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 第130节

  “不,这局棋,是我跟他下,不是你。你也,只是我的一颗棋子。”

  随着青袍道人话音落下,老板觉得手中紧攥的棋子一动,瞬间脱离了他的掌控,朝青袍道人身前的六博棋棋盘飞去。

  老板极力想要看清楚青袍道人脸上的神情,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如同被蒙上了一层水雾般模糊扭曲起来。

  等他再恢复神志时,发现自己正坐在哑舍的房间内,面前甚至还放着一杯香气扑鼻的热茶。

  老板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真回到了哑舍之中,这必然跟之前的小院和咸阳宫一样,都是幻象。

  他没有轻举妄动,看着面前茶杯中袅袅而升的热气,陷入了沉思。棋子,若他也是棋子之一,那其他棋子,又都是谁呢?

  【贰】

  砖红色的高大宫墙,耀眼的琉璃瓦片,川流不息的古装人群,街对面御用监大门外看着他露出诧异表情的宫装少女……

  陆子冈站在秋日午后绚烂的阳光里,有种晕眩般的不真实感。他又做梦了吗?

  只是今日这梦境,太真实了些……

  挎着小包袱的清丽少女走过街道,站在他的面前,好奇地仰起头问道:“陆大师,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要回去找司正?”

  眼前少女浅笑的容颜,跟记忆中含泪挥别的面容重合了一瞬间,陆子冈便已经决定不管此时是否是梦境,都不能让面前的少女再次陷入险境。

  陆子冈一把抓住夏泽兰的手腕,急促地说道:“夏姑娘,请跟我来。”“你怎知我姓夏?”夏泽兰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一双杏目又羞又恼。

  陆子冈感受到掌心下的柔荑尝试性地挣扎了一下,飞快地表明了一下身份道:“十年前那顿蛋炒饭……”

  夏泽兰一怔,看着面前英俊的琢玉师,越看越觉得面熟,“啊”的一声轻呼道:“你就是隔壁的那个小哥哥!”

  陆子冈却来不及跟她解释。

  今晚即将发生的壬寅宫变无法阻挡,而且在他用罗盘回去的那次尝试中,就算他阻止了夏泽兰回宫当值,夏泽兰也依然会被锦衣卫当成共犯抓住。那么,干脆现在就开始逃离京城。

  陆子冈牵着夏泽兰的手,大步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去。曾经与少女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是他难以忘记的美好回忆。他后来甚至特意去了趟BJ,按照记忆去了前门附近的那个小院,试图找寻一些回忆,但那里现如今已经是改建后的商业街了……

  在胡同中穿梭了许久,一直快走到夏泽兰家门口了,陆子冈才注意到路人看他们的目光,立刻松开她的手,真心实意地抱歉道:“唐突夏姑娘了,子冈确有不能说之隐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夏泽兰抚着被陆子冈攥出红印的手腕,神情极其不解。陆子冈面对着令他心碎的俏丽容颜,实在没法说出即将遭遇的残酷未来,只能转

  身率先走进一旁的小餐馆。

  父母在京城双双过世之后,夏泽兰并不想回苏州老家,而是扶棺回乡后,重新回到了京城。她一个人支撑不了父母留下来的餐馆,便把铺面租了出去,自己又因为手艺精湛被招入了尚膳监当厨娘。陆子冈知道穿过这家小餐馆,再绕过后厨,便是夏泽兰住的小院子。

  此时还没到晚饭时间,小餐馆里一个人都没有,应该都在后厨帮忙处理晚上的食材。眼见着陆子冈轻车熟路地穿过厅堂、绕过后厨,夏泽兰咬着粉唇只能大步跟上。

  陆子冈却并没有留意身后女孩儿的心思,他推开院门,狭窄的小院如记忆般出现在眼前,一罐罐堆叠而起的酱缸,整齐晾晒的干菜,穿好的山蘑菇、萝卜条和堆砌成一摞摞的大白菜,还有房檐下那一串串垂下来的金黄色玉米,令人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温馨气息。

  陆子冈放任自己沉醉回忆三秒钟,随即便肃容回头对夏泽兰说道:“夏姑娘,时间紧迫,请您收拾细软,我们天黑前务必要出城。”

  见夏泽兰闻言表情有些茫然,陆子冈也不能真直接说今晚会发生宫变,就算说了对方也不会信的,只能语气坚持地催促她尽快收拾行李。夏泽兰没法拒绝,走进了屋,没多久便挎了个比之前只大了一些的包袱出来。陆子冈虽然疑惑她为何只带了这么点东西走,但眼看着天空中的太阳一点点向西移去,也便没空纠结这个问题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亟待解决。那就是他并没有路引。

