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北美1625 第340节

  一些房屋正在燃烧,火势蔓延得很快,哭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预想中的惨烈巷战并没有爆发,当新华军将几门火炮费力地推进城中,连续轰烂数座坚固的街垒后,西班牙人的抵抗便彻底瓦解了。

  新华人为了避免士兵伤亡,甚至都懒得跟西班牙人进行近距离的火枪对射,而是粗暴地以火炮来洗地,或者以超远射程的狙击枪逐个猎杀目标。

  当夜幕降临时,西班牙殖民官员在残存守军的掩护下,趁着夜色逃出了瓜达拉哈拉城,

  这座西班牙在新大陆的重要据点,在经历了一天的炮火和不到一个下午的巷战后,终于陷落了。

  新华军的赤澜五星旗,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升上了广场钟楼的顶端。

  ——

  当瓜达拉哈拉城的巷战仍在继续时,四艘悬挂着新华旗帜的运输帆船,正缓缓驶入班德拉斯河谷平静的海湾。

  这些从永宁湾(今旧金山湾)长途跋涉而来的船只,吃水颇深,满载着远征军急需的补给和援兵。

  甲板上挤满了人,六百名面容黝黑、身着灰色军服的民兵扶着船舷,好奇而忐忑地眺望着这片陌生的土地。

  他们去年才从饥荒连年的山东、河北乃至朝鲜和日本沿海被招揽而来,在永宁湾度过了第一个冬天后,脸上的菜色已被海风和长久的训练磨砺成健康的古铜色,但眼神中仍带着初临新洲大陆的不安。

  这些移民没有像其他同伴那样被立即分配到各个拓殖点开荒,而是被挑选出来,直接送进了新设立的军事训练营。

  在为期数月的严酷训练中,来自陆军的教官们手把手地教会他们如何装填38-A型燧发枪、如何保持队列齐射、如何用刺刀发起冲锋,以及如何进行长途行军。

  训练场上日复一日的操练,让这些原本握惯了锄头的手,如今也能熟练地操作火枪。

  所有人都清楚记得官府的承诺,只要在军中服役满两年,就能立即获得60亩土地的授予权,并享受政府提供的无息农业贷款。

  这对去国离乡移民来说,这份承诺比任何“花言巧语”都更具吸引力。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能在最短时间于这片新大陆安家立业,成为梦寐以求的“有产者”。

  船只缓缓靠岸,新兵们依次走下跳板,在岸边列队。

  与此同时,水手们也开始紧张地卸货:一箱箱弹药、成桶的火药、各种药品、腌制的食品、罐头以及被服军装被一一卸下船。

  带队军官与远征军总指挥莫天海迅速完成了交接。

  莫天海站在临时搭建的码头上,审视着这批生力军,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这些民兵悉数编入补充营,进行三天的适应性训练。稍后,便分配至各作战单位。“

  而运输船自然不会空载而归,码头的另一侧,一队队被俘的西班牙居民正在士兵的看守下默默登船。

  男人、女人和孩子们抱着简单的行李,神情沮丧地离开这片他们曾经生活栖息的土地。

  与他们一同被装船的还有大批被“征缴”的牲畜,牛、羊和马匹,这些都将成为永宁湾拓殖区急需的农业资源和畜力。

  5月4日,远征军总指挥莫天海亲率五百官兵离开班德拉斯谷后勤基地,向东进发。

  莫天海此行旨在进一步巩固并加强特遣支队的兵力厚度,并为接下来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奠定决定性基础。

  ——

第519章 烽烟(七)

  毛发禄蹲在半人高的灌木丛后,眯着眼睛打量着前方的庄园,忍不住低声嘟囔:“我的乖乖,这哪是什么西班牙庄园?”

