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领主:从每日情报开始 第434节

  当门关上的时候,风声透过门缝压了一下,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只剩壁炉里的火在烧,和墙上那幅帝国全境的地图。

  路易斯走回桌旁,视线从北境的雪峰一路往南滑过,停在帝都那一小块。

  那儿的红点还安静地贴在羊皮上。

  路易斯伸手,在帝都和北境之间的空白处轻轻敲了敲。

  “来吧。”他低声说,“看看到底是谁先撑不住。”

  …………

  灰石要塞卡在帝国北境与灰岩行省的咽喉上,像一道黑色的铁闸,冷峻地注视着南北两侧。

  这里是秩序的边界。

  往南是流淌着金币与葡萄酒的繁华世界。往北则是属于冰雪与蛮荒的放逐之地。

  而要塞内部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

  走廊里的火把每隔五米就有一支,照亮了墙上挂着的魔兽头颅和缴获的蛮族兵器,虽然被处理过了,还能够感觉到那些血腥滋味。

  地板被擦得锃亮,那是无数铁靴经年累月踏磨出的光泽。

  第十七军团长书房的大门敞开着。

  团长阿克曼·格雷尔坐在一张巨大的黑铁木桌后。

  他没有穿板甲,只穿了一件做工考究的丝绸衬衣,领口微敞。

  作为一名踏入超凡领域的骑士,北地的寒风对他来说不过是凉爽的微风。

  他身材魁梧得像一头直立的棕熊,即便只是随意坐着,那股属于高阶超凡者的压迫感也像实质般充斥着整个房间。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阿克曼并没有立刻抬头。

  他在审视面前的一份军事地图,手指在几条红线上轻轻划过,神情专注而傲慢。

  “如果是军务部派来核查物资的,就去偏厅等着。等我心情好了,自然会见你们。”

  “我是来送酒的,格雷尔将军。”

  回答他的声音平稳,没有被超凡者的威压所撼动。

  索雷尔站在门口,动作优雅地解下沾着雪花的斗篷,递给身后有些战战兢兢的侍从。他

  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猎装,腰间挂着一把带有雷蒙特家族纹章的长剑。

  阿克曼终于抬起头。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像是在打量一只敢于闯入狮子领地的猎犬。

  “能在我的威压下站得这么直的人不多。”阿克曼放下了手中的水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皇家骑士团出来的?”

  “第三军团,前任副团长。”索雷尔微微颔首,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有幸曾在演武场上见过将军的风采。”

  “那都是十年前的旧事了。”阿克曼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坐。既然是懂规矩的人,我就不把你扔出去了。二殿下派你来,想要我的第十七军团做什么?”

  “不是要您做什么,而是不想让您做什么。”

  索雷尔没有客气,径直走到阿克曼对面坐下。他没有碰侍从端上来的酒,而是直视着这位军团长的眼睛。

  “将军,您是帝国的利剑。但现在,这把剑被插在了这块冻土里,除了吓唬几个野蛮人,还能做什么?生锈吗?”

  “注意你的言辞。”阿克曼的眼睛眯了起来,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我在替帝国守国门。”

  “守国门是荣耀,但仅仅是守门,配不上格雷尔家族的野心。”

  索雷尔顶着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语气依旧平稳:“我查过,您的长子战死沙场,那是英雄。

  但您的次子……他很有商业天赋,甚至在私下里运作着两条通往翡翠联邦走私商路。您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暗中派亲卫队保护那些商队。”

  阿克曼身上的杀气收敛了一些,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怎么?二殿下连这点小生意都要管?”

  “不,殿下认为这是一种浪费。”索雷尔身体前倾,“让一位军团长的儿子去搞走私?这太掉价了。他应该坐在南方的庄园里,和财政大臣喝下午茶,谈论整个行省的贸易配额。”

  阿克曼沉默了。

  他轻轻转动着拇指上那枚红宝石戒指。

  他不缺钱,当了十几年的军团长,油水并不算少。

  但他缺的是底蕴,是进入帝国核心圈层的门票。

  在那些传承百年的大贵族眼里,他阿克曼依然只是个能打的高级护卫。

  “继续。”阿克曼吐出一个词。

  索雷尔从怀中取出一份封着火漆的文件,推了过去。

  “二皇子给的条件是瓦伦西亚河谷最大的酒庄,以及一个子爵爵位。”索雷尔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

  “不是金钱的施舍,是权力的共享。您的儿子将以合伙人的身份,正式进入南方贵族的社交圈。”

  阿克曼拿起文件,指尖感受到羊皮纸厚重的质感。

  这一纸文书,意味着格雷尔家族将不再只是北境的武夫,而是真正的一方诸侯。

  他的后代,将彻底洗去暴发户的味道。

  “代价呢?”阿克曼合上文件,目光如刀,“二殿下不像是做慈善的人。”

