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顺从失神状态被拉回，瞧见‘电子孙儿’那副骄傲表情，便压下心中波澜，让脸上恢复平静，点头道：“还可以吧。”
皇帝调侃的笑：“呵呵~”
突然，在殿外候着的NPC宦官进来，汇报：“陛下，太子求见。”
NPC刘询开口：“让他进来吧。”
NPC宦官出了偏殿，便有太子进来。
太子进殿。
游戏里的时间非常快，现在的太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NPC许平君抱着的幼崽，有名师指导，现在他多才艺，善史书，通音律，喜好儒术。
NPC刘奭拱手行礼：“父皇、祖爷爷。”
NPC刘询询问：“你来有事？”
NPC刘奭来此劝谏：“父皇，您时常以刑罚惩治官员，尤其杨恽、盖宽饶等人，因‘刺讥辞语’便被处死，儿臣以为行刑太深，当用儒生。”
天子却是脸色陡然巨变：“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腐儒不达时谊，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
NPC刘奭并不认同此说法，企图再度劝谏：“父皇....”
NPC刘询怒道：“给我走！”
梁有顺见到NPC刘奭求助的目光，立即看向别处，只是心中稍有感慨父子执政理念又开始不同了。
这一幕，与刘彻和刘据父子之间何其相似。
太子心有不甘退了出去，NPC刘询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被梁有顺怀里，面相已有病态，有气无力的开口：“乱我汉家者，必太子也！”
梁有顺怂恿：“废了他！”
NPC刘询沉声道：“皇子刘钦明察好法，最像朕，朕也最想立他为太子，可是刘奭，这孩子命苦，自幼没了娘，而且朕....”
梁有顺沉默不语，想起NPC刘启那小子废刘荣的快刀斩乱麻。
而NPC刘奭则于情于理不能废黜。
按道理来说，NPC刘钦作为皇子明察好法，作为皇帝非常适合，可关键他不是嫡长子。
且NPC刘奭和养母王皇后什么都没做错。
总不能以太子崇信儒家思想为理由废黜了吧，真这么做岂不是将天下的儒生都给得罪了？
........
此后，游戏的天气系统如被惊醒的巨兽，频频展现神威。
苍穹似晕开的墨，云海在天际翻涌成万马奔腾的阵仗，乃是冥冥中炎黄历史长河倾泻的征兆。
当NPC刘询再次出现在镜头前时，昔日威严天子已换上素色常服，鬓角的霜雪被烛火映得发亮，连咳嗽时掩口的锦帕都透着病气。
自从他向玩家说出‘乱我汉家者，必太子也，’这句话，便病重不起。
梁有顺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万万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从郡邸狱出来时，给自己种下的悲伤的种子，‘发芽结果’了。
NPC刘询躺在床榻上，暮气沉沉，宣室殿外，则是面色庄重的群臣。
“咳咳~”
“你先走吧，朕另有话要和你祖爷爷说。”
NPC刘询费力挥手，遣走NPC刘钦。
NPC刘钦双眼含泪，沉声道：“是，父皇。”
“真是朕的儿子……”NPC刘询望着皇子踉跄离去的背影，忽然笑出几声痰响，枯槁的手指却已攥住梁有顺的袖口，那力道轻得像抓着一缕烟，却让玩家的眼眶突然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爷爷。”帝王的声音漏风似的从喉管里钻出来，殿外的所有声音好像全部消失了。
皇帝突然剧烈咳嗽，深知自己大限将至，开始安排后事。
梁有顺坐在床榻前，俯看自己抚养的‘电子孙儿’现在虚弱萎靡的样子，双眼有些不争气。
NPC刘询有气无力开口：“爷爷，我快不行了，你也老了，可太子性格仁弱，我虽然留下三个顾命大臣.....希望你的后人能出来辅佐太子，就像张大司马辅佐孝武皇帝那般。”
梁有顺沉默不语。
NPC刘询再度请求道：“能让我见见他吗？”
“.....”
NPC刘询即便生命已走到尽头，但眼中依旧闪烁着智慧：“其实我心底始终藏着件事，太庙里供奉的张太尉和张大司马，还有先帝驾崩时响起的哀乐，以及孝武一朝的宦官说出神秘家族的传言。”
第177章 好刺眼的昭宣中兴
‘电子孙儿’看出来了？
梁有顺心中惊愕，可是看到床榻上的那张油尽灯枯的脸，便沉声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爷孙二人心知肚明。
雕花床栏上的鎏金纹饰在摇曳烛火中明明灭灭，NPC刘询枯瘦的手指扣着锦被，指节泛出病态的青白：“那我...还能再见平君吗？”
话音漏出喉间的痰鸣，却陡然扬起尾音：“哪怕只看一眼...就一眼......”
梁有顺感到心疼，劝道：“以后会见到的。”
“其实从当了这皇帝，我便一直在后悔，如果当时.....”
