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第720节

这些日子来,长安城内外议论纷纷,引发无数人追捧和热议的‘三世论’与小康世、太平世的描述,却令他内心燃起了熊熊火焰。

许多个夜晚,他想着听说的那些事情,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先贤们曾在历史上,为了大义和天下大利,义无反顾的赴汤蹈火,死不旋踵的前仆后继。

无数仁人志士,身死于荒郊野外,尸体与草木同朽,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哪怕是现在已经堕落为权贵走狗鹰犬的游侠们,也依旧保留了先贤们的传统。

口诺之,而身必行之,即使身死族灭,也不眨一下眼睛。

又何况是他?

可……

想着家人妻小,念着门徒弟子,他又不敢。

他死也就死了。

但家人妻小何辜?

况且,早在二十年前,他的父辈就已经放弃了理想,脱下了褐衣,穿上了木屐,住进了高屋大堂。

张越却是看着丁缓,过了一会,才道:“丁公之富,本官早已有闻……”

“千石之粟,不过十万之钱,恐怕还不及丁公一扇之利……”

“且新丰县也没有一个千石之职……”

“本官挖空心思,穷其所有,最多也只能提供一个六百石之职……”

“张侍中是在拿小人寻开心?”丁缓奇了。

就连刘进也感觉有些莫名,连忙拉了拉张越的袖子,想要阻止张越激怒对方。

却听着张越道:“在下岂敢在这种事情与丁公开玩笑?”

“新丰与本官,确实最多只能拿出一个六百石之职,甚至可能只有四百石……”张越轻轻笑着,在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对方跑不掉了!

因为丁缓的神色、面部表情以及其他细节,都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他!

其他人听着,却都纷纷变色,对张越怒目相对。

六百石?四百石?!

见过欺负人的,没有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甚至有人准备开口逐客,就听着张越道:“丁公难道是那种眼中只有利禄之人吗?”

“公,家訾数千万,声名显赫,长安内外,甚至天下之间,皆曰:长安人丁缓,技巧天下无双!”

“然则,公就真的甘心,只在这长安城,做一个匠人?终年以营造七轮扇、常蒲灯,以取悦于公侯?效倡优之事?”

“吾闻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公有大贤,有大能,能利天下,能佐君王!”

张越走上前去,盯着丁缓的眼睛,说道:“难道,明公不想亲眼看到,通过吾与公之手,一点一滴,将天下人从困苦、离散之中拉出来?”

“难道明公想要眼睁睁看着,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发生在天下?”

看着丁缓,张越伸出手来,发出邀请:“南陵张子重,昧死敢情长安丁缓,为天下苍生之念,出山助我,以佐长孙、天子之志!建小康,兴太平,齐三代之政!”

第三百八十七节 拒绝?

张越此刻,心情其实也很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特定的对象,用小康、太平之说召唤。

成败很关键啊!

更可能直接影响他未来的自信心。

想想看,第一次出山,向人召唤(忽悠),却惨遭拒绝。

恐怕以后,他都会记住这次教训,不敢再随意召唤(忽悠)了。

更别提,此事若败,说不定以后那谷梁的‘君子们’少不得拿这个事情取笑他。

说他‘妄自尊大’‘不自量力’,甚至于创造出一个成语来嘲笑他。

这就不是很好了。

但丁缓更紧张!

比张越还要紧张十倍!

此刻,他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也早就过了那个血脉偾张,热血沸腾,可以为了理想赴汤蹈火,死不旋踵的年纪。

时间和岁月,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无数印记。

他见过无数人,无数的公卿列侯、大儒名士。

那些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张口天下苍生,闭口就是社稷江山的人。

但私底下,这些人,这些看上去清廉的人。

每一个都是出手阔绰,奢侈无比。

譬如说,那位曾经多次想要征辟他的少府卿。

这位老明府,坊间都以为他清廉无比,平素见人待客,也是麻枲粗衣,招待客人只用两菜一汤,吃的是粗粝之米,喝的是无油之汤。

连天子都以为其乃清官,廉洁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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