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的悠闲生活 第296节

  叔孙通饮下一口酒水,蹙眉道:“你的好友萧何升迁了?”

  司马欣道:“任职郡丞。”

  “嗯,此人确实有几分本领。”

  司马欣道:“我也佩服他。”

  叔孙通又给他的碗中添了一些酒水,司马欣此人是老秦人出身,因此他身上有着任劳任怨且忠心的好品质。

  任劳任怨当然是一个人的好品质,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什么样的位置,都需要有这样的人。

  上一代的老秦人走来并不容易,现如今到了司马欣这一代,所受的教导也都是老秦人给他的。

  因此与萧何相比,司马欣就显得踏实肯干许多。

  当初司马欣任职县令的时候,公子来时他在桥上相迎,公子走时他在桥上相送。

  两人正喝着酒,像是两个落魄的中年人,你一句我一言说着,都是一些互相宽慰的话。

  叔孙通觉得自己老了,其实早习惯了两位公子在身侧,现如今就连章敬都去了北方,以后谁给他磨豆腐。

  正说着,敲门声传来。

  司马欣起身去开门,见到了一个内侍提着食盒而来。

  来人道:“这是公子所赐的甑糕,给老夫子的。”

  司马欣接过食盒,行礼道:“多谢公子。”

  等来人离开之后,司马欣关上了门,重新与叔孙通相对而坐,打开食盒端出一盘甑糕。

  甑糕已没了温度,其上抹有一层枣泥,下方还隔着好几层米,像是红豆与枣泥分隔。

  叔孙通将其放在一旁的炉子上重新热了热,再端出来就是热气腾腾的甑糕。

  一大块甑糕叔孙通与司马欣两人分食,两人又说起了有关萧何的事。

  叔孙通道:“萧何此人行事不古板,善于变通,他知道县里遇到困难会向外寻找办法,再惠及自己县里的人,你就古板的多,你自己的县里有了困难,就只会想着县里解决,不知道从外寻找帮助,你是觉得找人帮助会觉得丢人吗?”

  司马欣被说得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反驳。

  叔孙通又道:“今年又要建设洛阳城,说不定你们潼关可以出一些人力,近年来关中的劳作开始减少了,当那些工事都结束之后,人们又会重新找活计。”

  “我知道。”

  “那就送一些人力去洛阳。”

  叔孙通给司马欣点了一条发展的明路,关中各县建设就快要接近尾声了,将来的关中,就算是建设田地阡陌也会是较为简单的维护,主要劳动力会慢慢离开关中。

  至于以后的关中是什么样,叔孙通也不知道,他不过是个教书的夫子。

  “老夫以前听公子们说起过,以后这关中的西面与北面会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而人口会继续集中,人们的屋子与屋子也会挨得很近。”

  司马欣又饮下一口酒水点头。

  不说话就知道喝闷酒,叔孙通道:“你平素就是说得少了,做得也不够多,否则早就入丞相府了。”

  司马欣道:“嗯,下官向来如此。”

  见到司马欣还以此为傲,叔孙通又饮了一口,酒是人家带来的,也不好继续数落他。

  渭北,泾阳县,今年的冬至县里能够过一个好年,县令萧何升迁郡丞,并且能够管三个县,这让县里县外的人都很高兴。

  隔壁的高陵与三原两县,其县民与人心早就偏向了萧何。

  谁家县令有本事,谁家县令没本事,他们这些县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人们都朴素的认为,生活好不好与县令的本领有关。

  县府内,萧何还在看着文书,文书上既让他任职这个郡丞,但也不能松懈,他既要继续增加田亩与人口,还要产出更多的赋税。

  文书上还有一句话,来年春分时节,各郡县令及其以上的官吏都要入咸阳去丞相府进行问询。

  并且丞相府还送来一卷书,打开这卷书其实是一张地图,这是一张洛阳的河道图。

  县府外的庆贺声不断,但萧何的神色上没有笑容,以后在关中为吏会更难,公子扶苏让各县的县令都去丞相府,一个个进行问话,足可见公子扶苏掌国事之苛刻。

  以往各县与丞相府多以文书往来,恐怕往后各县与丞相府的往来会更频繁,而公子扶苏亲自过问各县情况,那些县令恐怕在梦中都要被吓醒。

  又难免会让人猜疑,公子扶苏是不是对关中各县的治理依旧不满意。

  大抵是如此的,否则,萧何实在是猜不出其他的原因。

  当天夜里,高陵县县令与三原县的县令前来造访。

  萧何虽说是郡丞,但依旧兼着泾阳县的县令,依旧坐在这个旧县府内。

  两位县令前来造访,对来年要去丞相府的事,也说出了他们的顾虑,这两位年轻的县令说及一个缘由,那就是求贤。

  换言之,在将来各县要想治理的好,恐怕还需要外出求贤。

第274章 县与丞相府

  因为冬至休沐,潼关城的学舍也都关了,要来年开春才会接着读书。

  刘肥今天回到了县府,见到这里有客人就没有打扰,低着头走入正堂,就从一旁去后院。

  在场的两个县令刘肥都认识,因是隔壁县的县令,经常来走动。

  三原县的县令叫作王安,是当年燕国长城的守将王猛的后人,王猛过世之后,在燕赵打仗时迁来了秦国,传闻王安师出当年的渔阳县丞蓟无咎。

  蓟无咎是何人刘肥并不清楚,并且查过典籍也不知道此人。

  高陵县的县令叫栾陶,传闻是支教出身,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正路过时,刘肥听到了两位县令说起了求贤一事,便停下来多听了片刻。

