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朝首辅,老朱说大明没我得散 第23节

  老师杀了师娘……

  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变成了一锅浆糊。

  唯有木正居。

  他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耳边是呼啸的风,是瓢泼的雨,是城下敌军的哀嚎,是身后将士的惊呼。

  但这一切,都离他远去。

  科学,没有骗他。

  天意,却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也就在这一瞬间。

  遥远时空之外,朱元璋呆呆地看着天幕上的画面。

  他想过木正居会用无数种方法破局。

  威逼,利诱,甚至是诈降。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亲手射杀自己的妻儿。

  【此一役,名曰“冰城血战”。】

  【后世史书评:自此之后,建文再无胜机。】

  北平城头,那座沉默的“石雕”,终于动了。

  木正居一寸一寸地放下了手中长弓。

  他没有回头,没有去看城下那辆囚车,更没有去看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将士。

  他只是转过身,面向朱高炽。

  那张原本清秀儒雅的脸上,此刻没有半点表情。

  “世子殿下。”

  “臣,幸不辱命。”

  话音落下。

  他对着朱高炽,对着徐妙云,对着这北平城头所有的守军,缓缓地,躬身一拜。

  愧疚暴击!

  眼角含泪的徐妙云给了儿子一个眼神,朱高炽心领神会。

  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正要上前去劝慰自己的老师。

  此时,一只手抬了起来,止住了他的脚步。

  “先生!”

  朱高炽他看着自己老师那摇摇欲坠的身影,想要扶住他。

  可木正居,却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避开了他的搀扶。

  “臣没事。”

  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中,他又变回了那个深沉如渊的木状元。

  只是,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木正居没有再看城下那辆孤零零的囚车,而是将视线投向了远处已经开始接战的双方骑兵,以及李景隆那乱成一锅粥的中军大阵。

  “敌方阵型大乱,分兵作战,首尾不能相顾。”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趁他病,要他命!”

  “开城,压过去!”

  这几个字,让刚刚还沉浸在悲伤与震惊中的众人,瞬间清醒过来。

  开城?

  他们只有八千人!

  “木状元,”一名将领忍不住开口,“城外可是有五十万大军,我们……”

  “八万有八万的打法,八千有八千的打法!”

  木正居打断了他,众人被他这股气势所慑,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沉重的城门,在“嘎吱”的巨响中缓缓开启。

  城门之前,八千燕军将士,列阵以待。

  木正居换上了一身轻甲,骑在一匹黑马之上,平静地环视着眼前这八千士卒年轻或沧桑的脸。

  【以弱敌强,最重士气。李景隆以主帅之尊,行龌龊之事,挟持妇孺,已失人心。

  朝廷正规军,本是师出有名,如今这么一搞,军心士气,反倒比被斥为反贼的藩王军队,还要弱了不止一筹。】

  此刻,木正居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我知道,在今天太阳重现之前,我们中,有很多人会死去!”

  一句话,让整个军阵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我相信,城墙上,甚至在京城里,会有很多人说我心狠,说我冷血,竟然连自己的妻儿都下得去手。但,又有何妨?”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悲凉与决绝。

  士卒们都低下了头,他们亲眼看着那两支箭射出,亲眼看着那个刚烈的女子倒下。

  他们无法想象,一个男人,需要多大的狠心,才能对自己妻儿,射出那样的箭。

  可现在,他们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后悔,只有一种愿赌服输的坦然。

  “读书需要流泪,盛世需要流血。被后世文人的笔墨唾骂,总好过有朝一日异族叩关,我们身后的万家灯火,被肆意屠戮!”

  这段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士兵的心坎里。

  一股滚烫的热血,从他们的脚底,直冲头顶!

  是啊,国之不存,何以为家!

  木状元连自己的家都舍了,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的最后一道军令!”

  木正居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指前方李景隆的帅旗。

  “如若你们看到我落下马来,不要哀悼,不要为我收尸,更不要停止冲锋!”

  “紧紧跟随王爷的‘燕’字大旗,握紧你们的刀,踏过我的尸体,碾碎他们!”

  “杀!”

  八千人,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第26章 他借了一场东风,却还了位妻子

  奉天殿前,朱元璋和满朝文武,看着天幕中那个立马横剑的青衫儒士,全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些先前还在痛斥木正居抛妻弃子,有辱斯文的言官,再次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天幕一转。

  “杀——”

  北平城门大开,八千燕军死士,如开闸的猛虎,汇入城外的血肉磨盘之中。

  而就在这万军冲杀的震天喊杀声里,有一小队人马,却逆着人流,奔向了城墙根下。

  木正居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十几名带甲亲卫。

  他们的目标,是那辆破旧的囚车。

  囚车旁,还有四名建文军的士卒,手持长枪,茫然地站着。

  眼见木正居停下,亲卫们就要上前解决隐患。

  “住手。”木正居抬手拦住了他们。

  见木正居果真拦住了身旁亲卫拔剑的动作,那四名朝廷士卒愣住了。

  他们看着马上那个青衫男人,看着这个刚刚亲手射杀自己妻儿,此刻却不许部下出手的“敌人”。

  复杂的情绪,在他们脸上交替出现。

  为首的那名士卒,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举起手中的朴刀,对着自己刚刚碰过安妙衣的左手,狠狠一斩!

  噗!

  一截断指,飞上半空。

  他看都没看一眼,将囚车的钥匙从腰间解下,扔在了木正居身前,然后转身,拖着刀,头也不回地走入了乱军之中。

  其余三名士卒,也纷纷扔下兵器,跟着他离去。

  从始至终,他们没有说一个字。

  木正居下了马,一步一步走向那辆囚车。

  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也冲刷着安妙衣那早已冰冷的遗体。

  雨水混着泥浆,没过脚踝。

  马上的亲卫们跟在他身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散开,将这片小小的,被血与雨浸透的土地,护卫起来。

  木正居走到囚车前,停下脚步。

  他解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湿透的青衫披风,轻轻地盖在了安妙衣身上,随后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拨开被雨水黏在妻子额前的乱发。

  做完这一切,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支通体温润的玉笛。

  也就在笛声响起的这一刻,天幕之上,画面悄然转换。

  【建文一朝,名将凋零。然,军中并非无可用之才。】

  画面中,一名身披重甲,手持长槊的猛将,正率领一支精锐,悍不畏死地冲击着北平城的彰义门。

  【此人,名为瞿能,开国元勋瞿通之子,时任都督佥事。其人骁勇,冠绝三军,若放手让他施为,北平城危矣。】

  然而,就在瞿能即将登上城头的那一刻。

  后方,李景隆的令旗,却猛然挥下。

  “鸣金!收兵!”

  【主帅无威,老将不服,令出多门,互相肘击。】

  【李景隆出于嫉妒,怕他抢了头功,竟然下令让已经看到胜利曙光的瞿能部队停止进攻,等待大军一起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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