哪有什么康乾盛世 第148节

  其后,在徒子张正谟于长阳县起事后不久,白培相跟着在房县发动了起事。而后靠着郧阳府流民众多,还民风剽悍,再加上清军都被牵扯在了荆州和湖湘,让他在郧阳府成功迅速做大。

  先是席卷郧阳诸县,再到攻占郧阳府城,郧阳知府弃城而逃,他成了湖北第二个坐拥府城的大反贼。

  然后,他就打不出去了。

  郧阳府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往西北是陕西地界,这里人生地不熟,教徒们刚刚造反成功,大多不愿意远走他乡,往西南同样被巴山阻隔,出都出不去。

  往东那是襄阳白莲教兄弟的地盘,虽然他们两家一个是收元派,一个是西天大乘法,可总归还是一家人,不可能互相攻伐。

  白培相就这么被堵死在了郧阳府,期间他也短暂跟襄阳白莲教合流,试图先联手打下襄阳城,再想办法分地盘、谋大事。

  可没等他们打下襄阳城,襄阳白莲教的二十万大军,就尽数灰飞烟灭了。

  白培相一波被打怕了,差点跟着襄阳白莲教一起入川逃跑。好在清军后来没有趁胜追击,反而南下去打汉军了,还一波就被汉军打得全军覆没,总督都战死沙场。

  白培相以为自己没事了,既不对外出击,也不跟大汉臣服,就缩在郧阳府这一亩三分地,与世无争享受富贵。

  可谁能想到,他想要与世无争,但汉军却是说来就来,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

  白培相已经被清军打怕了,这比清军还厉害的汉军,他自然更不敢招惹,也不敢出城浪战。

  于是乎,双方就这么在郧阳府城僵住了。

  不对,应该说只有白培相僵住了,汉军这边可是聪明的很。眼看白培相打算龟缩府城不出来了,汉军索性趁着夜晚直接分兵,北上去收郧西、白河二县了。

  而南边的竹山、竹溪、保康、房县,则通电交给了宜昌府的西路军,要他们调一支偏师北上来收县城。

  因为失去了府城教主的消息,这些各县的分教头目本来就很慌,又看到汉军大摇大摆过来收县城,马上都以为府城已经没了,教主和几位大头目都战死了。

  汉军又顺势宣扬说只诛首恶,底层教众愿意投降的都可以免死。

  仅仅半个月不到,郧阳六县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汉军取下。

  白培相傻乎乎坐在郧阳府城里面,完全不知道汉军早就分兵,城外的汉军已经只剩下一千多人。而他的手里可是有着数千贼寇,还都是见过血的老贼,强行野战或许不太行,但只是突围的话肯定绰绰有余。

  又过半个多月,汉军拿下郧阳六县的消息,已经被郧阳府城知道。

  许多老贼见势头不对,纷纷选在晚上偷摸开溜。

  白培相这教主发现了,想要下令弹压,但根本弹压不住,反而越弹压,军心越是浮动。

  左思右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白培相召集麾下教众头目:“汉军说的话你们应该也知道了,郧阳六县已经全丢了,现在要么死战,要么投降。投降的话,汉军是要诛杀首恶的,这首恶有本教主一个,至于有没有你们,自己掂量着看。所以,这是打还是降,你们自己决定,反正本教主明日是定要出城,与汉军决一死战!”

  这话说完,一众教中头目全都大眼瞪小眼,他们其实已经没得选了。

  汉军说了,只诛首恶,能放过底层贼寇,可问题他们就是那个首恶啊!

  投降肯定活不成,就算活下来了,荣华富贵他们也舍不得。什么真空家乡,早就都抛到脑后了,还是富贵美妾更让他们流连。

  不能投降,那就跟着教主一起打吧!

  跟汉军决一死战!

  翌日。

  白培相亲领五千贼寇出城,这五千贼寇是白培相最后的老贼精锐。他们已经提前发了金银财宝,并且许诺只要打赢了这一仗,回头想要什么赏赐都给。

  这么一通空头支票的许诺,还真就……一点用没有。

  才刚出城,就有许多老贼揣着兜里刚发的金银逃跑,上面的教众头目拦都拦不住。

  汉军早就发现了这帮乌合之众,带队的指挥使手上只有一千汉军,但完全没把对面的五千贼寇放在眼里。

  “全军预备!”

  “列阵,迎敌!”

  “大汉万胜!大汉万胜!”

