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楚霸王,被围垓下 第75节

  原本熊熊燃烧的粮车,随着油脂慢慢烧尽,此时火焰逐渐暗淡了下去,变成了一簇簇小火苗,并且眼看就要彻底熄火了。粮车上的军粮,竟然没有被引燃,空气中也根本没有丝毫粮粟被烧的香味儿散发。

  无疑这很不科学!

  吕泽双眼瞪大,面色骇异,一股不妙的感觉泛起,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般,一时间连带断臂之痛都遗忘掉了,额头冷汗疯狂渗出。

  粮车的麻袋被烧坏了,里面鼓囊囊装着的黄澄澄的细小颗粒,这时候不住“簌簌”坠落出来。就见这黄澄澄的细小颗粒那里是什么粮粟,竟然是——砂砾?!

  项昌动用了足足一万几千军,大张旗鼓,辛辛苦苦,从临江王国长途跋涉运送而来的,竟然是一批砂砾?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吕泽这位老将是真被项昌给玩坏了,整个人都崩溃掉了,眼神呆滞,一头半白的凌乱头发在凄冷的秋风中野草一样瑟瑟,回头死死看着项昌,怒吼着道,“军粮呢?军粮那儿去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我这支粮队吸引你们注意力,周殷指挥着二十几支商队,每一支商队在原有货物基础上偷偷夹带一批军粮与军服,运往垓下,此时应该快要运抵了吧。”项昌不忍心他做一个糊涂鬼,温声对刘邦的这位大舅哥进行着临终关怀。

  “商队?商队!呵呵呵,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终究还是在落入了你的盘算之中!”吕泽惨笑抬头,看见项昌脸上的怜悯,陡然又暴怒起来,“你一乳臭未干的小儿,没有权利怜悯我!”

  说着,完好的右手如同铁钩,狠狠插入自己脖颈,生生将气管与血脉扯断,就此一头栽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完全不动了。

  项昌摇了摇头,脚尖一挑,将大戟挑到手中,用力挑起一辆粮车,轰然落下,沙土覆盖,就此将吕泽这位刘邦阵营的大将给覆盖掩埋掉。

  此时项羽率领两千铁骑,也汹汹杀入了那名熊罴般将领率领的衡山王国的骑军中,就此左冲右突,来回驰骋。

  项羽带来的骑军并不多,只有三千,其中留下一千在东北峡谷看守军粮,因此赶来战场的仅仅两千而已。然而霸王亲率之下,两千骑兵足以力敌过万汉骑。

  项羽催动神骏至极的乌骓马,手中大戟宛如自天际垂下的狂暴风柱,翻滚搅动,肆意绞杀,所到之处赤红之色盈天铺地,浓重血腥气四溢迫散,暴烈的一塌糊涂。

  那名熊罴般的衡山王国将领以前早见识过项羽的煞威,而今全身发寒,魂不附体,心底下将吕泽十八代祖宗造了好几个来回,情知此番来偷摸猎杀项羽儿子,触犯了项羽大忌,是休想逃脱,当即抱着必死之心,挥舞大矛“嗷嗷”叫着,硬着头皮对项羽迎面冲去。

  项羽面色如被海潮拍击了千万年的礁石,冷漠嶙峋、坚硬森寒,纵乌骓瞬息向前一突,一戟当空横劈,随着雪亮的寒光凌空飞闪而过,熊罴般的将领连矛带人带马就此尽皆被一劈为二,倒毙当场。

  这宛如神迹般的一击,将原本已被冲杀的惨不堪言的衡山王国骑兵齐齐看呆了,战心丧失,纷纷滚下马来伏地投降。

  此时与大楚骑军与步军大战的其余两处战场,也已经乱作一团。

  与两千楚骑军大战的三千汉骑主将蛊逢,也是一个头脑灵活见机分明之徒,听闻霸王杀来,心头大寒,就在吕泽引最后一千护卫骑军去焚烧军粮,他将自己主将旗帜依旧树立军中,自身却在数十亲卫的护持下悄然脱离战场,将麾下数千骑兵完全丢弃不顾,惶然逃遁而走。

  蛊逢情知一旦数千骑军跟随他一起逃命,必然引来项羽追杀,那他身为主将就将落入项羽眼中,绝无幸免之理。

  不得不说他的这番无耻操作的确极为有效,暴怒之下担忧儿子的项羽,完全将他给忽略了。

第140章 痛彻心肝

  “败走不算逃,败走,将领的常事,能算逃吗?况且项老贼出现此地,垓下楚军处于无主状态,我要将这紧要军情第一时间禀报给汉王,——我这是在立功啊!”蛊逢一边趴在马背上顶着劲冽的秋风狂窜,一边暗暗不住嘀咕着。

