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9节

  这让麋威有种前世在看老版《三国演义》的既视感。

  而他自己则是某个误入镜头的龙套。

  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打扮一直挺随性,也没人来指正他。

  不,不对。

  我这叫魏晋风骨,主打的就是一个随风浪荡。

  领先时代一个版本!

  “麋君,这边请!”

  关兴看到麋威,眼神一亮。

  “关君,听说我仲父门下的两个督邮也来赴宴?”

  “是的。我在城外调兵瞒不过督邮,与其让他们四处打探,不如大大方方请来家中。”

  “反正到了将军府,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见关兴自信满满,麋威不再多说什么。

  未几,门外传来喧嚷声。

  一个方脸阔额的中年人在人群簇拥下,信步走来。

  此人同样一身深衣,脚踏丝履。

  印、绶、刀、剑齐备。

  但相比起关兴,头上还多了一顶乌纱材质的进贤冠。

  进贤冠,是汉儒普遍穿戴的冠帽之一。

  帽顶前后有柱,柱上挂梁,因此又称作“梁冠”。

  普通儒士的帽顶只能挂一道梁。

  而中二千石以下,六百石以上的汉官则为两道梁。

  此人所戴正是二梁进贤冠。

  气质噌地一下就上去了。

  如果说关兴是青春版的大汉士大夫。

  那眼前这中年汉官则是标准版的。

  而麋威……麋威心想我是战未来的。

  “费公光临寒舍,不胜荣幸!”

  关兴作为主人率先迎了上去。

  中年汉官正是刘备使者,益州前部司马,费诗费公举!

  麋威紧随其后:

  “此番小子能治愈怪病,全赖费公不畏路途艰险,带我辗转千里求医。”

  “大恩不言谢。今夜请准许我陪席左右,替费公切肉倒酒!”

  费诗闻言并未立即回应,而是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麋威一番,才开口道:

  “益州有大巫曾说你被邪祟入体……你果真是我认识的麋家阿威吗?”

  麋威闻言心中一惊。

  魂穿夺舍被人看穿了?

  但旋即意识到这个时代巫傩之说还是很普遍的。

  这种说辞实属烂大街,所谓“智者不取”。

  于是故作轻蔑道:

  “那巫者之言何其荒谬!小子哪里是被邪祟入体?”

  “分明是大汉历代先帝见我天资不俗,特意召我入梦,传我开万世太平之法,好让我今后辅助大王匡扶汉室天下!”

  费诗闻言一愣,旋即捧腹大笑起来。

  “好好好,瞧你这大言不惭的样子,想必是真治好了!”

  言罢迈步走向座席。

  麋威紧紧跟随。

  关兴则趁机命下人将一套坐席搬到费诗旁边,作为麋威今夜的专座。

  主人与主宾入席,宴会开始。

  麋威一边替费诗倒酒,一边不忘观察其他宾客的反应。

  郡功曹是个上了年纪的儒士,与费诗谈论南郡风土人情,颇有长者之风。

  偶尔也跟主人关兴搭几句话,但并未多加留意。

  反倒是两个督邮,虽然看上去对谁都毕恭毕敬,但却频频向费诗敬酒,颇显刻意。

  分明是不想让关兴与费诗有单独交流的机会。

  就连麋威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插话。

  照此下去,要么费诗不胜酒力告辞离去,要么就彻底醉倒在这里。

  都会白白浪费这一夜。

  偏偏费诗对此一无所知。

  而关兴碍于应酬场面,无可奈何,只能向麋威投来求助的眼神。

  他虽是此间主人,但毕竟太过年轻。

  在军中尚且能凭借父兄的权威做事。

  可在正经的汉代士大夫社交场合里,其实并不比麋威强多少。

  反正都是“小儿辈”。

  但。

  麋威好不容易抱上关家大腿,如今眼看着还能抱上另一个大腿费诗。

  他怎能错过这次机会?

  他当即搜肠刮肚,寻找破局之法。

  当他目光转到某位与猪肘子激战正酣的汉代JK身上时,还真让他想到了。

  “费公!”

  “关君曾与人打赌你能否说服关将军拜将。”

  “虽说是小儿间的戏言,但也着实令人好奇啊!”

  此言一出,关兴虽不知麋威打什么算盘,但还是立即跟着起哄。

  其他宾客也都投来好奇目光。

  费诗淡定喝了一口酒,才道:

  “大王与关将军恩深义重,哪里需要我说服?不过是略作提醒罢了!”

  这是例行的谦让说辞,众人直接忽略,等着听后面的。

  “我跟关将军说,昔年太祖高皇帝(刘邦)与萧何、曹参自幼亲厚,而韩信、陈平则是中途投效且出身微末。”

  “后来天下鼎定,议论群臣班列的时候,韩信后来居上,萧、曹二人却并无怨言。”

  “这几人后来是什么结局,以诸君学识,不必我赘言了。”

  “如今大王因为黄汉升(黄忠字)的军功厚加赏赐,恰如昔年高皇帝抬举韩信,却不意味着跟萧、曹二人不再亲厚。”

  “若关将军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舍弃与大王的‘萧曹亲厚’,反而去追逐‘韩信位尊’,只怕将来悔之晚矣!”

  众人闻得此言,立即大赞费诗引经据典得当,抓住人心要害,乃是当世一流辩士。

  唯独麋威听得连连摇头,故意高声唱反调:

  “诸君何其荒谬!”

  “若不论人情亲厚,只论才干,关将军当有韩信的统兵百万之才,而费公则有萧何镇抚后方之能。”

  “此番费公不辱使命,让关将军心悦诚服,堪比昔年萧何月下追韩信。”

  “试问如此一位当世萧何,诸君怎能以一区区舌辩之士看待!”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

第9章 引喻失义,暗藏机锋

  毫无疑问,麋威将费诗比作萧何,是一通极其不要脸的马屁。

  毕竟有汉一代,萧何都是文臣的楷模之一。

  这是随随便便能够比拟的吗?

  还当世萧何?

  不是大家瞧不起费诗,而是你这通马屁拍得太掉份了。

  就连费诗都颇为尴尬地自辩道:

  “竖子莫要捧杀我!”

  “方今大王麾下能称‘萧何’者,唯军师将军诸葛孔明一人而已!”

  “我的才干远不如诸葛军师,顶多做个萧规曹随的曹参!”

  费诗的自辩可谓不卑不亢,也不出众人意料。

  不亢是因为,将萧何的位置推给了诸葛亮,既算谦让,也属务实。

  不卑是因为,曹参虽不如萧何,但好歹是汉初有数的功臣。

  萧规曹随这个典故本身也是偏正面的。

  谦让之余,还稍稍自捧了一下。

  更别说曹参并非一直坐镇后方,也曾领兵在外攻城略地,能文能武。

  这跟费诗当前的官职“益州前部司马”竟有些微妙的契合。

  所以不出意料。

  “费公所言甚是,是小子唐突了!”

  麋威不失时机主动认错。

  却是早就等着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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