  几声高呼军令,汉军迈着整齐的步兵方阵,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朝着郧阳府城大踏步前进。

  “大汉天兵来了!快跑啊!”

  不用白培相下令,他麾下好不容易稳住的五千贼寇教众,瞬间就吓到一哄而散。

  因为人太多了,跑的太急了,许多贼寇甚至都还没出城,硬生生被堵在了城内。城里的贼寇想要出去,城外的贼寇也在到处拥挤乱跑,混乱很快演变成了互相残杀。

  这些老贼都是杀过人,见过了血的,眼看自己跑不掉,居然抽刀砍杀起了友军开路。

  白培相脑子完全懵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跟汉军打决战,这都还没开打,自己就先败了?

第223章 各族会谈

  郧阳府大捷,消息还未发回荆州,德安府就跟着被汉军拿下。

  德安知府张曾敕,这家伙跟白培相一样都是十足的倒霉蛋。

  乾隆五十八年到的任,知府当了没两年,湖广就造反了,搞得他都没法卸任调走,只能硬着头皮等巡抚和总督剿贼平叛。

  然后,他成功把总督给熬死了,巡抚也不管他了。

  白培相是被三面围堵,不想动弹,张曾敕则更惨一点,直接四面堵死,周围全是反贼。南边是汉军,东边是汉军,西面也是汉军,北面倒终于不是汉军了,但却是占据汝州的刘之协白莲教贼寇。

  张曾敕倒是想尽力守城,可惜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汉军才刚围城十天,德安同知就跟城中富户豪族串联,开城献降了。

  张曾敕无力回天,只能自杀殉城。

  好歹是一方府城,总得有那么一两个殉城自杀的大官,要不然我鞑清养士一百多年,不是全都白养了。

  ……

  长沙府城。

  已经是三月底了,湘西苗部、永州平地瑶、宝庆花瑶、靖州侗苗,基本就是这几府的少民代表首领们,都被请来了巡抚衙门见面会谈。

  来的人有很多,加起来起码得有四五十号人,穿着服饰全都各不相同,就连口音都带有些许偏差。

  这些各族代表互相都不认识,来到衙门了以后各自都不交流,就这么找地方分开坐着,聚成几个小团体。

  待到聂宇这汉王到场了,众代表们这才一起转头看过去。

  第一印象,年轻,好年轻!

  这汉人们的汉王,还打败了清军,统一湖广大地的汉王,居然如此年轻,相貌也是丰神俊朗,果然是真英雄!

  “拜见汉王!”众人起身见礼。

  这些各族代表大多都是熟民(归化的),知道见官了该怎么行礼,来的也都是能说会听汉话的。

  聂宇笑道:“诸位都不必多礼,快请坐吧!孤为汉王,既是汉人们的汉王,同样也是瑶、苗、侗、土在内各族百姓们的汉王。孤这次南下湖湘,邀各族的诸位来此会面,还请都能先放下心中成见,开诚布公好好谈上一谈!”

  “汉王,您说要我们放下心中成见,可问题是我花瑶能放下心中成见,大汉对我等也当真能够平等对待?”花瑶的代表当即起身,语气丝毫不带客气质问道。

  花瑶的代表才说完,接着就是侗苗代表语气不善,说道:“汉王,我们侗苗听那些汉人们说过你的名声,知道你对穷人是不错,可那些穷人说到底也还是汉人,与我们侗苗是不同的。官府还在时,就对我侗苗寨子多有歧视,汉人要交的税,我侗苗要交三倍,还要给那些汉人官老爷们做苦役,被那些汉人官差敲诈勒索。”

  “我们花瑶也是如此。”

  “我们湘西苗部各寨曾经也是这般,但大汉还是与原来的官府不一样的,他们的官员都是好官。”

  “嗯,这新来的大汉,他们的官确实不太一样,不贪财也不歧视盘剥我们,还帮我们分田,帮我们卖货。”

  “你是哪家的?”

  “我们是永州瑶部。”

  “呵呵,原来是官府的走狗!”

  “你说谁是走狗?”

  “……”

  几族代表几句话聊着,很快就聊出了火药味,归根到底还是伪清的名声太臭了。伪清的改土归流,那都不算是改土归流,完全就是用故意压榨盘剥,把一块地方的少族给逼反屠空了,再趁机兼并这块土地,这就算归化改土了。

  这样子去搞,谁不仇恨伪清?