  路引算是一种出行的通行证,明朝对人口流动严格限制,只要离开家乡百里之外就要办理路引。

  而且申请路引也很麻烦,换成在现代的理解,就相当于你在BJ,想要去南京出差,必须要先去户籍所在地的居委会填张申请表,申请表里要写明你的姓名、年龄、工作、要去哪里办什么事、什么时间回来等等,巨细无遗。再把这张申请表上交给市里面的相关部门审核,经过一连串的操作盖章才能申请下来一张通行证,也就是路引。

  在古代,出入城正常来说是需要路引的,虽然每天进出京城的人那么多,也不见得守城门的士兵会每个人都检查,但若是被抽查到拿不出来,后果也十分严重。

  《大明律》中规定:“若军民出百里之外不给引者,军以逃军论,民以私渡关津论。凡无文引,私渡关津者杖八十。”

  更何况壬寅宫变简直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今晚过后,到时他们只要在路上,就避免不了被人查看路引和户帖。

  户帖类似于现在的身份证,他也是没有的。而夏泽兰的户帖也没有用,毕竟今晚之后,她就是通缉犯了。

  陆子冈只犹豫了一瞬间,便语气坚定道:“跟我来。”

  他带着夏泽兰,离开温馨的小院,穿过还没有客人的小餐馆,走过熙熙攘攘的前门大街。陆子冈从之前看到过的转世记忆中翻找着路线,直到一刻钟后,他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牌匾。

  他虽然知道这样盲目的信任有些可笑,但他就是觉得,只要找到哑舍,就没有老板解决不了的事情。

  拾级而上,推门而入,哑舍门口的长信宫灯依然长明着,店铺内的古董摆设有些很是熟悉,有些却是从未见过的。唯一不变的,就是柜台后,正看着书的老板。老板穿着秦汉时宽袖紧身的绕襟深衣,上绣有一条蜿蜒的赤色红龙,栩栩如生,乍看上去就像是赤龙正紧紧地缠绕在老板身上,怕猎物逃走一样。

  “啊……你们来了啊……”老板听见门响,抬头看来,如玉般的面容上,居然没有一丝诧异的神情,也没有问陆子冈为何此时应该正在楼上雕刻玉料,却又从正门走了进来。

  夏泽兰却在看见老板的面容后,震惊地用手捂住了唇,遮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声。

  陆子冈并未发现身后夏泽兰的异状,而是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道:“老板,我想要两张户帖和路引。我们今晚之前就要出城。”

  他并未多说一个字,但老板就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沉吟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哑舍内间走去。

  陆子冈如释重负地握了握拳,他就知道老板有办法。

  没过多久,老板拿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几张黄纸。“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户帖和路引,夏姑娘的名字是不能用了,子冈你还用你原本的名字,夏姑娘扮作你的妹妹,改名为陆明兰。包袱里有五十两零散银票,足够你们路上花销。还有两套男装,夏姑娘出门在外,还是男装更为方便……”也不知道老板是如何做到的,很短的时间就准备得如此周全,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似的。

  陆子冈接过户帖和路引,扫了一眼上面关于他们两人体貌特征的描写,都写得十分翔实。路引上写的远行缘由是送嫁。

  这倒也解释了为何有女眷要远行。“离城门关闭还有一个时辰,朝阳门可走……”老板细细地嘱咐着陆子冈,还把

  他相识的船老大介绍给他。

  陆子冈感激地一抱拳,知道说再多话也是无用,抓紧时间带着夏泽兰出了哑舍,雇了辆驴车,直奔朝阳门。

  BJ此时仅有内城城门,十年后才会修建外城,以期抵抗蒙古铁骑南侵。这时的BJ只有九座城门,日后有个闻名遐迩的九门提督的官职,全称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就是管BJ内城九座城门内外的守卫、门禁,还负责巡夜、救火等等事项的。

  九座城门因为地域不同,分别所走的车马类型也不尽相同。朝阳门位于BJ内城的东面,从江南运来的漕粮,到达通州后,经过通惠河和护城河,再用粮车拉入朝阳门,存放到附近的大型粮仓里,供京城官民使用。朝阳门因此被称为“粮门”。

  因为漕运的发达,从江南来的船只上也不仅仅只有粮食,也带来了江南丰富的物产和手工艺品,所以朝阳门附近人口密集,商业十分繁荣。

  老板指路让他们从朝阳门离开,一是因为此门离他们最近,二是朝阳门也是离通州码头最近的城门,方便他们坐船南下,一路少了许多关卡。

  陆子冈查阅过许多史料,发现壬寅宫变最开始的混乱,是因为嘉靖帝受伤昏迷,方皇后主持大局,顺便利用此事除掉了倍受嘉靖宠爱的端妃,造成了宫廷剧变。等过两三天嘉靖帝清醒过来之后,事态就没有扩大,甚至连端妃的父亲和家人都没有受到波及。

