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道却摆了摆手，洒脱道：“老头子该死就死，浪费那等灵药做甚！”
陈沐闻言哈哈一笑，拱手道：“您老视生死如无物，令弟子甘拜下风。”
闻得此言，好为人师的张老道颇为得意，不觉仰天一笑。
说话间，二人走进水云正殿，在这里，陈沐又看到了不少熟人。
比如以往的天湖峰峰主林舒云、张老道的弟子祝月影等等，可就是独独没有那抹熟悉身影……
……
第743章 大道漫漫
（了却韩静之事，不喜可避）
待与众人交谈一番之后，陈沐还是开口问道：“怎没见韩静师姐？”
张老道拂须一笑，半是感叹半是钦佩道：“韩静比我等的求道意念要多得多，虽没有灵物相助，可还是毅然于两年前闭关，准备以自己之力破境结丹……”
陈沐眉宇暗皱，忙问道：“结果如何？”
以自己之力强行结丹，成功几率不足三成，若只是如此也好，怕就怕没有灵物相护，破境失败承受不住道基反噬，从而……
张老道摇了摇头，笑道：“韩静又不是傻子，未尽全功之前岂会轻易尝试，眼下或许仍在打磨境界，你若想去见上一见，现在就可过去。”
陈沐闻言点了点头，长身而起道：“那我且过去瞧瞧。”
出得正殿，他纵起遁光，直往韩静的闭关之地红叶谷飞去。
其实说起来，他与韩静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
早年间二人一同求道，互帮互助，是以韩静暗生情愫，却从来没有直言相告过。
可陈沐又不是榆木疙瘩，岂会感觉不到女儿家的情意浓浓？
他扪心自问，发现自己同样对其有着好感，只不过大道在前，他同样选择没有说破。
就这般一直到了永生殿祸乱事后，他去了浮山长河修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始终没有迈出那最为关键的一步……
痴情最是难还，如此数十年过去，要问陈沐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他或许只会回答一句：“决不辜负。”
无论韩静如何选择，他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陈沐遁光神速，行不了多久，就见前方枫叶漫天，似火烧云霞。
等他再飞近一些，红叶谷方自显露出真容来。
这谷中装潢打扮与数十年前截然不同。
数十年前，此处乃山门女修弟子齐居之地，可随着近些年山门扩涨，诸多弟子也被迁到了外围群山之上，此处也就成了韩静的一人之地。
少了诸多银铃笑语，陈沐踏足缓来，倒显得颇为清冷沉寂。
沿着碎石小径迈步前行，于树木红叶掩映间，依稀可见一座精美淡雅阁楼。
“这倒是没变……”
陈沐心中泛起几分回忆，正要主动放出法力，引起里间人察觉之时，耳畔不知从何飘来渺渺筝音，侧耳细听，只觉杳然深远，心境静谧，一片空明。
陈沐初时还觉得此是出自故人之手，可神念探去之后，这才发现另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女童。
而在其外间，但见一长裙白衣的女子独倚长椅，筝音环绕之下，露出无限美好的侧影，正手捧香卷，翻阅道册，不时轻皱黛眉，显然沉浸其中……
陈沐看了几眼，弹指放出一道法力。
就见白衣女子终是将视线移开道册，朝向外间轻声道：“可是何师妹前来？”
陈沐心中微动，不觉笑道：“韩师姐，是故人来访。”
“故人来访……”
心底深处的声音又重新浮现，韩静为之一怔。
但预想中的大喜大悲都没有展露，反而是看似平静地压下悸动，缓缓将手中道册放至案边，起身放开了禁制。
一连串动作流畅至极，似在心中演练过千遍万遍……
“陈……陈师弟……”
可这一切一切，都在真切看到陈沐身影之时，而烟消云散。
韩静强忍着泪水，双唇微颤着扬起笑脸，轻声呢喃道：“陈师弟回来了？”
陈沐点了点头，道：“师姐，许久未见了。”
“许久未见，是许久未见了……”
韩静重复一句，旋即醒神过来，连忙侧身道：“师弟且进来吧，到我这里无需客气。”
陈沐不觉一笑，随着韩静去到里间，落座在茶案之旁。
韩静见状轻笑道：“还记得师弟第一次来我这，也是坐在这个位置……”
说着，她端起一旁玉壶为陈沐斟上一杯，说道：“师弟来得极巧，我正愁刚刚泡好的灵茶喝不完呢。”
这时的她已收起适才姿态，一言一语无不笑意嫣然，使得二人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数十年未见。
陈沐也乐得于此，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后，赞言道：“比之饮过的百般灵茶，还是师姐这里的最是合我心意。”
韩静闻言心中一喜，清声道：“如是这般，那我就多为师弟准备一些，以后也好时时饮上。”
却是能够猜出陈沐此行所来，并无久留赵地之意。
陈沐心中轻动，冷不防的突然起身。
