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的悠闲生活 第226节

  可此来没有见到范增,只见到了范增的弟子。

  当年宋义曾与范增一起在楚国为臣,只是楚国亡了之后,项燕战死之后,范增就回了九江再也不问世事了。

  他宋义带着余下的楚王宗室也隐居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宋义与范增都在隐居蛰伏,却只有项梁是真的在为复楚之事奔走各处。

  宋义上前道:“老先生近来可好?”

  桓楚停下脚步行礼道:“宋令尹。”

  宋义摆手,示意对方不用称令尹。

  桓楚道:“老师如今就在琅琊县。”

  宋义颔首道:“老先生身体如何?”

  “老师身体一切都好。”

  “那就好。”宋义颔首,他望着远处城墙上的秦军,忧愁道:“以前这城墙上站着的是我们楚国的将士。”

  桓楚沉默不言,只是移开目光不去看那些秦军。

  宋义又问道:“不知此地郡守殷通与项梁有过节?”

  桓楚说出了项梁与殷通之间的事,为了寻一处安居之地,项梁收买了殷通,项氏才留在了会稽郡。

  而殷通又是一个贪心的人,他一次次向项梁索要好处,项梁只是一忍再忍。

  说完这些,桓楚叹道:“若项梁真要起兵,第一个杀的就是殷通,现在项梁给殷通的钱财都在殷通的库房中,殷通的库房是搬不走的,等项梁起兵那些财宝也都会成为他们项籍的起兵之资。”

  言外之意,这个殷通将来不会有好下场。

  秦的官吏也不见得都是如徐福或者是稂这般,还有殷通这样的贪墨之辈。

  宋义又追问道:“老先生果真答应帮助项梁起兵?”

  桓楚回道:“老先生未说过这话,只是允许我来此地。”

  宋义总算是问出了他想问的话,也知道他想要的答案,眼下同来见项梁的各路贵族都已散去。

  宋义又道:“秦律严苛,各地还未有反秦之音,听闻那张耳还逃亡在外,也不知道生死如何?”

  “我也只是知晓项伯与各地的六国旧贵族有往来,可要问具体,项梁与项伯不愿与我交代太多,总是含糊其辞。”

  宋义道:“此事,项籍是不会交底的。”

  桓楚心里也自然清楚,项梁是否真的有实力起兵,是否一呼百应还未可知。

  可时间会证明一切,看看项梁是否会起兵就知道了。

  与宋义告别之后,桓楚走出了会稽城,他还在想着远在琅琊县的老师,来见项梁是因当年的交情,与老师无关。

  老师总说我桓楚太过重交情,有时候一些不该有的意气用事会误了大事。

  对此,桓楚还是觉得为人应该重信义,相信朋友。

  翌日,项梁就带着项羽去寻夫子赔罪了。

  这位夫子是项梁特意请人送礼又多方寻找旧人帮忙,才寻到的。

  若不是请不到范增,也不会来寻这位夫子。

  让项羽跪坐在外面保持着赔罪的态度,项梁独自去见了这位夫子。

  新年的楚地还未完全进入春季,天气却已温暖,老夫子此刻坐后院看着刚开的桃花,此地的一切都沿用楚国的建设风格,以及诸多用具。

  也是自楚亡之后,少有的保持楚人贵族风范的人。

  这老夫子不比外面的秦支教夫子,这位老夫子能够教授项羽真正的才学,其中就有《楚学》与《春秋》。

  但项羽只是来这里学了三天,就不想学了。

  项梁见到老夫子正在闭目养神,行礼道:“夫子,我侄儿不懂事,还请见谅。”

  老夫子道:“二十岁的年轻人,还如此自傲,不如去外面磨砺几年再来学。”

  项梁无声苦笑,转身面对项羽喝问道:“羽儿!老夫子教你的春秋,你读了多少?”

  “侄儿……”项羽跪坐在地,朗声道:“侄儿略知其意。”

  “略知……”项梁指着这个侄儿严厉地道:“让你学剑,你也是略知其意,让你学文,你还如此!”

  “侄儿不要学这些。”

  听到项羽的回话,项梁怒上心头就要打。

  一旁的老夫子见状忙拉住项梁,低声道:“来,借一步说话。”

第199章 对下相的思念

  项梁是真心要好好教导项羽,才会在老夫子面前如此责骂项羽,虽说平日里项羽不懂事或者是出去私斗打架,都是他这个叔父在给他摆平。

  见叔父与老夫子走远了,项羽挪了挪跪在地上的膝盖。

  正当这时,外面传来了马蹄声,老夫子儿子策马回来了,还带着一柄剑。

  “呀,这不是项籍?”

  项羽板着脸道:“叔父,让我来向夫子赔罪。”

  夫子的儿子打趣道:“听闻你昨天,一人敌十数人,全部被你打倒了?”

