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叫滚石和老薛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到首都，刚办妥了分公司的手续，居然就碰到一个撞上来的林见鹿！
用老薛自己的话来说，“你一说你更想签滚石，而不是磨岩的时候，我就感觉我整个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了！”，事实上也差不多，只一通电话、让滚石的老总段中潭在电话里听了六首歌，就使得对方直接拍板同意签下林见鹿之后，他整个人就像个陀螺一样，飞快地转起来了。
录音、拍MV，林见鹿是毫无疑问的主导者，但老薛是真的一天都没闲着，林见鹿忙着业务，打下手的、打杂的，处理一切林见鹿顾不上的边边角角的事情的，全都是他老薛——每天都跑前跑后、忙忙碌碌。
他一个湾湾人啊，赶上首都那个大冷天，他动不动就冻得哆哆嗦嗦的，但是却没有一天脱岗，没让一件事撂下过，没耽误过任何一点进度。
等到母带送去湾湾做后期，MV也剪出来了，他就又开始忙着全国到处跑电视台，跑音像社——你主意再好，营销策略再出色，也得有人去一点点的执行不是？执行不到位、协调不到位，再好的策略也是一场空。
为了这个，人家老薛非但没有放年假、没有回去湾湾跟家人团聚，反倒是大过年的也一直在外头各种奔波忙碌。
这些事情，林见鹿可是一直都看在眼里的。
“这才哪儿到哪儿！”
头等舱，座位之间隔得远，本来林见鹿是想要搂着肩膀说这句话的，但现在，他也只能是探身子出去，拍了拍老薛的肩膀，“咱哥俩联手，好成绩还有的是！”
他果然乐得裂开嘴笑了起来，但是得意劲儿却不减反增——
“首周17万张，次周26万张，你已经肯定会拿到百万张销量了！从89年11月份发行的淑桦小姐的《跟你说听你说》，拿到湾湾历史上的首个百万张销量开始，到现在，整个湾湾市场，拿到百万张销量的唱片，加在一起一共只有11张啊！你的这张《冷酷到底》会是第12张！”
“但是他们都没你快！淑桦小姐的《跟你说听你说》卖了足足一年零两个月才过百万张，飞碟的王结最火的那张专辑，87年的《一场游戏一场梦》，要一直到91年8月，才宣布在台销售破百万张！”
“还是王结，他的第二张专辑，88年的《忘了你忘了我》，对外宣称两周销售40万张，其实我们滚石测算过，大概是32万张，比你少了足足11万张！你可是新人，但发《忘了你忘了我》的时候，王结可是已经红遍了整个华语区的！”
“他这张是什么时候破百万张的？哈哈哈，去年3月份！”
“目前在湾湾破百万张销量最快的纪录，是华健在91年11月发行的《让我欢喜让我忧》的8个月，然后是张学友在93年3月发行的《吻别》的9个月。”
“《让我欢喜让我忧》卖了多少？到现在全球销量290万张！《吻别》呢？不用说了，你知道，上一次公布，是拿到全球唱片业协会的认证，全球销量420万张了！而你，阿鹿啊，你会比他们都更快卖出百万张的！”
“因为你比他们所有人都帅！帅得多！”
“歌好，唱得好，而且还是创作型大才子，自己包办整张专辑的创作！人又长得那么帅！相信我，等这一轮宣传开始，让那些歌迷现场看到你，销量会不跌反涨的！因为你是新人，纯纯的新人，你不像他们那些张专辑一样，在发专之前歌手就已经很红了，现在只是你凭借《冷酷到底》这一首主打歌和MV，拿到的第一波销量而已！就连在湾湾，现在还有很多歌迷根本不知道你呢！”
“湾湾两周金曲龙虎榜第一，专辑销量榜第一，港港音乐龙虎榜也是两周第一，专辑销售一周第六，一周第二，这周可能登顶！新加坡音乐榜也是连续两周第一了，还有大马……这都不够，远远不够！”
“最保守的估计，《冷酷到底》在湾湾破百万张销量，也就是半年，乐观点的话，呵呵，说不定你能一下子把破百万张的纪录，给直接拉到半年以内！”
“所以，现在你绝对是跟陈淑桦、林忆莲、王杰、周华健、张学友一个级别的歌手了呀阿鹿！”
“哦，对了，你还有日韩！据说你那首《倍儿爽》的MV，在扶桑和半岛播出之后，果然大受欢迎，我们的代理发行商已经决定加大宣发力度了！据说出货相当可观！接下来从那边拿到超过十万张的销量完全不成问题！甚至更多也不是不可能！那边市场大，只要是真的能红起来，几十万销量都问题不大！”
