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二师参谋长闻言,连忙应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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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整个美军进攻体系如同被打断了脊椎的猛兽,在最初的混乱和痛楚后,爆发出了更疯狂、更歇斯底里的力量。
凯泽的命令像打开了地狱之门,将一切毁灭性的力量毫不吝惜地倾泻在这片被反复蹂躏的土地上。
原本预备在二线保持压力、节奏清晰有序的进攻态势瞬间被一种原始的狂暴取代。
“呜——”
沉闷而刺耳的炮弹破空尖啸声陡然提升了一个数量级,如同死神的交响乐在头顶奏响最疯狂的乐章。
不再是指定区域的精准打击,而是覆盖式的、地毯式的无差别轰击。
79师和80师混合防御区段被这钢铁与烈焰的暴雨彻底覆盖,每一寸土地都在爆炸的火球和翻腾的浓烟中颤抖。
火光映红半面天幕,仿佛永日黄昏。
空中的战斗轰炸机群也接到了最高优先级的指令,俯冲的尖啸此起彼伏。
凝固汽油弹砸下,粘稠的火焰如巨兽般张开大口,瞬间吞噬整片树林和战壕区域,滚滚黑烟升腾数百米。
航弹带着沉重的呼啸,将大地撕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创口,冲击波扫荡之处,连坚实的工事都被碾碎。
在这样疯狂到极致的火力掩护下,美军的步兵进攻模式发生了根本改变。
三个独立作战营被凯泽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全部推上牌桌,再不分次第和保留。
每个营编成一个独立的“波浪”,每一波由数辆坦克开道,紧随精锐步兵突击群。
第一波刚刚被阵地上顽强的阻击火力压制或打退,还来不及重组,阵地上伤亡惨重的志愿军指战员往往只来得及拖回伤员、补充一点弹药,耳边就又响起履带碾碎砖石的刺耳声。
第二波敌军已经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和战友的残骸,在三分钟内顶着未散的硝烟和如雨般落下的己方炮火弹片,不顾一切地又扑了上来!
整个南线阵地,尤其是以三号高地向两侧延伸的突出部,成了一个巨大的、高速运转的绞肉机。
血肉、钢铁、泥土被无休止地投入、搅碎、再投入。
张大彪刚靠着一块翻起的混凝土断墙喘了口气,布满细小裂痕的眼镜片上全是血点和泥浆,几乎看不清东西。
他右臂临时捆扎的绷带正透出新的暗红。
刚才带队拼死打退美军一个加强连的冲锋,又一次肉搏,肩膀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骨头没断,但钻心地疼。
“师长!补点水!”
警卫员小郭递过来一个边缘坑洼的水壶,里面只剩个底子。
张大彪接过来,晃了晃,灌了一口,清冷的雪水混着难以言喻的土腥铁锈味滑下喉咙,稍稍压住了灼烧感。
还没等咽下去,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大轰鸣声再次从前方破碎的山坡上滚滚传来!
“来了!狗日的又来了!”
一旁抱着反坦克枪的战士嘶声大喊道。
张大彪猛地抹了一把脸,透过模糊的镜片望去。
烟尘中,一排巨大的谢尔曼坦克再次出现了!
它们庞大的身躯带着死亡的气息碾过山坡上遍布的残骸和冒着烟的巨大弹坑,钢铁履带无情地卷起破碎的木头、扭曲的铁丝网。
坦克后面,穿着臃肿防寒服的美军步兵如同蝗虫般涌了上来。
他们在密集的机枪扫射掩护下散开队形,动作凶猛得完全不像刚被打退的溃兵。
“哈哈哈哈哈……
美国鬼子的战术协同和火力以及装甲都比日本鬼子强多了,杀的真他娘痛快!
告诉弟兄们,最后再守十分钟!
守完十分钟军长要求的杀敌数和时间就够了,我们那时再撤退!!!”
张大彪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美军装甲集群和步兵,咬牙大声下令道。
第340章 我部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张大彪守最后十分钟的命令刚刚下达不久,美二师新的攻击波便已经发起。
不再是试探性的进攻,而是狂暴的总攻。
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人胸腔发麻,履带碾压着混合了血肉和碎骨的焦土,发出阵阵咯吱声。
冲在最前方的依旧是一排庞大的潘兴坦克,它们厚重的装甲在前一轮激战中已经遍布弹坑和燃烧瓶留下的焦黑痕迹,但炮管依然直指志愿军阵地。
“注意!谢尔曼!三点钟方向!”
一位眼尖的79师连长厉声示警道。
几辆相对轻巧的谢尔曼中型坦克利用潘兴的掩护,从侧翼高速包抄而来。
坦克车顶的机枪泼洒着密集的弹雨,打得掩体边缘碎石飞溅。
“反坦克枪!集火打它们的履带和观察窗!”
