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莲好奇的问。
王平没有回应，他沉默十多息后，反问道：“你仔细想想，谁有这个可能？”
雨莲歪着脑袋思考，星海意识也在这时变得无比丰富。
“你是想说耀夕吗？是他在陨落前就锁定了万年后的未来？”
星海最先给出答案。
雨莲金色的竖瞳猛然一缩，“这可能吗？他要是有这样的能力，直接锁定自己的命运，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星海游历过亿万年岁月，见识过的事情无穷无尽，他看着雨莲进一步解释道：“还没有人可以锁定万年岁月里亿万生灵的命运，最多锁定某一瞬间的命运，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前置条件。”
他说话间看向王平，“说不定当白言收取素心的残破意识时，未来那一刻的命运就被锁定了。”
雨莲腾云而起，落在王平的身前，与王平对视并说道：“也就是说，耀夕可能真的窥视到未来，那么我们千木观那位祖师爷…”
她看向星海。
星海回应道：“玉宵心思一直都很重，我虽然与他相处很久，却始终无法摸透他的想法。”
“此事到此为止吧，多想于自身无益。”
王平眼皮微微低垂，看向跳出来的光幕面板，此刻他‘偷天符’的修行进度已经圆满，达到了（100/100）。
现在，他算是彻底掌控了‘偷天符’，通过‘偷天符’他窥视到更完整的五行规则网络，能在这个网络中直观的感应到其余真君存在的气息。
同时他通过对‘偷天符’的修行，加强了自身对于木灵之气的掌控，也加强了元神的强度，体内的木灵也得到很大程度的成长。
若说之前他调动木灵之气，如同一位高明的将军在调兵遣将，虽能如臂使指，却仍需通各种法阵、法诀以及符文传达指令，那么此刻他心念所至，就可以像之前龙君那般，在万分之一的刹那抽取这片星空所有的木灵之气。
“你修为真有进步啊？”
雨莲感应到了王平的变化，语气里带着惊喜。
星海淡淡的评价道：“天眼可以看穿一切物质的本质，这对于修行而言，可以轻松规避大多数危机和歪路。”
王平微微点头，随着一个意识自然流转，星空中那庞大而复杂的规则网络便自然而然地呈现在他的视线里。
就看无数代表木灵规则的翠绿丝线，与其他四行规则的脉络交织成一张覆盖星空的巨网，其每一处细微的波动与流转，都清晰得如同观察自身掌纹。
与此同时，星系内每一处蕴含木灵之气的地方，无论是一颗荒芜行星地底，还是一处生态区森林中奔腾的草木精粹，甚至是某位木修体内灵脉的每一次吐纳，都如同他自身意识的延伸，在同一瞬间被他清晰的感知到。
这便是五境第一步圆满，自身灵体与对应属性的天地之气彻底共鸣，近乎权柄的掌控，可却又无法达到真正的规则掌控，因为他的元神和肉身强度还不够。
不过，对于如今修为的王平，他倒是可以强行掌控规则，而代价可能是元神和肉身的同时毁灭。
那么接下来的修行，必定就是元神和肉身的修行，可具体如何修行需要王平慢慢推演和摸索。
感应到五行规则当中那些熟悉的气息，王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随后沉下心神，切断了一切的感知，伸出左手一翻，顿时就有一枚黑色的珠子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珠子内部是混沌的能量，汇聚了一个完整的意识，似要表达着什么，却因珠子表面的封印符文，让他所有的表达都无法传达出来。
“是无念的元神？”雨莲凑到近前观察珠子，看了两眼又补充道：“我怎么感觉这股力量有些熟悉呢？”
王平伸出另一只手，朝着旁边的空间轻轻一点，顿时就有一具金甲傀儡出现，而傀儡手中握着‘甲上零二’魔剑。
雨莲目光瞬间就被魔剑吸引，口中同时说道：“原来是魔剑的气息，所以魔剑是由域外魔修的元神锻造而成的吗？”
星海这时说道：“应该是自然伴生而成，而且伴生的魔修元神至少是五境，且不是单一的元神，使用它的时候会有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一般修行者，就算是五境真君，也可能被他放逐到域外世界。”
王平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同时他眉心位置的‘天眼’已然睁开，就见一道金光扫过黑色珠子内部无念的元神。
金光之下，时间的尘埃被层层拨开，无念的过往如同展开的卷轴，清晰地呈现在王平的意识之中。