  而且,这也不是伪清对付西南少族的办法,还有北方的蒙古人,东北的索伦人,那都是伪清砧板上的两块肉。

  蒙古人被伪清折腾到了什么地步呢?

  清初蒙古两百万户,清末一百九十多万户,两百多年人口完全没增长,甚至还有些负增长。

  索伦人更厉害,差点被灭族了。

  只能说,仇恨和成见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要想消除掉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的开的。

  那就干脆不说开。

  聂宇脸色忽然变得严肃,呵斥道:“孤说了,孤是汉王,今日来这里是与你们开诚布公谈判的,若是你们不想谈,那孤也可以不谈!”

  这话一讲完,马上都快要打起来的几族代表,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连忙坐回了原位。

  湘西苗部代表跟大汉关系最近,同样也是最早归附,所以开口打起圆场:“汉王不要生气,我们能来这里,自然是想跟大汉谈的。”

  聂宇说道:“既然想谈的,那就听孤来说。孤也不与你们多做解释,你们认为的官府贪婪,那都是伪清造的孽。孤起兵的理由与你们一样,都是因为伪清贪婪虐害,这才愤然起兵。所以你们问的大汉是不是会跟伪清一样,孤只能说绝对不会!”

  “汉王如何证明?”侗苗代表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很是头铁问道。

  聂宇反问:“你们要如何证明?你们是靖州侗苗吧?你们盘踞在了通道县,既不许县令过去,也不许镇长、分田官进去,我大汉连给你们分田,帮你们建立学府,组建农民公会,帮助你们普及减税都做不到,你要孤怎么证明?”

  质问的语气非常不客气,也让侗苗代表被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们侗苗就是因为不信任汉人的官府,才拒绝大汉的通道县令过去,还拒绝那些什么镇长、分田官跟着过去。

  没有这些大汉官吏过去,大汉的什么政策,他们都不知道,只能靠跟周边汉民村寨买卖交易的时候,从对方口中听出一点消息。

  比如汉王还是爱民如子的,对他们如何好,给他们分田减赋税什么的……

  花瑶代表忍不住问道:“可要是那些狗官偏帮汉人,而对我族寨民歧视怎么办?”

  聂宇冷笑:“一口一个狗官,那你们倒是下山,或者让我大汉的‘狗官’们上山去帮你们啊?你们既不愿意下山落户,也不愿意放人进山,就这么隔绝自己,还怪我大汉封山限制你们对外买卖贸易?”

  花瑶代表顿时无言以对,因为聂宇这汉王话糙理不糙,他们连人都不放上山,就一直说大汉的官不好。

  聂宇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孤应该再过几月,就会纳一个土苗妃子。”

  此言一出,几族代表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是湘西苗部的代表,突然意识到这位汉王在说什么,连忙问道:“土苗妃子?汉王……大王说的都是真的?”

  土苗不是苗,但也是少族,对湘西苗部来说,那就都是同病相怜,都是被汉人官府歧视压榨的“贱民”。

  现在,汉王要纳土苗为妃子,这跟他们苗部旧时土司,迎娶奴隶野人为妻子有什么分别?

  聂宇笑道:“孤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说假话,这土苗的妃子是在湖北鹤峰来的。对孤来说,不论土苗、苗、瑶、侗苗那都是没有分别的,虽然你们不是我汉家族民,但却都是我大汉子民,都是我中国百姓,又有何分别歧视之说?”

  这话说完,湘西苗部的代表瞬间无话可说了。

  不光是他们,原本叫嚣反感的花瑶、侗苗,全都不约而同的闭嘴了,他们现在是真信这位汉王似乎不歧视他们了,要不然怎么会娶他们的族人做妃子呢?

  毕竟,这跟他们头上的土司们,迎娶手下的奴隶做妻子几乎没有分别。

  奴隶是何等的低贱,土司们那么高贵的身份,怎么会去迎娶奴隶,就连玩一玩都嫌弃。

  聂宇接着又说道:“孤把这件事对你们说了,目的就是告诉你们,孤对你们并无半点歧视,所以你们最好也别再给孤难堪,给孤这里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孤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说到这里,聂宇的神色变得无比阴沉,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永州的平地瑶,你们对我大汉倒是没有太大排斥,只是你们的瑶寨还是太保守了,我大汉的分田官难以插手建立农民公会,必须限期内做出调整。”

  永州瑶的代表有些为难:“可是大王,我们的瑶寨并未影响到大汉,能不能不进行调整。”

  “可以。”聂宇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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