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恒看中了这片盐碱地就出钱买了下来。原本是想用来培养骑兵的，后来则干脆用来培养摩托骑士……而现在，这里又被当成了拖拉机的试验场。
试验场周围的哨塔上，一个士兵忽然看到从远方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拿起望远镜瞧了瞧发现骑的是电摩托，就拿起鼓槌敲了两声。“咚咚”的鼓声让大门口的士兵提起了精神，不过却也没多过紧张，毕竟两声鼓响代表的是自己人。
不过当守门的士兵看到来者是肖恒的时候立即打起精神敬礼。
“稍息……辛苦了。”肖恒下了车，将电摩托和头盔交给了门前的士兵，带着秦幼萱走进了士兵身后的那简陋的大门。
自从电摩托在这里测试开始，肖恒让人将这片地围了起来，等到拖拉机的试验场也放到这边来之后更是竖起了哨塔。
肖恒暂时还不希望有人知道拖拉机的事，尤其是不想让南宋官家知道……他没有兴趣与赵宋官家起冲突，更没有兴致去拯救这个昏庸腐朽的王朝。肖恒的心装不进天下，只能装进他身边的这点人、这点事。
既然历史上南宋灭亡了，那么就让它灭亡吧，新的帝国总会在前任帝国的残躯上站起来的。
……
此时整个试验场上只有一台拖拉机正在测试，不过这已经不是之前那一台实验机型了，或者说不全是……
之前那台煤气机的气缸在高强度的磨损下很快就到了寿命，不过接下来的改进型带套筒的气缸被重新的换了上去后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肖恒一直认为硬摩擦会极大的消耗汽缸壁和活塞环，但没想到的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用可锻铸铁制造的汽缸壁和活塞环居然一点磨损的痕迹都没看到呢！！
直到此时肖恒这才体会到现代材料科技的可怕之处……不过是一种重新经过特定退火处理的白口铁而已，居然如此的耐用简直颠覆了肖恒对于金属材料的理解。
嗯……也许也是因为他呆在南宋的时间有点长了，本能的将这个时代的钢铁强度带入到了潜意识里。
从现在那拖拉机跑得欢实的样子来看，也许再这么跑个一年半载的那气缸都不会出问题。
等拖拉机开了一圈重新回来之后，肖恒和秦幼萱就接替了驾驶工作，将那两位驾驶员换了下来。
“别害怕，两手扶着这里……然后搬上离合器……对，然后踩气门給气……”
肖恒手把手的教导着。
其实这煤气拖拉机最困难的部分是连续供气，由于现在使用的还是第一代的单段式煤气发生炉的关系，所以要时时刻刻盯紧炉内的燃烧情况，一旦温度下降就需要打开通风烧掉一部分燃料来提高炉内温度。
不过这部分操作有专门的士兵负责，所以肖恒只需要教秦幼萱如何驾驶就好了。
“啊啊啊……动了动了！它动了！”
随着秦幼萱踩下气门，更多的木煤气涌入气缸开始提供动力，随后拖拉机就慢慢的动了起来……
“好，现在继续給气，然后把档位拨到前进档。”肖恒耐心的教导着。
然后，这台实验性质的拖拉机就在偌大的场地上歪歪扭扭的开了起来。
“哈哈哈……”
“快看我会转弯啦！”
“看我压过去……”
“……”
笑声在试验场上飘荡着。
其实也不是说开拖拉机就多有意思，只要身边的人对，即便是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也会让人乐此不疲。
……
第二代煤气炉的开发速度很快，比肖恒预想中还要快，当卢淳他们找到肖恒来让他验收的时候他很是吃了一惊。
“这么快就解决了？”肖恒奇道。
“是，原本我也以为要很久，可李二小出了个主意让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卢淳随后就将他们在研制过程中所遇到的一些问题和经验教训都给肖恒汇报了一边。
等肖恒看到干馏式煤气发生炉的时候不禁眼前一亮，到不是因为这东西多么漂亮，而是因为它的外观很简洁……
……将复杂的系统做得简洁可是件很厉害的事！肖恒从来都没想过他们居然能将如此复杂的系统简化到现在这个样子！
当所有的系统都被牢牢的整合到了一起之后，这干馏式煤气发生器的样子就已经有些接近后世那种近现代的工业风格了，反倒是脱去了蒸汽时代那种傻大黑粗的多铆蒸钢的风格。
而等肖恒验收之后发现，新型煤气发生炉的效率比之前提升了至少3倍，而且生成的煤气质量也要远比第一代的煤气发生炉要好，除了燃烧所产生的烟气之外再没有了那种异常浓重的黑烟了。
“很好，非常好。”肖恒看了看卢淳以及他的组员们夸奖道，“今后这煤气发生炉的应用场景将会非常的广阔。”
“……”卢淳等一帮孩子懵懵懂懂的看着肖恒，却并不理解肖恒为何如此的高兴。