其源头，是源自域外那片连时空概念都模糊的混沌，这里无尽的魔气遵循着某种最本源的毁灭意志，在亿万年的翻腾与碰撞中，一个偶然的汇聚，一道‘惑心魔源’从混乱的魔气中诞生。
刚诞生的魔源如同初生的星核，只有纯粹的规则特性，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魔源在漫长征途中开始吸附周围的混乱意念，这个过程又持续了上万年，魔源逐渐从纯粹的规则现象，开始凝聚出最初的精神印记。
然后，又经过漫长时光，这些混乱意念在魔源内部不断碰撞和融合，终于在某一个时刻，诞生了最初的本能意识，这意识如同初生的婴儿，只有最基本的吞噬和成长欲望。
不过随着吞噬的意念越来越多，这道意识开始变得清晰，它学会了观察，学会了模仿，在毁灭规则的温床中，它慢慢成长为拥有完整意识的魔君，最终自号为“无念”。
王平看到这里思考了一会儿，想明白一些事情后，回溯的景象才继续流转。
意识彻底成型的无念，引诱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魔物和堕落的修士，逐步整合起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这个过程里大多数画面非常模糊，显然是王平目前的修为不够。
当无念的实力膨胀到一定程度，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物质星空，也就是王平这片星空，他们尝试过许多次，但都以失败而告终，王平只能观测到开始与结局，却无法看到具体的过程。
后来，一些魔君达成合作，而狡诈的无念曾数次将部分意识投射到星空边缘，与这片星空一些存在交流。
王平能猜到与之交流的存在，大概率就是龙君的部分意识。
而接下来的一切，王平大多数都亲身经历过，所以他只是一晃而过，回溯的景象至此彻底终结。
感应到王平情绪的雨莲，立刻就问道：“怎么样？”
王平消化掉无过去的记忆，将其剥离出自身意识，独立储存于一块水晶之中，然后没有隐瞒的告知了雨莲和星海。
“你的意思是说，域外生命体是由魔源诞生的意识？”雨莲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意味，“这与我们此前的猜测完全不同啊！”
他们之前猜测，域外生命体大概率是其他星空毁灭后的意识转修魔道。
星海说道：“这只是域外生命体诞生的其中一条路径，在毁灭规则之下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并不奇怪，可更多的还是那些物质星空转修的生命体。”
王平点头并说道：“我同意，就像是无念，他在这片星空引诱不知多少生命意识转修魔道，而这些生命意识似乎都被他用某种秘法，转移到了域外，他们对于这样的生命意识非常重视，各个势力之间甚至用来当做货币使用。”
他说完这席话，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魔剑’，星海看到王平的动作，立刻说道：“我建议你先别用天眼去观测它，它内部的混乱比你想象的还要恐怖，以你的元神强度不一定能抵抗得住。”
王平很听劝，第一时间就将天眼闭合，并将‘魔剑’重新收起来。
雨莲腾云落到王平的肩膀上，看着水晶内封印的无念元神，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元神，可以将他做成傀儡吗？”
王平思考十多息，并伸出左手来推演，随后遗憾的说道：“成功率并不高，太衍修士的傀儡是以‘通天符’模拟秩序生命，而无念已经拥有既定的毁灭规则的生命网络，转移的话会出现大麻烦，不过我感觉太阴教应该可以做到。”
第1119章 以意识探查域外
王平说完，就将封印无念元神的珠子收起来，星海感觉到王平的意识，凝实身影快速消失，接着就看王平穿越时空，带着雨莲出现在了九玄山山顶道场。
回到九玄山，王平首先拿出与徒弟们的通讯令牌，闭关的这些年里，每年春节他的徒子徒孙都会发来祝贺，他仔细的阅读了每一个消息，让他闭关沉寂下来的人性逐渐恢复。
阅读完这些信息，王平又拿出一席会议的通讯令牌，发现天工、地文等追随龙君的五境真君，已经断绝了一席会议通讯信号，白言在过去百年里联系过他数次，都是询问他的状态。
一旁的雨莲双眸环视四周，随后腾云向三花猫修行的聚灵法阵飞去。
王平看着雨莲远去的身影，意识扫过柳双的道场，发现道场内外没有人影，不过院子里还算整洁，显然是有人在居住，接着他的意识落在外太空胡浅浅所在道场的小行星上。
