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来了！真的吐出来了！”孩子的父母又惊又喜，从西蒙斯手中接过孩子紧紧抱住，小心翼翼地擦拭他嘴角的血渍。
西蒙斯将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温声提醒道：“还是需要请医生来看看，孩子的咽喉可能被这硬糖块划伤了，才会有出血的症状。”
“谢谢您！医生！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您救了我孩子的命！”那名父亲搓着手激动万分，连连追问道，“不知道您在王都哪所医疗院就职？请允许我向您所在的部门致信感谢，他们理应对您的所作所为予以嘉奖！”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白色医师袍的男人也在侍者的引导下，脚步匆匆的小跑进餐厅。
“嗯？已经把孩子救下来了？”
医生有些疑惑的检查了患者的口腔咽喉，又简单询问了急救细节，随后转身走到西蒙斯面前，神情严肃地问道：“你是如何学会气道异物梗阻急救法的？我在王国医疗院没有见过你。”
第690章 凝固型燃烧弹
“噢？那名年轻的神官在外出会友的时候，于餐厅中出手救助了一名孩童？”
哈维将视线从密密麻麻的公文中收回，有些讶异地抬头看向埃格诺。
“的确如此……”埃格诺也有些哭笑不得，“城北分区诊所的主治医师向我详细汇报了这件事，对方在救治患者的过程中，并未使用他惯常擅于的治疗神术，也没有胆大包天的宣扬教会神恩的那一套东西。”
哈维轻笑一声，端起热茶抿了一口，“看上去他们的确表现得安分守己，我会让阿斯达伦继续调遣秘密警察持续关注。”
不得不说，广泛的社会意识形态影响下，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观念上的迅速转变，这些过去教廷中所谓的“温和派”，也并非完全没有剩余价值可利用的存在，仍旧具备一定思想改造的余地。
之后或许可以陆续将更多出身平民阶层的教众，以各种名义半强制的从圣城戈瑞斯征召而来，将他们流程化的作为军队医疗人才进行培养，源源不断的送往前线战场支援。
……
处理完公务后，哈维领着埃格诺顺路去到了王国炼金实验中心，突击视察正在进行新式武器研发的克里斯小组。
位于实验中心地底二层的制剂工坊中，克里斯和伯努瓦带着十余名研究员忙碌不停——工坊中央的地面被修建成下沉式结构，规整的长条形凹坑中沉积着大量粘稠的液体，随着炼金兽不断从喷口中射出灼热的火焰，这些黏液在反复融烧中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见皇帝陛下亲临视察，伯努瓦连忙让助手启动了设置在天花板上的所有通风系统，管道发出剧烈地嗡鸣声，将令人不适的刺鼻气味快速抽吸排放出去。
哈维皱眉道：“这是橡胶果黏液？你们往里面配制了什么其它东西，为什么如此难闻？”
克里斯揭下扣在脸上的护罩，躬身向哈维行礼，“陛下，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混入了一些皂化后油脂，也就是制造香皂时最常见的材料成分而已。”
这倒是哈维过去创业时期非常熟知的东西……只是，油脂与强碱混合水解之后，不知道克里斯他们还有没有从肥皂中，发现其他的东西。
比如……甘油！
想到这里，哈维眉头一挑，沉声道：“只是混入了皂化油脂？其余的实验产物和杂质都摒除了？”
伯鲁瓦摘下手套，表情怔愣道：“皂化油脂是非常纯净的实验产物，并未发现有什么额外的杂质，陛下是担心我们使用的油脂原料品质不佳吗？”
哈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看上去他们还没有发现反应混合物中，掺杂着一些可被提取的恐怖物质。
不过他也并不打算直接点破，纯粹的化工知识在这个混合了魔法和神术的超凡世界，并不算科技发展进程的必经主线，专注于魔能的应用开发才是重中之重。
“没什么，说说你们这是想要配制什么玩意儿？”