  所以他们只需要提前离开京城,避开这阵风头就行。

  天色渐暗,陆子冈带着夏泽兰顺利地从朝阳门离开京城,在天黑前赶到了大通桥。通惠河位于京城的东部,是元代挖建的漕运河道。通惠河的名字是元世祖忽必烈所起,惠,仁也。亦惠然,顺也。通惠二字表达了忽必烈隐藏的野心。

  之后两百多年间通惠河日渐淤塞,虽有数次疏通,皆都失败。直到十多年前,因为要修建大量皇家坛庙古建,嘉靖帝下令再次疏通通惠河,最终成功。而通惠河两岸也因为此举,开始重现元代时期的繁华,旅店、酒楼、饭馆、茶肆琳琅满目,被人称为北方的秦淮河。

  现今陆子冈和夏泽兰两人已经可以直接坐船从通惠河的起点大通桥经通州北运河河道,一路南下直至苏杭一带。

  因为通惠河水道繁忙,所以昼夜不停,但河上二十四道闸门均有开启关闭的时间,不管是离京还是进京都需要排队等待。

  老板介绍的船老大见他们着急赶路,便为他们安排了一艘今晚子时一刻出发的运粮船。这艘运粮船是满载着粮食进京,回程时因为船舱已空,倒是接了一些私活。有一户殷实人家要从BJ搬到杭州,正有许多家丁往运粮船上搬运行李和家具。主人自然是坐更舒适的客船,这艘船上随船押运的都是家丁,见船老大私卖船票多赚点小钱,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跟船老大约定好了上船时间后,陆子冈带着夏泽兰找了家附近的餐馆吃了顿迟来的晚餐。这里的餐食算不上精致,也算不上好吃,只能说是勉强入口。吃饭的时候,陆子冈迟疑着想要跟夏泽兰解释离京的原因,但尝试了几次都开不了口,最后只能满怀歉意地跟她保证,说明天一定会跟她好好解释。

  夏泽兰面色平静,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月亮升起,夜色渐浓,通惠河两岸也从入夜时分的人声鼎沸,转为灯火昏黄的宁静。餐馆之中的客人有许多也是为了打发时间等夜船起航的,吃完饭又叫了壶茶或者酒继续聊天的也有许多桌,陆子冈和夏泽兰这一桌倒也很是平常,只是两人并未有什么交流。

  陆子冈一直四处张望着,他已经记不清当时锦衣卫是什么时间去夏泽兰的小院抓人的了,而夜色又模糊了他的时间概念,他不得不时刻提高警惕,恨不得窗棂外的运粮船下一秒就出发。

  餐馆中的客人越来越少,聊天的声音也越来越轻,店小二最后都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了,陆子冈才听见打更声。

  “咚——咚!咚!”一慢两快,已经是三更天了。

  该上船了,陆子冈松了口气,站起来跺了跺已经坐麻的双腿,下意识地又往窗外看去。而这一眼,却让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巷子里,站着一个令他如坠冰窖的身影。

  那人拥有着一头如月色般银白的长发,一双赤色的眼瞳正无悲无喜地凝视着他,那人身上穿着一袭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竟是锦衣卫的打扮!

  不!这不是重点!为何这人会出现在这里!

  陆子冈眼中闪过惊怒交加的光芒,最终狠狠地闭上了双眼。等他再睁开时,已经

  冷静了下来,转头对夏泽兰温柔地说道:“走,我先送你上船,我去买个东西,一会儿就上去。”

  陆子冈心情忐忑地走出餐馆,目送着夏泽兰上了运粮船,途中并没有锦衣卫冲出来阻止。陆子冈拉住水手,塞了几张银票,当他看到夏泽兰的身影进入了船舱后,终于难以抑制地握紧了双拳。

  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胡亥,提醒了他这里根本不是梦境,而是棋局。

  如果他没猜错,在他接收到那枚不明棋子的下一刻,他就已经进入了棋局。虽然不知为何这局棋的背景,是他熟悉的时代,也有他熟悉的人,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局他的对手,肯定是胡亥。

  陆子冈转过身,朝一旁的暗巷走去。他一边走,一边低声道:“这是一局棋对吗?“看起来……这是个我一直以来期望的场景,所以我应该是守方,你是攻方?“既然是一局棋,那么就肯定有胜负。“而这局棋的胜负手,应该就是顺利让夏泽兰离开京城吧?“毕竟,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期望的事情。”

  陆子冈每走一步,便说一句,声音低得就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但他知道在暗巷之中的那人,肯定能听得见。