  “很简单。”索雷尔摊开手,“当北境的旗帜出现在关隘时,我们希望第十七军团的视力能稍微清楚一点。

  以及……如果在未来某些关键时刻,帝都发生了什么变动,希望将军能记得今天的这份友谊,保持一种高贵的沉默。”

  阿克曼盯着索雷尔看了许久,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震得书架上的书籍都在颤抖。

  “高贵的沉默……好词。”

  阿克曼站起身,走到酒柜前,亲自拿起那瓶珍藏的南方红酒,给索雷尔倒了一杯。

  “这鬼地方确实太冷了,连我都觉得有些厌倦。”阿克曼将酒杯推到索雷尔面前,举起自己的水晶杯,“我的剑属于帝国,但我的家族属于我自己。”

  索雷尔举杯,两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碰撞:“成交,格雷尔将军。”

  ……

  半小时后。

  要塞沉重的铁闸门缓缓升起。索雷尔的马车驶出了灰石要塞那巨大的阴影。

  风雪依旧凛冽,但马车内温暖如春。

  “大人,阿克曼比想象中更难对付。”随从在旁边低声说道,手里还捏着一把冷汗,“刚才在书房里,我感觉像被一头凶兽盯着,随时会被撕碎。”

  “他当然是凶兽。能坐稳第十七军团长位置的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索雷尔靠在软垫上,松开了紧握剑柄的手。

  他的掌心也有一层薄汗,刚才的交锋,不仅是语言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博弈。

  “他傲慢,是因为他有资本。他不满足,是因为他看到了天花板。”索雷尔望着窗外飞逝的雪景,淡淡地评价道。

  “他不缺钱,他缺的是阶级跃升的阶梯。我们给了他梯子,这头狮子就会暂时收起爪牙。”

  “那我们现在回帝都?”

  “不。”

  索雷尔的目光转向北方,透过风雪,似乎想看穿那片更加苍茫的白色荒原。

  “阿克曼只是个守门的狮子,喂饱了就会睡觉。但我对门后的那位更感兴趣。”

  “赤潮领?”随从有些迟疑。

  索雷尔冷笑了一声:“能在这种绝境里掌握整个北境,甚至让阿克曼这种人都感到忌惮……这样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比阿克曼更可怕的怪物。”

  马车的车轮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辙印,没有向南,而是坚定地驶向了北方的风雪深处。

  “走吧。去会会那位路易斯·卡尔文,看看他的野心是什么。”

第390章 新北境与旧北境

  风雪越过灰石要塞时,旧商道被冻土和烂泥混在一起,一路颠得人头昏。

  即使是豪华的车轮陷进坑洼时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像是在抗议这段荒原的残酷。

  索雷尔稳稳坐在车厢里,伸手检查了车门与窗缝,确认都被关得严丝合缝,才从贴身衬衣的夹层里取出那个磨损的银制挂坠。

  他拨开扣子,里面是一张拇指大小的炭笔速写,画着一个抱着布偶的小女孩。

  她脸色苍白,眼睛大得不成比例,却努力对着画外微微笑着,布偶被她抱得很紧。

  索雷尔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画面,短暂地闭了下眼。

  然后他将挂坠扣回原位,像把某个秘密重新收进铠甲缝里。

  索雷尔掀开车窗的一角,看向外头。

  风声立刻灌了进来,冷得像针刺。

  一片片枯死的黑松林,被积雪压得东倒西歪,路边蜷缩的尸体,有些被雪埋到只露出半张脸。

  破棚子里住着形同野兽的流民,抬头看马车时,眼神麻木得像早已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

  烟囱的烟在这一段荒原几乎绝迹,空气里只有腐肉与寒风的味道。

  索雷尔盯着这一切。

  他知道自己应该保持皇族使者的礼节性克制,但那种来自南方贵脉的傲慢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索雷尔低声笑了一下,没有温度。

  “这才像北境。”

  贫瘠、粗野、无序、毫无价值。

  这是帝都对北境的共识,而他此刻看到的一切正完美印证了这种偏见。

  “能在这种地方称王……其实也不过如此。”

  他知道这位路易斯在权谋上有一手但毕竟这是在北境,他觉得自己带来的那些来自二皇子的条件根本用不上。

  “只要我愿意给一点南方贸易权……他就会懂得怎么跪着迎接文明。”

  马车继续往北晃去,风雪扑在窗板上,发出一声声像是催命般的敲击。

  而离开灰石要塞已经三天,风雪依旧肆虐。

  但马车的颠簸在某一刻突兀地停了下来,像是突然驶出了另一片世界。

  索雷尔睁开眼,眉头微皱,明显感觉不对劲。

  他能感觉到车轮不再被泥坑拉扯,那种轻松感甚至让马匹的步伐也变得稳健。

  他掀起窗帘的一角。

  寒风涌入,但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雪,而是一大片……

  灰黑色、光滑的硬化路面。

  表面被压得极为平整,雨雪落在其上没有形成泥泞,而是顺着微不可察的坡度被风吹向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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