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的手臂一扬，将球高高地吊向了公牛队的禁区。
那是一个弧度极高的传球，看起来甚至有些随意。
但在禁区里，姚明在做完掩护之后，已经转身，如同泰山压顶一般，重新落回了篮下。
霍华德被他死死地卡在身后，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推，去挤，却感觉自己像是在推动一座山脉，那座山纹丝不动。
他被卡得死死的，像被钉子钉在地板上，只能绝望地仰头看着篮球从自己头顶飞过。
姚明轻松地在空中接到这个高吊传球，甚至没有落地，直接一个空中接力，用一种近乎于羞辱的方式，将球点进了篮筐。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简单高效。
公牛队费尽心机，赌上体能和犯规风险的全场紧逼，被一个篮球场上最基础的“高位挡拆后顺下”战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破解了。
詹姆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亲自持球，发动了进攻。
他不再传球，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撕开勇士队的防线！
他像一辆开启了氮气加速的重型卡车，无视了罗斯的阻拦，用肩膀硬生生撞开一条血路，碾进了勇士队的内线！
迪奥立刻补防上来，但詹姆斯毫无惧色，迎着迪奥的身体，强行起跳！
他要在空中，将迪奥和篮球，一起塞进篮筐！
他要用一次惊天暴扣，来重新点燃球队的士气和主场的气氛！
然而，就在他升到最高点，准备将球砸进篮筐的那一瞬间，那片熟悉到令人绝望的阴影，再次笼罩了他。
姚明，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甚至没有起跳，他只是站在原地，举起了自己的右臂，冷酷地横亘在詹姆斯的上篮路线上。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詹姆斯感觉自己撞上的，不是一个人的手臂。
那是一面墙，一堵由血肉铸成，却比任何混凝土都更坚硬，更绝望的墙。
篮球被狠狠地摁在了篮板上，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瞬间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狼狈地摔倒在地。
球权，再次回到了勇士队手中。
联合中心，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现场的DJ甚至都忘记了播放音乐。
如果说第一节那个盖帽，是震撼。
那么这一个，就是宣判。
它在用最直观，最残忍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勒布朗·詹姆斯那引以为傲的，毁天灭地般的突破，在这座移动山脉面前，无效！
彻底无效！
“我的天哪……”解说席上，查尔斯·巴克利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揉着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不公平！这绝对不公平！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拥有这样的身高，这样的力量，还有这样恐怖的防守意识和反应速度？勒布朗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他已经飞起来了，但在姚的面前，他就像一个试图挑战风车的骑士，悲壮，且毫无意义。”
詹姆斯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他没有看任何人，没有抱怨裁判，只是默默地跑向后场。
他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无法掩饰的动摇。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自己的天赋和身体，是独一无二的，是上帝的恩赐。
他可以用它摧毁任何对手，碾压任何防线。
这是他自信的根源，是他被称为“天选之子”的资本。
但今天，他引以为傲的武器，失效了。
而且，是被一种更高级，更不讲理的天赋，彻底碾碎。
比赛，从这一刻起，彻底失去了悬念。
公牛队的士气，被这个盖帽彻底击垮了。
他们的全场紧逼变成了漏勺。
他们的进攻变得犹豫不决。
每个人在出手前，都会下意识地寻找那个11号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深入骨髓的忌惮。
而勇士队，则打得越来越轻松。
姚明，真的开始“收着打”了。
他不再执着于个人强攻，而是更多地开始为队友做嫁衣。
他站在罚球线，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
霍华德不敢离他太近，因为会被他转身碾压。
也不敢离他太远，因为他的中距离，同样精准得可怕。
这种矛盾的防守选择，让公牛队的整个防线，都陷入了混乱和崩溃。
库里借着姚明的掩护，跑出了一个巨大的空位，接球，调整，出手，三分命中！
篮球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罗斯借着姚明的掩护，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直插篮下，面对补防过来的布拉德·米勒，一个灵巧的拉杆，轻松上篮得手！
佩贾和迪奥这两个家伙更是如鱼得水。
他们不断地空切，跑位，而姚明总能用最舒服的方式，将球传到他们手里。
姚明的得分，增长得慢了下来。
但是，他的助攻数，却在飞速地飙升。
第五次助攻……第六次助攻……第七次助攻……
篮球在他手中，就像被赋予了生命。
