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重甲、重械显然又是得自临江王国。临江王国丰厚充沛的军略物资,对垓下穷途末路的大楚来说堪称及时雨,因而决不能让之得逞,一定要斩杀在这新蔡城下,彻底断了大楚念想。”冯无择转着念头,一声闷喝,挥舞大矛迎了上去。
“咣铛”一声巨响,冯无择就觉这厮大钺好生沉重,震得身躯在马上颤晃不止。
就在他稳住身形,想要继续一矛狠狠刺出时,那知坐下战马立足不住,向后接连退出了好几步。
冯无择这才想起,自己纵马依旧立在半坡上,被这当头一钺砸下,巨力涌来,就立足不定。而战马冲上土丘撞开盾墙后,势头大为迟滞,加上地形逼仄,再无法发挥冲撞优势,完全变成挨打态势了。
对面的项喜却是喜出望外,顾不上被反震的一阵头昏,挥舞着大钺再次猛扑上来,一钺又一钺对着冯无择猛劈不止,一副恶狠狠将他剁成肉酱的架势。
项喜手中的大钺是自临江王国军械库内淘换到的,钺杆是手腕粗细的腊木制成,至于钺头,沉重粗糙黝黑,主打一个傻大黑粗坚实耐用。而今他一副拼命架势,一钺又一钺强行砸下,将之完全当做了大锤使用,将冯无择连带坐下战马一步一步硬生生给从土丘上砸退下去。
面对项喜钉钉子一样好像无休止般的密集砸击,冯无择终于扛不住了,一口鲜血吐出,一拨马头向后落荒就逃。
项喜“哈哈哈”一阵狂笑,浑身力气也近耗竭,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情知自己在平地上完全处于劣势,冯无择一旦翻过身来,一个冲刺足以将自己践踏而死,当即一声呼喝,也不乘胜追击,招呼占尽上风的重甲兵士退返土丘。
逃出了百十米外的冯无择,直觉胸膛气血翻滚,双臂酸痛,涌动的愤怒都消散了大半。勒住了马回头看去,发现刚才被重甲楚兵宛如潮水般一番汹涌冲卷,与他一道冲上去的骑兵也已折损近半,剩余的与他一般无二尽皆四下飞逃,并且神色像是受惊的鹌鹑般尽是惊慌之色。
冯无择的护卫骑兵都是他的亲族与同乡,战力那都是没的说。一般来说等他们被投入战场时,也就到了敌军崩溃之时。那想到而今在这新蔡城前竟然失灵不好用了。
看到无论冯无择还是郭宁、郭蒙弟兄,亲率骑兵冲锋却尽皆徒劳无功,被尽数打退,连带护卫骑兵也是死伤惨重,阵后的吕泽长吸口气,转而对蛊逢道:“你率三千军突袭粮队,将两千楚骑打垮,然后回头冲击楚军阵列。”
两万四千大军围困八千楚军,久攻不下不说,反而死伤惨重,开始呈现颓势,甚至连带将领带护卫骑军亲自冲锋都无济于事,吕泽被逼无奈,只得提前将骑军投入战场了。
蛊逢也知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瞪了旁边缩着脑袋的叔孙通一眼,想不到还真被这老儿说中了,大楚军竟然真个如此难缠。而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交手过那么多军队,那怕当年以强悍著称的大秦兵士,论说战斗意志,较之这些大楚军也是大为不如。
眼看着蛊逢引三千楚骑宛如一条阴毒的大蜈蚣,悄然脱离战场,向着楚军后方的粮队直扑过去,叔孙通眉毛一跳,看着吕泽张口欲言,最终又悄然闭嘴。
见大汉骑兵汹汹冲来,亲自坐镇看守粮队的项昌的“楚”“项”两面大旗,立时急剧摇动,然后两千骑兵倾巢而出,在一马当先的项昌的引领下,径直迎了上去。
全身甲胄鲜亮,骑着一匹矫健如龙大黑马的项昌,在数名战将的护卫下,悍然冲进了汉军骑兵之中,与蛊逢开始展开惨烈的骑兵对冲硬撼。两支骑军就此在步军战场外,又形成了一处新战场,混战不休。