  三千汉骑都是吕泽的家族子弟及同乡、同县子弟,那怕主将蛊逢逃走,败局已定,却依旧死战不退,更无一投降。不得不说这就是为什么当前将领都喜欢用自己家族与同乡子弟的原因,关键时候同乡子弟就是敢拼命,战斗力就是强。

  将衡山王国骑军给逼降后,项羽带来的两千骑军开始加入进来,汇同两千楚骑开始绞杀这三千汉骑,直将之砍杀的死伤累累。

  此时被两万四千汉步军包围的楚步军也是士气高涨,放弃守势开始了反攻,从土丘上悍然冲杀下来,加上押粮的四千役夫楚军也赶过来帮场子,就此里应外合将两万四千汉步军给一举打散。

  这两万四千汉步军就没有三千汉骑军那等决绝了,一看势头不好,撒开脚丫子四下乱逃,逃脱不了的,则双膝一跪,高举双手大呼投降,麻溜的一塌糊涂。

  扛枪当兵,当兵吃粮,自然没有必要为了一口饱饭将自己命搭上。

  之所以汉步军崩溃的这么快,也是督战的冯无择、郭宁、郭蒙等主将,几乎与蛊逢同一时间脱离战场抢先骑马逃了所致。

  放任麾下骑军对汉骑军进行绞杀,项羽第一时间脱离战场,飞驰到粮车前,翻鞍下马,对项昌大步走来。

  “父王安好!”见到阔别多日的父亲,项昌也心情激荡,一声高喊,一边就要抱拳跪地礼拜,却被项羽给一把拽了起来。

  霸王双手扶着宝贝儿子的肩头,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什么伤损,神情大为松弛,眼神中流露出深刻情感,却强行抑制住,缓声道:“接到你的传信,我立即带三千骑兵赶来,一路上担忧你顶不住吕泽重兵围困,没有想到他反而被你阵斩于此,干得好!刘季老儿闻听此信,就怕要痛彻心肝。”

  霸王的话语中流露出浓浓的欣慰与骄傲,能够以劣势兵力在吕泽手下坚持这么久,并且还将之大败,他终于对自己儿子放心,将他视作与项声、钟离昧等同一阵列的大将看待了。

  这时楚军却是将最后一名顽抗的汉骑给斩杀掉,挥舞各色兵刃,原地不住蹦跳着,爆发出一阵炸裂般的欢呼,震动天宇。

  项昌带领的部将军士,将崇敬眼神看向了霸王;霸王带来的两千骑军,却是用崇敬眼神看向了项昌。

  霸王下令,让军士立即清扫战场,掩埋战死兵士尸身,清点战功,然后带着项昌缓步走着,轻声道:“你此番拿下了临江王国,真个将我们大楚局势给盘活了。接下来我们可以放开手脚,好好与刘邦老儿较量一番了。”

  不得不说,临江王国重新落入大楚之手,成为大楚的大后方,源源不断输送粮草军械,等于大楚终于有了一块立足根基,对大楚来说的确是意义重大。而项昌之所以执意传信让项羽前来支援,为的就是将吕泽军给一举覆灭。只有覆灭了吕泽军,临江王国的军械与粮仓向北方输送,才能避免被袭扰抢夺之忧。

  “父王前来,可曾将垓下城安排好?”项昌动问道。

  “已经完全按照你所言安排妥善,刘邦老儿不进攻则罢,一旦进攻,呵呵,有他的苦头吃。”项羽对儿子的计谋眼下真是无比信服,打着项昌肩头,语气欣然。

  这时屈复慌里慌张的向着项羽与项昌跑了过来,将刚获知的军情以最快速度禀报了一番。

  项羽击杀衡山王国那名熊罴般的将领,逼降剩余骑兵,其中不少位阶极高的将领。在项昌示意下,屈复立时分开对他们进行拷问,意外得知在张良蛊惑下,衡山王吴芮不仅派遣出这支七千众的精锐骑军追袭他们粮队,此外还尽起王国五万精锐前去攻打临江王国,意欲将大楚刚刚获得这块根基之地给釜底抽薪一举坏掉。