此刻胡浅浅的道场里有些热闹，夏文义、柳双、胡浅浅、玄凌以及沈小竹五人正在聚会，他们在胡浅浅那五颜六色的主殿外面点燃了一团大型篝火。
他们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聚会，胡浅浅此刻正在逗弄她的两个小辈，目光不时看向旁边烤得冒油的一排烧鸡，夏文义和玄凌正在对弈，柳双和沈小竹小声说着话，远处有不少小妖跳着不知名的舞蹈。
王平观察少许后收回元神意识，他没有去打扰徒弟们惬意的聚会，他抬头看天，视线穿越时空落在这片星空的壁垒上面。
刚才他从入定中醒来时，窥视到这片星空木灵规则的边缘，而边缘之外便是域外星空，他有一个预感，以他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根据这片星空的木灵规则，向外延伸自己的意识。
不过在此之前，王平先具现出神国宫殿，读取过去百年里神国信徒的信息，很快就捕捉到灰道人的气息，在过去百年里他曾有过十次祈祷，几乎是每十年做一次尝试，雨莲每次都代替他做了回复。
“灰道人带回过什么消息？”
王平直接捕捉雨莲的意识，在灵海里与之交流。
正在与三花猫玩耍的雨莲，抬头看向九玄山方向，接着带着三花猫返回九玄山，同时在灵海里回复道：
“起初他很不习惯域外的环境，后来也没有习惯，此前联系过他数次的那位域外魔修，在这期间试图再次以秘法联系他，好在他找到一处魔气充盈的星空，清理了体内魔源的标记，才摆脱那位五境魔修的纠缠，再后来他打造了自己的势力，加入了一个联盟，也算暂时在域外立住了脚跟。”
说到这里时，雨莲已经带着三花猫返回九玄山，她驾着祥云落在王平的身前，看着王平继续说道：“根据他得到的消息，紧挨我们这片星空的一共有十二个势力，每个势力内部都拥实力强劲的五境魔修。”
“这些魔修并不是都想毁灭这片星空，大部分只是想利用毁灭规则与秩序规则之间的稳定特性修行，只有三个势力明确表示过要占领我们的星空，不过碍于其余势力的干涉，没敢将事情做得太过分。”
“无念便是那三股企图毁灭我们的势力之一，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以无念打开一个通道，可无念进来后就与另一股势力达成协议，这股势力的代号是‘九’，他们的目的是以这片星空的秩序规则为养料修行，所以联系与无念合作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清理掉我们这片星空能威胁到他们存在的五境。”
雨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一闪说道：“龙君便是与这个叫‘九’的联盟有过合作，灰道人打听到这个联盟曾帮助龙君清理了他体内耀夕留下的标记。”
“就这些吗？”
王平问。
雨莲又说道：“主要就是这些，还有一些闲散的情报，比如在我们这片星空周边那十二个势力的具体情报，他们不像我们拥有什么宗门和城镇，只是依附于十六位魔君修行的十二个势力，那试图夺取我们这片星空的三个势力之中，都有两位五境魔修，现在缺了无念一个，这三个势力彼此间只是合作，没有联盟关系，寻常时候斗得甚至比其余势力还要凶狠。”
接着雨莲又告诉王平剩余十五位五境魔修的基本信息，这个信息里大多数只有名字和基本状态，其他的一概没有。
王平听完这些评价道：“看来遣送灰道人到域外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也只有他这位魔修才有可能获取到这么多的消息。”
雨莲却是说道：“不过他转修之后，体内魔源明显有些问题，否则转修怎么会如此容易，我甚至怀疑他的意识早已被那位未知的魔修控制。”
王平却是笑道：“不用怀疑，他必定已经被暗中观测，当初无念摧毁乾、魏两人，估计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那你…”
“不过是相互利用。”
王平伸出左手来推演，十多息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就看他身边镜面法阵不断展开，口中说道：“想要走出这片星空，首先就得先解决外面剩余的十五位五境魔修。”
他话音落地时，王平感应到自己放置到域外的傀儡气息，虽然很模糊，可他们依旧存活，而且没有一个损坏，这让王平眉头一挑，想到之前无念过去探查到的情报，看来一个正常的魔修意识，在域外果真是值钱得很。
