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洛阳城外,早已是兵马如潮。
NPC王邑奉旨调集各州郡精锐,合共四十余万之众,营寨连绵数十里,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甲胄与兵器碰撞的寒铁味。
更有后续援军从各州郡星夜兼程赶来,车马辚辚,源源不断地向洛阳集结,连尘土都被踏得漫天飞扬。
放眼望去,各色旌旗在风里猎猎作响,青色的‘新’字旗与红色的将旗交织成片。
运送粮草、军械的辎重车队首尾相接,从洛阳城门一直蜿蜒到天际,竟是千里不绝。
更有专门从南方郡国调运而来的虎、豹、犀、象等猛兽,被粗铁链拴在中军帐附近的木栏里,时不时发出震彻四野的嘶吼,每一声都透着威慑力,特意为震慑叛军准备,展现大新帝国的赫赫天威。
目光扫过眼前如林的甲胄,四十万大军列阵而立,沉凝的气息,几乎要将洛阳城外的空气压得凝滞。
曹文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收紧,胸中却像有团烈火在烧,先前被绿林军逼出的焦虑一扫而空,只剩满溢的意气。
他昂首望着这壮阔军容,声音不自觉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亢奋:“朕有这四十万……不,这百万大军在手,何愁区区叛贼不灭!”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狂热,仿佛已看见自己踏平绿林、荡平赤眉的景象,语气愈发笃定骄横:“朕必当是那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万古一帝!”
“出征!”
曹文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刃劈开空气,映着朝阳斩出一道冷冽寒芒。
这声来自天子的军令如惊雷滚过营垒。
话音刚落,百万大军已如蓄势奔涌的洪涛倾巢而出。
前排步兵列着紧密方阵,甲叶碰撞的脆响汇成震地的轰鸣。
青底‘新’字旌旗连绵数十里,从洛阳城外一直蜿蜒到天际,像一片移动的乌云漫过平原。
整支大军恍若一条奔腾的巨龙,浩浩荡荡朝着昆阳方向奔涌而去,每一步都似在撼动大地,仿佛要将沿途任何阻碍,都碾碎在这无边无际的兵锋之下。
昆阳、定陵等城池,在宛城以北,为汉军屏障。
曹文此举旨在以百万大军的强势,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横扫而下,与汉军主力决战。
大军行进数日,终于看到昆阳城的轮廓。
先行探马折返回来,快速汇报:“启禀陛下,昆阳城守军不足万人,守城主要将领为汉军成国上公王凤,廷尉大将军王常,还有大司徒刘演同母弟偏将军刘秀。”
曹文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闻言只是淡淡:“嗯。”
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轻蔑的嘲讽弧度。
在他眼里,昆阳不过是座弹丸小城,就算守军里真有能打的将领,也无非是“矬子里拔将军”,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当听到城内有一位将领名唤刘秀时,他指尖的动作蓦地一顿,眉头微蹙,神色罕见地愣了愣:“刘秀?”
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长安那个刘秀,前些日子被问斩,怎么这昆阳城里,又冒出个刘秀?”
NPC身旁的王邑连忙躬身解释:“陛下,无需多虑,此刘秀乃是一无名小卒而已,当不得陛下费心。”
曹文听完,紧绷的眉头很快舒展,脸上的疑惑也烟消云散。
他想起之前那句‘刘秀当为天子’的谶语,心里只觉得好笑。
不过是两个同名同姓之人,一个已成刀下鬼,另一个困在昆阳城里,难不成还真能翻天?
他摆了摆手,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不以为意:“原来是重名,朕还当是什么蹊跷事,管他是哪个刘秀,等明日大军攻城,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说话间,暮色已渐渐漫过旷野。
‘百万大军’按照部署,在昆阳城外十里处开始安营扎寨。
甚至,曹文也参与到部署,且安排的事务井井有条。
这令NPC王邑等将领,倍感疑惑,天子居然还懂安营扎寨?
士兵们挥着铁锹铲土立寨墙,工匠们忙着搭建中军帐,辎重队则将粮草、军械分门别类堆放,整个营地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数百顶帐篷从东到西连绵铺开,连营寨外竖起的拒马、鹿角,都一眼望不到头。
钲鼓声、号角声、士兵的吆喝声、车马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震天动地,连数十里外的昆阳城,都能清晰听到这股属于大军的威压。
待夜色渐深,营地里燃起的火把连成一片星河,远远望去,那片璀璨的火光将小小的昆阳城紧紧包裹在中央。
城墙在夜色里只露出模糊的轮廓,像一叶被狂风暴雨裹挟的孤舟,在百万新军的铁壁合围下,显得渺小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股汹涌的军势彻底吞没。
曹文站在中军帐前,望着远处昆阳城的方向,火光映在他的铠甲上,跳动的光影里,满是胜券在握的笃定。
“拿下昆阳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而这一战,也将是我‘万古一帝’功业里,最不起眼的一笔,朕注定会成为辉耀史册的帝王!”
他自信的笑。
忽然,有亲卫来报:“陛下,叛贼刚刚趁着我军正在安营扎寨、部署围城,整个军营还处于一片混乱和松懈之时,有一个将校领着十三骑突围而走,应是为了调派援军。”
“嗯....”曹文点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叛贼突围前去调派援军,难道就真以为能打赢他这‘百万大军’?
第240章 刘秀让朕看看你有多秀
胸腔里满是撑得发胀的自信,连呼吸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曹文根本没有想过会输,也从来没有想过会输。
在副本里就久经沙场,深谙用兵之道,现在又有绝对的优势,他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任何战败的可能。
一声冷笑:“充其量不过是几万人的花里胡哨而已,我这四十万大军无惧一切。”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晨雾还没散尽,曹文便站在高台上,对着麾下将领扬声下令:“攻城!”
