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领主:从每日情报开始 第418节

  你们会也许遇到贵族阻挠。他们会笑你们、吼你们,告诉你们不需要在意这些农民,但你们不必理会,谁恶意阻碍你们,就记在册上报告回来,赤潮会处理……”

  路易斯还在演讲,而底下的小声惊呼几乎藏不住。

  皮特也一样,他在帝国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有贵族亲口说这种话。

  不必理会贵族,而服务平民。

  可路易斯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没有一点挑衅,却让人不敢反驳。

  皮特听得心跳发紧,却又说不清那是害怕还是兴奋。

  其实路易斯每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不是因为他完全明白,而是因为这位领主说话的方式,让人本能觉得,跟着他做就是对的。

  而且他很明白一点,那就是大人真正地站在他们这一边。

  而且大人讨厌那些欺负人的贵族,这就够了。

  最后路易斯语气缓下来:“能处理好这件事,你们的功绩也会随之确立,将来升迁、调任、乃至独立主持一地事务,都要看你们这次的成绩。

  希望你们不是去空讲道理,而是去做出实绩,让赤潮记住你们的名字。”

  掌声像潮水一样涌起来。

  人群之中皮特的心像被什么猛地顶了一下,不是被吓的,而是被点燃的。

  或许自己真的可能做到大人说的那些事。

  他盯着台上的路易斯,胸口像塞满一团火,这种感觉几乎让他头皮发麻。

  “我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的……”皮特在心里反复念着,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笃定。

  平时分发粮食、记账、清点库存,他也只是觉得那是份稳定的差事。

  但现在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事,能改变别人一生。

  路易斯说“你们的功绩会随之确立”的时候,他忍不住在心里闪过一个个画面:

  领地的百姓认得他,会对孩子说:“那个叔叔是让我们吃上饱饭的人。”

  在外地完成任务,等他回来时,整个赤潮的同僚都站在行政门口拍他肩膀,说一句:“皮特回来了,这小子干得不错。”

  他甚至还想得更远了一点点……

  也许再过几年,他能像那些赤潮高层官员一样,带着自己的印章,坐在办公桌后批准建设表和粮仓配额。

  想到这里,他的耳尖都红了,赶紧低下头,不让旁边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但那份期待……怎么压也压不住。

  …………

  路易斯离开训练厅后,炉火的余热还贴在墙面上,像是他遗留下来的威严。

  热气在空荡的训练厅里浮动,人却已经被领到隔壁的长屋继续上课,没有半点停顿的余裕。

  七天的课程紧得严丝无缝,从救人、立制,到稳住民心、重整土地,每一步都严丝合缝。

  虽然讲师们换来换去,真正的授课人始终不在场,但所有课纲和流程都带着路易斯的影子。

  第一至三天讲的是民生援助,是救人与稳人。

  他们被要求从最基础的事学起,却不是粗活,而是按赤潮的方式来做:

  《冬季临时粮仓搭建规程》教他们如何在湿雪中找最安全的地势,怎么在冰层下做防潮。

  《冻伤与失温处置手册》把救治流程拆成几乎不会出错的步骤。

  《户籍与人口登记模板》要求他们抵达后一天内必须建立一张完整名单。

  《紧急炉火布点图》让他们在没有房屋的村镇里也能布出最基本的取暖点。

  炉火整天都亮着,跳动的光影照在每个人脸上,连皮特背挺得都酸了。

  三天的课程他并不陌生。

  粮仓怎么搭、冻伤怎么救、登记表怎么写,他这些年全干过。

  可在这里,所有经验被写成一条条清晰的制度。

  讲师的声音像铁敲在桌面上:“赤潮救援队的第一目标,是让一座村子在最冷的时间里不死人。”

  皮特点点头,他太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他想起自己在最冷的冬夜里扛粮袋的日子,想起冬天来赤潮投奔的流民冻得发紫时那种无力感,也想起来自己来赤潮前的那些艰难喘息的日子。

  第四与第五天讲的是制度输出,是把赤潮搬过去。

  训练厅像忽然被压上一层沉雪,连空气都变得凝滞。

  宣教员讲得缓慢,却字字扎实,粮权改革、户籍法、公开账册、工时制度、储粮间与地热炉的最低标准……

  “援助不是送粮。”讲师说,“是让那座村子明年能自己记账、自己种田、自己分配。”

  于是他们被教如何教别人识字,如何按表格领粮,如何带着当地人挖出第一条排水槽、搭起第一座储粮间。

  皮特看着图纸,忽然明白了,他们不是临时援助,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而是要让那片土地从此不再挨饿。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们要复制的是赤潮本身。”

  第六天谈的是地方政治,是从根上改结构。

  整日不讲工具、不讲工程,全是权力。

  讲师在黑板写下一行醒目的字:“援助对象是百姓,而非贵族。”