克里斯让助手从抽取了少量黏液，盛装到玻璃烧杯之中，笑嘻嘻递到哈维手中，“陛下请看，这是橡胶果黏液混合皂化油脂后，生成的一种全新的炼金材料。”
“能应用于武器研发？”哈维接过杯子轻轻晃动，发现其中的液体极为粘稠，哪怕将杯口倒转，也能轻易附着在杯壁不会洒出。
比纯粹的橡胶果提取物密度更大，一旦停止加热便会在很快时间内彻底凝结，变成半固体的状态。
埃格诺好奇地眯起眼睛，抬手便打算蘸取一些液体凑到鼻端嗅闻，却被伯努瓦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别碰！就算加入了皂化油脂，橡胶果的黏性仍旧没有变化，小心把你的手指粘住！”
等埃格诺悻悻收回手，克里斯这才耐心解释起实验成果，“橡胶果提取物虽然能在加热后融化，但本身并不具备太高的可燃性，可一旦混入皂化油脂后……它的性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克里斯从哈维手中取回杯子，让助手将其放置在远离众人的实验台上，用一根长长的金属喷枪点火靠近——只见接触火苗的瞬间，那团杯中黏液顿时爆燃起火，发出一团明亮耀眼的光芒，火舌竟直直冲起一丈多高。
等彻底燃烧殆尽后，哈维这才发现其产生的温度，竟然直接将盛装黏液的玻璃杯都彻底烧融了。
“这不就是您之前无意之中，小声嘀咕念叨的燃烧弹吗？”克里斯的神情难以掩饰的得意，“别人或许没有在意，我可是听进去了的……费了不少功夫终于将它制配了出来！”
凝固型燃烧弹……的确是哈维之前偶然冒出的一个念头，但苦于这个世界目前还找不到石油这种基础燃烧物，也不具备制造助燃和增稠添加剂的化工基础，所以想法转瞬又被他抛之脑后了。
没想到竟被克里斯无意间听了进去，并真的制造出了可替代的半成品。
固体燃烧弹比起用龙焰粉末制成的普通喷射火器来说，明显对魔蜥人更具杀伤性，如果能配合魔能进行扩散性引爆，可以瞬间制造出范围极广的灼烧区域。
敌人的蒙皮甲壳一旦沾上便难以摆脱，原本就需要频繁补水浸泡的外甲，很快便会在高温灼烧下变硬变脆，直至失去活性影响其正常行动。
并且黑水武器也是易燃物，战斗中如果不慎被击穿了背负在身后的武器罐，立刻就会引发剧烈的殉爆，有了燃烧弹的加入……必定能更有效的克制它们。
“有没有办法能提升这种混合物的燃烧效率，使其能保持更长久的燃烧时间？”
克里斯挠了挠头，嘀咕道：“橡胶果溶液起到的作用是附着燃烧效果……皂化油脂则是快速助燃……如果要提升燃烧效率的话，我们或许还需要掺入第三种额外的成分。”
哈维点点头，意有所指的提醒道：“或许试试添加一些不含魔法成分的天然材料……硝石之类的东西。”
这等于是直接暗示了……
克里斯和伯努瓦对视一眼，表情均有些茫然。
“硝石？那不是民间草药师用来调制膏药，治疗脓肿恶疮使用的药剂材料吗？”
第691章 试爆
凝固燃烧弹的试爆地点，被选定在河谷地带的前哨基地附近。
经历过数次扩建的前哨堡垒后方，有一处被密林环抱的低凹山谷，将谷地中肆意生长的灌木植被清理干净后，便成为天然具备安全性和隐秘性的武器试射场地。
随着王都星火城的逐渐发展，位于神脊山脉北坡的方圆百余里内的土地，都被王国建设部门规划为待开发区域，用作未来近十年人口增长扩张后的储备居住用地。
而大规模的武器试验和实战演练，就不再适合于王都附近频繁展开了……一方面容易引起民众的频繁议论和消息走漏，一方面实验产生的噪音和污染也属实扰民。
克里斯和伯努瓦提前一天便已抵达这里，将试爆所需的前置工作准备妥当，等皇帝陛下抵达之后，便直接开始了武器试验。
“陛下之前提示我们的办法真的有效！”克里斯神情有些激动地滔滔不绝，“橡胶果和皂化油脂的混合溶液，加入了少量硝石粉末后……燃烧时间和效率都提升了不少，我和伯努瓦观察过实验进程中的反应后，又自作主张的往里面添加了一些白磷粉末……”
结果不出两人所料，这种和硝石一样不含魔法成分的天然原料，同样有效的提升了混合物的燃烧温度，大量引燃后甚至连金属都能成功融化，威力简直提升了数倍不止。
哈维点点头表示认可，对两人举一反三的研究思路做出了赞赏。
“那就先进行试爆，看看制成炮弹发射出去……能达到何种程度的杀伤效果！”
克里斯立刻应道：“是！陛下。”
随着亲卫簇拥着皇帝进入简易的防护掩体之内，负责操控试射火炮的实验员收到指示，按部就班地完成了炮弹装填，快速抬升炮口将其对准数百米外的巨大金属标靶。