  三人以萧何居中为首,正说着各县求贤的事情。

  王安道:“治县需求贤,想要将县里建设的更好离不开耕种,工匠,人口,需要找各种本领高超的人,才能让一县的治理更好。”

  刘肥提着书袋子,站在一旁安静听着,说起了各县求贤一事,说不定已有县令派人去各地打听了。

  余下的话都是一些接下来该怎么做,之后该怎么样的话。

  听多了,刘肥也是挠了挠头,有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等两位县令离开之后,曹参与乌伯带来了晚上的饭食。

  一碗干菜汤,一碗面与一些羊肉就是几人今天的晚饭了。

  几人坐在一起,正吃着饭。

  萧何道:“近来如何?”

  “挺好的,夫子说我再学四年就能入军。”

  曹参迟疑道:“你们都要从军吗?”

  “嗯。”刘肥点着头道:“每个人都要入军两年。”

  曹参吃着饭食道:“他们将人口聚在一起,又让孩子们在一起读书,以后要兵马就可以随时征发,天下各个郡县都像潼关一样,秦军要征军役就……”

  曹参话还未说完,就被萧何瞪了回去。

  刘肥吃完了一碗面,又拿起一旁的饼,就着干菜汤喝着。

  咸咸的菜汤加上饼,也能吃得可口。

  萧何道:“吃饭。”

  曹参点着头,继续吃着饭,不再说话。

  三人有些沉默的用完一顿饭。

  县府内只有俩盏油灯亮着,外面的风吹过时油灯忽明忽暗。

  刘肥道:“刚听萧叔与两位县令说求贤?”

  萧何还嚼着羊肉,没有开口。

  刘肥端正坐姿道:“肥以为,丞相府对各县严苛,各县就更不该去各地求贤。”

  “嗯。”

  见萧叔只是应了一声,刘肥搁下了碗筷,就起身去休息了。

  近来萧何的心事很重,尤其是今晚用饭的时候。

  曹参收拾着碗筷,走在屋外又见到正在补着一双布鞋的乌伯。

  乌伯的鞋子又破了,鞋底磨破了一个洞,他正眯着眼给鞋底缝补着。

  曹参搁下准备要拿去洗的碗筷,从乌伯手中拿过鞋子,借着一旁油灯的火光,穿针引线帮着缝补鞋底。

  乌伯叹道:“年纪大了,看不清了。”

  曹参帮着将鞋子补好,又道:“我们以前在中阳里其实也过得不好,这些都是自小就会的。”

  乌伯道:“我年轻时也是,那时候我还年少与妻子成婚之后,我就跟着大军东出了。”

  曹参知道乌伯也是个老秦军,而且以前的乌伯在军中最小也该是个屯长,而且他在关中的人脉也很广,至少在这个关中,要办什么事,要找什么人,他总是能找到最快的方式。

  一想起当初与萧何才来泾阳,遇到的一些棘手的事,还要仰仗乌伯,曹参就会有些羞愧。

  关中的民风与楚地不同,关中的民风更讲究规矩,这种规矩甚至超过了道理。

  譬如说去别的县借调人手,民夫只看萧何能拿出多少粮食,少一粒都不行。

  为此,曹参对这个有些不近人情的关中民风,有些不喜欢,要不是萧何在这里,他早就想回去了。

  相较于楚地,楚地更会讲究一些人情,彼此之间也不会分得那么清,会更谦让。

  曹参将修补好的鞋子交给乌伯,又道:“你当年也不容易吧。”

  乌伯道:“没什么容易不容易的,仗是越打越大,回来的兄弟也越来越少,好在打完了。”

  言至此处,乌伯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曹参起身行礼。

  送别乌伯之后,曹参回身又见到了刘肥。

  刘肥道:“曹叔,乌伯没有家人吗?”

  曹参道:“他有家人。”

  “可他一直都是独居。”

  “他不喜与家人一起住。”曹参笑着道:“你在潼关好好读书,将来也当个县令。”

  刘肥重重点头。

  正巧,萧何走出了县府正堂,道:“肥,你明日去县里的书舍教书。”

  刘肥道:“是。”

  翌日,早晨天刚亮的时候,县里泥泞的路都结冰了。

  过了今年刘肥就十五岁了,他背着书袋子走出了县府,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

  地面有些水洼还结着冰,脚踩在上面还会发出薄冰碎裂的声音。

  泾阳县的书舍建设在县的最中心,为了避开村子周边最忙碌的几个地方,才会如此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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