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父亲不公开接纳他,自己仍是家族最有资格的继承人。
“他可以有北境,但卡尔文的王座,只能是我的,但得想个办法……”他轻声笑着,但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
…………
夜色沉在帝都上空,冷雾笼罩着。
烛火轻晃,映出案上成堆的账册与信件。
四皇子莱茵伏案批阅来自属地的财政报。
他写下最后一行批注,刚放下羽笔,门外传来轻敲。
“进来。”
侍从走进来,双手奉上一封信:“监察院长梅斯大人的亲笔信。”
莱茵拆开封蜡,信里只有一句话:
“殿下提出的方案,我会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在会议上提出来。”
烛光照出莱茵眼底那一丝冷笑。
“果然,金币的声音,比任何誓言都管用。”
莱茵低声道:“梅斯……真是个贪财的老鼠。”
“凯伦,你怎么看?”他转过头,看向身后那位静立的老人。
那是凯伦·索尔,前帝国第三军团团长。
如今是莱茵的导师与护卫,这是皇帝当年的制度,每一位皇子都必须有一位帝国要员做导师,比如阿斯塔的赛弗。
“梅斯是个投机者。”老人语气平稳,“给他好处,他就会靠拢。可这种人,见风转舵也快。”
凯伦抬眼看向莱茵,“殿下得快,趁摄政王还没倒下,把人先稳住。”
莱茵靠在椅背上,眼神平淡:“我明白。只是……”
他伸手掀开桌上的帝国地图。
烛光映在那一张密密麻麻的派系图上,标记着八大家族的徽记与各部走向。
“帝都这副样子,”他低声说,“像一座静悄悄崩塌的塔。”
地图边缘标注着数行字迹:
财政部:两派对立,一派仍效忠摄政王,一派倾向自己;
军务部:完全被二皇子掌控;
监察院:原本中立,如今已偏向莱茵;
龙祖教廷:在历任皇帝打压下已成空壳。
莱茵收回目光,语气轻缓:“帝国在腐烂之前,总要装得很体面。而且只要摄政王还活着一天,我就有时间布局。”
他并不住在王宫,也不常去探望那位病重的兄长。
摄政王是他的同母的兄长,他通往王座最大的障碍也是最大的助力。
他希望那位兄长能再撑一段时间,让帝国的秩序继续假装稳定,让他能继续积蓄力量。
“如今八大家族,有几家站在我们这一边?”莱茵问。
凯伦答:“明面上三家,暗地里可能更多。”
他一一数出:“迪亚兹家族通过监察院,已经明确支持殿下。
西蒙斯家族暂时归附,卡拉迪家族对军权心存怨恨,也会在我们这边。”
他顿了顿,继续道:“卡尔文家族表面靠向二皇子,但态度模糊,那位老公爵一向只押最后的赢家。
雷蒙特家族是铁血派,永远站在军务部那边。
霍尔登家族快散了,贝雷斯保持观望。
埃德蒙家族已名存实亡,北境的权力全在那位卡尔文伯爵手里。”
莱茵用指尖轻敲桌面,沉默片刻。
“那个年轻的伯爵……”他缓缓道,“二十多岁,就实控帝国最大的行省。”
凯伦微微点头:“赤潮那套体系的确高效。能动的全动了,不靠贵族脸面吃饭。”
莱茵轻笑了一声:“拉拢他,或许能顺带拉来卡尔文家。只不过……这话说说而已。”
凯伦平静回应:“别忘了,他是卡尔文的儿子。狐狸窝里的狐狸,不会轻易认主。”
莱茵重新折起梅斯的信,用火漆封好。
“狐狸?”他语气淡淡,“那就用猎鹰的办法对付。”
莱茵站起身,对凯伦吩咐:“去给梅斯回信,就说资金明日到账。再让情报司查查那位北境伯爵的动向。”
凯伦微微点头,转身离开,房间重新归于安静。
莱茵坐回椅子,望着那张被烛光照亮的地图。
帝都、北境、东南港湾、边境要塞,全都被线条相连,像一张散开的网。
他轻声喃喃:“若摄政王还能活三年,我或许就能登上那个位置。”
“若活不过三年……”他停顿,神情平静。“那就看谁先动手了。”
风从缝隙里灌进来,那张帝国地图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预示着崩裂的开始。
第374章 北境的商路
北境的晨光依旧姗姗来迟。
雪在窗外无声地堆积,光线透过厚重的帘布,微微泛白。
