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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当美二师的钢铁洪流即将撕裂79师防线之际,嘹亮的志愿军冲锋号刺穿云霄。
“滴滴答滴滴滴答滴滴滴———”
张大彪抽出刺刀率先跃入敌阵,八十师如同尖刀插入美军侧翼。
阵地瞬间化为修罗场!
刺刀与工兵铲的撞击声、坦克碾压掩体的碎裂声、垂死士兵的嘶吼声交织一片。
凯泽师长见差点成功又被打回来了,阴沉着脸投入了全部预备队发起波浪式冲锋,每波攻势间隔不到五分钟。
某处高地七小时内易手十三次,岩石被鲜血浸透三厘米。
当最后一辆潘兴坦克碾过战壕,高地上只剩七个能站立的志愿军战士。
此时,80师和79师联合指挥部内
“报告谈师长!三号高地失守!美军三辆坦克带步兵正朝主阵地侧翼卷击!”
一名满身泥污的79师通信兵连滚带爬从浓烟里冲出来,大声喊道。
谈子为闻言,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刚从陡坡爬上来的张大彪,指向东北方向炮火最密集之处道:
“老张!三号高地丢了!
侧翼洞开!美军的装甲矛头顶上来了!
八十师得堵住那里!不然整个口子要崩!”
张大彪的视线透过硝烟稀薄的间隙,他清晰地看到三辆的“潘兴”坦克,正沿着三号高地朝79师主阵地侧后方的交通壕碾压过来。
高大的车身几乎是横冲直撞,履带摧枯拉朽般将残余的铁丝网、沙袋掩体和所有障碍物统统卷进烂泥里。
跟在坦克后面的美军步兵,依托这移动的钢铁堡垒,正疯狂射击,压制着主阵地上试图反击的零星火力点。
缺口在飞速扩大,如同堤坝上突然撕裂的致命溃口。
再迟一秒,洪水就将彻底淹没一切。
“吹号!再冲锋号!
预备队跟老子冲!撕了狗娘养的侧翼!”
张大彪没有半秒犹豫,大声吼道。
“滴滴哒哒滴——滴滴哒哒滴——”
早已蓄势待命的司号员腮帮鼓起,胸膛剧烈起伏。
霎时间,志愿军的冲锋号不知道第几次再次响起。
“杀——!!”
“冲啊!!!”
在号音响起的瞬间,八十师预备队战士的胸膛里毫无保留地怒吼着跟随张大彪冲锋。
如同沉寂地壳下骤然崩涌的熔岩,炽热而疯狂。
张大彪的身影如同一道脱弦的黑色利箭,猛虎下山般从棱线后飞跃而出,直扑那三辆还在肆无忌惮碾压我军战壕的潘兴坦克!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八十师战士,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推向前方,无需任何命令,如同决堤的洪峰,咆哮着卷向敌人的侧翼。
阵地彻底沸腾了。
活着的世界消失了,眼前只剩下血与火的炼狱。
八十师这支生力军恰好插在刚刚突破三号高地、正试图向主阵地席卷的美军坦克与后续步兵之间插入。
张大彪的冲锋并非无谋的狂热,他选择的落点极其刁钻,紧贴着为首那辆潘兴坦克履带边缘一个巨大的弹坑,那里是坦克车长观察塔的盲区死角。
“掩护师长!爆破组,左边那辆!”
警卫排长王喜奎的怒吼压过了枪声。
他身后几名抱着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的战士像狸猫般在破碎的瓦砾间翻滚、跃进,借助弹坑和燃烧的车辆残骸顽强地靠近左侧的第二辆坦克。
“噗噗噗……”
潘兴坦克机枪的子弹擦着张大彪的皮帽子飞过,带起灼热的气流,打在他身后的沙袋上噗噗作响。
他借着坦克炮塔转向另一面压制主阵地的短暂空隙,整个人猛地向前一窜,身体紧贴滚烫的坦克侧面装甲滑过,右手的冲锋枪随即朝着坦克后跟进的步兵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哒——”
一梭子子弹在近距离泼出致命的火网。
几个正探身射击的美军士兵像被重锤砸中,身体向后栽倒,鲜血喷溅在冰冷的冻土上。
“手榴弹!”
张大彪打光弹匣的同时厉声大吼。
一名跟进的警卫员闪电般投出两颗冒烟的苏式长柄手榴弹。
“轰!轰!”
爆炸的气浪夹裹着碎片从坦克后方涌入美军步兵群,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突如其来的背后打击,让这辆领头的潘兴坦克瞬间失去了步兵的掩护,车体两侧和后部完全暴露出来。
它笨拙地试图原地转弯,炮塔上的车顶机枪口探出一个美军机枪手,惊恐地试图重新控制局面。
“去你娘的!”