汉军骑兵占据人数优势,并且都是同乡同族,上下一心,战斗意志堪称顽固,那怕楚骑攻击力强横,短时间内也迟迟难以将之击垮。
“刚才看稷嗣君似乎有话要说?”紧盯着汉骑与楚骑的大战,眼睁睁看着三千精锐汉骑被两千楚骑给压着打,虽然一时间还能支撑,明显落败不过时间问题,吕泽却毫不慌乱,反而语调冷冷忽然问道。
叔孙通一愣,侧头看着他的神色,苦声道:“楚军战力太过凶悍,以我之见三千骑军难以将之击败,甚至还有落败之虞,故而刚才想要提醒大将军一二。”
说到此处,叔孙通见吕泽神色冷漠肃然依旧,丝毫不见波动,忽然心头一个机灵,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略顿了一顿,以一副早已看透的神棍语气继续说了下去:“但以大将军的通神军略,谋算周密,想必对此早有应对,就怕还有后手,故而我也就没有多言多嘴。”
吕泽猝然转头,讶异看着叔孙通,好好打量了半响:“以前还真是低看了稷嗣君,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儒生这般得汉王看重,果真有过人之处。”一边说着,吕泽对着身后一挥手。
站立他身后的中涓,立时一道军令投下,不多久,后方就有一股狼烟点燃,滚滚冒出,直冲天际。
紧接着,西北方向尘土如龙腾起,大地震动,蹄声如鼓如潮,地平线上一支七千余众的骑军鬼魅般浮现出来,向着战场冲卷过来。
真正装到了的叔孙通,那怕想要继续维持自己高深莫测的高人模样,也依旧被这突如其来冒出的数千精骑给惊到了。
“这、这是……”叔孙通“吃吃”道,随着精骑冲近,见当先飘卷的旗帜上端正写着“衡山”“吴”等字迹,心头雪亮,大叫道,“是‘衡山王’吴芮的军队?”
“不错!”吕泽再次忍不住,“哈哈”快意而笑:“项昌小儿在垓下、在江陵接连翻云覆雨,能人所不能,屡屡创造奇迹,军师对他的重视前所未有。而今明知这小子一万军护送粮队大张旗鼓张扬而来,肯定有所依仗,那里敢将胜败仅寄托于这三万军身上?须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故而军师赶赴衡山王国,面见衡山王吴芮,说动他派遣出这支七千骑军来作奇兵用,而今恰逢其会。——项昌小儿,军粮,我就笑纳了。”
就见那七千精骑竟然没有投入两处战场帮助汉营大败楚军,反而出乎意料的绕了一个圈,向着后方楚军已然没有兵力守护的粮队直扑过去。
看到这一幕,粗通军略的叔孙通心头猛然一跳,飞快扫了吕泽一眼,暗暗大呼:“好阴险!好毒辣!”
——军粮可是楚军的命根子,要是被七千衡山骑军给一举夺走,那怕楚军再骁勇善战,与汉营大战的这两处战场依旧瞬间不战自乱,就此大败。
吕泽不愧是连汉王刘邦都大为忌惮的名将,用兵丝毫不拘泥成规。
冲到粮车之前,在为首一名魁梧如熊罴般的将领指挥下,七千衡山王骑军挥舞矛戈大呼小叫,用力敲打粮车,就要将钻入粮车下躲避的苦役给驱赶出来,套上骡牛,将这批军粮给妥善运走。
吕泽不仅打上了项昌这批军粮的主意,赫然还要用他的苦役及牛骡车队来运送,杀人又诛心,真将项昌当作了他的运粮大队长了。
“军爷饶命,不要杀我们,我们听话,这就驾车……”
面对衡山王骑军的粗暴驱赶,四千苦役不断高声告饶着,一边自粮车下战战兢兢爬出来。
