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养蚕的门道
“海蚕虽然产自海上，但其实并非生长在水中。”
第二次觐见皇帝，来自海族的两位使臣明显态度神情自在了许多，没等哈维主动开口询问，便将他们一族的特产情况和盘托出。
“不错，海蚕卵自海中孵化后，幼虫会按照本能攀爬到珊瑚岛礁之上，缩进礁石上的孔隙之中，一边进食海藻青苔，一边吐丝结茧。”
厄普顿指着自己身上色泽艳丽的蚕丝长袍，颇有些自得地解释道：“所以我们的族人根本无需费神饲养驯化，只需在它们破茧重回海中产卵后，前往岛礁上捡拾丝茧即可……这对海族来说等于是海神的恩赐之物。”
原来是来自大自然的恩赐……根本无需人工饲养。
哈维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发现自己想要套取对方养殖技术的打算落空，叹了口气道：“原本想在本国北境的冰蚕饲养问题上，请教两位使者来着……”
说着便将北境冰蚕人工孵化，却总是在幼虫发育阶段出现大量死亡的情况，耐心告知了扎卡和厄普顿两人。
新币法令推行之后，王国的商业市场和进出口贸易很快便会迎来爆发式增长的阶段，彻底放开除粮食以外的农副产品销售权限后，必然也会连带着轻工业的蓬勃发展。
可时至今日，圣瓦伦和北境的消费品产业仍旧处于起步阶段……无论纺织业、日用品制造业、盐糖香料和烟酒加工，仍旧仰赖紧密合作的几家大型商会对外进口。
其中发展尤其缓慢的，就是纺织产业，棉花和亚麻等基础原材料全赖从西境奥兰德等国进口，更为奢侈昂贵丝绸制品，这一部分从法洛斯采购，一部分来自东境黄金森林的精灵族。
吃穿住行本就是国计民生的重要基础，更是提升国民幸福度和稳定人心的强力依仗，哈维花费了数年的时间苦心经营，基本解决了其中三项难题……自然不会在“穿衣”问题上选择放弃。
扎卡斟酌了片刻，起身抚胸道：“陛下不必忧心，我族虽然对海蚕的饲养并无经验，但长久以来的观察和采集，也算是摸到一些蚕虫生长的门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二人前往您的冰蚕饲养场看看，或许能给您的大臣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
自从哈维松口同意卖船给海族之后，这支千里迢迢远赴北境的使节团就陷入了漫长的等待中，五艘全新出厂的铁甲船，就算造船材料齐备的情况下，完成焊接组合和内部舾装也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长时间的等待让他坐立难安，生怕皇帝突然反悔……眼下对方突然有求于自己，自然是恨不得立刻能展现自身价值，为这场交易合作增添一些好感筹码。
……
安比奇在冰蚕饲养场翘首期盼了大半天，终于等来了亚修……还有皇帝陛下指派的两位海族“专家”。
宽敞的棚房内随处可见大片死亡的冰蚕，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虫尸正被工人用铁铲集中起来，等到明日统一拉到隔壁家禽饲养场充作饲料。
这副凄惨的场景顿时让刚刚抵达的三人还没来得及交谈寒暄，便齐齐陷入了沉默。
“怎么会这样子？”
“无论饲养环境，还是温度和食物……我们都严格按照野生冰蚕的生长情况尽量复刻，可每到幼虫孵化后，很快就会出现大面积死亡的情况，仅有不到一成能勉强幸存下来，之后出产的丝茧品质也远不如野外采摘的。”
厄普顿滑动腕足在周围转了一圈，弯腰捻起一只指头大的冰蚕虫尸，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它们在某些方面和海蚕的确非常类似，不像普通蚕虫那样长着一对眼睛，而是完全依靠嗅觉和皮肤感知行动。”
安比奇强忍着不将注意力转移到“专家”下身滑腻腻的章鱼触手上，苦笑着竖起大拇指夸赞，“阁下的确观察力惊人，对蚕虫的生性也非常了解。”
