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楚霸王,被围垓下 第68节

  “哐啷!”

  孟夏杀散了殿外敌军,浑身裹着浓重血腥之气,冲进殿来,见项昌与几十名护卫大战,怒不可遏,长矛飞卷,矛尖飞刺,短暂几弹指间将数名乱军给刺死当场。

  此时三百甲士也在源源不断杀进殿来,最后反过来将一干乱军给团团围住,然后一个不剩,那怕跪地投降,也是毫不迟疑断然斩杀。

  樗里错想不到项昌这般凶悍,五十名精锐甲士居然都击杀不了他,老母鸡般身躯僵立原地,一张老脸满是苦涩。

  说白了樗里错是吃了身为文臣没有上过战场的亏,不清楚一等一的战将是何等凶悍。

  暴怒的孟夏冲过来,狠狠当头给了樗里错一矛杆泄愤,将他敲的眼冒金星,头破血流,惨叫不止。

  孟夏也看出来,这番刺杀这厮无疑是主谋。

  “这么说,你已知晓被黄极忠灭了满门,是被我嫁祸?呵呵,选在黄极忠被我斩杀,大仇得报,才对我动手,想不到你对报仇还追求十全十美无所遗漏,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呐。”项昌语带嘲弄的道。

  樗里错黄豆小眼死死盯着他,透露出无尽悲愤狂怒的神色。

  “说吧,是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你?”

  樗里错用力一扭头,嘴巴紧闭,愤怒的面容透露出莫名的决绝。

  项昌长戈一杵,戈尖一下深深扎入他的脚背,鲜血喷涌。

  樗里错面孔扭曲,老母鸡般的身躯一阵急剧抽搐,大张的嘴巴足以塞进鸡卵,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好像怕沾染霉运般,带着几分迫不及待意味儿的嚎道:

  “内史通季若,——是他、是他,就是他。”

  “呸,还少年英雄小哪吒呢!内史通季若?——这是一个高人呐。”项昌若有所思,对孟夏一挥手,转而对樗里错冷道,“接下来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聪明人,像你这等蠢货,德才不配,窃居高位,只会招致灭族祸殃,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孟夏带领十几名甲士,血风腥气蒸腾,出殿而去。

  项昌上前粗暴的一把打掉瑟瑟发抖意识到大祸临头的共殷冠冕,揪着他的发髻,拎到自己眼前:“——王上,何故造反耶?”

  面对项昌刀剑般锋利的眼神,杀气四溢的面容,共殷整个人像是被剥光丢入了冰天雪地,浑身哆嗦。

  他双眼发直,强撑着喃喃道:“你、你不敢杀我,樗里错大司马说,你需要我,不敢杀我的。”

  项昌一怔,意外回头看了樗里错一眼:“你这个蠢货也有聪明的时候?”又回头看着共殷,笑吟吟道,“不错,我需要一个稳定完整、没有战乱、不能动荡的临江王国,的确不能杀你。”

  就在共殷露出欢喜之色,大松口气,项昌又冷冷接着道:“可是,樗里错没有告诉过你,有一种生,叫生不如死?”

  说着,项昌拔出插在案牍上的长剑,然后将共殷摔在软榻上,一脚将他右手踩住,慢慢的,慢慢的,用剑刃切下了他的小指。

  共尉自幼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以往只有他摧残别人的份儿,那里受过这等酷刑,遭受过这等摧残?当下杀猪一样惨嚎不止,眼泪鼻涕滚滚而落,不住口的对项昌“祖父”“大父”的叫着,苦苦告饶。

  项昌脸色冷酷,不为所动,待他疼痛稍稍平息,又慢慢切下了他无名指。

  共殷只以为项昌要一根一根将他手指全部切下,真个心胆俱裂,哀求声要多凄厉有多凄厉,简直恶鬼听了都心凉。

  “疼吗?”

  “疼!疼!疼!”

  “好玩吗?”

  “不、不好玩!”

  “不好玩,还玩?既然玩,就要做好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我再也不玩了!绝对再也不玩了!”