就在七千衡山王骑军神情放松,脸庞浮现浓重的讥讽之色时,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刁斗敲击响起,四千苦役同时手一翻,稳稳托举起一架架“楚昌连弩”,对准了围拢在四周凶神恶煞般的衡山王骑军“咯吱、咯吱、咯吱”急剧扣动机括,就此将无数根弩箭蜂群般爆射而出。
这那里是四千畏缩的苦役?分明是四千精锐强军。
苦役在战场上一向被当作温顺的牛骡来使用的,何曾被当作兵士看待过?七千衡山王骑军无疑也落入了这个常规性认知的陷阱。
变生肘腋,猝不防及,七千衡山王骑军首当其冲的两千余军就此死伤惨重。
当前骑军为了保持机动性与灵活性,身上都是轻便的皮甲,衡山王国的骑军自然也不例外。而今在经项昌改进后、杀伤力大增的弩箭的射击下,根根破甲,支支入肉,生生被射成了一只只刺猬,无力自马背上跌落下来。
那名衡山王国熊罴般的将领大惊复大怒,挥舞着巨矛指挥剩余的骑兵分成两路,一边用投矛、矛戈、弓箭进行还击,一边纵马追击。
那知楚军有粮车可以躲避,龟缩在后面,箭矢、投矛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而纵马践踏的衡山王国骑兵,发现粮车在营地内环绕一圈又一圈,宛如迷阵一样,战马不是跑动不起来,就是跑着跑着跑进了死路。
这期间那四千苦役躲在粮车上、粮车下、粮车后,将无数支弩箭不断的从粮车间隙射出,持续不断猎杀着这些骑兵。
这也许是这位熊罴般的猛将生平打得最憋屈窝囊的一场仗了,原本以为不过是俯身拾物般轻松的军粮抢夺,居然到头来变成了单方面遭受猎杀。
看着七千衡山王骑军,竟然变成被四千苦役给骑在头上打这堪称离奇的一幕,阵后的吕泽也再次惊住了!
此时他那里还不清楚显然又落入了项昌算计之中。
自江陵城至今这一路,在充足的军粮、肉食、军服的供给下,项昌利用晚上安营时间,已将这四千苦役给训练成了精悍的合格军士。
衡山王骑军毕竟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又是骑军,只要耐下心纵马将粮车给拖开,获取最终胜利不过迟早而已。
但吕泽显然不想长久迁延下去,目如鹰隼锐利扫视着战场,飞快盘算着将围攻楚军的两万四千步军中,自何处调出两千,去支援衡山王骑军。那知就在这时,身后方忽然一阵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吕泽回头一看,就见自东北峡谷方向,百十名骑兵全身是血,甲胄凌乱,如丧家犬一样飞奔而来。
吕泽心头猛然又是一沉,本能感觉不好,心底下一股几乎将他冻僵的寒流不断汹汹冒出。
“楚霸王来了!楚霸王来了!大将军,楚霸王将大军军粮给抢走了,马上就杀过来了!”距离老远,那百十名完全胆寒的骑兵已然迫不及待高声厉嚎起来。
——楚霸王?!
吕泽心“腾”的剧烈一跳,好像脑袋被人重重敲了一锤头,一阵头晕眼花。
对于这个消息,他丝毫没有怀疑它的准确性。他与张良能够说服吴芮派遣七千衡山王骑军前来围剿项昌,没有道理项昌小儿想不出同样的算计。
远远的,东北方峡谷方向尘土腾空而起,大地震颤,一支大楚骑军势如怒龙般卷地而来。当先两面巨大旗帜在劲风中肆意飞扬,上面的“楚”“项”两个大字,醒目而刺眼。
第139章 绝地反击
“吕泽,胆敢围杀我儿,速速受死!”霸王一声怒吼震天动地,穿云裂石,滚滚传来。
吕泽身旁的一千护卫精骑,连同两处战场的汉军兵士,齐齐震动。而楚军则同时士气大振。
“大将军,怎么办?”身旁护卫骑兵急声问道。
吕泽眼下身边仅存这充作机动部队的一千护卫精骑了,这名护卫首领的询问用意也是无比明确,——赶紧逃吧!