十多息的沉默后，王平进入到‘克己’的状态，随后周身气息瞬间与这片星空无处不在的木灵规则网络融为一体。
此刻在他的视线里，宇宙化作了由无数规则丝线交织成的巨网，代表木灵之气的翠绿丝线最为明亮，他的意识便顺着这无比熟悉的脉络无限攀升，直至触及星空最边缘的壁垒。
寻常修士，哪怕是五境真君，其意识触碰到这层壁垒，会被其中蕴含的规则冲突瞬间排斥回来。
但王平不同，他将自身意识彻底化入木灵规则的延伸趋势之中，随后意识便如一根无限纤细却又无比坚韧的藤蔓，渗透进星空壁垒之中。
“果然是这样！”
王平心中暗叹，这星空壁垒也是秩序规则的一部分，但只有体内木灵成长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通过规则网络将意识深入其中。
当王平的意识小心翼翼，沿着木灵规则的脉络穿越星空壁垒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剥离与侵蚀感瞬间传来。
这种感觉仿佛骤然坠入冰寒刺骨的寒冰之中，秩序井然的规则网络在这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混乱、暴虐、充满毁灭意志的魔气潮流。
这些魔气自身就是扭曲规则的体现，疯狂地试图同化、污染王平这个来自秩序世界的异类意识。
王平的意识表面，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层温润而坚韧的翠绿光华，与周遭的毁灭魔气形成鲜明对比，也构成最有效的防护。
这一刻，他直观的‘看’到了域外的星空。
目光所及是无穷无尽、翻滚不休的暗色云团，它们由最精纯的魔气构成，呈现出暗紫、幽黑、污浊的色彩，远处偶尔有庞大的阴影在魔气深处游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冰冷、死寂、混乱、黑暗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九玄山。
王平身边的镜面法阵，此前与傀儡模糊的联系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他甚至能感应到时空的波动，此刻王平要是愿意的话，他可以直接跨越时空出现在域外星空。
不过王平不会这么冲动，他首先探查起那些傀儡的状态，发现当初入境的那傀儡，竟然已经到第一境的圆满，其余傀儡也到了入境的边缘。
随后，王平分离出部分意识，投入到那入境圆满的傀儡身上，顿时就有一种迥异于秩序星空的感知瞬间充盈他的视野。
傀儡正置身于一片相对稳定的域外区域，脚下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由无数星辰残骸强行挤压而成的暗色大陆，大陆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的魔气淤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与毁灭气息。
在这片大陆的某些区域矗立着一些相对规整的建筑，它们是直接用凝固的魔气与不知名的暗色金属熔铸而成，形态扭曲而怪诞，建筑顶端如骨刺般指向混乱的天空，表面流淌着幽暗的符文，这些符文构成的法阵正持续运转，散发出微弱的光晕，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无孔不入的魔气侵蚀。
王平操控傀儡抬头，望向更遥远的深空。
在翻滚不休的魔气潮流深处，他的感知捕捉到一处非同寻常的存在，那是一座庞大的要塞，它是直接悬浮于魔气之中，其整体色泽与周围的黑暗几乎融为一体，若非其轮廓偶尔会吸收魔气时产生的微弱光线，几乎难以察觉。
要塞的结构透着一种冷峻的美感，与周围魔修据点扭曲的风格截然不同，它的表面覆盖着无数复杂到极点的几何纹路，这些纹路在缓慢地转动、调整，仿佛一个精密的仪器。
王平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座要塞正以一种玄妙的方式从遥远的星空壁垒，汲取着微薄但持续不断的秩序规则之力。
这秩序之力如同定海神针，在要塞核心构建出一个相对平衡的区域，有效地中和了外部魔气的混乱与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