仿佛得到最终的允诺，NPC刘询干裂的嘴唇牵起笑纹，沟壑纵横的脸上竟透出几分少年时的清朗。
释然的双眼缓缓闭合，右手却仍朝着梁有顺的方向蠕动，枯树枝般的手指勾住他的袖角：“就像.....当年从郡邸狱...牵我出来...”
气息已越来越轻，梁有顺俯身去听，才能勉强听清：“再牵...牵我最后一次...”
此刻，不知为何，梁有顺的心尖猛地一悸，像是被冰棱狠狠剐过。
喉间涌上的酸楚猝不及防撞碎眼眶，握住那只枯瘦的手掌时，已然僵硬，冰凉。
他咬着下唇，望着眼前冰凉的尸体，大脑空白，不知所措，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戚，仿佛在现实真有一位亲手养大的孙子，离他而去。
‘电子孙儿’是他体验游戏中的一部份，可玩家却是‘他’的一生。
宣室殿内安安静静。
NPC内侍蹑手蹑脚进来查看，将天子驾崩的消息传出。
殿外群臣悲痛哀哭时，亦有哀乐响起。
“咚~咚~咚~”
带着哀痛的钟声传遍长安。
许久过后，梁有顺将眼角擦干，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而直播间里的粉丝们见此一幕，则开始纷纷调侃。
“什么心境格外强大，原来是老梁在吹牛哔？”
“说好的不再为任何人落泪呢，大孙子才驾崩，就什么都暴露了。”
“说实话，刘询死了，我也是有点难受，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
“刘询最后死了，只是想让老梁再牵他一次手，破防。”
“呜呜呜.....”
“.....”
游戏中。
在阵阵哀乐中，大汉悲恸。
百官为NPC刘询上中宗庙号，谥号孝宣皇帝。
杜陵是NPC刘询，即孝宣皇帝的长眠之地。
“陛下....”
群臣悲哭中。
梁有顺在葬礼之中，仍感觉还在做梦，仿佛NPC刘询还活着。
他抚摸着石碑上刻着NPC刘询的一生，使得人物栏出现红点提示。
【人物卡】
内置NPC刘询停留在NPC许平君葬礼时的画像一张....
【刘病已(刘询)】
【图】
【五星出东方，利中國】
【是否解锁CG，查看履历】
梁有顺泪眼婆娑中，点击充值。
人物卡立即出现有关刘询的一生。
【他是一个被命运抛入牢狱的皇曾孙，是执掌乾坤后，铁腕镇山河的中兴之主，却在冰冷史册中，为世人留下一段温情的千年叹息】
【刘询原名刘病已，因病、已二字为民间常用字，为百姓避讳而改名为刘询，意在询问民间之意】
【他是从少年游侠，到‘文治武功’最完美的皇帝，因为长在民间，亲身体会百姓疾苦，也因此学会辨别闾里奸邪，探查吏治得失】
【登基之后，他因发妻被害，面对权臣霍光的辅政，而隐忍负重，逐渐收回皇权，将仇人满门尽数诛灭，有了故剑情深、南园遗爱的悲情故事】
【刘询执掌朝政期间，以儒家的‘王道’仁政与法家的‘霸道’严刑相结合，形成外儒内法的政治方针，强调德治与法治互补，执行需审时度势】
【在位的二十余年里，整顿吏治、强化皇权、废除苛法、减免租赋....平定匈奴、囊括西域、收复西羌】
【功绩超过文、武二帝，令大汉帝国达到最顶峰时期，把汉武帝没能做到的事情，全部做到，也是第一个令匈奴俯首称臣的皇帝】
【评价：中宗之世，政教明，法令行，边境安，四夷亲，单于款塞，天下殷富，百姓康乐，其治过于太宗之时，亦以遭遇匈奴宾服，四夷和亲也】
最后，人物卡中迸发出NPC刘询强而有力的声音：“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
“中兴吗？”梁有顺喃喃自语，仔细回忆，孝宣一朝，的确算得上中兴。
那个毕生都在和匈奴‘死磕’的小子，把国家打崩了，死前认个错就撒手人寰了。
“最后留下烂摊子交给刘弗陵、跟我孙子....刘贺应该不算，把风雨飘摇的大汉拉回正轨，使得国力空前强盛。”
梁有顺深吸一口气，嘴里反复念叨着刘弗陵和刘询，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
紧跟着，他便见到NPC刘弗陵的人物卡和NPC刘询的人物卡突然变得熠熠生辉起来，隐隐有融合在一起的迹象。
而直播间里，许多粉丝见到如此画面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昭宣还能融合。
“好刺眼的光，啊~我的眼！”
“不是，刘弗陵那个靠霍光托起来的傀儡皇帝也配和大孙子在一块？”
“淦，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