其实他们还不知道，随着干馏式的煤气发生炉的面世，至少在石油燃料被大规模开采之前它都成为最通用的能源。
由于有着现代科技的帮助肖恒直接跳过了蒸汽机这个热效率极低的技术路线……内燃机可要比蒸汽机体积更小、动力更强，同时它的适应性也更高，所以煤气机加煤气发生炉的组合将会比历史上的蒸汽机更加普及！
肖恒甚至能想象到马路上随处可见的巨大的煤气车慢慢的、艰难的被汽油/柴油车一点点的淘汰的过程……也许还会有许多老顽固坚持使用自己的煤气老爷车，直到他们被排放法规打倒的那一天。
这一次，历史又被肖恒带偏了那么一点点。
……
随着煤气发生炉以及煤气机的问世，一直困扰着临安大剧院的火灾隐患和巨量的电池充电问题终于可以解决了。
一台新式煤气发生炉再加上两台单缸煤气机就足以供应整个临安大剧院的照明用电了，甚至还有余力在广场上竖起了路灯。
是的，电灯。
这一发明终于正式出现在了临安府的居民面前。
“唉，听说了吗？临安大剧院用上电了！”某个茶摊，吃茶的脚夫一脸神秘的说道。
“谁不知道啊！我天天晚上都去！通电的那天可真吓到我了……漫天霹雳闪电，雷公电母都驾着腾云来闹腾了，说是不许凡人用电！结果那秦家的师爷肖恒站了出来，袖子一甩就将漫天闪电和那雷公电母都收进袖子里了……”
旁边另一个轿夫讲得活灵活现，仿佛他亲眼看到了一场神仙大战一样。
“那肖恒不过是个秦家的师爷，怎么连雷公电母都不是他的对手？”开头的脚夫听得一愣一愣的，没等他说话旁边就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开始追问了。
“害！你有所不知，这肖恒乃是天上的星宿堕入凡间！身上有着十八般变化……”
一个落魄书生听着那轿夫的话不禁笑出了声：“这朗朗乾坤岂有如此怪力乱神？你这说的不是那肖恒吧？我怎么听着这么像西游记里的段子？”
“呃……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就算了！”那轿夫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是喃喃的嘟囔了一句，放下茶碗转身就走了。原本他还想骗几碗茶喝喝的，只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书生虽然看似落魄但也是个文化人，不是他这种轿夫能惹得起的。
看到那轿夫走了，刚刚在这歇脚的脚夫也准备离开，可却被那落魄书生拽住了衣袖。
“你你你想做什么？”那脚夫色厉内茬道。
“你刚刚说那通电了是怎么回事？”落魄书生问道。
“通电了就是通电了，又有什么好讲……昨天去过临安大剧院的都知道！你若不信自己过去一看便知。”说罢，那脚夫挣开了手转身离去。
“这倒是有点意思……这种谎话也只能骗骗这些愚昧小民，我倒要看看这临安城里又出了哪方妖孽！”落魄书生冷笑一声，问明了临安大剧院的方向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去。
……
节121 颜少卿
一个外地归来的落魄书生走在临安府的大街上，举目四望不禁有些疑惑……
……他不过回家守孝三年罢了，可不过短短三年，这临安府却已经变得让他有些不认识了。
大街上人们身上穿的料子变了，变得华丽许多。
曾几何时代表着富有的绫罗绸缎已经很难再看到，取而代之的是华丽的织锦……
而普通百姓身上虽仍不见丝织品，但人们身上的颜色却变得色彩斑斓起来，而且仔细看的话那布料的质量也是非常不错。
就连最贫贱的走卒贩夫也换上了厚实的粗布衣裤，脚上也都穿上了厚实的千层底。
原本按照落魄书生的预计，他这身落了补丁的文士服应该比较能混入劳苦大众才是，可现在的他走在大街上却额外的显眼起来……不是因为穿得太好了，倒是因为穿的太差了。
就连刚刚过去的那个挑夫身上都穿着簇新的厚实粗布，虽然粗劣但布料的颜色也还算新鲜，身上至少也没落补丁。
这样对比下来，反而是落魄书生的衣着太过寒酸了些。
可这落魄书生却与常人不同，不仅不觉得害臊却反而还有些欣慰。
“国泰民安啊……”落魄书生颇为感叹的笑着。
不过他对周围的景色到是没怎么在意，他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那个号称“收了雷公电母从此用上了雷电”的那个地方——临安大剧院。
走到街口又找人问了方向，落魄书生就走上了大道，可这一上大道他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那高耸挺拔的看楼！
之前在小巷子里的时候巷子还比比较窄，两旁的屋檐都快搭到一起了，挡住了上方的视野。而现在当落魄书生来到大道上之后视野不再受限了，这才看到了此时临安府内最高的建筑物。
