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间衣料轻响，惊动了床榻内侧两位还未起身的侍寝皇后。
身侧的NPC赵飞燕眼睫轻颤着睁开眼，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却难掩恭敬：“陛下？”
曹文回头看了眼，语气带着几分从容：“朕要去承明殿开朝会处理公务，你们接着歇着便是。”
说罢转身大步出了寝宫，穿过几道宫廊，很快便踏入了庄严肃穆的承明殿。
朝会如期开始。
殿内文武公卿早已按品级列好，见玩家坐在御榻之上，齐齐躬身行礼，山呼“陛下万岁”，声浪震得殿梁微响。
待众臣起身归位，承明殿内静得只剩笏板轻撞的细微声响。
大司马NPC王莽从文官队列中缓步走出，宽袖轻垂，躬身持笏启奏：“陛下，近日有反贼千人起事，扰攘地方安宁，臣请陛下准许派人前往镇压，以安民心。”
曹文目光扫过殿下文武，语气淡得像在吩咐琐事：“此事你自行处置便可，不必再奏。”
“喏。” NPC王莽应声，却未归列，反而又往前半步，再次躬身：“臣尚有一事启奏，如今大新基业初定，前朝汉室的旧制规矩早已难适配新朝，臣恳请陛下废除旧规，推行新政，方能稳固天下根基。”
曹文垂眸看着阶下躬身的NPC王莽，冠冕的珠帘轻轻晃动，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
这正是他们早私下定好的交易。
几乎没有犹豫，冠冕珠帘晃动，象征着天子点头。
况且，他也早好奇得很，想试试NPC王莽那套和现实世界相差无几的改革，在这虚拟的大新朝会创造出何等盛世。
见玩家应允，NPC王莽眼中闪过一丝亮色，随即朗声奏明新政第一步：“臣以为，新政当从铸币始，可铸造三种新币：其一为错刀一枚值五千钱，其二为契刀一枚值五百钱，其三为大钱，一枚亦值五十钱，新币与前朝五铢钱并行流通，以解当下货币繁杂之弊。”
曹文指尖一顿，身子微微前倾了些，开始认真思索。
他想起现实里大额交易时的麻烦，再对照游戏里五铢钱的笨重，拨粮草时，光运钱就得用两辆马车，若是换成面额大的新币，不管是朝堂周转，还是日后远征海外的军饷运输，都能省不少事。
而且新币冲击旧币，既能趁机理顺混乱的财政，还能悄悄换掉汉室留下的货币体系，断了那些旧臣‘念旧’的由头，简直是一举两得。
“可行。”曹文很快下定主意，在不威胁自身的统治地位面前，全力支持NPC王莽颁布新政。
“就按你说的办，即刻下令工坊铸新币，半月内务必流通到各州郡。”
自新政铺开后，游戏里的天气系统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
眨眼间云海翻涌、昼夜交替，虚拟时间被压缩得极快，昨日还是春雨淅沥，今日便已是夏阳炽烈。
闹事的反贼，在平叛大军的铁蹄下，灰飞烟灭。
曹文与众多NPC们整日处理政务，从督办新币流通，到核查地方税赋，一门心思配合新政推进，就盼着能在这虚拟世界里，真能造出一个人人富足、天下安康的盛世模样。
直到这一日，在宣事殿私下议事。
NPC王莽上前一步，神色比往日更显凝重地躬身启奏：
“陛下，如今世道已现乱象：富人家中犬马尚且有吃不完的粮米，因骄奢肆意作恶，穷人家中连糠麸都填不饱肚子，竟因贫困被迫犯事，长此以往，人人陷于法网，即便刑罚严苛也难禁乱象。”
臣以为，当急行‘王田制’土地不准私自买卖，凡占有田亩超过限额者，多余之田须尽数分给无田贫民，如此方能均贫富、安天下！”
御座之下，国师NPC刘秀见NPC王莽话音刚落，上前一步，宽袖轻拂，躬身启奏：“陛下，臣以为，除了规整田制，还需从两途着手，一则治理财富分配，不让豪富独占利源；二则端正百姓言行，明礼教、定规章，方能从根本上禁止百姓作乱。”
曹文头上冠冕珠帘随点头动作轻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朕早有决断，但凡利于大新的新政，朕一概大力支持，你们有想法无需多言绕弯，直接奏来便是。”
“陛下圣明！当在各地开设赊贷之制，让贫民遇困时能借官府之钱周转，再设立五均、六筦之法，管控盐、铁、酒等民生之物的买卖，旨在‘均民利、抑兼并’，不让豪强大族再肆意侵吞小民产业，让财富能稍匀些给百姓。”
NPC王莽立刻接过话头，又往前凑了半步，像是怕错过时机。
