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第81节

  或者说朱厚熜此刻的心思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亦是他敢谋划这次行刺的原因之一。

  然后。

  他就听到鄢懋卿忽然又斩钉截铁的重新说道:

  “微臣认定这逆贼就是陶仲文!”

  “诚如微臣此前所言,在微臣心中,可以窥得天机,觅得成仙之路者,唯君父一人,其余人等皆是凡夫俗子,陶仲文也不例外!”

  “然微臣听闻,君父十八年南巡时,曾询问陶仲文异象征兆,陶仲文答曰主火。”

  “当夜行宫果然失火,宫人死者甚众,皇上亦险些受难。”

  “凡夫俗子之身,却可窥得君父都不得知的天机,在微臣眼中绝非天灾,恐怕是人祸!”

  “而此事中的受益之人,除了舍身救驾的陆指挥使,便唯有陶仲文一人,这便可以成为他的动机!”

  “微臣还听闻,去年段朝用以妖言欺君,君父险些听信谗言退隐深宫。”

  “恕微臣直言,皇权绝非儿戏,君父退隐容易,再回来恐怕难如登天,岂不闻赵武灵王之难?”

  “陶仲文知道此事却不反对,反倒在君父询问时表示支持,叵测之心昭然若揭,这亦可以成为他的动机!”

  “除此之外!”

  “微臣推测,自那日微臣前往西苑面圣,直抒胸臆之后,陶仲文忧心失宠,恐怕没少在君父这里说微臣的坏话。”

  “请君父细细回忆,若陶仲文果真有此行为,那么这便又是一个铁证!”

  “陶仲文既忧心失宠,又怎甘心坐以待毙,便有极大的可能似那些宫女一般铤而走险。”

  “倘若君父因此遭遇不测,他便可趁改朝换代之际隐退,好过失宠之后不得善终!”

  “因此微臣方才才说,逆贼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君父,微臣此言皆出自一片忠心,恳请君父三思圣裁!”

  种葱!

  疯狂种葱!

  不管这件事究竟是不是陶仲文干的,反正他早已死有余辜,鄢懋卿此刻只咬定一件事:

  对已经明显想要自己性命的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第105章 你说你惹他作甚?

  “通通!通通!通通!”

  这番话掷地有声,陶仲文只感觉心脏被人一把狠狠攥住,捏的他胸口发闷,头昏脑涨。

  虽然鄢懋卿依旧未能拿出什么真凭实据,但有些事绝对经不起如此剖析,更经不起皇上细想,否则他的死期便已经到了!

  他甚至怀疑鄢懋卿是不是会读心之术。

  如果不是会读心之术,鄢懋卿又怎能将这件事说的如此准确,几乎就是他所思所想?

  尤其此刻看到方才一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黄锦和陆炳,此刻正悄然侧过头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他感觉天都已经塌了!

  这两人都已被鄢懋卿这番言论说动,皇上心中绝不可能没有任何波澜!

  而哪怕是一丝的波澜,都足以将他席卷而死……

  不行!

  老夫绝不能坐以待毙,这才是真正干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老夫必须反击!

  “黄口孺子!万寿帝君当前,安敢胡言乱语,老夫……”

  “杂毛老道!当我猜不出你这次打算如何继续蛊惑君父么?!”

  然而不待他将话说完,鄢懋卿便又立刻用更大的声音将他压了过去,

  “我甚至能用一首现编的诗文将你那些老掉牙的路数总结出来,你且仔细听着!”

  “无非四句而已,正是:”

  “练得身形似鹤形,不怕宫女勒脖颈。”

  “云在青天水在瓶,全赖奸臣鄢懋卿!”

  “是也不是,你还有何话可说?!”

  “……”

  黄锦和陆炳彻底心服口服,二人一时竟产生了一丝此刻不只是在给皇上下跪、也是在给鄢懋卿下跪的错觉。

  有才!

  贴切!

  不愧是馆试中拔得头筹的庶吉士,当真有才,真他娘的贴切!

  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鄢懋卿的攻击力居然还能进一步提升,而且还有余力玩出这样的花活儿,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毫无疑问,这首现编的诗文一出,登时便堵死了陶仲文继续申辩的余地。

  除非他能说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可是他能么?

  甚至仅凭这四句现编的诗文,便让他们不得不心生怀疑。

  也就是鄢懋卿如今只是一个庶吉士,没有资格替皇上撰写青词,否则夏言和严嵩是否还有机会凭青词得到皇上青睐?