路易斯醒来,转头看去,左侧的艾米丽蜷在被褥里,蓝发散在枕上,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右侧的希芙则抱着他的手臂睡着,银白的头发已经重新剪短,在颈侧铺开,眉毛轻蹙,像是在做梦。
路易斯看着她们,神情不自觉柔和下来。
屋里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与壁炉的轻响,温暖得让人不舍得打扰。
路易斯轻轻起身,披上外袍,避开她们的动作。
烛火在壁炉边燃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脂香。
他抬手唤出那道熟悉的蓝光,淡淡的能量波动在空气中扩散。
【每日情报系统更新完成】
【1:四皇子莱茵贿赂监察院长梅斯,后者同意在明年龙座会议上提出恢复选帝侯制度】
【2:卡尔文公爵决定将路易斯与卡尔文商会剥离,以合伙制为框架,重新拟定合同。】
【3:希芙已怀孕,十个月后,将为路易斯·卡尔文诞下一女。】
路易斯盯着第一条,眉头轻挑。
选帝侯制度这是源于开国皇帝时期的旧制。
当时的八大家族被称为选帝侯,是最早追随开国皇帝的封臣,他们在帝国建国之初被赋予推选皇帝的神圣权力。
每一家都有广袤的领地、独立的军团与议政席位,是帝国政治的支柱。
每当皇位空悬,他们便在龙座会议上以票决或合纵连横的方式根据皇室的血脉推选新王。
那场会议往往持续数日乃至数周,充斥着交易、联姻与誓约。
最初的皇权就并非神授,而是由这八家共立。
正因如此,选帝侯制度曾被视作贵族秩序的最高象征。
后来几代皇帝先后削藩、废侯、重建直属军团,将选帝侯制连根拔起,只留下八大家族的名头,却不再允许他们染指皇位归属。
如今的八家早已残破不齐,有的血脉凋零,有的势力衰退,有的名列其间却不如新贵强盛。
在这样的时代提恢复选帝侯制度,听上去像是替旧贵族讨回尊严,实际上谁都明白回不去。
皇族不会认,同样强大的新贵也不会认。
就连残存的几家本身也未必真有勇气重新坐到一张桌前分天下。
所以这更像是一面被刻意举起来的旗帜。
拖延时间、挑动野心、搅乱局势,让军务部与旧贵族彼此生疑,也让真正的继承之争迟迟无法落定。
路易斯很快理出其中味道,低声喃喃:“莱茵啊……看来你真急了。”
对他来说,这种帝都内斗离北境很远。
只要局势继续被搅浑,北境反而有更多时间把自己的根扎稳,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
“你们就继续闹吧,我一个伯爵继续建设帝国就行了。”
接着路易斯的视线落到第二条。
【2:卡尔文公爵决定将路易斯与卡尔文商会剥离,以合伙制为框架,重新拟定合同。】
“合伙制?”他轻轻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他当然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公爵的信任从未真正存在过,所谓剥离只是迟来的仪式。
这种做法的后果几乎是注定的,卡尔文家族会视赤潮为家族外的独立经济体,家族商会的流通网络也将被迫收缩。
短期内,赤潮的贸易通道可能受到牵制,但路易斯并不慌。
他已做足准备,北境的独立贸易体系、赤潮理事厅掌控的财政体系,及北境的卡尔文商会多数人还是靠赤潮的,都能让他在失去卡尔文商会支持后依旧运转。
路易斯清楚,这只是家族的试探:要他重新归入家族体系,还是彻底独立。
而对他而言,选择早已明朗。
赤潮必须更加独立,彻底剥离卡尔文家族的掌控。
至于彻底融入卡尔文家族,自从来到北境后就根本不在他的选项之内。
他微微抬手,调出赤潮的财政图表,看着一连串稳定增长的数据,嘴角缓缓上扬。
然而他也明白,这种从家族中剥离的自由并非毫无代价。
赤潮仍然依赖卡尔文商会在帝都的部分渠道,尤其是在南方食物与奢侈品进口上。
“看来,还是太依赖他们了。”
他心中已经开始列清单。
与其被动等家族抽线,不如趁机完成彻底脱钩。
不过他也清楚,至少在未来一年里,赤潮仍需依靠卡尔文商会的一部分渠道。
帝国币流通、港口货品转运、东南境奢侈品的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