韩静为之一怔，还以为自己那句话说错了，随着站起问道：“师弟？”
陈沐含笑不语，只上前一步，大胆伸手，牵起那双白如凝脂般的柔荑。
韩静顿时全身一紧，愣在原地。
“师姐既有此心，何不常伴吾之左右？”
陈沐目光似湖水般清澈，缓声言道。
闻得此言，韩静再也绷不住，娇躯一软，埋头紧紧靠到了陈沐怀中。
陈沐顺势搂住，女子清香顷刻萦绕，语中稍带歉意道：“让师姐苦等数十年，乃我之过矣……”
韩静心神一阵失守，一时间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藏在陈沐怀中渴求关怀，紧紧拥抱，生怕下一刻就梦醒过来。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方糯糯开口道：“此事又岂是师弟的过错？是我自觉与你差距太甚，不愿拖累你，才没有表明心迹……”
其声似是暖流，令陈沐愈发心生疼惜。
“之前事不再提，往后师姐或可随我左右修行，共谋大道。”
韩静闻言沉默良久，还是摇了摇头道：“师弟助我谋求大道，必耽误自己修行，此非是我愿。”
陈沐眉头一皱，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见更里间的那个女童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欢呼道：“师傅，师傅，徒儿练会啦！”
韩静脸颊泛红，连忙松开手站好，故作蹙眉叱道：“有师长在此，怎可这般不成体统，还不快些来给陈师叔见礼。”
那女童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了一眼陈沐，学着大人模样万福道：“莲心见过师叔。”
陈沐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向韩静，想要继续劝说出声。
奈何韩静早一步掩口笑道：“师弟莫要再劝了，大道漫漫，你又何必太过执着一定相伴呢？”
陈沐闻言不禁失声一笑，被他常用来说教旁人的漫漫大道，如今竟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韩静继续道：“等我金丹大成，且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之后，师弟就是不说，我也会去那中洲寻你。”
见她一副心意已定的样子，陈沐思忖良久，最后也只能点头应下。
二人支开女童莲心，又交谈了很多，陈沐更是借此留下诸多资源，确保韩静能够在他离去之后，能够金丹大成。
待把事情理顺，陈沐方与韩静暂时辞别，大步走出了红叶谷。
而在他走后，红叶谷也重回以往宁静，唯一有着变化的，则是开始有着灵机往此处涌来。
那是即将结丹的征兆……
……
第744章 弥留之际
沧波万顷，月流烟渚。
出得红叶谷后，陈沐便驾风而起，撞开云气，一路回返听海崖上。
如今故地重游，难免心生触动。
他负手而立，远眺东海，一应神情姿态，正如百年之前……
不知过了多久，陈沐方转身回了房中。
其实按照他的安排，此时应当离山而去，只不过他感念尚有一人未见，也只好再等上一等。
断崖重回沉寂，唯有潮声依旧，如璧的明月东升，云色如黛，淡淡飘荡在远空……
翌日一早，硕大灵舟飞到了水云地界，一众水云门人拱手告别之后，纷纷回到了山门之中。
牛大力心有所察，与秦姓真人点了点后就改道而去，不出片刻就来到了听海崖上。
只见阁前信灯重映，明珠高悬，便知陈沐正在其中。
他扬声一笑，高呼道：“怎还未走？”
陈沐踱步而出：“正要让你引我去见一见侄女。”
“差些把这给忘了。”
牛大力一拍脑袋，也不迟疑，等陈沐走到身前后，就与之一起踏云而起。
二人前两天就已经将能聊的都聊了个遍，是以一时间竟无人开口，只默默前行。
不过好在他们关系亲近，就算没有话说也不觉尴尬，甚至还颇为享受这种轻松惬意的氛围。
只是在路过红叶谷上方之时，牛大力还是不禁出口问道：“韩静……可见了？”
陈沐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见状牛大力也是笑了一笑，不再出声。
未有多久，二人就降下身形，落座殿中，刚刚饮罢盏茶，就见一个身着紫衣的姑娘大步进来。
陈沐眸光一亮，顿觉眼前人虽是姑娘家，英气却是十足！
“杜清冉见过师傅。”
紫衣姑娘恭敬一礼，旋即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家师傅。
却是刚刚出关，尚且不识陈沐身份。
牛大力哈哈一笑：“他不是外人，正是你父亲常与你说的陈伯伯。”
“陈伯伯？”
杜清冉心中一颤，双眸不禁瞪大，英气十足的惊呼道：“您就是那个力压同辈风华的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