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欣明显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微信上发来感谢,还约着年后吃饭。
俞兴放下手机没有一分钟,正考虑着徐欣那个小空头这一波有没有利用的价值,来自IDG章苏阳的电话也打来了,同样是询问对于乐视造车的看法。
他忍不住笑着询问:“乐视造车,你们去问乐视啊,怎么都问我?”
“听说去年好几家想造车的都到临港看了,你俞总现在是国内最懂这里面门道的人之一,我当然要问你,也相信你啊。”章苏阳立即说道。
俞兴对这个答案还挺满意,把之前告知徐欣的想法也大致说了说。
这只是他的建议,两家机构听不听就看他们自己的衡量,不过,乐视那边刚宣布造车,这边就有接触资方,感觉也是够急的。
他放下手机,笑着对母亲说道:“乐视还邀请我出席他们年后的发布会呢。”
“那你去吗?”楚奇英问道。
俞兴摇了摇头:“买我的车可以,下单买设备也可以,撑场子这种事就不用了。”
楚奇英稍微皱眉,看了看刘琬英,又看了看儿子:“你这样……是不是不给同行面子?”
“我都把厂子选在临港这边,就是图低调和省心,江湖上的事情就不参与了。”俞兴平淡的说道,“别人愿意过来参观,那就来,其它的嘛,免谈了。”
楚奇英就觉得儿子对于乐视造车的评价是真的很低。
“阿姨,你再多思考和了解这些事,过完年就可以来我的红隼上班了。”刘琬英开着玩笑。
楚奇英摇了摇头,自己就纯粹是爱屋及乌,顺便了解了解儿子的事业。
她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转,又拿出手机用微信扫了扫“福”字。
刘琬英瞧见这一幕,笑道:“我觉得阿里微信和企鹅微聊的用户群体已经渐渐出现差异性了,微信用户的年龄段好像比微聊更大一些。”
“真的吗?他们给数据了?”俞兴对这个话题有兴趣。
“没有官方数据,就是有第三方的观察,我自己也觉得这种判断和身边的情况比较一致。”刘琬英说道,“不知道这和企鹅有更多内容、游戏等业务有没有关系,微聊帐号都是能一键登录的。”
俞兴思考了一会这种情况可能引发的变化,沉吟片刻后说道:“也不知道这两家的日活怎么样,我过年发短信拜年的时候问问。”
刘琬英微微一笑:“恐怕不会告诉你,碳硅数据公司慢慢出现威胁感了。”
尽管企鹅出现对标的产品,但碳硅数据公司的三大软件仍然发展很快。
碳硅数据公司在2013年取得盈亏平衡的消息没有对外透露,知道的人也三缄其口,然而,还是有一些蛛丝马迹被找了出来,那些投放广告的品牌商发现这边的广告转化率似乎更为出色。
碳硅数据是提供广告数据的,只是,这些数据有可能被修饰,但实际的导流效果就是各家自己能十分确定的了。
如此一来,倒推碳硅数据公司的发展就能有个大致的评估。
这家公司的发展轨迹很清晰,尤其阿里在之前还有收购意向,甚至俞兴这个“微信之父”宁愿与阿里的关系出现裂痕也要把公司当作非卖品,种种情况就让业界开始有所研究。
基于这样的情况,阿里和企鹅恐怕没法那么直言不讳。
俞兴伸了个懒腰,走在窗边一把搂住母亲的肩膀,笑道:“不告诉就不告诉,这俩就这么永远都斗下去吧。”
阿里和企鹅的关系紧张,这实际上是给业界带来更多机会的,碳硅数据不知道算不算最大的受益方,不过,MusVid的海外尝试虽然有点如火如荼的意思,走了邢宏宇的微视也没有立即衰落。
同样是年前消息,微视集合了一大波明星发布短视频,不管用户规模还是日活都有极其惊人的上升。
据说——这个据说来自邢宏宇的微信消息,微视这几天的日活一度飙升至3000万,同时跻身了苹果App Store的免费榜前五,形势一片大好。
3000万的日活是什么概念?