冰蚕的确和南境常见的普通蚕虫大有不同，差异不光是指它们产出的绸丝品质精良，制成的衣袍不但柔软舒适，还具备神奇的冬暖夏凉特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它们一天中最活跃时间是在夜里，白天则会蜷缩在饲养场的各处阴凉角落一动不动，根本不会开口进食。
光是这一点，就让很多农业部聘请的，经验丰富的老蚕工感觉摸不到头脑，不但需要昼夜颠倒的工作，伺候这些喜阴耐寒的蚕虫时还需要尤其小心，动不动就会迎来一波让人崩溃的“集体暴毙”。
“饲料呢？你们为蚕虫提供的，也是它们正常在野外采食的品种吗？”
安比奇连忙道：“当然，冰蚕虽然昼伏夜出，但日常进食仍旧和普通用蚕虫一样，我们选取的是它们最喜爱的荒原桑树，不但移栽了一大片到王都农场，每日傍晚还会供应当天现摘的新鲜桑叶。”
做到这种程度，仍旧搞不定这些桑蚕，羊倌骑士只觉得遇到了职场生涯的最大滑铁卢，简直比替陛下饲养他的那群数以千万计的宝贵吸能甲虫还要麻烦。
扎卡耸着鼻子轻嗅了几下，发现这看起来光照充足通风顺畅的饲养场内，闻不到一丝蚕虫粪便和腐烂桑叶的气味，硬化过的平整地面明显是时常冲洗清洁，比那些家禽牧畜的饲养场不知干净了多少倍。
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和同伴厄普顿对视一眼，顿时发现彼此都意识到了关键。
“太干净了！这里的环境根本就没有按照冰蚕的野外生存环境进行布置，恕我直言……我族在观察海蚕的时候曾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些孵化后登岸的幼虫，会因为珊瑚岛礁上存在的某些鸟类天敌，而逼迫自己加速进食，以达到尽快结成蛹茧存活下来的目的。”
而眼前的饲养场对这些孱弱的幼虫来说，完全是一个违背天性，饭来张口的人工安乐窝……而且过度的清洁和光照通风，也会让它们丧失很多原本具备的野生免疫力，稍微不对劲便是成批的死亡。
“真的……是这个原因吗？”安比奇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恍惚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兴奋道，“诸位提的建议我会仔细思考，并且立刻安排一批新孵化的幼虫进行实验！”
家里突发情况，请假一天！
我爸自己在家院子砌鱼池，然后手腕、无名指尾指被砸骨折……
一整天都在医院忙前忙后，今晚还在病房守夜，根本抽不出一点时间码字，只能暂时请假。
非常抱歉！明天会抽出时间更新。
第655章 魔甲实装（上）
巴勒喘着粗气，一把将扣在头上的金属面罩扯了下来，从椅子上站起身拿过水壶便开始吨吨吨狂灌。
“又失败了？”赛克比他更早结束梦境幻象，但单薄军装衬衣上浸出的汗渍表明，他刚刚经历的厮杀战斗同样异常激烈。
巴勒摇摇头，有些丧气地道：“如果还是像以往那样是在巢穴中，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在五分钟内击杀对方，可教官偏偏将梦境场景改换到密林中……”
没等他抱怨完，教官便已经板着脸走过来，皱眉不满道：“休息十分钟，之后继续……你们今天的任务目标，就是在新的梦境场景中，再次击杀你们匹配的魔兽！”
巴勒等教官背过身离开，朝赛克挤眉弄眼地发出一道无声的哀嚎……比起赛克匹配的血爪熊，他的战斗对象可是一头魔火源兽，是当初通过测试后，所有待挑选的魔兽里体型最大，力量和凶暴程度最可怕的一头！
“早知道就该像桑塔斯那样，鸡贼地选择蛇鳞狮鹫，至少在林子里和它战斗的时候，能借着灌木丛的掩护，从地面上位于空中的飞行目标展开偷袭。”
赛克却没有接话，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在回味刚刚那场战斗的失误细节。
说起来也是奇怪……通过测试进入这支特殊的战斗小队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像其它新兵一样经受过任何常规训练，大半个月来除了早晚出操的惯例传统，就一直被要求整日呆在这处基地，和自己当初挑选的魔兽呆在一起。