张大彪眼中厉芒一闪,身体如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蹬地跃起。
在枪手扣动扳机的刹那,他左手如钢铁般死死攥住滚烫的炮管,强忍着掌心皮肉焦糊的剧痛,借力将整个身体荡了上去,右手的刺刀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凶狠无比地由下至上,精准无比地从那机枪手暴露的下颚猛地刺入!
他甚至能感受到刀锋穿透肌肉、切碎软骨的细微震颤,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
美军机枪手的身体瞬间软倒,滑回舱内,里面的惊叫怒骂隔着厚重的钢板闷闷传来。
张大彪毫不恋战,猛地拔出刺刀,身体团起,顺势滚下坦克的另一侧,跌入一个深深的弹坑中。
动作一气呵成,凶狠利落,正是无数次死人堆里滚爬出来的战场搏杀术。
几乎在他落地的同时,一团巨大的火焰夹杂着雷鸣般的爆响在他刚才立足的位置腾起!
是后方另一辆美军潘兴坦克射来的高爆弹,将那个位置炸成一个更大的深坑,金属碎片和冻土碎块暴雨般砸在张大彪的后背上。
不过还好,他滚入的弹坑为他挡开了致命的冲击波。
“操他姥姥的!”
张大彪吐出嘴里的泥,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浑身骨头似乎都散了架。
透过弥漫的硝烟,他看到第一辆潘兴的炮塔慌乱地转动着,车顶的舱盖打开了半扇,显然内部的混乱让美军暂时失去了攻击焦点。
这就是他所需要的机会!
“快!油箱!”
他对着坑沿大吼。他的警卫排已经跟了上来。
就在此时,一个矫健的身影冒着从侧翼射来的子弹,猛地扑到了那辆孤立的潘兴坦克尾部。
是王喜奎!
只见他脸上被熏得漆黑,胳膊上缠着渗血的绷带,但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他毫不犹豫地将一个硕大的炸药包死死塞进了坦克发动机格栅与舱盖下方的缝隙里,拉燃了导火索,然后猛地向旁边翻滚!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那辆潘兴坦克的整个车尾结构如同被巨力捏碎的罐头,高高隆起,随即解体!
烈焰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内部汹涌而出,混合着滚烫的金属碎片和人体碎块向四周猛烈喷溅!
浓黑粘稠的油污被点燃,哗地流淌到地上,形成一片燃烧的湖泊。
车体剧烈扭曲着,歪斜地停了下来,只剩下熊熊烈火吞噬残骸时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噼啪声。
灼人的热浪横扫方圆十几米,映亮了周围士兵们沾满硝烟血污的脸。
“老张!干得漂亮!”
远处指挥所废墟后,紧盯着这边战况的谈子为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焦木上,声音嘶哑地吼道,布满血丝的眼中第一次射出激奋的光芒。
“反扑!给老子把三号高地反推回去!”
张大彪成功拔掉了最凶悍的一颗獠牙,并截断了这股突破美军的首尾联系,如同在喧嚣的血海上投入了一块沉重的顽石。
激战正酣的八十师官兵精神大振,在基层指战员的带领下,如浪涛般向立足未稳的美军猛烈冲击。
刺刀、工兵铲、枪托、拳头甚至牙齿,所有能够杀伤敌人的手段都用上了。
惨烈的肉搏在这块不到两百平方米的坡地上瞬间爆发又持续延烧,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与此同时,79师主阵地承受的压力骤然一轻。
那些在绝望中坚持的战士们发出了疲惫却亢奋的吼声,迸发出最后的力量,拼死压住阵脚,稳住了险些崩溃的防线。
此时,美二师指挥部内
“将军!三号高地反击部队遭遇大规模逆袭!我们又被打退了!
中国人是一群疯子!居然敢在这种坦克群冲锋下用火箭筒和炸药包贴身肉搏!”
美二师参谋长冲进作战室,连军帽都来不及扶正,脸上的惊恐无法掩饰。
“该死的!
他们根本不是士兵!是撒旦从地狱里放出来的军队!
不能再等了!
我们拖不起任何一秒钟!
再等下去,中国人的工事会在后面一层又一层地筑起来,把我们彻底拖死在这地狱里!
把一切都投入进去!砸烂那道口子!
炮兵营剩下的全部基数的炮弹!
让空军那群少爷们不要吝啬他们的宝贝炸弹!
还有,告诉杰克逊上校,他的第三梯队、第四梯队,所有梯队发动总攻!
别给那些黄皮猴子一丝喘息的机会!
用坦克压!用炮弹砸!用飞机炸!
哪怕把这山都推平了!我也要看到我的坦克在日落之前冲过那条该死的棱线!
否则我们都得永远留在这里!”
凯泽师长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