  “你说不玩就不玩?你有开启‘玩’的权利,但是,却没有结束的权利。什么时候说不玩,现在由我说了算。”

  “——以后我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项昌又是意外一笑,用剑刃轻轻拍打着共殷肥嘟嘟的胖脸颊:“算你识相,记住你今天的话,但凡有下一次,那就轮到你的双脚了。我的确不能杀你,不过没有胳膊、没有双腿,仅仅剩余一个身子的人棍,也不耽误做临江王。你想成为那样的人棍吗?很好玩的。”

  共殷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面色惨白,双眼呆滞,几乎被项昌话语描绘的惨象吓得屎尿崩流,连话也说不出了,用力摇头。

  不多久,孟夏自哭丧的一干贵族中将内史通季若给拖出,押解了进殿来。

  抵达大殿,见项昌面色阴霾,一身鲜血,坐在软榻上。大殿内,遍布护卫尸身,血腥气浓重的让人作呕。在项昌身旁,还横躺着共殷与樗里错的死尸。

  “哈哈哈哈,你真将这两个蠢货给杀了?”通季若双眼一亮,大袖飞舞,兴奋跃脚大叫。

  “你对他们这么痛恨?”项昌想不到这厮这等光棍,不用逼问,坦然承认。

  “这两个蠢货,居高位而无相应才具,就是我们这些聪明人的猎物,能死于你我之手也是他们的福分。”

  “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个世上清除蠢货?不止于此吧。”项昌不动声色,静静看着他。

  一股无形而凌厉的威压就此逼迫过去。

  通季若情知自己谋算完全被项昌给看透,“哈哈哈”仰头发出一阵大笑,双眼却是冰冷一片殊无丝毫笑意,反而透露出深刻仇恨,好像这才是他真正底色:“当然不仅如此,我最终目标自然是——你!”

  项昌冷嗤一声,悠悠然道:“目标是我?唔,我杀了共殷,就失去了掌控临江王国的法理,如此说你最终的目的,是要破坏我掌控临江王国的企图喽。——你也是被叔孙通给游说,投靠了刘邦的汉营?”

  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事,两人你来我往言辞交锋几个回合,就此将各自底牌摸个通透。

  “刘邦算什么?我只是看你们父子,特别是项羽老贼不顺眼。那就是一个自大的独夫、狂傲的民贼,理应被砍成肉糜!只可恨我没有绝世武力,否则必亲自取他首级。”通季若须发飞扬,肆意大骂道。

  项昌大怒,站起身来,一脚将他踹翻地上。

  “被我骂到痛楚了?哈哈哈,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大败黄极忠,眼看要掌控临江王国,最后关头却功亏一篑,落得一场空?而掌控不了临江王国,你大楚也就时日无多,项老贼也就死期将至,哈哈哈,真是想想就让人心情明媚——呃?啊!你、你们——”

  通季若疯狂的大笑陡然半途而废,双眼骇异瞪大,却是见被项昌严令躺在地上装死的樗里错与共殷,一骨碌好端端的爬了起来。

  爬起身来的樗里错,一脸的失魂落魄:自己堂堂一国大司马,居然被人家当作了谋算项昌的饵料。这厮表面上在帮自己,实则想不到是逼迫项昌杀掉自己与共殷,以破坏掉项昌掌控临江王国的企图,谋算这般深,心是这般黑!

  在这一刻,樗里错深深意识到自己与这些聪明人之间的巨大差距,简直被人玩弄鼓掌之上陷身死局还不自知,反而甚至沾沾自得,一时间不免大感灰丧。

  “将他们拖到共尉灵前,当着所有贵族的面,公布罪行,然后斩杀,给那些隐藏暗处心怀叵测之辈一个警示。”项昌转头对孟夏道。

  对于这些心怀不轨的死硬顽固分子,项昌清理起来毫不手软。

  当然即使清理,也要废物利用,充作“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将之最后一分价值给榨取出来,不能就那么白白浪费性的给杀了。

  “项昌,你不得好死,你与你的老爹项羽独夫一般无二,最后落不得好下场,我在地底下等着你们,哈哈哈哈……”与面色惨白魂不附体几乎连话也说不出的樗里错不同的是,通季若一边痛骂,一边大笑,状若疯癫。

  偏殿。

  盛放共尉尸身的偌大棺椁,安放殿内正中。

  临江王国的大小贵族臣僚,根据官职高低分列两行,跪在各自席位上,安然不动。

  每人身侧两旁,垂手侍立着两名内侍,一脸的恭谨小心,做好了随时伺候服侍的准备,那怕出恭便溺也寸步不离的跟随,让他们无法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勾勾搭搭,便于专心致志的为共尉王上哭丧,尽情宣泄对王上故去的哀痛之意。