“那是日韩啊！整个华语歌坛除了当年的邓丽珺小姐，本人跑去扶桑，还有张国容在半岛能卖一点之外，基本上还没有华语歌手能够真正进得去！”
“你很可能是第一个！你的《倍儿爽》的MV，很可能真的会打开销路！据说那边的人很喜欢你在MV里跳的舞蹈，喜欢那个旋律！”
“而且你还有大陆的销量，别人的专辑可进不去大陆，就算后来能进去，也卖不了几盘磁带了！但你不同，《冷酷到底》现在已经彻底卖爆了！咱们一共铺下去了超过500万盒的货！虽然最后肯定要回收一些，但实际销量破三百万盒是很有希望的！只此一条，你已经是整个华语唱片行业第一个！”
“你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吗阿鹿？这意味着你虽然刚出道，但已经是亚洲歌手了！是真正的洲际歌手！整个华语歌坛，现在真正能跟你相提并论的，只有张雪友、张国容、王结、周华建他们寥寥几个人！一旦后续的销量数据统计出来，真的像咱们感觉到的那么好的话，你甚至可以比他们还牛！”
“现在想想，你当初非得要快速完成录音，挤出钱来拍MV，实在是最棒的决定了，要是没有你的这两支MV……”
他一边说，林见鹿一边笑。
能理解。
搁谁碰上这种好事儿，本是一桩倒霉差事，结果一出手却平白的忽然捡了一桩大业绩，而且还是超超超大的那种，谁都得兴奋地手舞足蹈。
但是，“停！停！停！老薛，你都说了很多遍了！我知道你开心，我也开心，但是，克制，克制！淡定点儿，拿出你的大将之风来！”
薛忠鼎闻言嘿嘿地笑了起来。
但忽然，他左右看看，收起笑容，又凑过来小声地提醒了一句，“阿鹿，你刚红，要注意影响啊！那两张纸条，扔了吧！”
“咳……”
林见鹿让他给闪了一下，扭头看过去。
他笑了笑，说：“从走出机场的那一刻，相信我，会有很多狗仔恨不得拍清你底裤是什么颜色的！可不敢瞎搞啊！”
好吧，林见鹿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条，直接递给了他。
他接过去，这才又再次开心地笑了起来。
航班经过港港的中转之后，现在大家坐的，已经是湾湾这边的航空公司的飞机了，机上的好几位空姐都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林见鹿，跟大陆飞机上的空姐还都基本保持克制不一样，她们一个个几乎都是瞬间就眼睛亮了。
后来都陆续跑来要签名不说，还有两个女孩子大胆地直接往林见鹿手里塞了小纸条。
这也算是林见鹿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红了”的感觉。
在首都的时候，他捂着大棉袄在街上蹬着二八大杠，没人认出他来，大陆客机上的空姐，虽然偷看他的不少，但没人过来要签名。
倒是没想到，他顺手揣进口袋，准备下了飞机再找地方扔掉的两张纸条，竟还一个不落的被老薛给看在眼里了。
…………
顺利降落。
一行三人汇合了，推着行李箱走进接机大厅的时候，林见鹿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边高高举起的几个繁体字的大牌子——
“阿鹿我们爱你！”
“欢迎你阿鹿！”
“阿鹿你好！”
第11章 你可见过？
事先就知道这边会有人接机，但是完全没想到，会搞出那么大动静来。
那足足有二三百人的队伍，摆明了是接机的歌迷。
以至于初初有了些“我红了”感觉的林见鹿，一时间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薛忠鼎在身后轻轻推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还能怎么办？打招呼，签名，亲切的聊天。
保持笑容。
中间还有几个记者咔嚓咔嚓的拍照，胡乱问话。
折腾了足足三四十分钟，而且是直到机场安保介入，林见鹿才脱身，但接下来，他就收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捧鲜花——可惜是个男的给的。
