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到了我这个位置，有些事情一旦决定就不是能轻易反悔的了。”
艾希的语气凝重，缓缓地说，“调动大军花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说撤就撤，你以为是儿戏么？这对部落威信是多大的损害。就算虚空确实存在，我应该亲眼看见它，确认它的威胁值不值得我们优先处理，然后再做出决断。”
她是阿瓦罗萨的战母，她必须对自己率领的子民负责。
狄恩盯着艾希看了几秒，无奈地摇摇头。
“好吧，但我的话说在前面，这次行动你必须全程听我指挥，一旦我们被霜卫发现，不要恋战，立即撤离，我们绝对不能招惹丽桑卓。”
……
两名身穿银边黑袍的冰裔战士行走在雪原之上。
他们步履沉重，而且前进的目的很明确——霜卫主堡。
即便今天是入冬祭典这样的大日子，丽桑卓依旧不会放松对深渊之下怪物的看守。
每个霜卫氏族的分支都会定期轮换派出优秀的冰裔战士，去霜卫主堡之下的深渊检查虚空侵蚀的痕迹，以防封印松动，招致祸端。
狄恩跟艾希就趴在不远处的雪堆里，他们的目光跟随着那两名冰裔战士，身体有些蠢蠢欲动。
想要溜进霜卫主堡，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狸猫换太子——代替这两名原本要进去的冰裔。
“还挺幸运的，今天进入嚎哭深渊下方轮值的两名冰裔刚好是一男一女。”狄恩嘀咕了一句。
“怎么打，突袭？”艾希低声问道。
“这里离主堡已经很近了，能去检查封印的冰裔都是精锐里的精锐，我们没法不闹出动静的迅速解决他们。”
狄恩皱紧眉头，开始思索。
他想了一会，朝艾希抬抬下巴，“借你的弓一用。”
艾希递出了她的臻冰长弓。
狄恩握在手里，感到有一股暖意袭来——这是寒冰血脉浓度极高的表现。
虽说只有冰裔才能使用臻冰武器，但血脉稀薄的冰裔还是会被臻冰强烈寒意刺痛。
接着，艾希就看到了令她惊讶的一幕。
随着狄恩的魔力注入，臻冰长弓上顿时凝聚出一发庞大的箭矢能量体，这发箭矢能量体甚至比臻冰长弓还要大！
魔法水晶箭！
我以为只有我自己才会用，狄恩怎么一上手知道了？艾希心里泛起了嘀咕。
魔法水晶箭附带可以震晕敌人的控制效果，但艾希不怎么喜欢——她更愿意直接用魔法冲击的威力消灭敌人。
狄恩精妙地操控着这发魔法水晶箭，他将魔法冲击的威力缩减到最小，把魔力都集中在震晕敌人的控制效果上！
第120章 冰霜主堡
别炸得太响，别炸得太响，别炸得太响。
狄恩在心里暗自祈祷三遍，深呼吸。
魔法水晶箭离弦而出！
那两名冰裔战士也算是久经沙场了，敏锐的感知让他们立刻察觉到有一股带着敌意的魔法波动出现。
谁这么放肆，敢在冰霜女巫丽桑卓大人的地盘搞偷袭？
他们刚刚转身准备迎战，魔法水晶箭就已经命中了他们，然后猛地爆开！
“砰！”
沉闷的声响，雪原里扬起了一阵雪尘。
无须多言，在魔法水晶箭命中的那一刻，艾希跟狄恩就已经发动了奔袭！
得益于阿狸“要成为一位施法的艺术家”的谆谆教诲，狄恩这一发魔法水晶箭的效果很完美。
沉闷的声响不至于引起周围霜卫的警戒，附带眩晕的控制效果又发挥到了极致。
三十米的距离，不到三秒就已经跨过。
两名冰裔刚刚从那阵强烈的眩晕感中清醒过来，迎面就看到了狄恩扑来的身影。
“睡个好觉吧！”
狄恩眼神凌厉，半空中一击膝顶，重击左边那名男性冰裔的太阳穴，他瞬间倒地不醒。
艾希的手法也干脆利落，一记手刀重重地砍在女性冰裔的后颈处，将她打晕了过去。
“漂亮的突袭。”
狄恩得意洋洋地竖起大拇指。
“赶紧穿衣服。”艾希把女冰裔身上的灰边黑袍扒了下来。
她里面居然是真空的。
“噢……！”狄恩立刻扭头回避，开始扒男冰裔的袍子。
这家伙里面也是一丝不挂。
“不穿内衣到底是什么特殊的癖好……”
狄恩嘟哝着把黑袍往自己身上套。
黑袍上刺有他们所属部族的信息，这也是得以进入霜卫主堡的凭证。
换完装之后，狄恩跟艾希又把这对赤条条的男女就近找个雪堆埋了——反正冰裔不怕冷，顶多就是醒来之后有点不雅观。
弃儿之村的祭典分走了不少霜卫，一路上都很少看见人影。
狄恩跟艾希向着霜卫主堡前行，小心地把面庞隐藏在兜帽下的阴影中。
偶尔有冰霜侍女路过，也没有对二人进行任何阻拦或者盘问，反而会朝他们投来敬佩的目光——在霜卫氏族的传统里，每个敢于深入嚎哭深渊的冰裔，都是最勇敢的战士。