眼下是谁都看出,大汉败局已定,待项羽这数千骑军冲杀过来,局势必然彻底崩溃。
霸王之威天下尽知,无人怀疑霸王显身于此,这场战,汉军还有丝毫取胜的希望,那怕大汉无论步、骑,兵力都占据绝对优势。
而吕泽转头一看,发现叔孙通在一干弟子与护卫簇拥下已然向着西南方逃出了老远。
这老家伙当年可是实打实的背叛了霸王,而今一见霸王,吓得魂不附体,立时本能的发动了保命技能,干脆利索的桃之夭夭。
“项昌小儿,我虽败,你却也想得得逞!——点燃火把,备好油脂,随我去将楚军军粮给烧掉。”吕泽黝黑脸颊急剧抽搐着,双眼厉芒闪烁,断然下令。
吕泽身为百战名将,不虑胜先虑败,对于有可能在项昌手里大败亏输这最坏的可能,也是事先设想过,并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那就是——烧掉楚军军粮!
只要烧掉楚军军粮,那怕三万汉军,包括七千前来支援的衡山王骑军,全军覆没,那也是虽败犹胜!
一千护卫骑兵就此各手持一根火把,跟随着吕泽向着楚军军粮猛冲了过去。
那名熊罴般的衡山王国将领原本怀着啃大肥肉的心思前来,那料想,事到临头会被崩得大牙纷飞,惨不堪言,而今又见项羽亲率一支骑军疾驰来援,心头大为慌乱,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他仓皇转头,见吕泽宛如输红了眼的赌棍般,亲率一千最后的老本手持火把飞卷过来,要上演一场最后的绝地反击,立时明白他的意图,当即硬着头皮指挥骑兵继续拼死压住阴险的楚军,拖延时间,进行配合。
吕泽一千骑军来得极快,从粮车前飞驰而过,将一支支火把、一个个偌大的皮囊飞掷到粮车上,然后弯弓飞箭,将皮囊给不断射炸。
皮囊内装得是满鼓鼓的油脂,流淌而出,倾洒在高耸的粮车上,被火把一引燃,就此“嘭”“嘭”不断窜成数米高的火焰,将一辆辆粮车给一举包裹住。
油脂之物最易引燃,火焰相互缭绕勾连,一座座火山很快就变成了一座座火岭,浓烟滚滚,热浪腾空,就此让形势变得彻底完无法收拾。
衡山王国剩余的骑军飞快后退,在熊罴将领的呼喝下,列起队列,企图对着被火焰烧出来的楚军兵士狠狠冲杀一波,一出刚才被动挨打的闷气。
那知道出乎他们意料,任凭粮车上火焰焚烧,楚军四千兵士却尽皆龟缩在粮车阵内,没有冒头冲出。
这一幕却是让熊罴将领有些看不懂了。
——莫非这些押粮楚军自知败局已定,绝望之下选择与军粮共存亡,一起被化为灰烬?
看着火焰熊熊的几百辆粮车,吕泽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回头看着急吼吼冲来却距离尚远的项羽骑军,连声冷笑:“即使你西楚霸王亲至,又能如何?来晚了!”
当即就要招呼麾下护卫骑兵,剩余的衡山王骑军,以及与楚骑军大战的三千汉骑军,就此一起飞快撤退。他刚才已经盘算过,烧掉这批军粮再撤退,项羽也赶不过来,时间是完全来得及。
当然,能够逃脱的也只有骑军,步军显然是要全部折损于此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值得的。吕泽眼前甚至已经看到了垓下城十万楚军军粮耗尽,就此不战自溃的美妙画面了。
“嗖!”
一根粗直又尖劲的投矛,疏忽透过缭绕燃烧的火焰,如同炸雷般激射而出,对着吕泽当胸飞射而来。不得不说这根投矛力道好足,挟带的劲风将熊熊焚烧的火焰给刺穿出了一个圆洞。
吕泽大惊,来不及躲闪,用力一勒手中缰绳,坐下战马就此一声嘶鸣原地人立了起来。
下一刻投矛深深没入了战马胸口,将战马一举射翻,带着吕泽轰然倒地。
吕泽虽然年过半百,临战经验丰富兼又身手灵活,在战马倒地的一瞬间,就地一滚,旋即飞跳而起,手中长矛猛然虚空一挥,“铛”的将第二根激射过来的投矛给间不容发之际震飞出去。
此时“嗖”“嗖”声不绝于耳,密密麻麻无数根吕泽一见之下无比熟悉的投矛同时飞投过来,将他身躯周围的骑兵给割稻谷般齐刷刷射落下马。
“项昌?!”吕泽惊怒交集,迅速回头看了犹自与汉骑军血腥厮杀的那骑着大黑马的矫健身影一眼,双眼死死盯着火焰蒸腾的粮车,一声暴吼。
这两天来,每当他占尽上风自觉稳操胜券之时,项昌就挥舞大棒给他来个当头重击,将他敲个眼冒金星,半死不活。一次也就罢了,偏偏屡次三番又屡次三番,那怕吕泽这位老将堪称神经坚韧,到眼下也有些顶不住,快要被折腾疯了!
