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自由言论的前提,那就是底线很低。
敏感很低。
“这篇是最扣题的,也最直接的。”张康附和道,“要省去中间一些步骤,就能多收上些钱来,该生确实是懂做官。”
张康解释的很清楚了:这就是反贪腐。
但总不能直接的说,大虞存在贪腐问题吧。
“法子都很新颖,而且可行性很高。”
“对啊,就深度而言也是足够的。”
“在这些篇章里,他文字的功力也要更强一些,虽说策论不是以文字为主。”
众人夸着夸着,晋王不禁意识到,这篇莫非是孙谦的?
因为明显有些偏袒的意味。
“那第三可否?”张兆问。
“第二也没问题吧,都是税,而这个直接解决财税,更符合题目一些。”
“有道理,这是所有谈盐铁税里,最深刻,最创新的一篇。”
大家是想着把《减税法》搞下去,因此在话锋上,有了这样一个趋势。
直到古易新说道:“还是第三吧。”
实际上,古易新觉得第五都够呛。
他硬着头皮,也只能抬到第三的位置。
“嗯,古师所言极是。”
众人点头,做出赞许。
可这下子,孙谦不仅状元没有了。
双科第二,与宋时安双骄的资格也没了。
但没办法,不能搞得太明显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所有的大学士,还有晋王,不得不在内心感叹:时势造英雄。
但这个英雄,是孙谦。
因为政治的需要,所以强行让他去做一个跟宋时安媲美的对手。
可有脑子的都知道,完全比不了。
普通人与孙谦的差距,就是孙谦与宋时安的差距。
后面两篇,也是被排到了孙谦之下。
自此,排名基本上确定。
揭名不揭名的,都无所谓了。
………
在最终大名单上呈之前,陈宝由其余太监禀奏后,去向皇帝传达。
“陛下。”陈宝语气十分认真道,“宋时安是双科甲等第一。”
这个结果,不用他说,皇帝也早就猜到了。
连故意针对他‘文采不足’的缺陷出题,都没能阻碍他拿辞赋科第一。
这宋时安,还有谁能阻挡呢?
“孙谦呢?”皇帝问。
“回陛下,辞赋第二,策论第三……但策论第三稍微有些勉强,据那位大学士承认,排名应当在第六左右。”
“一个第二,一个第六,能是榜眼吗?”皇帝问。
“应当是探花。”陈宝道,“淮州的举人葛昭,辞赋第四,策论第二。”
“那就是说,哪怕没有这宋时安,孙谦也拿不到状元?”
“如若没有的话,这个还不好说……”陈宝说道,“没有他,孙谦辞赋第一。倘若以辞赋为重,再加上他的身份,还是能状元的。”
“朕说的是,没有任何前提的才华。”
“回陛下,他不若葛昭。”
“那探花也足够优秀了。”皇帝感忽然道。
陈宝愣了一下,徐徐抬起头。
接着,便听到皇帝说:“将孙谦策论调整到第四,然后以策论科更重为由,把榜眼给葛昭。”
孙谦原本的排名是2,3,现在成了2,4。
葛昭的是4,2。
两个人基本上就有了比较的余地。
再以策论权重更高为由,孙谦恰好被压下去。
皇帝这是故意恶心孙司徒。
原本是两个人争状元,宋时安如若输了,那这个面子也就卖了。
可现在,孙谦本来就拿不到状元,榜眼和探花差别大吗?
对孙谦来说,都没有意义。
但对于天下人来说,不会再去做这种无意义的强行双骄。
“是,陛下。”
陈宝接令后,又补充道:“在揭名后,发现王水山策论排到了乙等中下游。众学士明白这是陛下钦点的人,所以就重新改判,为甲等四十。”
“这王水山是真的不行?”皇帝问。
“回陛下,据那位大学士所言,王水山的策论是值甲等四十的,只是这篇文章里大谈清查人口。而改卷者,又是大学士张兆,故而判低。”陈宝说。
听到这个,皇帝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口气:“想当初,他也是寒门崛起,朕开恩科,钦点的状元。没想到,也变成这般了啊。”
“罢了,罢了啊。”
皇帝不想去聊这个问题了。
“那陛下,名次确定的话,陛下要点名几篇,亲自阅卷吗?”
陈宝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不用了。”皇帝早已接受宋时安乃应梦逆臣的事实,“只求朕的儿子,比朕更会用人。”
………
汪辰在大理寺急死了,因为明天就要揭榜,现在所有的进士估计已经排出来了,而宋时安还在牢里!
难不成要在牢狱之中赐进士?
早点来啊。
“大人!八百里加急进城了!”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通报。
而汪辰赶紧起身,将一沓案卷拿起,递给一旁大理正:“直接将朱秦口供塞到里面,现在就送至宫中,争取在揭榜前把宋氏父子送出去!”
第153章 宋氏父子,出狱
宋时安现在是个烫手的山芋。
十分麻烦。
汪辰的压力很大,恨不得早点把这两位爷送出去。
民意是一方面,皇帝是一方面。
因此,大理寺的八百里加急来到过后,朱青和秦廓的口供,便直接与先前早就已经定案的大理寺文书,放在一起。
不过口供具体内容,稍微还是过目了一下的。
大理正在所有证据齐全后,直接就奔向宫里了。
但八百里加急来的时候,就已经天黑,到了亥时(晚上九点以后),汪辰只希望陛下现在还未就寝,不然这位新科进士,就要在牢里诞生了。
反正事情已经是尽力去做了,汪辰也松懈了一口气。
在临了要出狱时,他去到了诏狱,宋靖所在的牢房。
发现都这时了,这位大人还未入睡。
“何人?”正靠坐在椅子上的宋靖,见到有人来,便问道。
“宋府君,是我。”
汪辰开口后,便将旁人的灯笼接过,让其开门。
“汪大人这时来是?”宋靖不解。
汪辰进入后,笑了笑,站在一旁说道:“朔风的口供回来了,时安无大碍。等到宫里批复下旨后,府君便能出狱了。自然,宋府那边也就解禁了。”
“这样啊。”
宋靖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他早就知道在走流程了。
“府君。”汪辰说道,“大理寺给出的判决是,降时安两品,罚俸两年,属实是无奈之举,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如此大过,哪怕罚为庶民,也是应当的。”
“哪能这样说,时安又岂会是庶民。”汪辰打趣道,“虽然有些许过错,但立了如此大功,加上明日揭榜进士,时安或成…他今年多大?”
“汪大人,犬子二十一了。”
“那可能是大虞最年轻的正四品啊。”他惊叹道。
“大人说笑了,哪有正九品直升正四品的。况且这进士考中考不中,还犹未可知呢。”宋靖谦虚道。
“今年上不到正四,明年也能呀。”汪辰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恭维道,“别说有‘这事’,哪怕没有这事,时安考上进士,那还有难度呀?”
“这事?”宋靖不解。
“府君,我跟你说些不太为人所知的。”汪辰道,“在我们这里坐牢的呀,很少有能够出去的。而那些能够出去的,多多少少都会升几级。毕竟啊,这受了冤屈,还经历了牢狱之灾,自然要补偿一些。”
属于是替国家受难了。
“还有这事啊?”宋靖倒是没有太多关注这个。
谁家大官动不动去总结大理寺落马老虎的现状?
多晦气。
也算是感谢儿子,才有了这一次新奇的体验。
“不止时安,策公子他,也是会中进士的。”汪辰给宋靖使了个眼色,颇为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