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布料怕是昨日卞夫人所赐的布料,身为各地对朝廷的贡品,品质自然是堪称世间极品。
只是……秦川看着这绣制鸳鸯的针线活,若非自己这种桥段在电视剧里看得不少,还真看不出这是两只鸳鸯!
这针脚如此凌乱,线旁更是多了无数空隙,明显看得出这绣者怕是毁了无数针,纵然如此,这绣出的线条仍旧是歪歪扭扭,足足把这这两只神态安然的鸳鸯绣成了两只形状颇为奇怪的水鸟!
纵使知道自己这般无礼的拿着王异那苦心缝制的手帕这般看,可秦川实在是忍不太住,最后还是难得的爆出了一阵大笑!
……
这笑声清朗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宅子,不过所幸秦川住处除了一男一女以外少有外人前来,但就算如此,听得这羞辱自己的笑声的王异一时间也顾不得姑娘家的自矜,一把抢过秦川手中的手帕,指着秦川的鼻子便骂道:“不许笑!”
秦川看着这冰山美人如今早已羞愤的耳腮通红,更是乐不可支,捂着自己的肚子直挺挺的坐在了那凉亭的横椅之上,笑的可谓前仰后合。
王异见秦川这幅模样,自然知道这事儿怕是逃不过秦川的那伶牙俐齿,只得是咬着银牙坐在一旁:“我自小便是读书,本就对这女红没有半分兴趣!”
“若非昨日卞夫人给了这么些个好布料,我才懒得给你绣上这么一条手帕……”
王异这羞恼万分的神情,让秦川总算是见到了这王异的另外一面。
可是当王异说出接下来的话语,秦川这才有些惊愕的看着那早已躲过脸去不看自己的王异,心中有些无语的嘀咕起来。
“和着这玩意儿还是给我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增温
秦川这辈子属实是没遇见过这种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自辩,原本是自己看到了王异的丑事,此刻却被人家这么反将一军,这让一向精于算计的秦川属实是有些束手无策。
王异本就是雍凉士族之女,加有父母偏爱,这才能在一众女子之中学些诗书,通过书籍之中的开智之后,又养成了这么个性子,哪里愿意去学女红?
后来突然遭逢家中变故,原本是自己的大婚之日,一家老小连带着未婚夫婿都这么死在了马超的手里,今日难得有如此闲情雅致结果却被自己给搅了,想清楚了前因后果的秦川,更是感觉自己颇有些罪无可赦的味道……
随着秦川有意无意的打量着王异那紧贴在小腹的双手,原本如同白玉一般的手指此刻也出现了几颗颇为显眼的红点,而一想到之前眼前的那张手帕,怕是那指间之上被扎出的的针眼怕是更多,一时间也不免有些心疼起来。
“你把那手帕给我看上一眼。”
“看什么看?让你看了再让你笑话我不成?”
王异纵然嘴硬,但看着秦川那一脸柔和的脸色,手中却是实诚的将那方歪歪斜斜的‘鸳鸯’丢给了自己。
秦川虽然也不甚知道针线活,但是上学的时候也没少给自己补过衣服,虽然这王异的手艺肯定是比不了,但若是说到安慰总是没什么问题。
“下次就别绣了,要是想学,我就在这许都之中找个最好的绣娘教你。”
“好好一个姑娘家的,好歹也学过些许谋略,不知道自己不擅长却要强行动手有多愚蠢不成?”
秦川抓过王异那白皙的手掌,大致扫了一眼那白葱一般的指间上的伤痕,一时间也叹了口气,考虑到手边又没什么药,只得小心的对着这手指吹着气。
王异对秦川如此关切的模样明显有些不大适应,如今许都人人都知道这校士府如今的名头简直与阎王殿无二,身为校士府指挥使的秦川,便是这许都之中的活阎王!
一个在人家嘴里人人谈之色变的男子,此刻竟然当着自己露出这种温情的模样,这般冲击自是让王异有些呆滞。
不过王异性子何等要强,又怎是轻易能倒在其他男子臂弯之间的女人,纵然此刻脸上羞红,但仍是冷哼了一声。
“昨日在丞相府之中,你那眼珠子都快被蔡琰给勾了去,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奴家的伤口?”