伴随着吕泽的怒吼,粮车上火焰一阵翻腾,一道挺拔矫健的昂藏身影飞跃出来,挥舞着一根雪亮大戟,对他当胸就刺。
就见这名年轻的有些吓人的将领面容坚毅,神威凛然,赫然果真是项昌!
项昌一跃出,几百投矛手,连带几千押粮楚军,齐齐疯狂越过粮车,不住怒声吼叫着,挥舞着各色兵刃对汉骑冲去。冲在最前的正是虎目圆睁全身筋肉贲张、顺利完成从奴仆到军士蜕变的陈庶,手持一根巨矛自粮车凌空下刺,生生陷入一名汉骑胸膛,将之给一举捅落马下。
看着宛如下山虎般浑身气势凶猛的项昌,吕泽情知自己此番是走脱不了了,狠狠一咬牙,挥舞大矛向着毒龙般刺来的大戟迎去。
吕泽瞬间打定主意,就要在此地,当着霸王项羽的面,在他眼睁睁看着中,将他的爱子给斩杀当场!
然而他的大矛对着项昌大戟一架,下一刻一股狂暴力道凶猛涌来,生生将他推逼着后退不迭,双臂随之一阵软麻。幸而他临战经验丰富,半途将硬架变为半卸,化解掉了一部分力道,才堪堪顶了下来。
“这小儿,力量这般强横?昨日是留有后手?”吕泽心头震动,瞬间清楚短时间内正面硬撼,根本难以将之斩杀,当即丝毫不做纠缠,将长矛拖在身后,扭身就逃。
项昌看着他的身影,目光微微低垂看着拖着的长矛,脸庞浮现起怪异的神色:回马枪?
“呵呵呵”一笑,手执大戟,侧身弓腰,向前猛然抢出几步,然后身躯一举弹直,手中大戟就此几乎呈直线般对着吕泽后背飞投过去。
他却是将自己大戟充作了投矛来用!
而紧接着,他拔剑出鞘,双脚接连重重蹬地,身躯向前飞赶,对吕泽猛然劈去。
吕泽跑出不多远,忽然感觉身后劲风声尖利的有些不像话,仓皇一回身,见雪亮大戟暴射过来。想不到项昌年纪轻轻,竟然没有丝毫年轻人的躁气,对他诱敌之策根本不上当,吕泽大骇之下,忙将手中大矛,挥鞭般猛力一扫,“铛”的将大戟抽飞出去。
只是这一戟力道之强有些超乎他的想象,将他大矛也给震得脱手飞出不说,身躯也随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接下来,项昌已然飞扑到跟前,凌空一剑闪耀着刺眼金芒,狠狠劈来。
吕泽老脸绝望而惊悚,一边身躯本能一侧,一边举起左臂向上抵挡。
那怕身着重甲,手臂又岂能挡得住的利剑?就此一条左臂被齐肩给一举斩了下来。
吕泽倒也是硬气,惨叫发出半声,就硬生生吞咽了回去,双眼凶气崩射,死死盯着项昌,“呵呵呵”嘶声大笑:
“小儿,今日我吕泽认栽,且以此命成就你的威名。只是,你父子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吧?为什么一想到烧掉了你辛苦运送而来的这批军粮,你大楚军崩塌指日可待,我就心情愉悦难言,死也甘之如饴呢?”
项昌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尊老意识的他,上前捏鸡犬般掐住吕泽后脖颈,将他脑袋对准了燃烧的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