大抵就是“微视成了”的程度。
当然,邢宏宇这个前微视BOSS尽管也吃惊,但还是私底下帮忙祛魅,微视那边的日活是只计算启动APP,会存在不少的水分。
按照他的推算,微视一旦度过春节营销,相关数据都会严重缩水,届时也可以通过苹果App Store的数据来进行侧面验证。
俞兴觉得这种说法比较有意思,调侃了邢宏宇:“企鹅的微视在榜前五,不堪造就,我方的Mus榜单一百,气势汹汹。”
同样的苹果应用商店榜单,相较于微视的耀眼,随着脸书投流广告,默默攀升的Mus也摸到了总榜一百名的门槛,目前的日均下载量已经超过1万次。
新加坡团队现在给出的数据反馈是,脸书的精准广告投放大约能提供60%的单日用户增长,还有25%属于自然流量的曝光,剩下的15%则是用户之间的传播。
Mus最新的Q1目标修正为350万用户,对于后续的增长比较乐观。
1月30日,华夏迎来传统节日,俞兴今年在临港度过一个相较于往年更清静的春节,但他和刘琬英都在密切观察大洋彼岸的凡利亚和Allergan公司的动向。
作为被恶意收购的目标,Allergan公司显然没有坐以待毙的想法,它在30日这天提及自家的“股东权利计划”,规定任何股东持股超过10%时,其它股东都可以半价增持,以此来稀释收购方的股权。
这也是俗称的“毒丸计划”。
除了应对恶意收购的正主凡利亚,Allergan也没忘记阿克曼这个帮凶,直接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发起指控,认为阿克曼涉嫌内幕交易,是提前得知凡利亚的收购意愿后而购入股票。
它提交了紧急申请,要求冻结阿克曼的潘兴广场的交易。
俞兴瞧着这三方的动态,觉得收获很多实操的经验。
他在夜里和刘琬英嘀咕这事:“咱们什么时候动?”
“得看看阿克曼和凡利亚有什么手段吧,你急什么,真把自己当成白衣骑士了?”刘琬英心态很稳定,“你是大空头,就得找到最合适的时机,然后再被骂成‘狗咬狗’。”
俞兴有点无奈,觉着这位过山峰黑手很有甘之如饴的意思。
第444章 暗黑毒蛇
二月的第一天是大年初二,俞兴今年的假期轻松愉快,不少时间是在逗老师刘景荣的两个孩子,还有与师娘闫丽蓉闲聊这几年工作里的趣事。
他有时候会和小英一起去金陵,但总是行程匆忙,尤其是碳硅集团成立后的一段时间着实挤占了绝大部分精力。
“俞兴,你现在真是……这叫什么?”闫丽蓉觉得还挺有意思,“这叫一派宗师的风范。”
俞兴哑然失笑:“我这哪来什么宗师风范,那些都是阿里马老师的啊,企鹅Pony的啊,我就是造造车,正好,我这车明年送你们一辆,最合适了。”
闫丽蓉很有几分认真之意,扭头询问旁边看手机的刘景荣:“老刘,你觉没觉得?俞兴这几年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刘景荣“嗯”了一声,认同妻子的话。
俞兴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冲着刘琬英摊手笑道:“有吗?荣哥和师娘开始捧我了。”
刘琬英还没说话,刘景荣听着这岔着辈的称呼就直皱眉,但这会还算好的,自家俩孩子现在没在场,不然冲着俞兴喊哥就更是乱七八糟。
“车网双修嘛,要么修成一派宗师,要么就走火入魔。”刘琬英笑吟吟的说道,“你肯定是变了的,比刚出道狠了很多,也都是跟各路老师学习的结果。”
俞兴“啧”了一声:“我还跟着你学习投资呢,得算个2.5修。”
车网空2.5修。
刘琬英自然知道话里话外什么意思,顺着瞎聊没几句,手机上忽然收到一条近期关注的最新消息。
她瞧了两眼,脸色不自觉变得凝重。
俞兴注意到小英的神情变化,问了句:“怎么了?”
刘琬英略一踌躇,即便在哥嫂面前也没直接说出来,而是把消息转过去:“你自己看。”
闫丽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伸手拍了拍丈夫:“你闺女跑哪玩去了?找找去,她这几天都要玩疯了,作业作业也不写了。”
她跟着丈夫一起出了办公室。
俞兴招呼两句,注意力便集中在阿克曼反击的消息之中。
Allergan公司在先前向SEC提交紧急申请,要求冻结潘兴广场的交易,但这种不太常规的要求很难达成。
阿克曼保持了数天的沉默,再出声便是出人意料的与另一家已经持有A公司3.9%股票的JV成为一致行动人,一举成为最大的持股方。
所谓一致行动人,便是双方立场相同,会在交易和投票行权中采取共同行动。
简而言之,阿克曼现在已经拥有5%+3.9%的股票,成为A公司最大的股东,距离后者先前宣称“毒丸计划”的10%已然很近。
