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第125节

  走出课堂之后,韦晏深深看了一眼直到此刻依旧在院内旁若无人,四十五度角面向天空吸气落泪的陈英达。

  这又臭又硬的老东西,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种才能,演的像模像样?

  还什么回来了,随着劳什子清风回来了!

  老东西你做法叫魂呢,怎么不叫来一道惊雷殛了你……

  “呼——”

  忽然又有一道凉风拂面而过,风中带来的寒意令韦晏不由打了个激灵。

  今日怎么事事都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韦晏心中一惊,顿时不敢再胡思乱想,连忙紧了紧身上的禽兽官服快步回了值房,“砰”的一声将门紧紧闭上。

  ……

  乾清宫。

  时隔两日,朱厚熜才从黄锦口中得知了翰林院发生的事情,随即发出一声疑问:

  “这冒青烟的东西这是忽然开窍了,争权夺势、沽名钓誉的手段竟如此雷厉?”

  “……”

  黄锦没敢接茬。

  他觉得鄢懋卿这应该属于正常发挥,只是不知为何,此前没有朝这方面努力的心思罢了。

  毕竟之前鄢懋卿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看在眼中的,一般的臣子怎有他会玩?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有哪个人回回作怪欺君、回回语出惊人,甚至敢把鼻涕抹到皇上的皮弁服上,还回回都能全身而退,丝毫不被皇上记恨降罪的。

  甚至他不得不怀疑,如今皇上只怕也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识庐山真面目”。

  偏偏他还不好出言提醒,因为皇上肯定不会喜欢比自己“聪明”的奴婢。

  不过也还好,至少鄢懋卿看起来也没多少坏心眼,只是贼也贼的单纯、奸也奸的透彻、坏也坏的明白。

  因此目前也没必要冒险特意提醒皇上……

  “对了,你可差人暗示了夏言,命其近日上疏向朕请罪了?”

  朱厚熜倒也没太将鄢懋卿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沉吟了一番,便又转而问道。

  “回皇爷的话,已经差人去过了夏府,只不过……”

  黄锦回过神来,语气却有些迟疑。

  他当然知道皇上的意思,这是给夏言一个台阶,也给自己一个台阶,准备让夏言重新起复入阁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经过这段时间的试用,任谁都可看出翟銮、许赞和张璧三人都不是掌事的人,他们三个执掌的内阁甚至连夏言在时的一半效能都无法发挥。

  而如今朝堂上,最合适的内阁首辅人选依旧是夏言,尽早起复他便可尽早令朝廷回复正常。

  “有话直说,不过什么?”

  朱厚熜喝道。

  黄锦连忙答道:

  “不过前些日子,夏言已经连夜携带家眷离京,听说当时走得很急,许多家当都没带走,只留了部分家仆慢慢收拾。”

  “嗯?”

  朱厚熜不由面露疑色,听起来怎么感觉那么像仓皇逃难呢。

  他此前可是听说,自打他命夏言革职闲住之后,这老东西一直赖在京城迟迟没有动作,为何忽然又走得这么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朱厚熜沉吟着又问。

  “大约就是皇上将鄢懋卿封作太子詹事之后一两天的事……”

  黄锦答道,这两件事他倒是没有联系在一起,只是当做一个时间参考。

  毕竟也实在很难联系在一起,谁会相信夏言竟是被鄢懋卿这么一个后起之秀的一套操作给吓到了,因此真正萌生了退意呢?

  “可命人去追了?”

  朱厚熜显然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又问。

  黄锦答道躬身回答:

  “已经差人去追了,应该过不了几日,夏言的请罪奏疏就会送来。”

  “嗯……”

  朱厚熜微微颔首,又拿起一道此前留中未发的奏疏,随手递向黄锦,

  “如今郭勋正在大同替朕办大事,不能受朝堂上的事情影响。”

  “此事朕又不便出面,你将王廷相的这道奏疏拿去给鄢懋卿瞧瞧吧。”

  “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再拉他这个不成器的义父一把。”

第160章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怎能郁郁久居人下!

  詹事府。

  鄢懋卿正将陈英达叫进值房训话:

  “陈师长,恕我直言,似你这般给太子启蒙,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而且是大错特错!”