  他转头看向班长罗大奎,声音压得更低了:“班长,我咋觉得,这分明就是一座小型堡垒。没有火炮的话,咱们一时半会怕是啃不动呀!“

  从外观上看,这座名为圣塔安娜的庄园确实更像军事要塞而非农庄。

  高达四五米的白色围墙由夯土筑成,重要部位堆砌这大块条石加固,墙顶还插满了尖锐的荆棘,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突出的半圆形警戒塔。

  塔楼上开着狭长的射击孔,隐约可见有西班牙护卫驻守。

  围墙四角各有一座石砌塔楼,比围墙又高出两三米,上面设有瞭望台。

  庄园唯一的入口是一对厚重的橡木大门,外面包着铁皮,钉着碗口大的铜钉。

  门上方雕刻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徽记,下面是一行西班牙铭文。

  大门两侧各有一个石砌掩体,足以容纳数名火枪手从射击孔对外射击。

  “看那墙厚度……”罗大奎眼睛死死盯着那座庄园,不自觉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估摸着,至少也有一米多厚,怕是能硬扛住几轮火炮轰击。”

  围墙外是一片宽约七八十米的开阔地,显然是人为清理出来的,没有任何遮蔽物。

  任何试图接近的人都将暴露在庄园护卫的火力之下。

  开阔地外缘挖有一道干壕沟,虽然不深,但足以阻碍步兵快速推进。

  更远处是整齐的农田和果园,绿油油的麦田和挂满果实的橄榄树环绕着庄园,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反差——墙外的田园牧歌景象与墙内的森严戒备仿佛两个世界。

  “砰!砰!砰!”

  几声清脆的火枪声突然响起,一名站在围墙上的西班牙护卫应声栽了下来,挣扎着爬了几步,便没了动静。

  他方才挥舞着一柄刺剑,大声朝外面的新华军吼叫着,似乎在诘问,又似乎在挑衅,引得数名散兵齐齐向他射击。

  瓜达拉哈拉城都让我们攻陷了,你们这个小小的庄园还敢嚣张地向我们呲牙?

  三日前,新华军特遣支队在占领瓜达拉哈拉城后,稍事休整,顺便清点整理一番城中的缴获。

  随即,部队便以连为单位,配属若干随行的民兵,对瓜城周边的西班牙庄园和村镇进行无情的扫荡。

  毛发禄所在的第一混成营二连一百余官兵在几名热心的当地“向导”指引下,来到这座距离瓜城约四公里的庄园。

  原本以为,这个庄园依如他们来时路上所遇到的那些小庄园,虽有一定的防御设施,但强度有限,护卫想来也不多,对于新华军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稍一发力,便能轻松将其破开。

  然而,当他们进抵这座名叫圣塔安娜的庄园后,才发现这里的规模和防御远超想象。

  据热心的“向导”介绍,其实在新加利西亚省这种内陆省份,大部分庄园的防御力度根本没有这般严密而坚固,仅用木栅栏或低矮土坯墙划分庄园边界,主要作用也是防止牲畜走失和奴工逃跑,而非抵御外来袭击。

  当然,庄园主的住宅可能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加固完善,比如木质门窗加厚、在二楼设射击孔,但这也仅为应对小偷或个别反抗者,无法抵御军队这种有组织的进攻。

  而圣塔安娜庄园却截然不同,因为它的主人是一位尊贵的伯爵贵族,曾任新比斯开省的省督,其家族仍在经营当地的银矿。

  也就是说,这位庄园主不仅尊贵,而且极为富有。

  所以,为了保证自身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这位伯爵老爷才不惜花费巨大代价,耗时数年,建起了这座远超瓜城防御力的“要塞庄园”。

  “火炮来了!”

  随着一阵热切的欢呼声,一门轻型野战炮被迅速推了过来,炮手们熟练地进行着射击准备。

  毛发禄屏息凝神,兴奋地看着庄园的方向,等待着那震耳欲聋的轰鸣。

  “目标,前方庄园大门!装填实心弹!”炮长大声下令。

  炮弹装填完毕,炮口微微调整,对准了那扇包铁橡木大门。

  “放!”

