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泰斯特嚼着口香糖，“明晚你准备当T-Mac？“
希尔没回答，只是又投出一球——唰。
拉里-布朗站在镜头前，整理着他那件深蓝色的西装——那件他几乎每场比赛都穿的，代表着“老派篮球“的西装。
ESPN的摄像机对准了他，记者笑着问道：“教练，您对今晚的比赛怎么看？公牛刚刚失去了麦迪。“
布朗微微抬起下巴，嘴角翘起那种“我早就知道“的弧度，目光看向镜头深处，就好像他已经看透了眼前这支公牛的本质。
“这支公牛？“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讽，“没了麦迪，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记者挑了挑眉毛，明显感觉到这话里有火药味。
布朗不紧不慢地补充：“他们的连胜是建立在天赋上的，而不是体系。今晚我们就会让他们原形毕露——我会教教那个中国人，什么才是真正的篮球。“
他的话像是投进湖面的石头，瞬间在NBA圈子里激起一阵波澜。
奥本山宫殿球馆的嘘声比想象中还刺耳。
拉里-布朗赛前采访时的宣言被ESPN反复播放：“这支公牛没了麦迪就是一盘散沙，今晚我们会让他们原形毕露。“镜头里，这位以防守著称的老帅神情笃定，仿佛胜利已是囊中之物。
新闻传到公牛训练馆的时候，陆远正在看剪辑师整理的上赛季活塞比赛录像。
“我们今晚的重点是防守轮转，“他继续对助教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大本和希尔要多交流换防。“
几个队员互相交换了眼神——布朗的话明显是冲着陆远来的，可他们的主教练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泰斯特最先沉不住气：“教练，你就不想说点什么？那老头在公开贬低你！“
陆远抬起头，淡淡地笑了笑：“篮球比赛不是靠嘴巴打的。“
他说完就转身去战术板上画新的防守落位，背影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球馆的灯光亮得刺眼。
拉里-布朗早早站在技术台前，和裁判谈笑风生，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当公牛队员入场时，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接在陆远身上停留了一秒，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某种无声的宣战。
陆远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站在场边，双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安静地看着球员热身。
布朗几次试图和他对视，可陆远就像一堵不存在的墙——你明知道他在那里，却连碰撞的机会都没有。
比赛开始前三分钟，布朗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陆教练，“他用那种带着假笑的老派语气说道，“希望你的球队今晚能有……惊喜。“
陆远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得像一片湖水。
“我们会的，教练。“他微笑着说，声音不卑不亢，“我们会全力争胜。“
布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本以为陆远会愤怒、会争辩，甚至可能直接呛回来。可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全力争胜“，就像是在说“天气不错“一样平常。
这种淡定反而让他恼火。
活塞球员踏进球场时神情凶悍，拉里布朗接过教鞭之后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变。
选下阿里纳斯，和杰里-斯塔克豪斯组成后场双枪，从开拓者交易来拉希德-华莱士，这套阵容的竞争力相当不错。
只不过，拉里布朗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本-华莱士了。
球馆上方悬挂的总冠军旗帜已经有些旧了——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但活塞的球迷仍然会在路过时抬头望一望，像是确认它还在那里似的。
出场仪式时，奥本山宫殿的嘘声震耳欲聋。
DJ故意拖长音喊出“格兰特————希——尔——“，接着是满场刺耳的倒彩。
希尔低着头跑过中线，忽然听见观众席有人尖着嗓子喊：“叛徒！“他脚步顿了下，转头看去——是个穿着他旧球衣的小男孩，被父亲抱在怀里，手里举着“希尔软蛋“的牌子。
那一瞬间的空气像被抽干了。
“别管那些疯子。“阿泰斯特撞了下他肩膀，“今晚把他们打出屎来。“
希尔点头，余光瞥见技术台后面站着的拉里-布朗——老头双手抱胸，死死盯着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球被抛向空中的时候，希尔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在发烫。