他每一次传球，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公牛队那本已千疮百孔的防线。
半场结束的哨声终于响起，对公牛队来说，这是一种解脱。
计分牌上的比分，变成了70:35。
分差，被拉开到了三十五分。
姚明的数据，变成了24分，15个篮板，7次助攻，6次封盖。
一个准三双，外加一个大号两双。
詹姆斯走下球场，走向球员通道。
他听到了球馆里，已经开始响起稀稀拉拉的嘘声。
那是送给主队的，送给他们这群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东部第一”的。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用鞋底反复抽打。
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对于公牛队来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的审判。
更衣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冰块掉落在水桶里的清脆声响，那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球员们各自坐在自己的柜子前，或低头不语，或用毛巾盖住脸，仿佛想把自己从这个耻辱的现实中隔绝出去。
尼格罗教练试图打破这种沉寂。
他拿着战术板，走到更衣室中央，指指点点，说着一些关于下半场防守轮转和进攻选择的调整。
“我们需要更多地打挡拆，把姚明调出来……本，你要更坚决地出手……德鲁，保护好后场篮板……”
但他的声音空洞而无力，没有人认真在听。
所有人都知道，那已经没用了。
在那种绝对的，不讲道理的实力面前，任何战术都只是徒劳的挣扎。
那不是战术能解决的问题，那是物种层面的碾压。
詹姆斯坐在自己的柜子前，用一条巨大的毛巾盖着头。
黑暗中，他的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上半场的一幕幕，像一部循环播放的恐怖电影，在他的脑海里反复上演。
姚明的那个盖帽，姚明的那个背打，姚明那轻松写意的传球，以及，自始至终，陆远那张云淡风轻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脸。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掉进蜘蛛网里的飞虫，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奋力扇动翅膀，都无法挣脱那张由陆远编织的，无形却坚韧的网。
而姚明就是那只盘踞在蛛网中央，冷酷地注视着他，随时准备将他吞噬的巨型蜘蛛。
“我们还有机会。”他突然扯下毛巾，站了起来，对着死气沉沉的队友们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努力地保持着镇定，“下半场，我们一个球一个球地追。不要放弃！想想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想想芝加哥的球迷！”
他是在对队友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但这一次，他的话没能像节间休息时那样点燃队友的斗志。
所有人都只是麻木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
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火焰。
而在走廊另一头的客队更衣室，气氛则完全不同。
球员们在开着玩笑，库里和罗斯在讨论着谁的上半场最佳进球更漂亮，迪奥在和贝里内利争论意大利面和法国蜗牛哪个更好吃。
陆远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只是和老尼尔森坐在一旁，看着技术统计。
“35分的分差，”老尼尔森摇着头，感叹道，“我执教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一支东部第一的球队，在自己的主场，半场被打成这样。勒布朗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陆远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这才只是开始。上半场，我让姚明收着打了。下半场，我会让他更‘收敛’一些。”
“什么意思？”老尼尔森不解。
“上半场，他用力量和防守摧毁了他们的身体。下半场，他要用传球和球商，来摧毁他们的精神。”陆远放下水瓶，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我要让勒布朗明白一个道理：篮球，从来不只是身体的游戏。”
下半场比赛开始。
联合中心的看台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明显的空座位。
那些对主队彻底失望的球迷，选择了提前离场，他们不想再继续观看这场一边倒的屠杀。
比赛的进程，也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
公牛队的抵抗，已经彻底瓦解。
他们像一群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在场上机械地奔跑，传球，投篮。
他们的战术配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意义的单打独斗。
詹姆斯依旧在努力。他还在拼，还在用自己的突破去冲击勇士队的防线。
他打成了几次艰难的二加零，也命中了几记高难度的后仰跳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