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第149节

  “鄢部堂……”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不接受任何意见,谁若不服可以来递交辞呈,即刻退回翰林院与吏部,等待翰林院与吏部安排!”

  鄢懋卿态度强横的将其打断,挥了下手头也不回的向东华门走去。

  划归讲读堂的官员,都是经过这段时间观察与考验,鄢懋卿能够确定的忠义之士。

  而划归执事堂的官员,则都是些老油子和伪君子,没几个是好东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鄢懋卿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还没有太好的应对之策。

  如今能够做的就是先与这些他认为应该保全下来的官员完成切割,不将他们卷入这场即将到来的巨大危机之中。

  剩下的事情,要先等他冷静下来再做定夺。

  而除了詹事府的事。

  鄢懋卿觉得现在同样很有必要尽快处理家事,免得将白露给牵连进来。

  只有做好了这些,他才能够放开手脚。

  无论是对朱厚熜抗旨不遵,还是被迫成为大明公敌,亦或是与朱厚熜对着干,都才有足够的底气。

  “朱厚熜,我命由我不由你,即使你是大明天子,也休想轻易左右我的命运!”

  这道圣旨中传递而来的丝丝恶意,令鄢懋卿内心深处对朱厚熜涌出了一股敌意。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一旦被逼到死角,面临生命威胁,他的骨子里便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打开了开关,内心惶恐的同时却又隐隐有些亢奋,报复心迅速爆表。

  此前有夏言、陶仲文、严嵩父子,也包括不久之前只是做做样子的黄锦。

  如今面对朱厚熜也是一样。

  身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现代人,他心中没有根深蒂固的愚忠,此前只是审时度势,慑于朱厚熜的淫威罢了。

  他此前能接受朱厚熜将他当做严嵩来整,那是因为严嵩最终好歹还有活路。

  可如今朱厚熜明显要将他当做刘瑾来整……

  如此不给他活路,那就都别想好!

  “朱厚熜,你是不是忘了,如此巨大的权力还可以用来做其他的事情,比如……”

  走到东华门下的时候,鄢懋卿心中忽然生出一个不成熟的大胆想法,

  “屠龙?”

  他知道在这种家天下思想已根深蒂固的时局相对稳定的后封建时代。

  很难有人再成为王莽,也很难有人再像赵匡义一样黄袍加身。

  就算杀了朱厚熜,也只是杀了一个代号为天子的人而已,非但什么都改变不了,还只会引得天下大乱,令他自己与所有相干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但却未必没有效仿霍光,行伊霍之事的可能。

  反正朱厚熜去年不是还产生过隐居宫闱,命太子朱载壡监国的想法,甚至因此杖死了冒死直谏的太仆卿杨最么?

  如果他能够居于幕后,利用旁人之手促成这样的局面。

  那么是不是就有可能趁权力更迭之际,迅速急流勇退,从而顺利致仕回乡?

  反正这特权他不想要,世上也有的是人趋之若鹜,死而后已……

第179章 奉旨沽名钓誉

  回去的路上,鄢懋卿仍然在不断思考这个问题。

  只不过相较刚才在宫里的时候,他的头脑变得更加冷静,也更加理智。

  行伊霍之事也绝对不是一两句话的事,实现起来对他而言同样是地狱难度。

  人家霍光继承了卫青和霍去病,甚至太子刘据遗留下来政治遗产,把持朝政的过程中还在朝中拉拢了大批重臣支持。

  他有什么?

  说句不中听的,像他这种被朱厚熜从一个新科进士一手快速拔擢起来的官员,要名望没名望,要家世没家世,权力还全部来源于朱厚熜。

  这和宫里的宦官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所以现在他就是刘瑾,就是魏忠贤,现在根本就没资格想太多。

  朱厚熜给他好脸色的时候,他可以为所欲为。

  一旦朱厚熜看他不再顺眼,收拾掉他同样只是一句话、甚至轻轻一个眼神的事,连一丁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就这处境还想行伊霍之事呢?

