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划过脸颊,留下更深的污痕。
所有的懊悔、痛苦、自责,此刻都化作了更坚决的力量。
他挺直了腰背,一股沉甸甸的、如同钢铁般的力量注入了他的脊梁。
“都还愣着干什么!
轻伤的战士,立刻跟卫生员转移重伤员!
找地方暂时安置!动作快!
其余所有人,目标——阻击高地!!跑步!!给老子跑起来!!!
去支援我们的战友,绝不能牺牲同志的血白流!!!
给老子顶上去!拿下高地!干掉挡在我们面前的一切美国鬼子!!!”
成功猛地抬高音量,不再是之前的复杂情绪,而是带着千军万马冲锋前的决绝和杀气,目光锐利地扫向整个疲惫的队伍吼道。
短暂的寂静下,只有远处滚雷般的炮声作为背景。
下一秒——
“是!”
回应他的,是后勤五团战士们发出的震天撼地的怒吼!
第348章 八百中国志愿军硬冲八千美军精锐!“杂牌”军的拼死一战!
伏击圈内,美军的机枪和火箭筒依旧在疯狂的向两侧倾泻着。
峡谷两侧高地,后勤五团二营和三营的战士们被这股疯狂彻底压住了身形。
美军的榴弹炮群发出了持续不断的咆哮,大地在密集的爆炸冲击波中持续痛苦战栗。
炮弹仿佛永无止息的铁雨,狠狠砸在山石上、堑壕边、躯体间。
二营防御阵地瞬间被地狱之火完全覆盖。
被削去半截的山头如同沸腾的火山口,碎石混着灼热的弹片在滚滚烟尘中呼啸横飞。
一挺刚刚还在奋力喷射火舌的重机枪工事直接被大口径炮弹命中,扭曲的枪管和破碎的沙袋、战士的残躯被狠狠抛上空中,又重重落下。
“我的腿!啊——!”
撕心裂肺的哭嚎骤然响起,像一把尖刀扎进指挥战斗的志愿军军官李铁柱的心上。
他紧贴在焦黑的岩石后,视线艰难搜索着惨叫声的来源。
不远处一个弹坑里,一个年轻的朝鲜士兵痛苦地翻滚,左腿自膝盖以下空空荡荡,断裂处血肉模糊,仅剩下丝丝缕缕的筋肉与军裤残片相连。
那青年士兵因剧痛和绝望面孔扭曲,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朝语哭喊,徒劳地想将身边飞溅的泥石土块按在那骇人的伤口上。
鲜血狂涌,将他身下的焦土浸透成深黑的泥泞。
“医护兵!快!那边!”
李铁柱嘶吼,声音在爆炸声里几乎无法察觉。
此话一出,两个卫生员的身影立刻试图爬过去。
一发迫击炮弹带着瘆人的尖啸,狠狠砸在伤兵旁边的掩体上。
巨大的气浪掀飞了那两个志愿军医护兵,也把伤兵和那块勉强遮挡他的岩石轰上半空。
李铁柱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热血直冲顶门。
又一朵鲜活的生命,在他的战场上被轻易碾碎!
绝望像墨汁滴入清泉,迅速在幸存的朝鲜士兵中弥漫开来。
他们操着慌乱、恐惧的朝鲜语哭叫起来:“顶不住了!”“要死了!”“让我回去!”
惊恐的呼喊再也无法掩盖,像瘟疫般在弹片横飞的阵地上蔓延。
几个身影甚至不顾一切地丢下武器,仓皇向后爬去。
“不准退!回去射击!都给我顶住!”
李铁柱猛地跃起半身,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手枪怒吼,几乎要把喉咙撕裂。
一枚子弹擦着他挥舞的手臂飞过,灼热的气浪和刺痛让他动作一僵。
他身边的几名志愿军督战队员也跟着大喊,甚至鸣枪示警。
但恐慌已然无法遏制。
几处火力点射速骤然减弱,整条战线犹如被洪水侵蚀的残堤,处处透出难以支撑的溃败之兆。
美二师后方,钢七总队的前锋,终于顶着巨大伤亡,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艰难地撞开了美二师最精锐后卫营在峡谷外围布下的最后一道阻击线。
“跟上!坦克前进!步兵掩护两翼!”
伍万里沙哑的吼声在一号坦克电台里响起。
他的天眼地图中,敌人大股溃兵的红点正朝着峡谷入口狼狈退去。
钢七总队坦克群的履带急速转动,追击的洪流涌入狭窄地带。
“嗡嗡嗡嗡嗡嗡————”
刹那间,刺耳的美军战机引擎尖啸撕裂空气。
分出的那整整五十架美军战机到达后立刻开始了俯冲。
“空袭!隐蔽!所有防空组,开火——!”