踏上由坚冰雕刻而成的台阶，狄恩抬头仰望那巨大的深蓝色城堡，一股肃穆的氛围弥漫开来。
走完台阶，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座长石桥，残破的灰质岩石凝聚着厚重隐秘的历史，在石桥尽头，霜卫主堡的大门已然敞开。
负责检视冰裔战士的守护者霜父站在石桥中段，他已经注意到了狄恩跟艾希两人。
“冬刺部落的战士，瓦纳格。”
“还有尼亚里斯部落的战士，博纳梅。”
守护者霜父念出了黑袍上刺着的部落以及战士名字。
他的胡须凝着冰霜，眼神如同寒冰那样，让人心里泛着凉意。
停顿片刻，霜父静静地说，“你们都已知晓接下来的任务了吧？深入裂谷底下的深渊，检查九尊之厅的封印。”
“奉冰雪的旨意，必不辱使命。”狄恩努力压低自己的声线，让他听起来就像个粗犷寡言的汉子。
他真怕这个老家伙忽然要掀开自己的兜帽看一看。
不管怎么说，狄恩这样的容貌在弗雷尔卓德的男人中，总还算是个异类。
霜父轻轻点头，他站在一旁，为二人让开了道路。
“这么简单就通过了？”走远之后，艾希忍不住低声道。
“去嚎哭深渊下方检查虚空封印，算得上是所有任务里最危险的一种，有数千名精锐的冰裔战士为此献出了生命，不然你以为弃儿之村的祭典在祭奠谁的英魂？”
狄恩也低声回应，“没有哪个傻瓜会想着冒名顶替——除了我们俩。”
冰霜主堡大门后的寒风犹如鬼神厉啸。
跨过去之后，冰霜结晶混合着暴风打在他们的袍子上，即便是身为冰裔的艾希，都感到了一丝寒冷。
沉重的主堡大门在他们身后关闭，发出“轰隆”的巨响声。
艾希忍不住伸出脑袋，往石桥下方的黑暗望去。
但她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铁灰色的崖壁一直蔓延到地底深处，这让她内心又生出一丝不安来。
主堡之桥下方的黑暗，到底有多深？
虚空难道是从地底蔓延出来的吗？
我们脚下的土地……真的可靠吗？
冰霜主堡的内部并不像普通的城堡那样是一片平坦整合的地面，这里的构造更像是多个聚拢在一起的浮岛。
浮岛之间由一座座石桥连接起来，下方则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在穿过了三扇大门跟六座石桥后，两人终于来到了主堡最核心的地带。
巨大的阿瓦罗萨，赛瑞尔达和丽桑卓三姐妹的黑冰雕像映入眼帘。
她们的高度几乎跟城堡穹顶持平，庞大的身躯就像在支撑着整个世界。
狄恩停下脚步，给了艾希向阿瓦罗萨祈祷的时间。
接下来只要跨过最后一座石桥，就能抵达深渊的入口了。
“这座桥叫悲伤之桥，它存在的年份甚至比冰霜主堡还要久远，猜猜看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狄恩说。
艾希闭眸，感受着风中夹杂的细微哭嚎声，仿佛有人在诉说千万年来的哀怨。
“弗雷尔卓德联军跟虚空那场震撼世间的大战，就是在这里爆发的，对不对？”艾希轻声道。
“是的。”
狄恩踩了踩脚下的石块，“除了丽桑卓以外，这座石桥就是历史的唯一见证者了。”
艾希没有说话，她的思绪连绵起伏，似乎回到了那个远古时代。
在那里，她的心跟那些勇猛的冰裔战士一起，奔赴最终的战场。
艾希再度睁开双眼，她的语气平添了一抹坚定与决意。
“走，我们下去。”
石桥靠近裂谷崖壁的地方有一处缺损，这是霜卫们刻意留出来没有维护的，方便检查封印的冰裔们从这里下去。
旁边还摆放着用于冰崖攀岩的全套装备。
狄恩跟艾希将同一根绳索牢牢捆在自己的腰间，换上了鞋底有凸起铁刺的靴子。
第121章 失落之桥
“拿着。”艾希将两把冰镐抛给了狄恩。
狄恩稳稳接住，“那就跟紧了，我带头，你殿后。”
两人现在被绳索连接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真正的一根绳上的蚂蚱。
狄恩从裂谷缺口处摸索着跳了下去，落在崖壁上一块凸出的冰面上。
艾希也紧随其后。
两个人在堪称绝境的悬崖峭壁上，寻找着一切可以落脚的地方。
他们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往下跳，身影逐渐被深渊的黑暗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