反复通过精神连接的方式，进入那古怪的梦境幻想之中，和对方展开惨烈的厮杀激斗。
他一直以为第一次成功击杀血爪熊，全是因为自己误打误撞侥幸做到的……可随着训练次数的逐渐增多，在梦境中与对方搏杀的经验越来越丰富，赛克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
似乎每当自己在幻象中变强一点，同样与他战斗过数百次的血爪熊，也会跟着同步变强……无论从力量、速度还是反应力来说，都有明显的增长。
虽然大部分时候，赛克作为手握强大魔能武器的一方，还是能在战斗中取得先机，更多次的重创和杀死对手。
他们之间似乎始终处于旗鼓相当的状态，以一种微妙的平衡不断重复着梦境中的轮回。
教官掐着表的催促再次传来，巴勒和赛克对视一眼，齐齐发出一声哀叹……然后同时扣上了建立精神连接的面罩。
……
五轮训练结束后，在场的所有士兵都有些神情萎靡，站起来摇摇晃晃脚步虚浮，一旁负责观测记录的实验员连忙从药箱中取出凝神药剂，按照每日的定额分发到他们手中。
不知何时离开训练室的教官却匆匆返回，沉着脸开始点名：“赛克、巴勒、桑塔斯、格雷戈尔，你们四个跟我走！”
士兵们心神一凛，连忙出列跟随着他走出房间外……位于军营角落的训练基地外，早有一辆敞篷的炼金轮车等在那里。
爬上轮车出发后，赛克才凑到前座的教官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头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教官转过身来，眼神中似是透着一丝羡慕，又带着些许戏谑，“到了就知道了。”
王国炼金实验中心？
教官怎么会带他们来这里？……
等真正进入这栋传闻中研发制造一切神奇魔法武器的大楼之后，赛克才隐隐感觉他们今日此行有些不同寻常。
教官轻车熟路地和几位迎上来的实验主管寒暄了两句，随后便将他们四人交到对方手中，头也不回的朝大楼门口走去。
而赛克等人则立刻被带进一间位于三层的宽敞实验室中，头顶数百盏莹白耀眼的魔石灯，直晃得他双眼发直。
整个大厅中央，立着四台巨大的竖式实验操作台，银色的悬臂上固定着一些造型奇异，有种说不出古怪感觉的金属部件，但以赛克等人的拙劣见识来说……没有一样能认出来是什么。
十余名实验员分别操作着几台炼金兽，围着操作台忙碌准备着。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带着滋滋电流的话语声，似乎从头顶和墙边的炼金喇叭传出的。
“准备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实装测试了。”
领头的实验主管立刻朝四人走过来，冷冰冰吩咐道：“请脱去全身衣物。”
赛克四人不敢违背，立刻手脚麻利的把自己扒了个精光，扭扭捏捏地捂着下身被推到竖式操作台前。
“请站上去，保持双手下垂，双脚并拢的姿势，整个测试过程中务必不要随意挪动身体！”
巴勒愣愣点头，求助似地望向隔壁的赛克，却猛地发现实验员似乎正在往悬臂上安装着一排细密尖锐的金属刺针。
“长……长官，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到底是要测试什么？会不会……会不会有危……”
桑塔斯和格雷戈尔也吓得两股战战，紧咬着牙关却不敢发问。
头顶的炼金喇叭却再次响起，传来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低沉中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和。
“我的士兵们，别担心……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测试，是为了给你们量身打造未来的战斗武器所必须做的，安全性可以绝对保证，你们只需要配合实验员的一切指令即可。”