听着那王异不忿的话语,秦川的脑袋也不由得嗡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这王异今日为何会做这种小女儿做派,宁可忍着十指连心之痛也要绣这块手帕,原来是吃了味了!
若是叫秦川审问犯人,凭借着自己之前所了解到的刑讯手段那他可谓是拿手。
但现如今当着这么个美人跟前,加上昨日自己举止尽数落在王异眼中,即便他伶牙俐齿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自辩,只得有些木讷的苦笑。
“姑娘你怕是真的误会了……我昨日对蔡文姬那般举止,并非是我青睐其姿色……”
王异听了明显不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虽说心中余怒尚在,但有了秦川一番解释自是好了许多。
“那你昨日那么去看,若非丞相在旁,怕是魂都被勾了去吧?”
“期初妾身还以为你不过是欣赏蔡琰的音律,后来人家走了还都念念不忘,就依照公子在丞相跟前的地位,只要公子一句话,怕是丞相就能将那蔡琰送给你做妾!”
王异说完这话之时,霎时间就觉得自己所说有问题,秦川入许都之后尚未婚配,连正房都没有哪里来的妾?
不过秦川对王异这番言语也未曾放在心上,反倒是脸上苦笑更甚,停顿了许久这才说道。
“姑娘真是误会了,你说我沉迷那蔡文姬姿色,可姑娘莫要忘了那蔡文姬以斗笠白纱遮面,浑身上下未曾露出丝毫,与当日姑娘入府之时可谓无二……”
说到此处,秦川也是一脸冤枉的将双手一摊,颇为无奈的说道。
“我连人家相貌都未曾见过,哪里能贪图人家姿色啊?”
王异与秦川相熟也不是一天两天,对秦川的伶牙俐齿王异早有知晓,当下便学着秦川往日做派,毫无女儿姿态的耸了耸肩道:“那谁知道?指挥使大人手眼通天,慧眼如炬,说不定便能透过人家衣物看到别人相貌呢?”
秦川颇为苦恼的挠了挠头,如今他才知道吃醋的女人毫无理智可言,竟然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不过以最为擅长胡搅蛮缠的秦川来说,眼瞅着王异口风一松,当即便打蛇随棍上,一脸向往的说道。
“若我真有那种本事,想来我便是这世间最为幸福的男子了……”
期初秦川这话听得王异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当她扭过头来却发觉秦川偷摸的看向自己的腰身与衣物之时,这才一脸羞恼的低声骂道。
“秦川,你无耻!”
……
好不容易将王异哄好了,秦川也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当日自己为何要那样看着蔡琰的实情说的明明白白。
“那样一个苦命人,被北方匈奴掳走了十二载,如今不过是丞相家的公子过个生辰,便得被迫奏上那些欢愉的歌曲,这还不足以让人唏嘘?”
“丞相原本从这市井之间可随意找上一位琴师,但是就是为了彰显其威严,请了这北方第一才女前来,此情此景实在是让我都有些于心不忍……”
秦川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告知王异之后,王异这才意识到为何秦川看向蔡文姬的眼神是那般悲悯。
虽然这番话从秦川口中说出,着实是有些悖了他平时的一贯作风,但一向毒舌的王异,此刻看着秦川那有些柔和的脸庞却是一句讥讽的言语都说不出来。
“今日就别忙活了,改日想学的话再说。”
难得与王异度过了这么些许时光,王异一脸迷茫的点了点头,当下便问道为何。
秦川故作神秘的对着王异一笑,背负双手缓缓离去着开口。
“明日带你去个好地方,今夜好好梳洗一番,到了明天可别丢了我的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探底
第二日秦川住处之外,校士府马车之中,马车之内几人面面相觑,看着那坐在正中的秦川的表情一脸复杂……
“大人,咱们今儿是打算去哪啊……”
钟燕有些拘谨的挠着自己的额角,原本自己今日在府中还应该有几个案子要办,不过秦川既然召他前来,他自然也不敢不从。
不过看着秦川的表情有些暧昧,甚至于隐隐有些……阴险,更是让他不知这指挥使大人心中在盘算着什么,加上这些日子许都之内可不算太安稳,今日又突然来这么一出,难道是自家大人还觉得这许都不够乱不成?