  闻听屈复的回禀,跟随项羽前来的项冠、项它等将领,连带归属于项昌的田兼、项喜、孟夏等诸将,都是神色大变。

  不得不说项昌费尽心力拿下的临江王国太重要了,可以说是大楚复兴的关键所在,绝不容有失。

  眼下临江王国江陵城内仅有黑施率领的两万军坐镇,还要压制诸多心怀鬼胎的贵族世家,面对五万精锐衡山王国军的攻打,是绝对守御不住的。

  诸将大急之下,纷纷进言,请求霸王与项昌率军前去救援。

  项昌略一思忖,微微摇头,转身快步走到那些被拷问的将领跟前,亲自加以盘问。

  半响后,他回身走到霸王身前,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诸将道:“我们眼下一旦赶去临江王国,必然陷入与衡山王国五万军的苦战之中,如此正落入张良算计。因此想要解临江王国之围,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项冠与项它等自垓下赶来的骑将相互对望,一脸疑惑,显然跟不上项昌思路,搞不懂怎么去反其道而行之。一路跟随项昌走来的屈复、田兼、项喜、孟夏诸将,在项昌耳提面命之下进步飞速,此时面露喜色,显然听懂了项昌言下之意。

  “根据这些俘虏将领所言,衡山王国共有八万大军,前来支援吕泽的是七千骑军,攻打临江王国的有五万军,此外一万几千军分散镇守王国各地,如此衡山王国都城邾城内的守军已不足一万。我们此番大胜,足足俘虏了一万六千汉军,外加三四千匹战马,总兵力高达三万,就此去突袭邾城,实施剜心战术,如此不仅临江王国之围可解,衡山王国也将是我们囊中之物。”项昌以树枝划地,一一解说分明,神色自信而振奋。

  相对于他的意气昂扬,项冠、项它等不由面露荒谬之色。

  也就是项昌已经屡屡证明过自己,并且军职是在他们之上的后将军,否则两人就要出言痛斥了。

  邾城守军虽然不足一万,但有城墙坚固高厚可守,衡山王吴芮雄才聪睿,可不是临江王共尉那等蠢货可比,振臂一呼,随时可以动员起城内贵族及百姓出人出钱出物帮助守城,他们区区三万兵马,一大半还是俘虏,仓促间又怎么可能将之给攻下?

  项冠与项它禁不住看向了旁边的项羽。

  而项羽也不由露出踌躇之色,显然对于项昌这大胆至极的用兵策略,也是心下无底。

  如果是野战,以麾下的三万军,即使面对十万军,项羽也有十足把握战而胜之。而衡山王吴芮曾在他麾下为将,对于他的军事才能项羽极为清楚,三万军攻打他亲率的一万军防守的坚固至极的老巢,即使能够攻下,也至少要月余开外了。

  而这么长的时间,就怕临江王国已经被攻下,衡山王国军队足以顺利回师了。

  屈复、田兼、项喜、孟夏等将领已纷纷行动起来,将一万六千投降的汉军进行分解,按照垓下时项昌传下的骚操作,威逼利诱他们将俘获的军官给围杀,缴纳投名状,然后再打散编入军中。

  对于他们来说,既然明白了项昌军略意图,那就执行就是。至于半途会遇到艰难险阻,那就一律镗平就是。跟随项昌这段时日,让他们心下对项昌视若神明,敬畏推崇已超过了霸王。

  面对项冠、项它看向自己的眼神,项羽眉头一皱,沉声道:“就按项昌后将军所言,进攻衡山王国都城邾城!”

  项冠与项它大讶,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啰嗦,拱手应喏。

  项昌也没有想到老爹会这么无条件支持自己,毕竟这一步要是走不对可真有前功尽弃之虞,原本他还组织了一套说辞打算将老爹给说服的。

  见儿子大为意外,一脸难以置信,项羽微微一笑,伸手按着他的肩头,面色郑重,话语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与霸气:“只要想好了就放手去做,不必惧怕失败,一切有为父在。为父从一介一无所有的武夫,到将不可一世的大秦给一举覆灭,坐拥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从头来过的气魄。”