“准了，准了。”
曹文挥手打断他接下来的细述，两个NPC所说的内容，与现实世界的那套运行模式，何其相似。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这些新政你与刘秀一同牵头督办，尽快拿出章程推行，不必事事都来奏请朕点头，耽误了时机。”
“喏~”王莽与刘秀两个NPC齐齐点头。
末了，曹文问道：“对了，我朝新币流通如何？”
NPC王莽沉声回道：“新币在市面上未能得到认可，流通艰难，百姓主要还是以五铢钱为主。”
曹文气得咬牙：“这些刁民！”
第238章 刘秀当为天子？
“刁民，一群刁民！朕费尽心思想让交易方便、运输省事，他们倒好，宁可攥着前朝那笨重的五铢钱，也不肯认新币，根本不懂朕的良苦用心！”
曹文颇为懊恼。
他自认在私德上有待商榷，靠睡女人得权、辜负刘骜。
可是曹文登基之后，就没有打算继续肆意妄为，祸害百姓，为的就是要去玩家的圈子里装哔，因此治国方面重用NPC王莽，行新政利国利民。
新币面额大，运军饷时不用再靠马车拉得满满当当。
交易时不用数着一堆五铢钱算半天，怎么看都是好事，偏偏这些虚拟的NPC百姓就是不买账。
而眼下，新币被NPC百姓拒之门外的挫败感，令心中生出无名之火。
阶下，王莽与刘秀两个NPC皆垂着头一言不发，显然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百姓不用新币。
曹文猛地看向阶下王莽与刘秀两个NPC，怒火更盛，问道：“王莽，朕再问你，当初推行新币，是为了什么？”
NPC王莽躬身，声音平稳无波，却透着对天子的顺从：“回陛下，是为了令天下百姓受惠，方便日常交易与出行，省却旧币笨重之苦。”
“可是那些刁民不领朕的情！”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采取强硬措施。”
曹文冷笑一声，双目瞬间泛起冷光，对NPC百姓的耐心荡然无存，同样也可以做个暴君！
民心？
谁敢反对，便武力镇压！
“陛下....”
NPC王莽听到曹文的强硬指令，顿时愣在原地，眉头微蹙着，嘴唇动了动却没接话，担心强硬措施会激起民怨，可看着天子冷厉的神色，到了嘴边的劝阻又咽了回去，只能快速想着对策。
曹文见他迟疑，手指在御案上敲击，催促道：“钱币若尽是大面额，小额买卖则难，若全是小面额，钱币都是小面额，则运输困难，应设钱币大小等级，再铸其他小额钱币，顶替五铢钱，此事王莽你来做。”
“陛下圣明！再铸小额新币，既能补全币制，又能逐步替换五铢钱，实乃良策。”
NPC王莽连忙躬身应下，话锋一转，还是忍不住道出顾虑，“只是臣仍有担忧，即便新币有了大小面额，百姓若还是固执不认，只认五铢钱，恐怕依旧难推行。”
曹文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神里没了半分耐心：“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接下来，朕有的是办法逼着他们用新币。”
当初，他能凭借一己之力，把蜀地NPC百姓们摧残的不成样子。
如今他贵为大新天子，现代社会那么多管控手段，随便套用几个，还治不了这些虚拟世界的刁民？
就在这时，NPC王莽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往前凑了半步，语气也添了几分自信：“陛下，臣倒有一计，或许能让新币尽快流通。”
“哦？说来听听。”曹文抬了抬眼，来了些兴趣。
“臣以为，可将新币定为‘通行凭证’上至公卿士大夫，下至平民百姓，凡出行者，身上必须携带新币，若是不带，各地驿馆旅社不准其住宿，关卡渡口也不准其通行，如此一来，百姓为了生计出行，不得不使用新币，流通自然就快了！”
NPC王莽说得条理清晰。
“这....”曹文反复琢磨，总觉似曾相识，陡然想起了什么，身子猛地坐直，双眼亮得惊人，道：“此计甚妙！”
全完就是现代社会‘身份证’的用法！
用出行刚需逼着百姓认新币，简直说到他心坎里了！
完全不用再费其他周折。
“就按你说的办！”曹文当即拍板，满意说道：“即刻拟旨，传告天下，从明日起，再铸小额新币，即为通行凭证，违令者按律处置！”