  “你你你、我我我……”

  陶仲文顿时又感觉一只手猛然攥住了他的喉管,捏的他呼吸不畅,眼冒金星,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口来。

  鄢懋卿此刻也是有些上头,不经朱厚熜许可便站起身来,继续指着陶仲文的鼻子道: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欺你年老智昏,你方才不是欲在此设醮祈祷么?”

  “当下你便当着君父的面在此设醮祈祷,算一算你今日究竟是福还是祸!”

  “若算得够准,我便收回刚才的话,向你负荆请罪,如若算得不准……君父心中自有乾坤,我又何须多言?”

  “!!!”

  黄锦和陆炳闻言已瞠目结舌,到了这一步这货居然还能继续给陶仲文上强度啊!

  这是赤果果的阳谋!

  无解!

  绝杀!

  陶仲文这场斋醮,唯一也只能给出的答案必须是“福”!

  任谁都不会不明白,今日他究竟是福是祸,算出的结果究竟准不准,全凭皇上一人心意。

  这何尝不是鄢懋卿递给皇上的一柄利刃?

  皇上若是无心保他,只需一句“不准”,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给陶仲文安上一个欺君之罪,名正言顺的送他上路。

  不需要任何实质性的证据,甚至不需要与这次皇上遇刺的事有所关联。

  这算什么?

  关系挑拨完了,刀也递上去了……皇上,微臣不知道你什么脾气?

  当然,也不能排除皇上力保陶仲文的可能。

  毕竟不管怎么说,陶仲文都是追随皇上多年,深得皇上宠信的道士。

  但就算这样鄢懋卿也绝对不亏,因为他的赌注只是“负荆请罪”,陶仲文搞不好可就要命丧当场了,用命去换一个道歉,怎么算亏得都一定是陶仲文。

  偏偏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陶仲文还不好不接受,否则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如何证明自己的道行?

  当然,陶仲文也不是不能要求鄢懋卿也押上性命对赌。

  可如此一来。

  鄢懋卿提出如此条件,好歹还给皇上留了台阶,皇上若不想陶仲文死,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不会有任何损失。

  而陶仲文若是要求鄢懋卿也押上性命对赌,那就是撤了皇上的梯子,将皇上彻底架了起来,必须从两人之间选一个去死。

  这可就是陶仲文的不对了,难保不会被皇上当做一种要挟,从而彻底偏向更加“懂事”的鄢懋卿。

  陶仲文这回是真是难办了啊……

  陆炳心中甚至已经开始暗自庆幸,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化解了沈炼和鄢懋卿之间的“误会”。

  否则若鄢懋卿睚眦必报,一心对付沈炼,他又怎能阻挡得住?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冒青烟,朕将你召进宫来是命你协助查案,不是召你来给朕添乱,本末倒置,不知所云!”

  朱厚熜终于忍不住将鄢懋卿喝住,指着殿门冷声喝道,

  “朕不想再看见你,即刻给朕滚出宫去!”

  鄢懋卿一怔,已经明白了朱厚熜的意思,麻溜儿见好就收,躬身告退:

  “微臣遵旨……”

  朱厚熜显然是决定保陶仲文……

  看来朱厚熜和陶仲文之间的关系,绝不像史书上记载的那么简单。

  又或者说,陶仲文对于朱厚熜来说还有其他的用处,具有特殊的统战价值,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不过不打紧,经此一遭,陶仲文就算保住了性命,今后也不可能还像史书中那么好过……

  因为戳了朱厚熜肺管子还能“滚出宫去”的他,显然要比陶仲文当下的境遇更好一些,这次“斗法”依旧是他略胜一筹,正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

  待鄢懋卿离去之后。

  朱厚熜又相继打发陆炳继续拷问逆贼,命黄锦暂时退下。

  如此等到毓德宫中没有了其他人,朱厚熜才移步来到陶仲文近前。

  此时此刻,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那柄此前怒骂鄢懋卿时、明明近在眼前却视而不见的染血短剑。

  “……”

  陶仲文的心脏此刻仿佛就在脑袋里跳动,一下一下的心跳顶得头皮紧绷,连忙将身子伏的更低。

  “陶真人,你说你惹他作甚?”

  朱厚熜似笑非笑的看着伏在脚下瑟瑟发抖的陶仲文……这个陶弘景第三十一代玄孙、天下道观公认上清派正统传人、总领京师三宫道教的老道士……开口问道,

  “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设斋醮给自己测算祸福了。”

  “朕只再问你最后一回,那‘二龙不相见’,究竟是真是假?”

  “想仔细了再答不迟,你的答案便是一场斋醮,干系你今日之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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