  项昌心头陡然一热,神色振奋,用力点头。

  用了两天时间,将军队整顿完毕,将俘虏的汉军全部编入了军中,从而大楚军一举扩展到三万之众,其中骑军足有八千。而有获取到的吕泽军的充足军粮,大军的补给也是无虞。

  第三日,随着霸王项羽一声令下,大军拔起营寨,势头汹汹,向着衡山王国都城邾城直扑过来。

  不日后,穿郡过县,长驱直入,在黄昏时分,兵临邾城城下。

  看着高大坚固的城墙,以及城头上号角长鸣防守严密的健壮兵士,项冠与项它面露忧虑之色,不住偷眼看向项昌。

  项昌却是神色安然不动,手指轻轻敲击着腰畔的长剑剑鞘,暗暗不住琢磨着衡山王吴芮的为人。

  吴芮是大名鼎鼎的吴王夫差的第五世孙,出生于鄱邑,善于治兵理政,文武全才,并且成名极早。

  他年少精研《孙子兵法》、《吴起兵法》,十八岁时就统制起了一支近两万众的军队,并且严明军纪,从不肆意扰民伤民。成年后带领百姓兴修水利,开通航运,发展渔业,大力铲除盗匪,使得百姓生活安稳,很受拥戴,在鄱阳湖一带深孚人望,是有实无名的“鄱阳王”。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在全国推行郡县制。吴芮所在地域被设置为鄱阳县,而他也被乡亲父老举荐为第一任鄱邑令。后来秦失其鹿,天下群雄共逐,吴芮也自号“鄱君”,出兵横扫旧楚,公开支持项羽。特别衡山郡境内有铜、铁矿,他发役夫开采冶炼锻造,使得麾下军队兵甲军械精良,战斗力极强。

  随着他一举起反秦大旗,周围百姓、义军,秦朝一些官吏,纷纷投奔、归附。其中来投的淮南义军首领英布及同乡梅鋗,作战勇猛,麾下军队强壮,倍受他看重。吴芮将女儿嫁给英布,任命梅鋗为大将,统御着一起追随项羽征战天下。

  可以说项羽能够最短时间占据楚地,拥有争夺天下的雄厚资本,吴芮等一大批地头蛇贵族世家的大力支持,功不可没。

  故而在攻占咸阳后,项羽也立即投桃报李,将吴芮封为衡山王,建都于邾县。猛将梅鋗也被封为了十万户侯。

  按理说吴芮出身旧楚,对项羽应该忠心耿耿才对,但面对项羽的狂暴,特别项羽暗命英布截杀楚王熊心,让他大失所望,加上与他交好的张良不断蛊惑,最终在汉楚大战的关键时刻,转变立场,弃楚投汉。

  回味着吴芮过往,特别堪称传奇般的经历,项昌倍感惊艳。而最让他刮目相看的,是前世历史中项羽失败后,吴芮拥刘邦为帝,使得刘邦顺利接管楚地,从而被封为了长沙王。

  刘邦一共封了八个异姓王,均为当时形势所迫无奈收买人心之举,故而帝业一定,立时用种种方法开始清除。吴芮见机不妙,没有像英布、彭越、韩信等自恃功劳,怨恨之余,愤而反叛,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自废武功。

  他将自己大部分领地让给了刘邦子女,将麾下精锐亲兵交给了刘邦堂兄刘贾,并且约束亲族,深居简出,低调行事。

  一没有了广阔的地盘,二没有了危及到大汉的军队,刘邦自然对他的猜忌大为消除,也乐得留下他这座牌坊,以示天下自己大度宽容,厚待功臣。

  故而大汉八个异姓王,被刘邦以各种罪名或杀或废了七个,唯独吴芮及其子孙得以世袭长沙王,成为大汉硕果仅存的异姓王。

  揣测着吴芮的过往及抉择,特别他自废武功消除刘邦猜忌,项昌心头大悟:这无疑是一个聪明人,一个极善于自保的聪明人。

  而项昌最喜欢的就是与聪明人打交道。

第141章 亲身涉险

  蛊逢一口气逃出了几十里,半途又意外汇合了同样玩命逃窜的冯无择及郭宁、郭蒙弟兄。直到马力耗竭,四将方在一处溪谷停下,让护卫拉着坐骑去喂水喂料,四人则眉头紧锁,忧心忡忡,聚在一起商讨下一步方略。相互说着说着,四人大吵了起来,你斥我作战不力,我讥你攻势疲软,争执乱骂不已。

  “呵呵呵,四条漏网之鱼、四头丧家之犬,丧师辱命的败军之将,战场上一无是处,软如娘们屁股,下了战场倒是精神倍儿足,气焰叫嚣,真真让人叹服啊叹服!”