“谢谢！段总你好！”
他叫段中潭，四十来岁的样子，胖胖的，很是和蔼可亲的模样，握手的功夫，他甚至主动拉了林见鹿一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你，阿鹿！”
他笑呵呵地说。
老薛提前给上过课的，段中潭，业界人称老段，滚石国际总经理，1980年，他和他的二哥段中沂一起，创办了滚石。段中沂是董事长，主抓行政、发行等，他则专门负责内容生产、音乐、唱片。仅仅数年，手握罗大又、李宗胜、张爱嘉、潘越云、齐豫的滚石，就一跃成为华语地区最大的独立唱片公司。
后来因为理念不合，他们的初创团队里有人出走，创办了飞碟唱片，寓意“地有滚石，天有飞碟”之意。飞碟以擅长商业运作著称，先后成功地推出了王结、齐勤、小虎队、张玉生等，飞快地就跟滚石分庭抗礼，后来甚至一度打得滚石很是狼狈，还是李宗胜为刚刚挖来的林仪莲亲自操刀制作专辑，渐渐稳住局面，等到周华建大卖，两家遂达成一定的平衡。
滚石、飞碟，外加港港的宝丽金，并称华语歌坛三大唱片公司。
不过说起老段，倒是让林见鹿忽然想起一首周华建的歌，比较早古了，叫做《最近比较烦》，里面周华建就有几句歌词，“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女儿说六加六结果等于十三，我问老段说，怎么办，他说基本上这个很难！”，这里面的老段，想必应该就是段中潭了。
老板亲自来接机、送花，待遇不可谓不高。
等到上了车子，林见鹿更是被邀请，上了老段的车，一路闲谈，先把林见鹿送到定好的酒店，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林见鹿才看准时机，略略有点心虚地偷偷问薛忠鼎，“那些歌迷是真的假的？不会是公司花钱请的吧？”
薛忠鼎闻言反倒惊诧，“公司花钱请？开什么玩笑，谁家公司会自己花钱请人去扮歌迷的？哦……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说不定飞碟真能这么弄！”
然后他才解释，“是之前有记者采访，老板说漏嘴，说你会在这两天就飞来湾湾，跟湾湾的广大歌迷见面，所以就有你的歌迷跑去机场等！刚才在车上我还问过同事了，这些歌迷已经等了两天了！”
“不用怀疑，阿鹿！你很红的！而且不光是歌红，湾湾这边的年轻人，很喜欢你这张脸的！你这种很硬气、很有锋芒的感觉，他们爱死了！比当初王结的那个浪子的形象，还要受欢迎多啦！毕竟你比他帅多了！”
好吧……不是假的就行。
不然闹出笑话来，可不好看！
不过话又说回来……九十年代就已经有歌迷粉丝追星追到这个程度了吗？
…………
在酒店稍事休息，因为在飞机上已经草草吃过午餐，晚上又肯定是有一场接风宴在等着，林见鹿也就只是在酒店房间里简单搜罗，干掉两块面包、一袋火腿肠、三包湾湾产的泡面，又把老妈死活非得给带上的烙油饼吃了两张，小饱，刷了牙洗把脸，然后就若无其事地下楼跟老薛汇合，一起去滚石。
新人嘛，签约几个月了，唱片都卖爆了，还没来过公司呢，现在第一次来湾湾，当然要参观一下大名鼎鼎的滚石唱片——这次排场更大，董事长段中沂也在公司，于是，两位老板一起带路！
哎呦……一群大佬。
李宗胜、小虫、陈昇、周华建、赵川、齐豫、苏惠伦、辛晓琪、杜德伟、张震岳、黄维德、黄嘉千、任贤启、柳若英……
可能是大家都提前知道林见鹿要来，对他应该也是比较好奇，所以，除了罗大又常驻港港，林仪莲在港港也是有活动，还有陈舒华据说妈妈生病，她在陪护之外，当下滚石唱片的制作人、歌手们，算是几乎到齐。
参观，闲聊。
当面看赵川，的确不好看，但是有一种很硬汉的感觉。
李宗胜现在看着已经有点老了，不过……好像他一直都挺老的，就没年轻过一样，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苏惠伦很漂亮，Emmm……上辈子看MV，看她上综艺，真心没觉得她有多漂亮，但现场看，是真的还蛮漂亮的，青春靓丽。