除了成为大股东,这位明星基金经理还出声表态:“我们将会继续收购A的股票,这种行动和内幕交易无关,只是出于我们对A的价值认可,与此同时,我们希望董事会保持独立性,不要受到CEO大卫的干扰,不然,我们有权维护股东的合法权利。”
阿克曼直接点名了A公司的CEO,还发出隐隐的威胁。
大卫便是主导Allergan拒绝与凡利亚公司接触最积极的人,数次通过媒体发声,坚决不愿意与凡利亚进行收购上的接触——不是谈判,而是连接触都不愿意。
“他这个所谓的一致行动人就是他自己的资金吧?”俞兴消化了消息,琢磨片刻后说道,“加起来8.9%,还要继续增持,态度很坚决啊。”
刘琬英同意这个判断:“八成是,现在这个说法只是好听,只是为了规避SEC的调查,或者说……”
她思考道:“或者说,不怎么畏惧SEC的调查,就想着生米煮成熟饭,调查一调就是很久,等到流程走完,这边可能都完成收购了。”
阿克曼很有胆量,也可能是很有能量,遭遇强硬态度的反对之后仍旧坚持操作。
俞兴喝了几口茶:“阿克曼过了持股线,接下来每一步增持都要公开,我觉得他那边和凡利亚也没那么一致……当然,咱们也不清楚他有没有买凡利亚的股票,就现在的信息来看,阿克曼是最稳的一方,不管是凡利亚成功的恶意收购,还是A公司找到合适的白衣骑士,他持有的股票都会升值。”
“嗯,他这个短期套利的策略,我们要在报告里公开指出。”刘琬英认真的说道,“我查询了华尔街过去一些类似的例子,即便A公司后续走司法程序来起诉阿克曼,大概率也是和解,而且是巨额和解。”
她摇了摇头:“但就算是巨额,2亿或者3亿美元,相较于这次行动的规模以及存在的套利空间,那都是值得的。”
算上这次曝光的持股公司JV,阿克曼疑似已经动用超过30亿美元的资金,一旦达成收购,这部分的增持会相当夸张。
这种赚钱方式……
首先要找到一个像凡利亚这么激进的资本驱动型公司。
刘琬英灵光一闪,先前觉得是凡利亚找上阿克曼,现在倒觉得可能是后者与前者一拍即合了。
这么想来,不愧是金融危机里敢于下注的狠人,角逐利益的姿态很稳。
“司法程序滞后,A公司还拿阿克曼他们无可奈何了?”俞兴说道,“它要是找不到愿意出头的白衣骑士,还真能强买强卖?”
刘琬英摇头,难以推测最终走向,A公司有大大小小的股东,利益可能没那么一致。
远在临港的过山峰密切关注这桩医药公司的资本运作与恶意收购,积极寻求介入的最佳时机,不过,他俩耐心观察,资金却已经先一步通过不同渠道到位。
自俞兴拍板以来,刘琬英就分拨了3000万美元的预算来做空凡利亚。
截止到2014年2月份,市场里做空凡利亚制药的整体仓位是1460万股,只占流通股的4%,虽然也价值16亿美元,但相较于它400亿美元的市值并不算很过分,而来自过山峰3000万美元的流入也不扎眼。
钱是真的投入进去,利益也是真的相关了。
俞兴和刘琬英共同期望A公司能给出强力的反击力度。
只是,继阿克曼成为大股东,接着出现动向的是凡利亚公司,它在接触无果后仍旧正式提出收购方案,希望以部分现金+股票的形式进行收购,给出的整体估值是456亿美元。
456亿美元,这个报价相较于A公司前一日收盘价已经溢价7%。
俞兴看到报价的第一反应是:“阿克曼这就能赚2亿美元了?比抢钱都快啊……”
“这肯定不是最终价,2亿美元可能就是覆盖司法成本。”刘琬英判断道,“他们肯定要看A公司的反应,我怀疑,阿克曼他们已经做好了召开临时股东会来罢免董事会的打算。”
阿克曼是大股东,必然会考虑这种手段。
凡利亚公司的报价时间是美东时间的2月6日上午。
A公司的拒绝时间是2月6日的下午。
仅仅半天时间,A公司的CEO大卫宣布拒绝凡利亚公司的收购,除了重申彼此价值观的不同,他这次还正式宣布对“毒丸计划”的启动。
没有与阿克曼的谈判,只要对方这个一致行动人持股超过10%,任何股东都有权半价增持。
凡利亚公司愿意溢价收购,当然是因为A公司存在价值,而这样品牌下的半价增持自然很有诱惑性,然而,这还面对着一个问题……就算别的股东出于套利目标而半价增持股票,他们可能仍旧会因为凡利亚新的价码而愿意出售股票。
半价增持是第一次套利,继续出售股票给凡利亚公司是第二次套利。
基于这种可能性,作为上任没多久的CEO,大卫一边坚定的表示,凡利亚的收购报价是严重低估了公司价值,一边又密集拜会美国数家有名的医药公司,希望这样的关头能获得助力。
凡利亚和阿克曼来势汹汹,还是得寻找白衣骑士。
然而,骑士没那么好找,尤其是涉及到几百亿美元规模的运作,这就更是难上加难。
大卫是英国人,在圈内人脉深厚,但如此仓促的接触仍旧是遭遇数轮婉拒,他在全美上空连续飞了几天之后不得不考虑把目光投向摩根等金融大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