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温柔得近乎圣洁,仿佛还在延续那个白袍医生的角色。
神情柔和,眼神宁静,声音轻得如风中叹息:
“阿曼塔……病的不是我们。”
但就在那一刻,那双曾经温柔、仁慈、包容万物的眼睛——缓缓暗了下去。
灰星的光浮现其间,如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在死亡前逆转坍缩。
他的眼中,浮现出一种不属于“医生”的冷意。
“……病的,是这个世界。”
他说这句话时,唇角还挂着一丝温柔的弧度,
却像是一场临终前的告解,
也像是死亡执念的开始。
他低头,极为轻柔地将她的幻影安置在地上,
就像一个外科医生小心翼翼地放下最珍贵的器官,
声音里仍有一种虔诚的哀伤:
“别怕,阿曼塔。”
“我会治愈他们的……但不是用药。”
他缓缓抬起头。
那一刻,他的嘴角重新翘起,却不是温柔的笑。
而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熟悉,却彻底陌生。
那是一种被信仰背叛后的癫狂,
是仁慈枯竭后的极端审判。
空气开始扭曲,一层绿色雾气从他足下缓缓升起,
像是错乱诊所被反向展开,死亡与治疗之间的界限不再分明。
他低声呢喃,像在宣判,也像在欢迎病患进入炼狱:
“诊所,”
“重新开张。”
他眼中闪烁着寒芒,像一把手术刀,在光影中撕裂希望。
“病的从来不是我们,
而是整个世界,
我只是刚好想要治愈祂们。”
——《瘟疫使者,罗兰博士默示录》
第552章 终诊之刻
当病人成为世界,医生也将为世界开刀。
——《疯医诊断书·卷Ⅵ·末诊录》
药堂的碎壁在风中颤抖,像心脏尚未停跳的尸体。
风卷起灰尘与血雾,灯光摇曳,药味与焦糊混合成一种甜腻的冷香。
空气凝滞,连火光都显得迟钝。
司命刚迈出一步,却被一只手轻轻拦住。
那只手冰冷、稳定,指尖闪烁着灰星的微光。
那光不耀眼,却有一种死亡前的宁静。
罗兰抬起头。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像深井底映出的天光。
那是一种不含悲喜的平静——
不再是医生的慈悲,而是手术台前的审判。
“罗兰……”塞莉安低声。
他却抬手示意她安静,语气轻柔而克制,
“他们,是我的病人。”
声音平稳、冷净,像刀尖划开皮肤的声响。
司命顿足,他从那平静中听出了某种“终局”的味道。
罗兰低头,呢喃般开口。
“我叫罗兰,富兰克林·罗兰。”
他微微一笑,灰星的光在他眼中倒映成锋刃。
“万疫之魔。”
“我曾以瘟疫治愈整个世界。”
“现在——轮到它们了。”
他抬起手,灰雾从掌心溢出。
冷冽、精准,带着医者的仪式感。
那一刻,空气中仿佛有心跳的节奏在回荡。
“病人。”
“该动刀了。”
灰星微亮,像某种失温的太阳。
罗兰缓缓前行,脚步声在药堂回荡。
那是医生进手术室的步伐——不快,不慢,不容拒绝。
风声变了调,似乎连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远处,四头畸变兽王在灰雾中蠕动。
藤蔓、触须、花瓣、肉瘤……它们的身形模糊扭曲,
呼吸间,地面生出新的根须,如同感染的血管,
一寸一寸向罗兰爬行。
而他无视它们。
他的眼神空白,
但那空白里,蕴藏着某种让人不敢对视的秩序。
他缓缓张开手,掌心的灰星光线凝聚成一道锋芒。
那光线刺破雾气,照亮他半张被阴影吞噬的面孔。
“诊疗——开始。”
风顿时安静。
灰雾在他脚下环绕,如被刀锋勾出的水波。
罗兰取出那副布满裂纹的乌喙面具,戴上。
药草的香与苦味从鸟喙中散出,
他看似温和,实则冷得彻骨。
手术刀出鞘。
银色的锋刃映出他的目光,
那一瞬,医生与死神的界线,完全重叠。
药堂的屋顶终于崩落,月光穿透雾气。
灰色的光与尘融为一体。
罗兰抬起手术刀,低声道:
“请不要插手我的工作。”
“这场手术——我亲自来完成。”
风停了。
灰星闪烁。
世界在那一刻,像病人被麻醉般陷入沉眠。
罗兰迈入灰雾。
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每一声回荡里,都像击打在心脏上。
乌喙面具的玻璃镜片反射出微光,他的呼吸沉稳、冷静。
灰雾在他周身翻涌,如同等待主刀的病人屏息的空气。
他低语一声。
“秘诡,命运迷雾。”
灰色雾海扩散,空气被重新格式化。
药堂的轮廓扭曲,世界的色彩开始脱落。
甜腐的气味爬上天顶,变成一种让人错乱的香。
四头畸变兽王同时发出咆哮。
花冠女妖的瞳孔裂开,花瓣倒卷;
人面树的枝干蠕动,脸的纹理扭成疯狂的祷文。
猪笼草与蔓藤兽王齐齐向前,毒液与根须交织。
“很好。”
罗兰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病症确诊。”
他伸出手。
第二张秘诡卡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