29岁，正是一名运动员最巅峰的年纪。
但是希尔却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光芒掩藏在了麦迪的身影之后。
今天，他知道，轮到自己了。
铁桶阵。
活塞开场就把防守绞成了绞肉机。
拉希德-华莱士像堵移动的墙，阿里纳斯面对陆远的球队活跃务必，斯塔克豪斯更是防得阿泰斯特开场三投全失。
公牛第一节过半之后只拿了14分，希尔被包夹得连接球的机会都很少。
但是希尔面对落后的形势，脸上一丝担忧的表情都没有。
“是时候接管比赛了，格兰特，“暂停时，陆远蹲在他面前，“那些杂音随他们去喊。“
希尔大口喝着电解质饮料，喉咙火烧一样。
“没那么麻烦，“他擦了把汗，“把那该死的球给我就行。“
开始之后，僵局被一颗子弹击碎。
吉诺比利鬼魅般从两人夹缝钻过，球却传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希尔在底角接球，面前是扑过来的阿特金斯——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投，连拉里-布朗都在场边喊“封他右手！“
然后世界慢了下来。
希尔把球往地上一砸，身体像被风推着似的从阿特金斯左侧滑过。
补防的罗宾逊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腾空而起，左手抓着球抡了半圈——拉希德的手掌重重拍在他小臂上，裁判哨响的同时，球擦板入网。
2+1。
全场瞬间安静了半秒。
希尔摔在地板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太阳穴突突直跳。
吉诺比利冲过来拉他，西班牙语混着英语乱飙：“你他妈是乔丹吗？！“
希尔只是笑，丝毫没有刚才扣篮时霸气侧漏的样子。
接下来，在希尔的带领下，公牛打出一波8:2的小高潮。
拉里-布朗很快叫了暂停。
希尔走回替补席时，听见观众席零星响起掌声——很快被更多的嘘声淹没。
他抬头看了眼记分牌，公牛还落后8分。
“继续打突分，“陆远在白板划着箭头，“格兰特，多在罚球线接应。“
“哦对了，“陆远突然抬起头，“你看到对面板凳席后边没？那个穿灰色西装的。“
希尔抬眼望去——是比利-麦金尼，活塞前总经理，曾经亲手把他选到底特律的男人。
他正和助教说着什么，偶尔往这边瞥一眼。
“赌五百块，“陆远微笑着说说道，“他在后悔放你走。“
希尔没接话。
他低头系紧鞋带，听见广播喊出暂停结束的哨音。
重新上场之后，希尔的突破点燃了整支公牛。
他先是假动作点飞拉希德，冲到禁区面对罗宾逊时突然背后传球——吉诺比利候个正着，三分穿网而过。
接下来的比赛变成希尔的个人秀。
他投中干拔，背身单打，甚至在两个华莱士头上完成补篮。
第二节最后时刻，他一条龙突破四人防守，抛投压哨命中——半场22分，公牛反超并领先2分。
下半场拉里-布朗变招了。
活塞开始用斯塔克豪斯无休止的跑动消耗希尔，阿特金斯则像幽灵般贴着他的每一次转身。
第三节中段，活塞打出12-2高潮，公牛领先优势蒸发殆尽。
又是希尔。
希尔面对双人包夹，一个背后运球晃开空间，急停跳投——球在空中时，华莱士的手指几乎要戳进他的眼中。
哨响，球进。
希尔倒在地板上喘息，肋骨火辣辣的疼。
阿泰斯特冲过来将他拉起来，希尔慢慢的走上罚球线。
加罚命中。
最完美的复仇不需要怒吼。
每一次进球都是沉默的刀。
背打斯塔克豪斯时的梦幻脚步，助攻大本的空接暴扣，甚至是终场前1分12秒那个杀死比赛的三分——希尔接球时，奥本山宫殿已经有人开始退场。
拉希德疯了一样扑过来，汗珠从他头上甩出弧线，可希尔只是微微后仰，球出手的弧度像精心计算过的导弹。
刷。
112-99。
公牛的替补席彻底炸了。
阿泰斯特挥舞着毛巾，给自己的数据栏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比赛也随着这一记杀人诛心的三分，彻底没有了悬念。
终场哨响起时，希尔的数据定格在36分8篮板7助攻，而他只休息了5分钟。
奥本山宫殿的观众在沉默中离场，拉里-布朗面无表情地和陆远握手，眼神却死死盯着正在接受采访的希尔。
然后，他拒绝接受采访，径直走向球员通道。
记者迫不及待地围住陆远，提起拉里-布朗的赛前言论。
“拉里教练是名帅，“陆远依然平静，“我们只是做好了自己的工作。“
他全程没说一句攻击布朗的话，甚至没有任何得意或反击的语气——但这种淡然的姿态，反而让布朗的失败显得更加难堪。
他转头看向拉里布朗消失在球员通道中，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冷笑。
就算没有了麦迪，没有了球队核心，公牛依然是挡在所有球队面前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第168章 我不在乎那些
打热火那天，芝加哥下了2001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赛前热身时，阿泰斯特在场边做俯卧撑，头顶上冒着热气，引来场边球迷一阵欢呼。
希尔慢慢拉伸着腿，耳朵却在听对面半场传来的动静——阿朗佐-莫宁的低吼声隔着半座球场都能听见，那家伙每次赛前都跟要上战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