赛克越听越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心头顿时浮现出一个模糊但神秘伟岸的身影……他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拼命转头看向左右的战友，发现他们也惊讶地张大了嘴，直接愣在当场。
“是……是陛……”
“噤声！实验过程中受试者不得随意开口喧哗！”主管立刻低声呵斥道。
赛克连忙闭嘴，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是陛下，绝对是陛下的声音，每一个新兵入伍的时候，都会在夜间学习班聆听被记录在留影魔石中，皇帝陛下对于人民军队的理念阐述和对新兵的期许鼓励之语。
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演讲，但足以让这些底层出身的新兵记忆深刻，在整个军旅生涯中都难以忘怀。
陛下亲自来旁观他们的实验测试，还主动开口安抚他们的情绪……
余光瞄到隔壁的巴勒早已激动地红了眼眶，赛克也在心里默默大喊起来——
“陛下，我不怕！为王国效力，为抗击异族入侵……无论让承受什么痛苦的实验改造，我都绝不会退缩！”
第656章 魔甲实装（下）
开阔明亮的实验室大厅中，四名被选中的优秀新兵赤裸着身体，各自站在一台竖式操作台上，一群实验员正忙碌地往他们的头部、胸前和脊背涂抹半透明的凝胶状药膏。
“可能会有些冰凉的感觉，但不用担心，这是用来隔绝疼痛，缓解待会儿能量管路接驳身体后产生的不适的……”
实验主管一边安抚着赛克的情绪，一边抬手拉过机械悬臂，将一条和人类脊椎流线极为相似的义体部件精准地扣合在他的背部。
细密的刺痛顿时让赛克神经紧绷，但仍竭尽全力地按照主管的要求，放松背部有些僵硬的肌肉。
两块贴合紧密的胸甲护板合拢扣紧，刚刚还触感冰凉的凝胶药膏似乎迅速融化，悄无声息地渗入全身毛孔之中，在他皮肤之下化作一层薄薄的膜状防护层。
主管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操作台上的能量反应器，冷冰冰地提醒道：“思维中枢已完成对接，接下来我们进行分体部件的实装。”
巨大的机械悬臂再次垂下，一块块拆分开来的装甲部件按部就班的拼合起来，将赛克赤裸的身体逐渐包裹其中，操作直至最后一步……一个沉重的全覆盖式钢盔在炼金兽的吊装运送下，缓缓扣在赛克的头上。
位于颈部、腰间和手腿关节处的金属卡扣自动咬合，发出清脆的啮合声响。
“魔化装甲配装完成，主体精神网络对接无误，申请启动灵魂融合！”
过了两三秒，炼金通讯器中传来哈维平静低沉的声音：“开始融合！”
全身仿佛被装进一个“铁棺材”里的赛克，顿时感觉一股刺骨的凉意从后背脊椎直冲头部，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后脑勺处似乎存在什么古怪事物，正不断试图隔着坚硬的头骨，挤进他脆弱的大脑之中。
一些模糊但异常陌生的记忆碎片不断闪回，尽管赛克根本分辨不出其中的具体内容，但毫无疑问这肯定不是他自己的经历。
这种被侵占挤压的不适感，让他出自本能地感到排斥和厌恶，立刻强打起紧绷的心神，开始与那股始终徘徊在后脑位置的“怪东西”展开对抗。
恍惚间，耳旁又响起陛下刚才温和的话语声，【不要担心，没有危险，你们只需放下戒备，配合实验过程……】
陛下绝不会把他忠诚士兵的生命安危视作儿戏……
放松！赛克！保持专注！放下戒备！
呼——
他长舒了一口气，彻底松掉紧绷的心神，由内而外的敞开了自己的思维防线，将那团“虎视眈眈”许久的精神体，接纳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
能量反应器上的信号灯快速地持续闪烁了一阵，最终频率逐步降低，直至灯光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