秦川捏着王异昨日送给自己的绣帕,虽然打心底里有些嫌弃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迟疑了片刻这才叹了口气收到了自己怀中。
一旁的王异今日听着秦川的吩咐换上了一身男装,此刻发髻整理的极高,英气逼人之余脸上却多出了些许羞恼的神色。
“秦问天!你竟然打算带我去那种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
今儿秦川一行人乃是乔装前往,故而这校士府的马车也选了一辆较为普通,但是常人看上去贵气十足的款式。
随着马车个咯噔咯噔的到了许都城东的一处僻静之所,随后缓缓地停在了一座近乎四层的木楼门前。
见到有客来访,那暖香阁之中的伙计忙不迭的迈步出来替拉车之人牵着马缰绳,动作可谓是利索的紧,而不出一会儿便从楼内出来了几位衣冠还算正经的掮客,大大咧咧的将马车上的数人迎了进去。
秦川今日在面容之上动了些许手脚,由于自己对化妆并不精通,所以特意请了王异前来帮着自己打扮。
此刻原本清秀的面容被点上了些许雀色,极为巧妙地让自己显得有些光鲜的容貌多了几分黯淡,加上秦川特意装出的一副纨绔神情,彻底的让在场之人都认不出这边是如今许都之中最为年轻的新贵!
这暖香阁通体均是木制,虽然秦川对建筑了解不多,但大致也清楚一般木制建筑若要修建的高些,怕是会极力压缩楼层之间的高度与间隔以求稳定。
但这暖香阁的楼层之间间距却是相当之高,甚至二楼也颇为宽阔,即便站在了楼前,秦川都能清楚地看到楼后的光景。
“还真是大手笔,这木材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就看这建筑手法,怕是没少花钱啊……”
秦川有意无意的抚摸过门房旁边那坚固的承重柱,一时间也是唏嘘不已。
由于秦川一行人来的时候乃是黄昏,一般风月场所往往都是夜间最为热闹,但如今进了暖香阁之中却发现这大厅之中已然坐了不少人,而迎面那堪比人腰一般高的方台之上,正有一名衣着朴素的姑娘正拨弄着琴弦,琴声清冽悦耳,让人听着便是神情清明。
望着如此清幽的青楼,秦川眼中反而露出了些许好奇,越发觉得这楼中的格调着实是不简单,随着掮客指引上了二楼之后,随意挑了一张桌子坐下之后,一旁的王异自然当仁不让的坐在了秦川身旁,而赵云与钟燕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这才在秦川的示意之下落座。
随着目光百无聊赖的落在了这横栏之上,秦川目光微微垂下,却看到这栏杆不光是用料考究,这其上更是有青彩漆色覆盖,连这种细节都做的如此详尽,秦川也不由得感慨这青楼东家财力实在是雄厚的有些可怕。
“李凌波判断果然不错,若是一些寻常经商之人,怎会让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弄得如此豪华……”
秦川啧啧称奇之余,自是确定了这青楼怕是与宫中某人有关,而且这人来头怕是绝对不小,若非如此,如此花费没个几年的功夫,回本都是难事!
“真是没料到,若非你事先告诉我,我还真没料到这种清雅之所竟然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王异脸上也是异彩连连,不过她的目光并非落在那些莺莺燕燕的姑娘身上,更多的反而是对着这些考究的装潢更为惊叹。
这青楼之中不光没有龟公迎候,更是没有几个老鸨前来拉客哄人,甚至连那些披纱露乳的妖艳女子都见不到几个,如此清新雅致的地方,实在是看不出来这竟然是座青楼!