谈子为举着望远镜见状,当即对着步话机下令道。
他的指挥所已被炸塌大半,作战地图上,铅笔标记的几个关键防御点已经被刺眼的红叉覆盖。
三号高地的失守像一把尖刀插入了79师和80师结合的软肋。
张大彪虽带着预备队及时堵上了致命缺口,将突入的美军前锋部队打了回去,但美军整体的攻击浪头没有丝毫减弱。
80师前线阵地上
“师长!右翼!
美军步兵摸上来了!有火焰喷射器!”
一名志愿军通讯员指着阵地右侧一块被炮火犁平的洼地吼道。
只见十几个美军士兵在一辆装甲车掩护下,正呈散兵线匍匐前进。
其中两人背负着沉重的火焰喷射器罐,长长的喷管在火光下反射发亮。
张大彪瞳孔猛地一缩,火焰喷射器在堑壕战中绝对是噩梦!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抓起地上的一支波波沙冲锋枪喊道:“警卫连,跟老子来!专打那几个背罐子的!”
说完后,张大彪没有丝毫犹豫,持枪依托着弹坑和被炸毁的掩体废墟,以一种悍不畏死地向右侧洼地猛扑过去。
警卫连的战士紧随其后,明知冲在最前面对着手持火焰喷射器的敌人意味着极高的风险,但无人退缩。
洼地中的美军显然没料到在如此密集火力压制下,对方指挥官竟敢亲自带队发起逆袭冲锋。
负责掩护的装甲车机枪手仓促调整射界,子弹在张大彪身侧打出一串泥柱。
张大彪左肩一阵剧痛,之前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再次撕裂,鲜血瞬间浸透了脏污的军装。
他闷哼一声,动作却没有慢半分,一个侧滚翻躲过一串机枪扫射,同时举枪对着那辆装甲车的观察窗就是一梭子子弹。
“哒哒哒哒哒——”
刹那间,车窗玻璃应声碎裂,装甲车内传来凄厉的惨叫。
就在机枪火力短暂中断的刹那,张大彪的警卫连战士像饿虎扑食般冲入洼地。
他们手中的冲锋枪、手榴弹、刺刀同时招呼向那几个背着火焰罐的美军士兵。
一个志愿军战士甚至没来得及开枪,就猛地抱住一个正欲喷射火焰的美军士兵一同滚下山坡。
在两人纠缠翻滚的瞬间,一颗志愿军战士甩出的手榴弹精准地落在那名美军士兵背后。
“轰”地一声巨响过后,火光冲天,炽热的油料四溅。
几个离得近的美军士兵浑身是火,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火焰喷射器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源点,瞬间在洼地里制造出一片小范围的火海。
另一名火焰喷射兵也在混乱中被几支刺刀捅倒。
“干的漂亮!”
张大彪疼得龇牙咧嘴,但眼中凶光更盛的吼道。
他带来的警卫连瞬间打散了这一股侧翼渗透的尖兵,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警卫连短短几分钟就牺牲了二十多名战士。
…………………………
“谈师长!南线三团二营阵地报告!反坦克手雷耗尽!
炸药包只剩三个!请求补充!
他们顶着的敌人至少有一个加强连和四辆坦克!”
通信兵捂着震伤的耳朵,嘶吼着汇报新的危机。
谈子为的拳头重重砸在坑坑洼洼的作战桌上。
他扫了一眼怀表——还有八分钟,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命令师属炮兵连!所有迫击炮!打最后三发烟雾弹!
目标是三团二营阵地前沿八十米!遮蔽坦克视线!”
“是!”
“命令一营预备队!立刻把所有能找到的弹药,特别是手榴弹、炸药包、集束手榴弹!
给老子送上三团二营阵地!动作快!”
谈子为焦急的下令道。
他知道,这点烟雾和几发迫击炮弹改变不了根本。
只是为三团二营争取一点时间,同时用行动告诉最苦战的部队:你们没有在孤军奋战!
几乎在谈子为命令下达的同时,天空再次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
美军这次将炮火集中在张大彪80师据守的主峰阵地纵深。
显然,美二师师长凯泽认定了这里是防线的核心支撑点。
105mm,甚至155mm的榴弹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
不再是覆盖,而是精准的敲打,直指那些还能组织起反击火力的坚固支撑点。
“轰!轰隆!轰轰轰轰——!”
谈子为所在的残破掩体剧烈摇晃,顶棚的泥土大量落下,光线瞬间被爆炸的烟尘完全遮蔽。
他呛咳着,耳朵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任何声音,只能通过地面的震动感知到毁灭的降临。
外面世界仿佛末日,爆炸的火光将残存的工事轮廓一次次映照出来,又在下一秒被新的烟尘吞噬。
一名满脸鲜血的通信兵冲进来,几乎是扑倒在地上,嘴角挂着血沫,嘶哑地报告道:“师长……高……高机连……最后一挺重机枪……被炮……炮……打掉了!”
谈子为扶起他,只觉喉咙发堵。这意味着天空彻底向敌人敞开。
果然,几乎在炮火稍微延伸的间隙,几架“雷电”战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秃鹫,尖啸着俯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