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189节

  “我军要在祁山以北立足,上邽不可不取。”

  “若不取祁北立足,陛下将来归蜀,便只剩下羌水一道。”

  “那道孤险且偏远,非万全之计也。”

  “故翼德可以退回河池,文长可以退回褒中,我却不能轻易退至祁山以南。”

  张翼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眼前的困难也着实难以克服。

  郭淮一门心思固守上邽,威逼利诱皆动摇不得,如之奈何?

第164章 密云终雨

  这时赵云又指着上邽以北的山塬道:

  “若最终攻城不利,便继续锁城吧。”

  “如此,说不定能给麋师善南归创造机会。”

  张翼想起前不久有斥候探听到麋威出没于渭北陇塬的消息,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且说,这次王师平取河右,诸将战功,蜀中上下早就有了公论。。

  论招抚,马超第一。

  论战功,黄权第一。

  论谋划,麋威第一。

  据某位大嘴巴的孟姓议郎透露,天子私下称此番鲸吞凉州,皆麋师善所谋也。

  后闻悉郭淮虚报的麋威死讯,天子惊怒交加,竟摔凉州图籍于地,直骂凉州何地,竟要损朕一宰相!

  此事传回蜀中,麋威一时名动朝野。

  以至于都中小儿传唱:千碑万颂觅封侯,不若一怒摔凉州。

  显然是拿李严当初刻碑等等邀宠行径作为对比。

  背后说不定还有那几位朝堂公卿在推波助澜。

  以此塑造天子“亲贤臣远小人”的明君形象。

  但无可否认。

  经此一事,麋威在很多人心目中,已经不仅仅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

  而是一个足以托付大事的国士。

  为救国士而战,即便不成功,但能彰显天子爱惜人才的姿态,也未尝不划算。

  不过。

  就在张翼开始盘算怎么在满足宣传效果的同时,尽量减少伤亡之际。

  山下忽有斥候来报,说麋威一行自临渭西出,已经到达段谷。

  赵云张翼闻言一喜,立即下山去迎接。

  不多时,双方会面。

  麋威简单交代一番来历,便道:

  “听闻将军明日要攻打上邽?”

  赵云见麋威顺利归来,强攻之心已经不似先前坚决。

  便笑道:“摔凉州有何妙计?”

  麋威一愣。

  摔凉州?

  这都啥跟啥……说的是我吗?

  但军情紧急,无暇多想。

  很快抛之脑后,直接道:

  “将军欲定陇右,不应与郭淮交兵于坚城之下。”

  “宜北渡渭,速取诸县。”

  “若兵力有余,则遣一将北上街亭,断陇道,使关中粮、员不得大举西出。”

  “若兵力不足,则于渭水上多架设浮桥,为渭北士民打开南附通道。”

  “一旦如此,则郭淮的坚城高垒,不攻自破!”

  麋威一口气说完,但见赵云若有所思,而张翼却颇有疑虑。

  便对后者道:

  “张府君可是担心若不先攻取上邽,郭淮或会出城断绝大军归路?”

  “此一虑也。”张翼坦然颔首。

  “另外,郭淮在渭北修筑甬道,烽燧相连,南北三层甬道之间,厚度竟有十里……恐不易速破!”

  麋威斩钉截铁:“当无此虑!”

  “郭淮早已粮尽援绝,无力调动大军。”

  “那三层甬道,与其说是提防我军北上,不如说是提防渭北汉民、氐人南投的!”

  “毕竟人都跑光了,谁给他种地?他又去哪里征员?”

  “他死守这城还有什么意义?”

  见张翼恍然,麋威又转回赵云道:

  “早前将军在南,只见郭淮虚势,不知北民多欲南投。”

  “而我在北,虽知民心,却不见郭淮虚势,未做多想。”

  “如今想来,郭淮内无粮,外无援,早已虚弱不堪,不过是故作坚壁之态,能拖一日是一日罢了。”

  “故此,将军攻坚城,虽胜亦只是小胜。”

  “唯有尽得其民,断其根基,方为完胜!”

  ……

  上邽处要冲之地,素来为关中屏障。

  郭淮自来陇右之后,对邸阁加以扩建,积谷防危。

  但只有郭淮和少数粮官知晓。

  新建的粮仓,十有九空。

  这日,他例行来巡视邸阁。

  查阅实际上瞎写的账本。

  闲来无聊,他暗自起了一卦。

  结果得到了个乾下巽上的小蓄卦。

  所谓“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乃是个求保守的卦象。

  此刻蜀贼肆虐于河西,王师顿兵于关中,自己困守陇右,不正该静观时变?

  心道此卦倒是灵验。

  正欲再细细推算爻变,忽有军吏来报。

  说敌军又射信入城劝降。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这是连续第五日城外送来劝降信。

  郭淮懒得再看,直接问:

  “蜀贼这次打算许我什么官?关中都督还是雍凉刺史?”

  军吏道:

  “说封使君为谯侯。”

  “谯……”

  啪!

  郭淮摔下竹简,勃然作色。

  众所周知,谯是曹魏天子祖籍所在,如今更成了魏国五都之一,

  郭淮身为魏臣,怎能容忍这种悖逆不道的言论?

  甭管是不是真生气,此时面上都必须作出生气的模样。

  而左右皆心腹之人,当然立即反应过来,连声指斥蜀贼狂妄可耻,欲陷郭使君于不义云云。

  总之一番必要的表演过后。

  郭淮抬头看天,但见一团墨色自西天染开,将雨未雨,顿时想起刚刚所得卦象。

  暗吐一口浊气,道:

  “替我回信,说谯侯太重,我承受不起,换一个吧。”

  左右虽不疑他真要投敌。

  但这毕竟是一种服软示弱的姿态,疑虑道:

  “使君前度大兴土木,示敌以强,今忽而改弱,不怕让赵云窥破我军虚实?”

  郭淮叹道:

  “赵云,刘备麾下宿将也。便是一时被我迷惑,久之必有所得。”

  “只能虚虚实实,使其不得要领,说不定能熬过这一夏。”

  闻得此言,左右虽是恍然,却不免因为这种消极的策略,有所气馁。

  郭淮情知士气快跌落低谷,只能先跟心腹们交底道:

  “不瞒二三子,自张使君身故之后,我便对此战心存两可之策。”

  “若能等到关中援助,则转守为攻,击敌薄弱的祁山大营,此外上策。”

  “若今年无援,那便效仿先帝昔年亲入汉中拔营之勇,尽量迁移陇右之民入关,坚壁清野,不使其为蜀贼所用……此为下策。”

  “归根结底,陇右,陇南,河西等地,本就寡民乏食。”

  “三年前蜀贼虽得汉中而不得其民,至今也未曾彻底恢复。”

  “所以,即便上策行不通,但使下策成功,仍能为朝廷争取三四年时间。”

  “待朝廷理顺上下,兵精粮足,将来未必不能夺回陇右、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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