  “不过,你已经输了。”

  运粮船在陆子冈的身后缓缓开动,本来还有十分钟才开的船,在陆子冈方才的银两贿赂下,提前开动了。

  陆子冈的心情十分复杂,他虽然在高兴夏泽兰顺利地离开了京城,但却又不得不在胡亥出现的那一刻,清醒地认识到这只是虚妄的世界,一切都是棋局的幻象。

  他所牵挂的那个少女,早已死在她最美的年纪。这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挽回不了的事实。

  一个银发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那双冰冷的赤色眼瞳定定地看着陆子冈,之后挑了挑眉梢,倨傲地说道:“你与孤多年前便有一局棋未下完,今日倒是再续前局。”

  陆子冈戒备地看着胡亥身后还带着的两名锦衣卫,看起来应是他的下属。

  胡亥微微扯了扯唇角,月色下苍白到反光的脸颊上浮现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其实,孤倒是很想让你赢。孤跟了你们一路,从御用监到前门到哑舍,再到朝阳门……”

  陆子冈背脊冒出冷汗,原来他这一路上都在被人监视,而他却毫无察觉。不过他

  依旧嘴硬地反驳道:“你只是说得好听,没有出事前,你没有理由出手。”

  胡亥嗤笑了一声,只要他想,就凭他身上的飞鱼服,夏泽兰就完全没办法离开北京城。

  尽管胡亥没有开口,但笑声中的嘲讽意味十足,陆子冈立刻意会了对方的未尽之言,脸色一僵。是啊,为什么胡亥没有出手阻止?

  “你……不会让着我吧?”这话一说出口,陆子冈都觉得可笑。虽然他并不清楚这局棋的真正规则,但总觉得赵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输掉的人就算不失去生命,恐怕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胡亥这家伙能这么好心?

  胡亥冷哼了一声:“啧,为什么?因为孤不用出手,你也赢不了啊……”

  陆子冈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居然感觉胡亥这句话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不信?你回头看。”胡亥微微扬起下颌,朝陆子冈身后示意。

  陆子冈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俏丽的身影正飞快地朝他们走来。陆子冈目瞪口呆,夏泽兰不应该随着运粮船南下了吗?怎么没走啊!

  夏泽兰迎着陆子冈震惊的目光,拢了拢头发,大大方方地朝一旁的锦衣卫走去。虽然走得近了,发现这锦衣卫首领的发色很奇怪,但这并不影响她脆声告状道:“大人,小女举报此人拐卖女子。”

  胡亥闻言差点笑出声,瞥了一眼表情崩溃的陆子冈,轻咳了一声,问道:“哦?真有此事?”

  “没错!此人十分可疑,虽然长得极像小女认识的陆大师,但一见面此人就能知道小女的名字,陆大师都不知道。

  “而且他所穿的衣服也与陆大师不一样,口音也很奇怪。

  “此人还认得小女的家,还让小女收拾家里的细软。可惜邻居的餐馆无人,小女也未敢轻举妄动。

  “还有他带小女去的哑舍,应该也是冒牌的,哑舍里的老板不可能还那么年轻,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小女一直不敢在城里声张,因为他腰间那个布袋子里,应该是一把匕首。“在城防时小女更是毫无办法,因为他手中捏着伪造的户帖和路引,没人会相信

  我说的话。

  “小女本想趁着夜色跳河游走,没想到此人竟没上船。刚才小女从船尾溜下了船,

  本想找地方休息一夜再进城报官,就看到了大人。“大人一定是来抓这个人的吧!”

  夏泽兰这番话说得真是字字含泪,声声泣血。

  陆子冈连忙把刀从腰间的布袋里掏了出来,心急如焚地解释道:“这是刀啊!和你的锟刀是相配的一对儿,夏姑娘你忘记了吗?”

  因为河岸旁灯光昏暗,夏泽兰根本看不太清楚陆子冈手中的刀,她也不敢靠近对方,反而后退了一步,离锦衣卫大人更近了一些,底气更足了一些,朝他斥道:“你根本不是陆大师!要不然,你就拿出我今天给你的那块玉料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陆子冈脸色瞬间灰败下来,他还真拿不出来。现今那块玉料,应该正在明代陆子冈的手中,正要被雕琢成一块长命锁呢……

  “拿不出来吧?你果然不是陆大师!”夏泽兰本来也只有七成把握,现在更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胡亥见状一摊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做,全是陆子冈自己一个人搞砸了。看着夏泽兰防备的眼神,陆子冈浑身冰冷,脸上泛起绝望的苦笑。

  是了,从蘅芜香那件事,到现在……他还是这样的自以为是。

  【这一局,黑方胡亥胜】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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