  如此一连数日,除了一日两餐,其余时间都跪在殿内,按时按点的根据礼仪官指派进行花样繁多的哭丧,或放声大哭,或哀哀低泣,那怕累了也只能就地昏睡,所有贵族臣僚被折腾的是精疲力尽,了无生趣。

  所有贵族臣僚面色呆木,欲哭无泪,一副生不如死,——这等百折千回的折腾,就是铁打的人也变软和了。

第130章 无处可藏

  刚才不久位列他们中的一名——内史通季若,被如狼似虎的甲士冲进来薅着发髻拖走,他们居然一个个呆羊一样看着,半天没有什么反应。

  眼下他们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回家,睡觉,此外狗屁事儿也不想理,爱咋咋地。那怕项昌要做临江王国的王,他们也一个个手足并举的赞同。

  大殿大门忽然再次开启,接着几名甲士手臂用力,将两道人影给一举甩了进来。

  “哧溜——咚!”

  “哧溜——咚!”

  两道人影在光滑地板上飞快滑出老远,一直到脑袋重重杵在共尉的厚重结实棺椁上,才停止了下来。

  披甲按剑神色威霸的项昌,大步走了进来,搅带着一阵冷冽劲风卷进殿,让跪坐殿内的贵族臣僚都激灵灵打了个寒噤,浆糊般迟缓呆滞的脑浆,慢慢清醒过来。

  见被丢进殿内的两人,除了刚刚拖走的内史通季若,还有一人身材矮胖如鸡,赫然是大司马樗里错,贵族臣僚们意外又惊讶,抬头疑惑看向了项昌。

  项昌干脆利落将两人企图行刺自己这位刚刚平定了叛贼乱军、对临江王国堪称有再造之恩的大楚长公子之事,叙说了一遍,末了目光如炬,来回扫视着一干贵族臣僚,冷硬道:

  “对于这等罪该万死的乱臣贼子,岂有放过之理?来呀,拖到殿前,明正典刑,此外将之家产全部充公,亲族贬为奴隶,妻女赏给有功将士。”

  甲士应喏一声,大步进殿,铁制盔甲“铿锵”作响,上前抓起两人,拖着向殿外走。

  “知道你们之中也藏有对我心怀叵测之辈,一心与我大楚作对。没有问题,随便,只要他们提前做好被灭全族的准备即可。”项昌不遮不掩,话语威胁之意毕露。

  而此时分散城内处理各类军务进行善后的屈复、黑施、田兼、项喜、侯歇、郭离等诸将,闻听项昌在王宫内遇刺,惊怒交集,纷纷冲进宫来。此时涌进大殿,手执矛戈,双眼怒火喷吐,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所有贵族臣僚碎尸万段。

  所有贵族臣僚俯首垂头,静默无声如同鹌鹑,没有一个敢在此时冒头做仗马之鸣。

  他们不敢,不代表别人不敢。

  特别马上就要被砍掉脑袋的,更是充满了光脚不怕穿鞋的光棍气质。

  “项昌小儿,休急休慌,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呢。呵呵呵,你就没有想过,既然我要将你掌控临江王国谋算给毁掉,会仅仅寄希望于樗里错与共殷这两个蠢货,而不做其余的布置?”

  项昌双眼一眯,一摆手,拖动通季若的甲士停了下来。

  项喜几步跨过去,一手抓住他的发髻,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阴谋,速速说来!”

  面对项喜这个脸顶蜈蚣的杀神,通季若明显气焰消散了许多,挣扎着对项昌嘶叫道:“项昌,你为何要掌控临江王国,不就是垓下你大楚军被汉军围困,缺衣少粮?呵呵呵,临江王国眼下粮在何处?在江陵城周围的左云梦县、右云梦县、郢县、安陆县等县城内。这些县城坐等观望,迟迟没有将粮运来。我身为内史,暗暗派遣了内侍,手执符令赶往,命各县令立即将粮食给焚毁掉。这叫什么?这叫釜底抽薪!烧了粮食,你即使掌控了临江王国,又能如何?粮食短缺山穷水尽的大楚军最终必将死路一条,哈哈哈!对此,不知你又将如何破局,我的大楚长公子?”