几人就这么坐在横栏周边,感受着这时不时向上翻涌的脂粉气息,配上这清雅的环境自是说不出的诡异。
而秦川站起身来迈步打开后窗,却是看到这楼后竟然被人挖出了一个池塘,池塘对面似乎又修了许多独立的院落隐于树荫之下,雅致异常。
随着秦川细细沉默打量之时,却突然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一指,转过头顺着王异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远远地瞧见那一处小院身后的水沟之中,隐隐流动着沾染脂粉腻红的水流,这才猜到这暖香阁前面怕不是单单用来迎客的地方,真正消遣作乐怕是要到这后院之中才是。
“真是大手笔……这青楼东家属实是颇有头脑,如果这幕后之人可以收买,而他手上又没有几条风尘女子的人命的话,我倒是想着拉拢拉拢……”
秦川对青楼这种营生向来没有什么抵触,毕竟这种地方人多眼杂,若是用的好了,收集一些各地的情报可谓是信手拈来。
不过他的这分感慨,落到了王异耳中却是另外一种意思,这如今许都新贵之中权势最为滔天之人,竟然想着去掺和这种皮肉生意,这让本就是女儿身的王异却是越发不爽起来。
正当秦川稍稍有些走神欣赏美景之时,钟燕早已点了几样酒菜,而不消片刻便有几个年方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厮端着食盘上楼,轻手轻脚的放在桌上却无一丝声音,可见这迎客技巧高超。
“魏公子,府中兄弟已经到位了,苏厉今日无法抽身,特意差了四名剑手保护大人安全……”
钟燕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这才行至秦川身后禀报了上去,而随着钟燕迎着秦川说话之时,手指却是指向了这楼顶的砖瓦。
第一百八十六章 温柔乡
“做的不错。”
秦川见钟燕这些天竟然有如此长进,心中也不禁多了些许喜意,自己虽说是借着出来游玩的名头过来探底,但钟燕始终是未曾忘了自己的安全,着实是让秦川颇为欣慰。
今日秦川所用的化名乃是魏公子,正是随着今后曹操的封地之名所取。
而这酒桌之上,这四人就如同寻常的友朋一般品鉴菜色,欣赏美景,喝酒谈天,口中只说些许都之中的趣事,却是对许都这些日子的官场变故全然不理。
赵云身为秦川的贴身保镖,纵然看秦川与钟燕相谈甚欢,但其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自家大人的安全,在这么一个不知敌友的所在,虽然经由钟燕所说,这校士府特意差遣而来的剑手已经不知道潜藏在那处角落,虽然所处如此场合,但其手脚实在是有些放不开。
不过秦川也是极为敏锐的觉察到了赵云的异样,并未与其交谈而是不由分说的递过去了一杯酒水与一个凌厉的眼神,如此逼迫之下,赵云也只能闷闷的有些食而无味的喝下了秦川递来的酒。
随着楼内客人逐渐变多,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王异身为女子终归是受不了这有些狼藉的场合,忍不住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嗔怒道:“你究竟要带我们来这里作甚?让我一个女子随你来逛青楼,成何体统?!”
秦川对王异的抱怨充耳不闻,反而是将目光转到了王异那喝的有些桃红的脸颊之上笑了笑说道:“今日前来,自然是难得体验一番这许都之中最为奢华的所在……”
正当秦川还打算油嘴滑舌之时,却发觉王异看向自己的表情颇为不对,待自己确定了周遭无人偷听,这才继续解释道:
“李凌波之前与我所说这地方就颇为诡异,若非如此他断然不会把这地方看的如此要命,不过看他不敢明说,我这些日子一直想着前来探探底……”
王异皱眉看了秦川半晌,摇头苦笑道:“我虽知你不是好色之人,但是这楼中女子卖笑之所,官府都管不了太多,你又何必非要将自己置于这险地之内?”
秦川脸上浮现出些许淡笑,动着筷子将一口菜蔬送到自己口中,咀嚼之余笑着说道:“这暖香阁,我来许都之前一月之内便害了六命女子性命,这般辣手摧花的手段,姑娘虽不是待字闺中,难道就没想着看看是什么情况?”
钟燕明显不是第一次听过这事儿,但当自家指挥使都这般说了自然也知道瞒不过,皱眉开口道:“如此案件理应交由许都县衙处理,咱们校士府只司查朝廷官员与地方稳定,根本无权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