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底下的龙白二人也没预想过这种情况。
白子华自然大喜过望。
他曾认为自己已经向苏澄提供了标准答案,不说做的比苏晟好,但起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没想到竟然和苏晟的方案差不多?
龙若璃则更是出乎意料。
她深深地皱起眉头:为什么两个小孩拿出的方案会一样呢?
总不能是苏澄真的这么厉害吧?
按理说,苏澄的水平肯定在苏晟之下才对啊!
龙若璃不由得看向白子华。
难道……白子华在背后有什么动作?
他给苏澄提供了技术上的指导?
白子华有这个动机,也完全有这个能力。
当龙若璃看向白子华的时候,发现白子华也在打量着她,好像在说:‘别看我我知道你也有动作’。
在苏天言面前,两人只是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这种局面对于苏澄来说是有利的。
现在两人交上来的答卷,尽管格式不同、文字不同,但考虑到的东西却是一样的,并且详细程度以及方案详细都有具体可行的落实方案,并且方案的方向是大致一样的。
在事先定好的标准下,说是满分也不为过。
白子华立刻抓住一个切入点,开始赞扬苏澄的方案。
“苏总,这次少爷表现的很优秀啊!”
“少爷的年龄、阅历都在那里摆着,尤其还考虑到了地缘政治的影响,这恰恰说明了少爷对全局的战略考虑。”
别管苏澄的建议怎么样,但起码有这个意识。
有这方面的意识就是一个极大的加分项。
“嗯。”
“能考虑到是挺好的,不枉费我付出了这么多的心思。”
苏天言认可苏澄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更多的是认可他自己。
不过,他并不认同苏澄在地缘政治上的看法。
“但说战略有点过分了。”
“让我2020年帮老拜登吗?”
“这就是他在地缘政治上的考虑?”
“这老东西都多大了?
“他要真能上总统,那也78了,这个年龄早该回去种地了。”
苏天言沉默许久,然后憋出来一句:“我认为他的表现不应该就只有这样。”
龙若璃心里稍稍宽松了些。
白子华心里一惊:“苏总,您是说少爷吗?少爷已经做的很好了呀……”
“不是。”
“我是说苏晟。”
“感觉这不是他的真实水平。”
“我怎么感觉他在让着那个臭小子?”
白子华和龙若璃都愣住了。
让?
这事儿,还能有让的吗?
白子华询问:“苏总,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龙若璃也想问。
这是能从纸面上判断出来的么?
苏天言不语,只是重新找出了苏晟的那份答卷又浏览了一遍。
这一次,苏天言要比刚刚浏览的更加仔细。
而他也就在此刻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的思路全是对的,但为什么只让集团投50亿美元?”
“这不对啊!”
过程全对,但结果却是错的?
刚刚苏天言都没认真看,只是看了个大概,认为思路没问题结果就肯定没问题。
可是最后苏晟的建议却只是投资50亿美元?
那这就完完全全错了!
白子华和龙若璃此刻皱起了眉头,尤其是龙若璃,她脸上的表情按捺不住的复杂。
什么意思?
她不是已经把答案发给苏晟了吗?
只要照着抄就行啊!
如果说两人的方案一样,那龙若璃还可以像白子华一样说两句好话,跟白子华唇枪舌战。
但如果苏晟写了一个错误的答案,那她连找补都没办法帮苏晟找补啊!
白子华对于苏晟上交的方案也相当震惊。
他重新审视了一遍,发现苏总并没有看错。
苏晟确确实实只建议集团投50亿美元,而不是标准答案的150亿美元。
给出的理由是:全球经济还未开始复苏,以及新能源的崛起。
但这两个因素和STX集团的整合没有直接关联啊!
白子华没有想到,苏晟竟然会提交上来这么一份答卷。
虽然白子华不清楚苏晟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原因是什么。
可苏晟要是搞这么一出,那整个考验就没有了可比性,直接失去了全部意义。
苏天言立即给苏晟的行为定了性。
“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苏天言立刻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在2004年主持过的一个商业并购。
因为投资太少,所以持续向这家半导体公司输血六年。
最后还是加大了投资,才重新慢慢做起来。
如果一开始就全面投资,追加十倍以上的投资金额,帝豪集团早就已经在半导体领域成为全球霸主了。
这个案件是苏天言长久的商业生涯中最大的失误之一。
苏澄不知道不奇怪。
但苏晟不应该不知道啊!
况且,苏澄还是在没有参考不知情的前提下,做出了正确的决策。
苏晟则被系统性的安排学习过相关案件,这个并购案是他在帝豪集团早期培训的课件之一。
但苏晟依旧做出了少量投资的决策。
这是为什么?
是他妈的脑子抽筋了,还是他妈的故意犯浑啊?
数据模型、市场切入点、风险评估的盲区……甚至连某些措辞,都和他当年那份失败的企划案如出一辙。
这不是巧合。
绝不可能是巧合!
一股灼热的的怒火,如同火山岩浆般从苏天言的胸腔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他数十年来自我克制所筑成的堤坝。
苏天言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平日里威严的脸此时涨成了猪肝色,额角和脖颈上的青筋如虬龙般暴起,突突地跳动。
“混账!”
这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仿佛一头被激怒的老狮子,把旁边的龙白都吓了一跳。
苏天言死死地攥着这份商业计划书,纸张在他的掌心被揉捏成一团皱烂的废纸。
这不是一份商业答卷。
这明明是挑战书!
苏晟明显不是在全心全意的为集团考虑STX并购。
他有别的花花肠子!
苏晟是在用他惨痛的失败案例当做了质疑。
苏天言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剧痛。
这不是儿子对父亲的挑战,这是一个学生对考官轻蔑残忍的反击。
苏天言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仿佛听到了苏晟这个儿子无声的控诉:‘你的教育方法是错的!’
他的两条胳膊暴力的挥掉了桌上的一切。
那些珍爱的紫砂茶具、价值不菲的钢笔、堆积如山的文件,所有东西都被苏天言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扫落在地。
瓷器碎裂的清脆声、纸张散落的“哗啦”声瞬间在耳边响起。
白子华和龙若璃都被苏天言吓的颤颤发抖,大气不敢喘一声。
苏天言喘着粗气,双目赤红地盯着满地狼藉,仿佛这样就能摧毁苏晟带给他的巨大冲击。
但他内心深处知道。
被摧毁的不是这些物品,而是他身为父亲的尊严。
是他作为“教父”的权威。
是他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商业哲学和教育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