  “下官近些年授课皆是如此……错误之处请部堂明示。”

  陈英达一脸茫然。

  倘若换作是旁人如此否定于他,他怕是早已暴跳如雷。

  但这回是鄢懋卿这个刚刚拔擢于他,而且比他更加“正直不阿”的上官,他也只能老实听着。

  “所以我才说陈师长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鄢懋卿继续说道,

  “首先陈师长必须先明确一件事情,那就是咱们这课究竟是给谁授的,是太子么?”

  “难道不是么?”

  陈英达一怔,面色更加茫然。

  “是!但也不是!或者说,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

  鄢懋卿敲了敲桌子,正色说道,

  “权力首先要对权力的来源负责,咱们如今的权力来源于皇上,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咱们这课就是给皇上授的。”

  “因此只要皇上觉得你这课授的好,王贵妃也觉得你这课授的好,你就能继续担任太子的老师,任谁也无法动摇你的地位,就算是太子也不行。”

  “所以我再问陈师长一遍,咱们这课究竟是给谁授的?”

  说着话的同时,鄢懋卿心想,这可是后世那些琳琅满目的补习班都懂得的道理。

  毕竟补习班的钱可是要从家长兜里掏的,孩子的感受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长觉不觉对孩子得有用。

  这回陈英达倒是明白了鄢懋卿的意思,却还是有些犹豫的答道:

  “是皇上,还有王贵妃?”

  “回答正确!”

  鄢懋卿肯定点头,接着又道,

  “所以你这两日授课时,太子昏昏欲睡只敢小声提醒,太子答不上来问题不敢呵斥,太子贪玩走神也只敢好言相劝。”

  “是否想过王贵妃会如何看待于我们,回头与皇上说起此事时,又将如何评价于我们?”

  “恕我直言,我将你从翰林院调来詹事府,正是看中了你性情刚硬、直率敢言、授课严肃的特点。”

  “若你见了太子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谨小慎微,便是违背了我的初衷,辜负了皇上的信任,恐怕难堪如此重任……”

  听到这话,陈英达顿时心生惶恐,不得不向有理有据的恶势力低头:

  “下官知错,自今日起下官定将似在翰林院一般严格要求太子,不敢有负皇恩!”

  见PUA的差不多了,鄢懋卿方才略微缓和语气,笑呵呵的露出獠牙:

  “这就对了嘛,除此之外,授课的内容亦需有所改动,不必继续按部就班的从儒家典籍开始启蒙。”

  “依我来看,还是从《孙子兵法》开始最为适宜。”

  “啊?”

  陈英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活了六十余年,还是头一回听说哪家孩子不以儒家经典启蒙,却从《孙子兵法》开始启蒙的……

  “陈师长,我刚才说过的话你已经忘了么?”

  鄢懋卿立刻又板起脸来,正色说道,

  “咱们这课是从根本上来说,是授给皇上和王贵妃的。”

  “你只管照做便是,我已私下与皇上和王贵妃沟通过,这亦是皇上与王贵妃的意思。”

  “太子的启蒙自然不能与普通百姓家的稚童相提并论。”

  “再者说来,儒家经典提倡仁义礼智信,《孙子兵法》提倡智信仁勇严。”

  “两者本就有许多互通之处,先学后学皆是殊途同归,只看你有没有教会太子的本事。”

  “去吧,好好准备课程。”

  陈英达再次觉得鄢懋卿说的还挺有道理,虽心中带有诸多不解与微辞,但想到皇恩浩荡,终归还是应了下来:

  “是……”

  望着陈英达离去的背影,鄢懋卿嘴角微微勾起。

  这个是他想了许久,亲自给朱载壡选定的启蒙课程。

  一个太子不学儒家经典,居然开始研究兵法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不过他虽带了一些私心,但也真没有误人子弟的心思。

  后世已经有人以史为鉴,总结出了朝堂利益集团操控皇帝、皇子的手段,无非一句话十六个字就可以总结:

  “法家锁喉,儒家插肋,道家缚手,现实掣肘。”

  历史上所有有所作为的皇帝,至少都突破了这其中的两项以上的限制。

  至少不被“法家锁喉,儒家插肋”,才有可能突破“现实掣肘”,否则即使没有英年早逝,也注定只能成为利益集团的傀儡。

  也是因此,鄢懋卿才决定以《孙子兵法》为朱载壡启蒙,万一未来培养出一位真正的大帝也说不定。

  至于私心嘛……

  以《孙子兵法》启蒙的朱载壡至少能多长几个心眼儿,从而降低有人借谋害他来陷害自己的可能性。

  正如此沾沾自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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