“嘶……此楼怕不是有三四层高！？”落魄书生有些不可置信道。
“嘿？我说这位，您这是刚来临安？连这看楼都不知道？”旁边蹲在墙角嗑瓜子的闲汉笑道，“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说道说道？”
“哦？看来所知甚多？”落魄书生顿时来了兴致。
“多是肯定的，但知道的也不是我一个人……我也就讨口茶水钱，不过分吧？”那闲汉说着也没在意，也没站起来，依然蹲在那里磕着瓜子，看来真的只是想赚点茶水钱。
说来也是，落魄书生穿成这样看起来也没什么油水，难怪那闲汉提不起兴致。
“那我倒要好好讨教讨教……听闻昨日这看楼之上电闪雷鸣，什么雷公电母出现与人斗法，可是真的？”落魄书生试探着问道。
“嘁！你从哪听来的？得亏您碰到我了，不然贸贸然问别人怕不是叫人笑掉大牙……”那闲汉说完也是哈哈大笑，后槽牙都快笑出来了。
“……”落魄书生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不过后来还是强行忍住了没有发火。
“……对不住了，几天没听相声了，冷不丁听到您这事儿可有些忍不住了。”那闲汉将剩下的瓜子往兜里一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我说爷们，这事儿大街上的人都知道，我就不收你钱了，不过我讲的绝对跟他们说的不一样。”那闲汉一脸认真的说，“雷公电母什么的就是扯淡，咱或者半辈子都没见过那些神神鬼鬼的……但这电却是真的。也不知那肖大公子施展了什么神通，反正这天上的闪电就乖乖的躺在铜线里，通到灯里灯就亮。”
“这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那闲汉低头皱眉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道，“想起来了！这叫……科学！”
“科学？”落魄书生眉头一皱，“这是什么学问？”
古代词多是一字一词，所以科是科、学是学。而现代词语不同，单字词已经少之又少了，多半是双字以及双字以上的词语为主，所以意义和理解上与古人多有不同。
所以在落魄书生看来，“科学”两个字捏在一起理解的话应该是“科举之学问”，而那闲汉口中的“科学”却明显指的是类似“心学”、“理学”这样的学派。
这“科学”学派他可是从未听说过。
“那我就不懂了……反正说是学会了这科学，就能驯服天上的雷电了。”那闲汉说到这里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怎么样？我这你没听过吧？告诉你，那仙云台开业第一天我就蹲在那卖座儿了！这里里外外管事的不管事的我都混了个脸熟！”
“哦？”那落魄书生似乎还有些不信，“学了学问还能会法术不成？”
“谁知道呢。”那闲汉摇摇头，“至少在我看来，这不是法术就是仙术……若不是我与那看门儿的没事聊几句，说是神仙手段我也信了。”
“……那你可知那懂科学之人在哪？”落魄书生问道。
“嘿嘿，这个嘛……”闲汉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落魄书生。
“接着！赏你的！若让我满意了还有赏！”那落魄书生从腰上解下一串钱来扔给那闲汉。
原本以为那闲汉就要感恩戴德热情的将自己带去那懂“科学”之人面前，可那闲汉虽然接了钱，却有些看嫌弃的样子。
“才100钱……算了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也知道这人没什么油水了……”
嘴里嘀嘀咕咕的也没压小了声音，仿佛就是说给那书生听的一样，倒是让那落魄书生又羞又怒。
其实也难怪那闲汉嫌弃，这临安城里的物价年年涨、月月涨，三年之前的丰厚赏钱现在请人吃顿好的都有些勉强。
况且这闲汉可是排队卖号的常客，哪天去仙云台排队不能赚个上千钱的？这么区区一百钱自然有些不放在眼里。
好在今天的牌号挺靠前，卖了个不错的价钱，下午这又平白赚了顿肉吃，也就懒得计较了，带着那落魄书生来到仙云台面前，指着站在楼梯口处轮值的门卫道：“我就是听他们聊天知道的，你去问他们就好了。”
说罢，那闲汉居然转身就走。
“喂！你……”落魄书生没想到100钱只能换来这点服务，顿时有些傻了眼了，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骗了……
“去问吧，别人不搭理你就不关我事了……”闲汉远远的冲他摆了摆手，“……看到那根柱子没有？有什么需要去就那柱子下的烤肉摊子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