曹文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的随意：“新政的事你们先按朕说的办，有棘手的再奏，下去吧。”
王莽与刘秀两个NPC对视一眼，躬身行礼，轻步退出宣事殿，殿门合上的瞬间，殿内便只剩他一人，还有满案摊开的官制、舆图卷宗。
“光靠铸币、王田这些，似乎还不够，要突显我大新朝的‘新’，这点改变远远不够。”
官名得换，地方建制得改，连朝堂礼仪、民间规制都得翻新。
要改的东西太多了。
他越想眼神越亮，嘴角勾起一抹自负的笑：“哼！朕这是从头到脚全部换新，日后虚拟史书里，定要写‘霍帝革故鼎新，开万世之基’朕注定会成为秦皇汉武那样的人！”
窗外夜色渐浓。
殿内灯火驱散黑暗，曹文还埋首在案前的虚拟奏疏里，反复琢磨着后续新政。
直到眼角余光瞥见角色栏弹出‘虚弱’‘疲倦’的红色警告，气力值更是跌到了底，他才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往寝宫而去。
刚在椒房殿的床榻上坐下，准备闭目恢复体力，NPC赵飞燕就轻步走了进来。她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讨好笑容，屈膝行礼后软声说道：“陛下劳累了一天，让臣妾来为您解解乏吧。”
说着，她便上了床榻，小心翼翼地为曹文捶背捏肩，动作细致得无微不至。
曹文望着身后垂首伺候的女人，心里暗道：“女人向来是贱骨头，汉成帝当年各种当舔狗，却换不来真心，哪像朕，把她和她妹妹当狗一样调教，她们反倒对朕死心塌地，服服帖帖。”
......
此后，虚拟世界里的天气系统频频启动。
时间不知加快了多少。
在曹文还在幻想着自己今后的成就将要成为炎黄史书上前所未有的圣人时，他看不到的地方，因为新政的实施导致民间出现各种声音。
长安西市的关卡前已是人声鼎沸。
挎着包袱的行商被士兵拦在木栅外，手里的五铢钱被粗糙的手掌拍开：“陛下有令，新币即为通行证，拿不出错刀、契刀、或者五种宝币。”
行商急得满脸通红，怀里的丝绸都被汗浸湿：“刚从洛阳来，哪来得及换什么新币，宝币又是什么？”
士卒趾高气扬的解释：“宝币是继错刀和契刀之后，新铸小额钱币，有金币一种，银币二种，龟币四种，贝币五种，布币十种.....”
旁边卖面饼的摊贩也凑过来叹气，自从新币发行，他用近十年积攒的五铢钱，去兑换新币，最后竟然只买了一石粮。
驿馆里更是乱成一团。赶路的书生掏遍行囊，只有三枚磨损的五铢钱，驿长抱着账册冷笑：“圣上说了，无新币者不准住宿，要么现在去官府兑换，要么就去城外破庙蹲一宿。”
书生气得发抖，却见几个佩刀的官差正盯着驿馆大门，腰间挂的新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官府刚铸的小额新币，一枚只值一文钱，却被士兵攥得死紧，仿佛握着什么金科玉律。
一番折腾下来，由于新币种类太多，大小不一，导致民间的百姓彻底不再信任。
“新币迟早会被废除。”
民间渐渐有了这样的口号，更没有人再愿意携带新币，自发偷偷使用前朝的五铢钱私下的买卖。
竹卷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竹简散开，墨迹未干的密报字句溅上灰尘。
曹文盯着‘民间私用五铢钱成风，市集以绢帛易粮’的字样，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效仿现代身份证设计的‘新币通行令’，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陛下，各县呈报的犯案名录已堆积成山。”
NPC刘秀捧着沉甸甸的木匣上前，案几上的竹简几乎要溢出来：“光是昨日，就有三百余起私藏五铢钱的案子，更有乡绅勾结官吏，将新币熔铸成器。”
曹文冷声道：“勾结？那就一起流放！把那些敢用五铢钱交易的刁民、包庇的官吏、还有妄自言称新币会废除之人，全部流放！”
“陛下，现如今被指控买卖田宅、买卖奴隶，私铸钱币之人，从上到下，犯法者不计其数。”
“推行新政肯定会有阻挠之人，全部抓起来就是了。”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