当然，柳若英比她更漂亮了那么一丢丢。
主要是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文艺女青年的气质，外加有点温柔，怪不得会被上一代的文艺女青年张爱嘉看中，还力捧！
苏惠伦现在成绩挺不错，按说去年的柳若英也很红，现在也应该不差，但是，薛忠鼎之前介绍过的，她因为在张爱嘉导演的电影《少女小渔》里饰演女主角小渔，表现惊艳，才算是正式出道，随后在去年发行的首张专辑《少女小渔的美丽与哀愁》销量不差，尤其一首《为爱痴狂》，算是让她在歌坛也一炮而红，但是很可惜，去年年底她的第二张专辑《雨季》的销量，却很不理想。
可以说，远不如苏惠伦这几年来一直稳定高效的输出，一张专辑也就几万十几万的销量，二十万张顶天了，但架不住她稳定，每张都这么卖，所以她甚至能一会儿发张粤语EP，一会儿搞张英语EP的，去试市场。
苏惠伦在公司算二档歌手，刘若英大概已经是掉出了二档。
还有任贤启……他1990年就出道了，之前在一家好像是叫新格唱片的公司，而且连发了三张专辑，也是能卖三五万、六七万张销量的选手，后来新格被滚石收购，他的合约转到滚石，目前是归制作人小虫，但在过去的五年里，他却连一张专辑都没有发，且年年公司里开会，他都会出现在打算解约的名单上。
不过小虫显然没有放弃他，现在正在为他录加盟滚石后的第一张专辑呢，据说专辑的名字叫做《依靠》，已经录得七七八八，大约五六月份就能上市了。
至少是现在，如果排位次，他是肯定要排在柳若英后面的。
大家普遍都很欢迎林见鹿。
态度都相当友好。
尤其是歌手们……这个薛忠鼎之前也说过，那天在电话里听完了现场六首歌的小型演唱会，拍板签下林见鹿之后，老段随后就在公司里说过一句话，“咱们滚石也要有一个王结了！”
电话通话的音质，也就那样，所以只听电话里的声音，他觉得林见鹿的声线有点接近王结，更听薛忠鼎说本人异乎寻常的帅气、有气质，所以有这个话。
等到母带送过来做后期，他一听就惊了，召集了李宗胜、小虫、陈昇他们几个制作人来听，后来很多歌手听闻消息，也都主动地跑来听，一个个也是都服气的不行——林见鹿的唱功是在21世纪的20年代卷过的，从小时候学声乐开始那段就不算了，单纯只是从音乐学院开始，加后来在贵族学校当音乐老师，再到每天两三个小时的直播，这是长达十几年的日复一日，民族、通俗，基本功都异常扎实，这辈子嗓子很不错，稍加开发，在当下这个年代的华语歌坛来说，各种发音技巧、唱法普遍还没有进化的时候，他当然算唱功顶级。
他声音其实不像王结，比王结要硬朗许多，反倒跟后世的一个歌手陈楚盛稍有类似，但声音的整体要比陈楚盛还更厚实，也更有磁性一些。
好嗓子，好唱功，好作品，外加一副好相貌……薛忠鼎在内地会同意按照林见鹿的那一套营销策略去做，也默认他省出钱来拍MV，段中潭在湾湾、港港、新加坡等地，都拿出了极大的资源去做宣发，说白了，其实是这些东西在撑着！
这些东西，摆到行家面前，人家第一时间就会给出“这家伙一定会红”的判断——要不然，你一个内地的新人歌手，强大如滚石唱片，会那么纵容你？
然而，这些不重要。
对于滚石唱片的那么多歌手来说，林见鹿能不能红，专辑卖好卖差，对他们和她们，都影响不大，反倒是那整张专辑十一首作品，风格各异，各有情貌，也都异常的优异，却全都出自一个人之手，才是最可震惊的。
一张专辑三首主打歌你见过，很夸张吧？卖爆了是不是？
那么，一张专辑十一首歌全都有爆红的潜质，全都可以做主打歌，你可见过？
谁不知道流行歌坛这个地方，是典型的歌捧人啊！一个好的创作人，之于歌手们来说，那真是亲爹级别的存在！
愁只愁人家看不上你，你磕头人家都躲！
罗大又一手捧红张爱嘉、苏芮、潘越云、刘文正，开创了一个时代，至今被尊为华语歌坛的天字第一号制作人。在滚石，那是绝对的镇派大佬！
李宗胜一手捧红了赵川、娃娃、陈舒华、周华建，前几年林仪莲被说服，转投滚石之后，两人简直天作之合，两张专辑而已，原本在港港只能算是二线歌手的林仪莲青云直上，是滚石，乃至当下华语歌坛无可争议的绝对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