“瞄准就位！三、二、一……发射！”
魔能火炮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炮弹如闪电般从中激射而出，远处的谷地中央瞬间腾起一团炽热的焰火——和普通的实心弹或开花弹落地不同，燃烧弹爆炸产生的威力并不算震撼，爆炸冲击的扩散范围也十分有限，只是剧烈燃烧后浓郁的黑烟肆意弥漫，让人一时间看不清标靶所处位置的受破坏程度。
但随着山涧微风吹拂，浓烟散去后众人很快便发现新式武器的独特之处。
稍微走进观察就能看清，凝固燃烧弹爆炸的中心区域大约直径十余米左右，灼热的气流升腾至高空，将大量被引燃的凝胶状燃料喷洒开来，如雨点般四散落下……附着在标靶和周围的土地石块表面，细碎的凝胶块持续燃烧，所有被沾染到的物体都会直接被引燃，金属物质瞬间被融化、岩石甚至在高温下转变为烧融玻璃般的半结晶体，泥土和植被严重碳化看上去黑糊糊一片。
哪怕隔着数十米距离，众人仍旧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灼热温度，暴露在衣物之外的皮肤微微发烫。
好恐怖的杀伤性武器！
如果真的投放到魔蜥人密集的军阵之内，甚至都不需要更多的辅助手段，恐怕就能将那些异族怪物直接化为焦炭。
随同哈维一起前来检阅武器威力的皮尔斯，脑海中甚至已经预想出敌人的浮岛在烈焰中熊熊燃烧，于黑夜里化成一座伫立在冰海上的巨焰之塔的景象。
仅一发凝固燃烧弹的爆炸试验，就让谷地中央的标靶位置足足持续燃烧了近半个小时……没有借助任何其它可供引燃的材料，就在这一片光秃秃的纯粹由泥土石块组成的空地之上。
“如果尽快开辟出一条全新的武器生产线，赶在半月后的反攻行动之前，我们能生产出多少可供投入战场的燃烧弹？”
哈维的突然发问，立刻将因震惊而集体沉默的众人拉回现实。
克里斯和伯努瓦对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答道：“硝石和白磷的集中采购计划还未落实下去，如果只是在民间商会中加价收购的话……半个月内或许能赶制出一千发左右。”
哈维点点头，淡淡道：“通知国务部，即日起……将王国境内的所有硝石和白磷矿场全部纳入管制，严禁对外出口……现在它们都属于需要管控的重要战略物资了。”
同样随侍在他身边的莱纳顿时心神一凛，连忙点头道：“我这就去办！陛下。”
……
从前哨基地返程的途中，哈维突然想起一件原本被抛诸脑后的“趣事”，随口向身旁的阿斯达伦询问道，“听说空战法师和血脉武士特战队，在之前的夜袭之战中……活捉了不少魔蜥人的翼生者？”
阿斯达伦轻笑一声，连忙解释道：“是的，陛下……原本当场击毙处理掉是方便的选择，只是施法者军官们向来对这些异族活体感兴趣，反复向指挥部请求保留一部分，想之后运送回王都，分配给他们各自参与的实验小组用于项目研究。”
新联合会和魔法科学院原本并不缺乏实验活体……防卫军近半年来持续不断扫荡王都周边，清剿了数不尽的邪兽人大小部落，抓回来的俘虏不知凡几。
这些智力低下原始凶暴的亚生族群，既不能充作苦役丢进矿坑林场中劳作，也无法经由改造转化为新鲜劳动力……除了白白浪费粮食之外，只能为施法者的魔法实验贡献一份力量。
在“量大管饱”的活体供应之下，施法者们消耗起这些实验材料来，也是丝毫不手软……亡灵法师们修葺在城外隐蔽处的尸洞填满之后，魔法科学院中“实验废料”焚烧炉腾起的黑烟便二十四小时没有中断过。
但和身体结构与人族迥然不同的魔蜥人相比，邪兽人始终只能算作“低端耗材”，尚未彻底破译其族群天赋与进化秘密之前，能搞到更多的活体实验材料始终是有益无害的选择。
综合了黑水操控和红光闪电能力的翼生者，便更是成为了活体实验材料中的“尖货”，每次前线战事爆发后，都会引发参战的施法者部队内部哄抢，简直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想到火焰之子为首的战斗法师们，为了将更多的翼生者划拉进自己的实验小组，而在前线“大打出手”撕破脸皮争抢的景象，哈维不由得摁住眉心无奈失笑。
“对了，道森首席已经返回王都了吧？”