  “轰!”

  第一发炮弹呼啸而出,但准头有些稍稍偏了点,击中了大门左侧的围墙,碎石和土屑不断掉落。

  “重新装填!”炮长大声吼道,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炮手们迅速行动,清理炮膛,重新装填弹药。

  炮长蹲在火炮旁边,小心地调整着炮口角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放!”

  “轰!”

  第二发炮弹呼啸着冲出炮膛,这一次精准地命中大门,木屑四溅,铁皮扭曲,一个巨大的豁口被破开。

  “再来!”炮长精神一振。

  炮手们迅速清理炮膛,重新装填。

  第三发、第四发炮弹接连轰击在大门上。

  随着数发炮弹命中,大门终于发出不堪重负,整个半边被砸烂,露出了巨大的破口。

  “万胜!”新华军士兵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杀进去!”连长唐小虎大手猛地向前一挥。

  士兵们端着刺刀如潮水般涌向破开的大门。

  庄园护卫试图组织抵抗,但很快就被训练有素的新华军士兵击溃。

  零星的枪声和短兵相接的铿锵声在庄园内回荡,但抵抗很快就被彻底粉碎。

  “清理整个庄园,确保每个角落安全!”唐小虎命令道。

  士兵们分成数个小组,涌向庄园各处。

  罗大奎带领的小组直奔主宅,一脚踹开华丽的雕花木门。

  刚冲入屋内,所有士兵立时就被里面豪华装饰惊得目瞪口呆。

  大厅地面铺着精美的手织地毯,墙上挂着油画和金银装饰品,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吊灯。

  所有的家具都是精雕细琢的红木制成,上面铺着丝绸软垫。

  “狗日的,这得值多少钱啊!”一个年轻士兵惊叹道,手指轻轻拂过一件银质烛台。

  “别碰任何东西!”罗大奎喝道,“所有人等,要严守军纪,不得偷拿,更不得私藏!”

  在确认主宅没有抵抗后,士兵们开始逐屋搜查。

  几名士兵搜索到地下室时,发现一道铁门将他们拦在外面。

  士兵们奋力地撞击铁门,却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用炸药?”一个士兵试探地问道。

  “里面不会有什么金贵而又脆弱的玩意吧?”毛发禄担心地说道。

  “管他的,先弄开再说!”罗大奎毫不在乎地说道:“里面肯定有许多值钱的东西!”

  “我去找掷弹兵。”一名士兵说着,噔噔噔地顺着木梯上到一楼。

  “轰!”

  “轰!”

  接连几颗铁罐炸弹被引爆,虽然没有将铁门炸烂,但却破坏了门框,在数名士兵齐齐用力撞击下,终于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当他们冲进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无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堆满了金条和银锭,在油灯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还有十几口木箱,打开几个,发现皆为各色金银货币,还有一口箱子里是各色宝石:红宝石如凝固的鲜血,绿宝石似深潭碧水,钻石则像天上的星辰被囚禁于此。

  “这……这么多金银珠宝啊……”一个士兵结结巴巴地说。

  罗大奎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快去,报告连长!”

  毛发禄趁着罗大奎转身之际,迅速地伸手抓起几颗宝石,塞入裤兜,随即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余光瞄去,发现跟来的一个民兵竟然毫不遮拦地将金块和银锭往怀中揣着。

  “你他娘的干什么?”罗大奎见状,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怀里的金块和银锭散落一地。

  “俺们跟着部队打仗,又没几个饷银,难道还不准拿些战利品?”那个民兵愤愤地看着他,“这么多金银,俺就要一点,也不打紧。这样子,俺回去也好盖新房,置办几头牲口。”

  “狗日的……”罗大奎被他这番话气得都笑了,“战场缴获一律归公,这他娘的是军纪,你来时没给你说?敢偷拿战利品,信不信老子执行军法,直接把你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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