  最重要的是贵族不得干涉配粮、不得查账、不得指挥、不得插手分工,礼节必须做足,但权力一项不能放。

  这天皮特他们被教如何维持体面,如何让贵族站在仪式前排却不能发令,如何让他们旁听会议却无法插手,如何给一份象征性的荣誉但不交出实际权力。

  讲师总结得很冷静:“让他们有面子,却在制度上被架空。”

  皮特听得头皮发麻,援助队的到来,是把赤潮的行政骨架悄悄嵌进旧贵族的领地里,用制度而不是刀剑重写秩序。

  第七天讲的是长远战略,是为未来三年铺路。

  整面墙换成了北境的地图,军政官员用长杆逐一敲着那些雪线里的村镇:

  哪里冬死率最高、哪里是潜在补给线、哪些村镇一旦稳住能带动周围四到六个村落、又有哪些贵族最容易被民心抛弃。

  随后讲师展开了新的三年计划,比起之前的所有课程更像一份赤潮的整体蓝图:

  第一年,稳住人口,确保无人因寒冷与饥荒死亡。

  建立粮权分配点与临时户籍所,让村镇重新归拢,不再外逃。

  所有救援动作围绕一个目的,让底层人活下来,并知道是赤潮让他们活下来。

  第二年,输出制度,瓦解旧权威。

  推行赤潮的户籍、配额与账册法。让底层学会识字、记账、分工。

  旧贵族在表面上保留头衔,但税权、粮权与劳务权逐渐从他们手里被剥离。

  让村镇开始依赖赤潮的官员,而不是依赖领主。

  第三年:完成从属,纳入赤潮秩序。

  村镇主动上缴账册与产量表;使用赤潮的资源凭证作为主要结算;

  赤潮派驻常驻书记官与监察员,不宣布兼并,但事实上的行政从属已成定局。

  北境如同被缝成一整片,赤潮成为唯一的中心。

  讲师在间隙里淡淡总结:“这三年不是援助三年,而是重塑三年。三年之后,北境会习惯赤潮,贵族会依赖赤潮,村镇会主动靠向赤潮。

  你们不是援助官,而是未来北境秩序的播种者。”

  训练厅安静得仿佛连呼吸都小声。

  而培训的最后时刻,讲师合上厚册,语气柔和了些:“虽然时间短,但你们本就是赤潮培养的基层官员。救人、记账、稳局面,你们都做过。

  这七天只是让你们把这些重新梳理一遍,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翻开赤潮小册,所有问题在那里都有答案。”

  他环视一圈,“出去之后,记住你们代表的是赤潮的脸面。愿你们一路顺遂,也愿你们的脚步让北境重新亮起来。”

  …………

  七天后,皮特坐在出发的马车上。

  车轮碾过融雪的泥痕,发出沉闷的声响,带着一点黏腻。

  他抱着那本被翻得卷边的小册子,像还停留在训练厅的长桌前。

  皮特的心情说不清。

  期待有能去做点真正给别人希望的事,以及升官发财。

  茫然也有,第一座村子是什么样?当地贵族会不会阻拦?

  赤潮城的外墙在雾里渐渐拉远,城上那面熟悉的红色旗帜还在风中摆动,却已模糊成一抹暖色,粘在灰白的天际。

  皮特忽然意识到,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在旗帜下做事。

  他要把那抹颜色带到别人看不见火光的地方。

第380章 五皇子的野心

  厚重的石墙隔绝寒风,也隔绝外界的喧哗,只留下灯油燃烧时那几乎听不见的轻响。

  摄政王阿伦斯靠坐在椅畔,披着雪白的兽皮,可那张脸却比皮毛更无血色。眼下浅浅的青痕像霜痕,一点点往下坠。

  他的胸膛以时而缓慢,时而短促的频率起伏。

  但没有毒斑,没有浮肿,也没有任何医师能辨认出的致命症状。

  若不仔细看,甚至会误以为那只是一个昏睡的人,而不是一位每日与死线拉扯的摄政王。

  而且新一场龙座会议即将在两天后召开。

  这个关乎帝国未来的大议会,本该由阿伦斯亲自主持。

  而如今他之所以还能勉强清醒,只是因为他以意志死撑着,否则早在数月前便已支撑不住。

  今天名医们来得比往常更多:帝国医师、大法师、龙祖祭司、止风医官……

  他们围着阿伦斯轮番探查,手贴额心、试脉、以魔力透视、以祭祷探查……

  最后却无一例外地放下手,表情沉甸甸的。

  “殿下没有任何异常。”

  “不像是中毒。”

  “更像……生命被抽走,却没有留下痕迹。”

  这些话落下时,寝殿里安静得连火光的跳动都显得刺耳。

  阴影下,一名年轻近卫僵直地站着。

  他三个月前才被调进这里,负责近侍,本该只是服侍、禀报、递水换盏的无足轻重的角色。

  亲眼看着摄政王从能在早议上站立半小时,到如今连坐着都像被风吹散。

  今天殿下甚至一度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能僵直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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