各支队指挥官的吼声瞬间被淹没在更狂暴的爆炸声里。
凝固汽油弹落点瞬间变成炼狱火海,地面剧烈抖动,滚烫的气浪裹挟着火苗与钢铁残骸向四周猛扑。
美制的航弹拖着长长的烟迹,精准刺向行进中的钢铁长蛇。
地面被狠狠撕裂,岩石和尸体被抛上天空。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下一秒,钢七总队所有的重机枪疯了似的狂吼起来。
钢七总队战士们在履带旁举起步枪、冲锋枪对空射击,无数条暗淡的火线交织在浓烟滚滚的半空,编织着微薄而绝望的防空网。
几架俯冲的美军战机机身上火花爆闪,摇晃着勉强拉起,但更多的钢铁火球依旧接连砸落,大地发出痛苦的哀鸣。
“轰!轰!轰!轰!轰!”
连续五次地动山摇的巨响,如同沉重的巨锤狠狠砸在钢七总队的脊梁上。
浓烟烈焰冲天腾起,五团猩红的火球在钢铁队列中爆炸!
两辆T34被航弹直接命中顶部,如同纸盒般被撕开。
内部燃烧的弹药猛烈殉爆,炮塔被炸得歪斜、飞离车体,熔化的金属、炮手残缺的肢体像暴雨般泼向四方。
另两辆T34车体被炸穿起火,火焰瞬间蔓延至弹药架,剧烈的二次爆炸中只剩下燃烧的铁壳。
一辆沉重的潘兴则被俯冲的美军机枪用机枪将履带打断,紧接着投下的航弹把它整个掀翻。
“报告伤亡!报告伤亡!”
伍万里在一号坦克电台中声音嘶哑的喊道。
“总队长,这轮至少死了一百多战士啊!”
余从戎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哭腔的狂吼。
“他娘的,拼部队火力拼不过,那就个人武力来凑!”
伍万里闻言,猛地甩开头顶已经布满刮痕的坦克舱盖出来。
视野尽头,一辆燃烧的潘兴坦克旁边,几个白色的身影在烈焰边缘徒劳地扑打着另几个滚动的火人。
那是被打掉头车后试图救援的医护兵和担架队员!
一串高机子弹凶狠地掠过,将两个奔过去救援的战士和地上一个正在爬动的伤员一同拦腰扫断!
伍万里的眼睛瞬间赤红,眼中只有空中盘旋嘶鸣的银灰色美机,还有那片火焰中破碎的白色身影。
下一瞬间,他看到了目标,看到了机会!
一辆被炸断履带、但炮塔上重机枪完好无损的潘兴恰好挡在一号坦克前方几十米处,像一个天然的钢铁掩体。
那挺M2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天空,微微冒着轻烟。
时间不容犹豫!
伍万里双手抓住滚烫的坦克舱壁边缘,身体像蓄满力量的弹簧般弹射而出!
落地翻滚,几发战机子弹噗噗噗打在身体附近的焦土上。
他全然不顾,像猎豹一般扑向那辆瘫痪的潘兴残骸。
潘兴的金属装甲滚烫,几乎灼伤手掌。
伍万里脚蹬车体表面的凸起,攀上巨大的炮塔。
热浪滚滚的炮塔顶甲板上,那挺沉重的M2机枪就斜在那里,黄澄澄的子弹链还连接着弹药箱。
炮长座位位置只剩下一具面目焦黑、紧握装填手柄的残骸。
伍万里单手抓住沉重的枪身,粗壮的手臂爆发出全部力量低吼一声,硬生生将这挺沉重的杀人机器从炮长枪架上连根拔下!
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同时一脚将炮长的残躯踹下炮塔。
他拖拽着枪身猛扑到残骸侧面相对平坦的地面,“砰”的一声巨响,沉重的支架狠狠砸在地上。
他以最快速度检查枪机——卡榫似乎有轻微变形,但没有大碍!
恰在此时,一架美军战机尖啸着,自侧面贴着山坡极低空掠过,准备对峡谷里混乱的队伍进行新的一轮扫射。
它的速度极快,机头下压,狰狞的火箭弹发射巢清晰可见。
距离很近,伍万里甚至能看清飞行员戴着风镜的面孔正转向下方搜索目标。
这正是俯冲前那稍纵即逝的片刻微顿!是机会!
伍万里的血液仿佛在血管里沸腾呼啸,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寒杀意让他的世界瞬间收缩到极致。
一时间,他的世界里只剩呼啸而来的钢铁战机、标尺和准星。
他右手猛地压下冰冷的枪机柄,“咔嚓”一声脆响,子弹上膛,手指狠狠扣住冰冷的扳机!
“咚咚咚咚咚咚咚——!!!”
刹那间,M2重机枪沉重的怒吼陡然在峡谷狂啸声中炸开,震得他耳朵嗡鸣一片!
枪口喷射出半米多长的炽烈火舌,沉重的金属风暴瞬间喷涌而出,撕裂空气!
霎时间,高速飞行的子弹已经跨越了短短数百米的距离!
“噗噗噗噗噗!”
致命的重机枪子弹狠狠攒射在美军战机脆弱的左侧机翼根部油箱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