  所有大楚将领闻言面色大变,手足无措。项喜勃然大怒,按着通季若脸庞对着地板“咚咚咚”连砸数下,砸的血肉模糊,惨叫不已。

  项昌也是心头一惊,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一时间大感棘手。

  不得不说通季若此举真个刺中了他的要害,堪称致命。

  他禁不住心头懊丧:自己自诩谋算面面俱到,周密细致,那想到还存有这等巨大漏洞在,并且偏偏被这厮给抓住,给了自己这致命一击!

  “说,你什么时候派出的人?”屈复上前一步,捏起通季若脖颈将他拎起,厉声喝道。

  黑施反应更快,将服侍通叔若的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两名内侍,过去给两脚踹翻,喝道:“你们说!”

  “就在、就在半日前,传来长公子大破黄极忠北军之时。”两名内侍是通叔若这名内史的下属,这几日被他威逼利诱之下,暗中乖乖继续听命于他,而今是肠子都悔青了。

  黑施怒不可遏,两剑将两名内侍斩杀。

  “刚刚过去半日,马上派人去追赶,还来不来得及呢?只是即使追过去,粮食侥幸还没有焚烧,县令可会听从你的命令?一旦你引军攻打,只会逼迫县令下决心焚烧。项昌小儿,这是阳谋,根本无解,我敢对你说出来,就算定你绝对破解不了。”满脸鲜血的通叔若狂笑着道。

  所有跪坐哭丧的贵族臣僚,像是干旱缺水蔫儿欲死却又意外得遇甘霖的禾苗,一个个精神了起来,心头大快之下,偷偷抬头,骨碌着亮亮的双眼,窥觑着项昌神色。

  他们这几日被项昌折腾的死去活来,对他自然是恨之入骨。

  紧张思索对策的项昌,斜睨到贵族臣僚的神色,忽然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嘲弄又讥讽的笑容。

  他转而对屈复道:“将叛乱的颂家等诸贵族世家的财货,都搜刮出来,赏赐给了有功的将士?”

  “禀长公子,都已经赏赐下去!”屈复不清楚这等时候项昌为何忽然问起这不想干之事,按耐住心头的焦切,拱手奏报。

  “这么说,那些贵女姬妾,也都被有功将士给选取走了?”

  “根据功绩大小,将士们依次选取,全部选走了。那些贵女姬妾都是姿容出色,将士们大为高兴。还有不少功低的将士没有选到,很是遗憾。”

  “喔,还有将士没有老婆?这是我这个主将的失职啊。”项昌越说,周围的贵族臣僚越感觉心惊肉跳起来,心头的暗爽也渐渐变得寡淡无味起来。

  就听项昌继续询问:“这些贵族的土地,可根据战前公布的‘大楚军功封赏制’,依照军功,分配给了有功将士?”

  “除了颂家等,还包括黄极忠及麾下将领家族,拥有的土地,伯阎贵女带人在一一亲自清理。清理完毕,就将分发。”

  “那,将士们可都满意?”

  “满意至极!对将军您是感恩戴德,甘愿效死!原先对‘大楚军功封赏制’有异议的将士,而今也全都心服口服,对您敬若神明。”

  项昌点了点头,转而笑吟吟看向了诸位听呆了的贵族臣僚,悠悠然道:“诸位都是聪明人,可自中都听出了什么?”

  所有贵族臣僚一个个面色难看,那里不清楚项昌这是赤裸裸的向他们展示肌肉,眼下之意不言而喻,有临江王国数万大军誓死效忠,他已然彻底掌控了临江王国局势,在临江王国拥有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大权。他们这些贵族臣僚,没有军队支持,家族私兵又被编入军中,完全变成了徒有虚表的纸老虎,没有了丝毫威胁。

  “屈复,命令将士们将太仆、宗正、治粟内史、詹事四位大老爷的府邸围起来。只要四座县城的军粮被焚烧,让我们没有粮食运往垓下,立即将他们家人拖出来,全部充为奴隶,姬妾与财货赏赐有功将士,家族土地一律充公。”

  面对项昌的这番骚操作,居然将他遭受通季若捅的致命一刀,转而给劈到了他们头上,四位贵族老爷目瞪口呆,惊恐无地,脸上的轻松写意一下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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