  项羽道:“他们百人一起上,我也不惧。”

  夫子的儿子自然是知道项羽的本事,项羽以一敌百,真的不是空话。

  他凑上前又问道:“你叔父是怎么责罚你的?”

  项羽还黑着脸道:“打,骂,每次叔父打骂多了,我就想回下相的老家。”

  夫子的儿子拍了拍项羽的肩膀,道:“你要是真的回了下相老家,可能真就只能在下相的老家过一辈子了,后半生在田地里发挥你的勇武神力吧。”

  项羽瞧着对方,神色有些恼。

  宅邸后院,老夫子神色忧愁地道:“你的这个侄儿老夫当真是没法教了。”

  项梁行礼道:“羽儿自小骄纵惯了,是我管教无方。”

  说话间,项梁的神色多有自责。

  老夫子又劝道:“好在你的侄儿有你这位叔父在身边,这天下没人可以做个完人,你的侄儿既学不好春秋,也不用强求,再者说他又不是孩童,都二十岁了。”

  项梁又是羞愧又是自责,他再次行礼道:“老夫教他用剑,难道真是教他用剑吗?”

  叹息一声,项梁又道:“我是为了磨砺这孩子的心性,此子太过傲气,又自小神勇,他总在他人的喝彩中自傲,才会如此。”

  老夫子道:“要学好春秋,学好楚学楚礼,也需要磨砺好心性,就因这孩子太过神勇,无人是他敌手,才会如此难磨砺。”

  言外之意,老夫子是尊重项梁的,可若对方不是真心想学,教了又有什么用。

  就因项羽太过神勇了,造就了这个孩子,也会束缚他。

  老夫子都这么说了,项梁还是神色敬重,行礼再行礼,带着项羽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项羽跟在叔父背后,低声道:“叔父,我知错了。”

  项梁道:“你学什么都只学一个略知其意,往后如何再谈复楚?”

  项羽道:“叔父,我想学兵法。”

  “兵法?你连剑术都不肯好好学,如何学兵法?”

  “侄儿愿学剑术。”项羽的语气放低许多。

  余下几天,项羽学了几天的剑术,可一把剑无法发挥出项羽的力量优势,学起来很是难受,学着学着又没了兴致。

  项梁即喜项羽的神勇,又担忧项羽的心性。

  但还是愿意教项羽兵法的,包括当年项燕大将军留下来的兵书,也会给项羽讲解。

  当春季的楚地到了农耕时节,项羽就会与桓楚出去游玩。

  桓楚认识很多楚地的豪侠,项羽十分喜与这些豪侠相聚,众人常常聚在一起。

  因桓楚带着项羽结识了楚地的各路豪侠,其中就有楚国的旧将龙且,九江的周殷,东海的钟离昧。

  都是各地享有诸多名望的人物,项羽很爱与这些直爽的人往来。

  每当会稽郡到了春天的雨季,雨水落在山林与田地里,项羽淋着雨闻着空气中的泥土味。

  站在山林中,看着雨水飘洒在成片的田地里。

  这种时候他总会有一种回到下相老家的感觉。

  项羽最喜故乡的雨季,也最喜在雨天与三五好友纵马。

  此刻他一群人在山林纵马而过,爽朗的笑声在四野回响。

  当项梁得知了与项羽往来这些人,倒没有阻止,只是觉得项羽结交的都是豪侠之辈,虽说都有很好的风评与为人。

  并且桓楚是真的在为项羽介绍好人,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这些人都可以是项羽极好的朋友。

  当侄儿回来了,正在看着书信的项梁问道:“去做什么了?”

  项羽回道:“侄儿与钟离昧游猎去了。”

  项梁道:“这些朋友都是桓楚带你结识的?”

  “正是。”

  “如今既已结交,往后莫要辜负了他们。”

  “叔父放心,羽儿最重义气了。”

  项羽用力拍了拍他自己的心口,像是在起誓。

  见到桌上的纸张,项羽困惑道:“这是……”

  项梁解释道:“这是秦人的纸。”

  “秦人?”

  “现在的秦人官吏会将文书与书信写在纸上,用来传递消息。”

  项羽拿起纸张,用力一扯纸张就破了,又道:“侄儿听闻过,此物遇水便化,遇火就燃,如何保证运送。”

  关于纸张,如今出现在楚地还很少,倒是齐鲁两地已有不少文书往来用纸张。

  但在楚地,用得不多。

  项梁能够得到这些纸,也是其这么多年以来培养出来的人脉,得到了一批从关中运来的纸张。

  项梁道:“此物是公子扶苏所造。”

  “公子扶苏?”项羽即便是在会稽郡,也时常听到公子扶苏这个名字,应该说自他跟随叔父从彭城见到皇帝的东巡之后,就时常听到公子扶苏。

  皇帝东巡前,项羽还不知道丞相李斯,或者是公子扶苏。

  直到东巡之后,好似是这个公子扶苏在皇帝东巡的路上做了很多事,造成了公子扶苏贤名远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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