  一个苍老而嘲弄的声音忽然自四人头顶上方响起,四将只以为是楚骑赶来,唬得面如土色,忙不迭抓起随身兵刃进行防备。

  抬头一看,却发现是同样丢盔弃甲,神色狼狈,一头乱发茅草般在寒风中瑟瑟的老登叔孙通,顿时大松了口气。

  “同样是败军之将,你老儿莫非还有什么光彩?这等羞辱于我等,信不信我一剑砍了你。”被一向看不起的老儒生这般羞辱,郭宁怒极,抓紧剑柄暴喝道。

  “砍了我?主帅力战不敌,兵败被斩,四位将军却安好无损,毫毛未伤。有砍我的劲头,四位还是多想想返回汉营,汉王会如何‘奖赏’你们吧?”

  叔孙通话语像是一柄雪亮而犀利的小刀子,正戳在了四将腹心要害上。

  四将之所以起了争执,正是忧心这一点。大将军吕泽可不仅是主将,还是刘邦大舅哥,并且为刘邦汉营立下过汗马功劳,而今力战而死,他们四个却完好无损,特别三万大军还折损了个干净,如此刘邦怎可能饶恕他们?

  “稷嗣君,我们罪责固然不轻,你丢了临江王国,莫非还有功不成?大家而今都是屁股上有屎,大伯别笑仲季。你巴巴跑过来,是有所教益于我等,还是成心看我们笑话?要是看笑话,还请滚吧。”蛊逢制止了怒冲冲的郭宁,抬头对叔孙通道。

  叔孙通叹了口气,老脸上的嘲讽也飞快消散,在弟子及护卫的扶持下从山岗一侧绕了下来,对四将拱手道:

  “教益倒不是没有。为今之计想要脱罪,唯有将功折罪。第一,将此战始末派人立即传报给军师及汉王。特别是军师,让他务必说服吴芮,派出王国剩余兵力追击霸王父子。第二,你们赶去陈豨军,命他立即也尽起大军,半途截击霸王父子。第三,我赶往英布军出使,将九江王国原先之地,连同临江王国之地,全部送给他,换取他出兵攻打霸王。如此三军齐出,巨石压卵,霸王再勇,也足以覆灭之。而只要能灭了霸王父子,此战即使大败也无罪,甚至还会有功,此乃我们当前唯一机会。”

  郭宁、郭蒙、冯无择一听,齐觉有理,连连点头。

  蛊逢思虑了半响,苦笑叹道:“也有可能是我们、乃至于整个汉营万劫不复的开始。毕竟这三路军要是再败了,九江、临江、衡山三王之地可就尽归属霸王的大楚了。而得到这三地,大楚就真正起死回生,再次有了与大汉一较长短的力量了。”

  其余三将不等说话,叔孙通骂道:“怕狼怕虎,能成什么事儿?你就说干不干吧?”

  蛊逢与其余三将对望一眼,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咬牙重重点头。

  叔孙通大喜。

  邾城城下。清晨。

  随着东方巨日迫不及待爬上半空,等待看城前两军大战的好戏,东北、西北两个方向疏忽响起了闷雷滚动般的马蹄声,接着就见黄龙般的尘土腾空而起,两支各有两万众的劲旅飞卷而来,在大楚军震天的欢声中,就此进入大楚阵营,与之汇合。

  眼睁睁看着城下三万楚军变成了七万,营地大肆扩展,并且就在阵地之前楚军兵士将砍伐来的树木“叮叮当当”砍凿劈伐,打造成云梯、巢车等各类攻城器械,邾城城头的守军看的眼神发直,大为慌乱。

  站立阵列前的项昌看着城头守军慌张的模样,冷然一笑,拜别父王项羽,在项喜、孟夏等三十精锐楚骑的护卫下,高举旌节,昂扬抵达邾城北城门前,求见衡山王吴芮。

  这四万突然冒出来的援军自然又是他的骚操作。昨夜他安排两万楚军偷偷潜出军营,溜到东北、西北方十几里外的山谷隐蔽,清晨时分拖动树枝腾起尘土,大张旗鼓而来,诈出四万军的声势,给城内守军造成深重压力。

  城内似乎没有想到楚军会遣使求见,特别还是大楚长公子项昌亲自担任使者,足足过了半天才城门开启,衡山王国的典客高茂愠着一张脸迎了出来,怀着几分不忿的将项昌迎进城去。

  也是,任谁被人兴师动众打上门来,都难有好颜色给。

  看着城门渐渐关闭,自己儿子再次亲身涉险,步入不测,特别吴芮女儿还是死于他之手,那怕项昌临行再三嘱咐过,项羽心头的急躁依旧压制不住,纵乌骓马飞驰到城前,咆哮声宛如雷霆:“吴芮,我儿但凡受到丝毫伤害,我必攻破你邾城,将你满门老小,连同九族,统统诛杀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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