  倒不如蒙上被子睡上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再者说来,朱厚熜那种对权力极为执着与敏感的人,他稍微表现出那么一丁点异心,只怕很快就会被其察觉,然后迅速掐灭在摇篮之中……

  毕竟这可是一个在历史上二十余年不见朝臣,依旧能够牢牢把持朝政的皇帝。

  小看他的后果,便是老寿星上吊。

  所以……

  这个想法只能留到最后不得不铤而走险的时候拼死一搏,而且还必须得从长计议,甚至从现在就开始徐徐图之,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如今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

  倒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去应对接下来朝野之中的反应。

  虽然这回朱厚熜是打着协助太子监国的名义给了詹事府特权,但是只要不是傻子就看得出来,这他娘的就是西厂的特权。

  而他,就是个带把儿的西厂厂公。

  因此接下来朝野一定联合起来大肆宣扬此事,疯狂攻讦他和詹事府官员,极力要求罢撤这项权力。

  不过这个时候,他和詹事府官员应该还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毕竟他和詹事府官员还没有开始做事,这道诏书又是朱厚熜下的,压力自然也会优先给到朱厚熜。

  不过他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应该便已经有所预测,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而等到朱厚熜扛过了第一波压力之后。

  压力就将迅速转嫁到他和詹事府官员身上,接下来不管是他们此前的行为瑕疵,还是今后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鸡蛋里挑骨头,并被无限放大、歪曲和捏造,形成铺天盖地的骂名席卷而来。

  而他作为詹事府的部堂,自然首当其冲。

  鄢懋卿本来是不怕背负骂名的。

  但骂名也分轻重,这次的骂名极有可能让他像前朝大太监刘瑾一样惨遭凌迟,这就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背负了……

  可这事又不是他说了算的。

  有句话叫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根本防不住,而且一定是做的越多,错的越多,骂名也就越大。

  最终一定还是会发展成为阻断言路、排除异己、迫害忠良之类的凌迟骂名,演变成为更为尖锐的社会矛盾,使得朱厚熜不得不将他拉出来当替罪羊,以此来平息众怒,维持国家稳定。

  这对于历史上的许多权臣、宦官和改革家来说,就是一个难以脱身的死亡螺旋。

  不过如果鄢懋卿没记错的话。

  这句话还有后半句:“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

  即是说预防水灾的正确方法是疏导,防民之口的正确方法则是广开言路……广开言路……

  而与“背负骂名”相对的,应该就是“沽名钓誉”……

  有了!

  如果我从现在开始非但什么都不做,还利用如此无限的权力,使些更加无耻的手段加大“沽名钓誉”的力度呢?

  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这个死亡螺旋,抵消掉部分骂名,甚至赢得美誉?

  另外。

  “广开言路”亦是一个绝妙的破局之法!

  朱厚熜因为控制不了言路,因此此前多是“防民之口”的被动手段,内心最抵触的就是广开言路,甚至不惜背负骂名以廷杖立威。

  我这么一搞的话,岂不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如此一来,朱厚熜不收回西厂特权,命我革职闲住,赶我致仕回乡就怪了!

  稳!

  这回可太稳了!

  所以说危机危机,危境之中往往藏着机遇!

  于是鄢懋卿当即对车夫喊了一声:

  “先不回家了,即刻送我回宫!”

  ……

  乾清宫。

  “鄢懋卿接了朕的圣旨之后,就说了‘我不玩了’和‘累了,毁灭吧,赶紧的’这两句话?”

  朱厚熜蹙眉问道。

  又来告密的太子冼马吕茂才伏身答道:

  “除了这两句话,鄢部堂还将詹事府一分为二,分做了讲读堂和执事堂。”

  “讲读堂专事太子启蒙讲读之事,将此前不服轮值新规的官员和他后来亲自从翰林院拔擢上来的官员全部划入其中。”

  “执事堂专事稽察刑狱之权,将微臣和此前服从轮值新规的官员和最近才来詹事府出任左司直郎的严世蕃划入了其中。”

  “对此没有被划入执事堂的官员还颇有微词,却被鄢部堂以退回翰林院和吏部相挟,只得忍耐下来。”

  “再后来,鄢部堂便慌慌张张的走了……”

  “嗯?”

  一听这话,朱厚熜竟面露意外之色,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这个冒青烟的混账果然心思敏捷。

  竟还想到提前将太子与这必将引来非议的特权隔离开来,不给太子沾染一丝麻烦。

  朕都未曾想到居然还可以如此施为,只想着太子年纪尚小影响不大……

  不愧是朕看中的混账,就是打一鞭子才走一步的懒驴性子令人厌烦。

  还有这划分的人员也很有想法。

  原来他此前搞那一出荒唐的“内部新规”,竟是考验这些属官品质的手段,正直的用来启蒙太子,略有不正却又听话的留作他用,真是有够新颖。

  偏偏他还能够做到不因水清而偏用,不因水浊而偏废。

  有此心性与认知,便已当得起“王佐之臣”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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