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不安起来。
能够击败的他,只剩下未可知的‘天灾’了。
可一个皇子,祈盼自己的国家遭遇天灾,这是何等的丑恶。
“但二哥,这不全是坏事。”
魏翊渊知道再发牢骚,责怪晋王错过了宋时安已经没意义了。
人,不能一直被困在过去。
“好事在哪?”
“昨日出狱,他可是踩着陈可夫的背上的马。”
“确实是狂傲,可陈可夫就算被文官做局抛弃,也算是我们的人,我们如若不说说话留他一条性命,恐怕会伤士气。”
“二哥,别。”魏翊渊连忙劝说道,“按理是要如此,但到时候陈可夫被判,原因八成是别的罪名,甚至有可能是‘欲加之罪’,不可蹚浑水。”
万一是‘通敌’呢?
“那好事到底在哪?”
晋王就纳闷了,被克制的死死,这根本就没有破局的地方啊。
“陈可夫被羞辱了,但他不死也要被流放,没有本事把面子找回来。”
此时,魏翊渊露出一抹笑意:“但赵湘在北凉挨忤生的一鞭子,可是怀恨在心。”
………
夜幕下的盛安,贯穿城池的安河之上,一座酒肆二楼靠窗的雅间。
从此处,能够看到繁花似锦的京都夜市。
这也是城中极少数能够延迟宵禁的热闹之所。
一张木案前,魏忤生早就在此落坐,一边品茶,一边欣赏河景。
直到雅间门被打开,心月领着一人前来,他当即双目神采奕奕的起身,快步上前。
“时安…”
他喜悦的话音未落,宋时安便行了一礼:“殿下,好久不见。”
“许久不见就这般生疏了?”
他直接就抓着宋时安的手,带他到了窗边,按着他的肩膀让其坐下:“你我之间,不用…不,不许讲礼。”
这小魏还挺霸总。
“好,是我疏离了,我自罚一杯。”
宋时安笑着道歉,而后斟了杯酒,直接就咕噜下肚了。
“心月,你也坐。”魏忤生见她杵在一旁后,便说道。
“是的,殿下。”心月坐在了侧边。
朔风三人互相帮扶小队彻底就位。
“恭喜你啊,中了状元。”
看着面前瘦削了不少的宋时安,魏忤生语气温和道。
“嗯。”
宋时安不知道说些什么,准备提杯敬酒。
但却发现,就没人给他们倒酒。
一旁的心月就跟做客似得,相当淡定的端坐着。
行吧,她对于自己的职责还真是清楚——保护。
除此之外,干啥那都是工作之外的事情。
要收费。
“殿下,既然从宗人府出来,那就意味着全部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吧?”宋时安开口问道。
“嗯。”魏忤生点头,然后直接就说道,“昨日晚上陛下召见我,说吴王表奏封我为王,并且让我继续的留在军队。”
听到这番话,宋时安有些敏感:“这里,安全吧?”
“放心,这一楼都被我包了,店家也不能上来。”魏忤生说。
宋时安这下子才安心,但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下房梁,确定没锦衣卫后,回到话题:“殿下现在是有实,也有名了。”
“但八成是三字王。”魏忤生说道。
“与几个字无关。”宋时安道,“您现在的身份被承认了,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现在活着的儿子有七个,其中六个都封了王。
剩下那个什么意思?
私生子?皇帝被绿了?石头里蹦出来的?
只有被一视同仁的作为儿子,他的身份才是有法理的。
而只要是法理上的儿子,那就有权继承。
“关于朔郡的任免,陛下也全都答应了。”魏忤生提到这里,就有些惶恐,“但陛下让我替赵湘说一句话,且言辞有些…恳切。”
“殿下您拒绝了吧?”宋时安问道。
“我婉拒了。”魏忤生回答道。
“殿下英明。”宋时安认真的说道,“既然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一视同仁,那就不能有任何的偏颇。一个人能够放过,那其余人,就都惩戒不了。”
并非说的是替赵湘说话这一件事情。
而是,这个行为。
既然要对世家施行‘苛政’,那么拉拢赵湘,示好勋贵这个行为就没有必要。
你觉得是恩泽。
勋贵只会觉得:你在舔我。
士族更会觉得:你只敢欺负我,还是要舔勋贵。
只有‘无党无群’,才能够应运而生属于他们的权力。
且,是一种新生的,没有任何制约的干净权力。
就好比此时的朔郡。
那就是宋时安和魏忤生的财产。
“那我明白了。”
魏忤生不犹疑了。
“殿下,一直记住一件事情便可。”宋时安提醒道,“我们要,说到做到。”
“当然,我说到的都做到了。”
魏忤生看向宋时安,浅笑道。
“……”宋时安有些不解,“殿下这是?”
“那你答应过我,将责任抛给我的事情,怎么就没有做到?”魏忤生反问。
“殿下,这亦是一种说到做到。”宋时安郑重其事道。
“来。”
魏忤生伸出手,意思是:开始你的表演。
“我说过,我们要一起当吴王党,我还说过,我只做殿下的臣。”宋时安毫不心虚道,“而这便是我想过的,唯一的方法。”
“哪怕欺骗了我?”
魏忤生眼眉一合,生出一丝冷峻。
心月都紧张起来。
这种事情不是互相为大家好吗?
不至于生气呀。
“是的。”但宋时安,大方承认,“这件事情跟殿下商量也是可以的,但为了万无一失,我不敢冒险。”
“你是对的。”
魏忤生抬起手指点了点,严肃道:“你在大理寺被审判之时,宗人府同时在审我。陈公公便亲自来试探,说你已经将全部的责任甩到我身上。”
竟设下这种圈套!
心月听到都感到有一丝寒意。
这个道理,她都懂。
如若两个人的说法完全不一致是提前商榷好的,这就相当于逼迫皇帝让他们都无罪。
而这,就跟殿下原本说好的,甘愿放弃一切权力伏罪所冲突。
这,就是野心。
“好在你没跟我说,不然那次试探,还真的可能漏出破绽。”魏忤生想到这个,就后怕。
“殿下当时听到我把全部罪责都抛给你的时候……”宋时安试探道,“有些难过吧?”
“这没有。”魏忤生摆手,爽朗的否认道,“这不是先前就商量好的吗?就算你真的那样说了,我也一点胡思乱想都没有。”
“但人之常情,肯定是会心寒的。”
“不不,我没有小心眼到那种地步,我完全相信你。”
“这不是小心眼的问题,哪怕是将心比心之后,我都觉得难过。”
“……”被这一次次的追着杀后,魏忤生终于是绷不住了,如实交代,“好吧时安,我要向你道个歉。”
“为何?”宋时安问。
“先前听你说我们要加入吴王党的时候,我确实有些担忧,毕竟你在吴王那里有更广阔的天空,而我这边,可以说一无所有。”魏忤生说到这里,颇为汗颜。
曾经,确实是怀疑过。
然而对此,他只是淡然一笑:“这不正说明殿下珍重我们君臣情谊?”
这句话说出来,心月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羁绊,更加深厚了。
只不过她感觉到,自己在这里,真的是没意义。
“你能这样想,我很感动。”
魏忤生现在更加为自己的朔风之旅而庆幸。
“殿下知道我昨日出狱的时候,踩着二品大员上马的事情吗?”突然的,宋时安问。
“嗯,确实是大快人心。”魏忤生有些担忧道,“但此举过于狂傲,怕是要触怒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