“咚咚咚~”急促的战鼓声响彻天际。
大军如决堤的潮水,朝着昆阳城涌去。
最前排的步兵扛着云梯,腰间别着短刀,踩着满地碎石往前冲,甲片碰撞的脆响连成一片。
紧随其后的是重甲士兵,推着裹着铁皮的冲车,车轮碾过地面时,连大地都跟着微微震颤。
曹文站在高台上,手搭凉棚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自信的笑。
这盘开胃菜,毫无任何悬念。
“希望昨夜那些逃出城的士卒能快些调派援军来,不然昆阳城都被朕攻破了。”
四十万大军面前,昆阳被巨浪裹挟的孤舟,难逃覆灭。
“杀啊!”
“杀!”
震天的喊杀声突然从前方炸响,像惊雷滚过旷野。
先锋营的士兵早已红了眼,扛着丈高的云梯往城墙冲,木梯顶端的铁钩一声扣住城头砖缝,士兵们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甲胄上溅着的尘土被汗水冲成一道道泥痕。
更远处,弓弩手列阵齐射,遮天蔽日,箭如雨下。
四面八方向城门涌来的破城锥,裹着铁皮的车头,在士卒的推搡下,猛烈轰击着城门,震得墙土簌簌下掉。
面对新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从不停歇的攻击,汉军只能疲于守城,艰难抵抗。
但城毁人亡早已成了定局,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曹文眺望一切,四十万大军的碾压,本就该是这般光景,若不是昆阳城高墙坚,大军无法展开,他甚至有信心一个冲击,直接将其覆灭。
残阳笼罩在昆阳城头,撒下金辉。
新军的鸣金声在旷野上渐息,攻伐的士卒们不再厮杀,陆续退回营垒,昆阳城还立在暮色里,城头插着的叛军旗帜歪歪斜斜,墙面上布满箭孔与攻城槌砸出的凹痕,与风中随时会散架的朽木并无区别。
帅帐内灯火通明,曹文俯身案前,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奏报上的伤亡数字,低声预计:“最多再耗两日,这孤城必破。”
帐外传来走动声,NPC王邑引着两名衣袍沾尘、神色惶惶的人走进来,躬身禀道:“陛下,此二人是昆阳城守军派来的使者,特来乞降。”
那两名NPC使者刚进帅帐,扑通跪地,头也不敢抬,浑身还在微微发颤。
曹文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不屑开口:“朕御驾亲征,四十万大军围得此城水泄不通,这群逆贼早有谋逆之心,先前不肯伏望天恩,如今见城破在即才来乞降——晚了!”
他抬眼,挥手道:“叉出去。”
.....
汉军凭着城防死撑,硬生生把新军的强攻挡了两日。
可城头的箭楼已塌了大半,守军的嘶吼也日渐微弱,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孤城撑不了多久了。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新军各营的炊烟便零零散散地冒了起来,米粥的热气混着饼子的焦香飘在营中。
曹文骑着马巡视军营,看着士卒们捧着陶碗狼吞虎咽,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区区八九千残兵,今日一鼓作气便能踏平昆阳,届时便可挥师南下,跟绿林军主力决战。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浑身是汗地冲进中军帐,单膝跪地急报:“陛下!定陵、郾城的汉军来援了!先头部队约千余人,已到四五里外,正对着我军外围营垒摆阵叫阵!”
“嗯?”
曹文初听时眉峰一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定陵、郾城的汉军竟敢来援?
先头部队只有千余人?
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快步登上帅帐旁的望楼,手搭凉棚往远方望去。
果然,旷野上立着一小撮汉军,阵形稀疏得像风中摇晃的草,却偏偏对着连绵数十里的新军大营擂鼓,那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架势,看得曹文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眯眼细看,那为首将校头顶隐隐约约悬着‘刘秀’二字,虽隔着远雾有些模糊,却字字清晰扎进眼里。
“刘秀?”
曹文心头莫名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又是刘秀?
先前长安那个国师刘秀的人头还没凉透,怎么这儿又冒出来一个?
忽然想起那句‘刘秀当为天子’的谶语,可再看那千余人的阵仗,跟自己四十万大军比起来,简直像蝼蚁撼树。。
他被逗笑,调侃道:“上一个刘秀已经被朕噶了,让朕看看这个刘秀有到底有多秀!”
一千来人敢在四十万大军不远摆开阵势?
今天就是几千个项羽来了,朕也得尝尝咸淡!
“传朕的令,让王邑派五千人去迎战,务必把这股汉军全歼,一个活口都别留!”
“喏!”侍卫领命而去。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远方旷野上便炸开了喊杀声。
五千新军列着密不透风的方阵往前压。
任谁看都是手到擒来的围剿,连阵后的鼓手都敲得漫不经心。
可那千余汉军竟像被点燃的枯草,个个将生死置之度外,嘶吼着往前冲,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硬生生在严整的方阵里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曹文站在望楼上,原本还抱着臂,嘴角挂着几分看戏的淡笑,可片刻后,笑容僵住。
他没看到新军碾压的画面,只瞧见自己那五千人像被打散的羊群,甲胄歪斜,长矛丢了一地,士卒们连滚带爬地往后逃,身后的汉军提着染血的刀紧追不舍,喊杀声里还混着新军的哭嚎。
“怎么回事?”曹文的手猛地攥紧了望楼的木栏,低声咒骂,竟被打成了这副模样,简直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