“他和萨拉斯阁下主持的魔蜥人族群综合研究项目……眼下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呃……听说仍旧没有办法成功破译其内部的语言及交流方式。”
第692章 灵魂抽取
哈维带着亲卫匆匆走进新联合会大楼，发现道森和萨拉斯两人却破天荒地没有蹲在实验室监督实验，而是坐在位于大楼三层的休息室，状态悠闲地品尝着北境特产的荒原雪山茶，还有风靡整个王都星火城的特制烟草。
见哈维表情有些讶异，萨拉斯取下架在嘴边的烟斗，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浓郁的白烟，笑眯眯道：“陛下今日为何有空前来视察？我们今日并未接到什么紧急的研发任务啊？”
“我是来看看你们运回来的活体翼生者……”哈维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没有黑水补充，又经过长途跋涉的飞行运输，抵达王都的俘虏恐怕存活下来的不多了吧？”
翼生者本质上和他们之前捕获的黑蜥人和红蜥人没什么差别，同样是完全不需要进食饮水，除了外皮甲壳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干枯变硬之外，一旦将其活捉束缚起来……绝大多数存在都会立刻选择引爆体内储存的红光能量，以同归于尽的形式果断“自爆”。
随着外部皮壳的破损，内部柔软的血肉组织就如同漏气一般迅速干瘪腐朽，最终化作一滩散发着浓郁铁锈腥臭的腐水。
对此情况，萨拉斯和道森所率领的实验小组，可谓是用尽了各种方式，也没办法成功逆转其死亡进程……这也导致对魔蜥人的研究，活体俘虏的消耗量极大，整体进展却极为缓慢。
“它们就像自诞生起，便被植入了某种一旦触发便无法中断的自毁命令。”道森吧嗒着烟斗，皱眉判断道，“一旦丧失作战能力之后，这道命令就会很快触发，直接摧毁其作为生命体最本能的求生意识。”
连留给他们与之交流，观察其活动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也是哈维一直都在反复思考，苦苦寻求答案的关键所在……
“或许……想办法切断个体和主体蜂巢意识的链接，让受体以完全独立的状态接受测试，能够达成终止或逆转自毁命令的目的？”
萨拉斯苦笑摇头，“如何中断？我和道森第一次在阿莱耶收到你送来的活体时，就冒险尝试过思维入侵，结果呢？”
尽管道森利用巧妙地办法将目标的思维记忆从意识海中切割出来，还是险些被浮岛的主体意识直接锁定，拖入其族群意识海深处反向侵蚀。
连传奇施法者都判定为凶险万分的尝试，除了获取到一些用于佐证其诞生方式的记忆片段之外，堪称一无所获。
话虽如此，哈维的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有些异想天开的念头。
如果主动入侵会激活主体意识的防御……那将活体俘虏的灵魂直接抽取出来，用灵魂转化的方式挪移到炼金造物之内，以被动的手段隔绝两者间的天然联系，会不会反而有奇效？
众所周知，凡是经由哈维亲自操刀转化的炼金造物，大多在转化炼成的过程中多少接受过他自身精神力的引导，其灵魂核心中不可避免地留下哈维精神之锚印记，这也导致他以“造物主”的方式，随时随地都能感知和操控这具灵魂造物，必要时甚至能直接引导造物脱离原有载体，跟随其自由穿梭于魔网空间之中，受其变异魔纹的庇护和滋养。
将这种想法告知两位首席之后，萨拉斯和道森顿时沉默了。
思索了许久，更熟稔于诅咒术法研究的道森率先会意，迟疑道：“陛下是打算将魔蜥人当作普通魔法生物那般，进行最擅长的灵魂转移和躯体炼成？”
这个想法魔法科学院那批刚刚转业为“灵魂施法者”的亡灵法师，也不是没有脑子发热提出来过……只是时至今日，尚且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成功验证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魔蜥人到底具不具备灵魂这种可被剥离和转移的非实体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