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谷大用、张永等人面。
嘉靖长叹了口气怅然道
“大用，将杨阁老的奏本，送到钱宁的府邸去吧。”
“勿使百官知晓。”
谷大用闻言登时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感激涕零的哭诉道
“陛下，奴婢知道陛下尽力了，是钱宁这厮不长眼，他该死！”
这几日谷大用等人何尝不是惶恐不安。
他们何尝不怕朱厚燳就这么被朝臣裹挟，顺路把他们一并解决了。
这封奏章送到钱宁手上。
只有一个意思。
钱宁体面，就让他体面。
不体面，就让谷大用帮他体面！
当天夜里。
锦衣亲军指挥使钱宁于家中自戕。
无遗言。
无遗书。
在钱宁自戕的当天。
嘉靖登时便颁布了上谕，着命三法司严查钱宁之罪。
不得遗漏分毫！
……
……
内阁。
杨廷和看着嘉靖批示的手谕，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苦涩。
人都死了。
这还查个锤子了？
抄家？
就图他钱宁那点银子？
钱宁已然自戕。
就意味着大奸大恶，万事查到钱宁为止。
嘉靖在保谷大用、张永、江彬。
但是如此一来。
江彬在外朝的权势，可就显得分外扎眼了。
两年前，京师三大营的兵马已然外调，而调入京师的边军，那可都是江彬的部曲。
难道这一切都是江彬蛊惑天子的结果？
想到这里，杨廷和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是说杨廷和觉得朱厚燳不会被蛊惑。
而是杨廷和压根就不认为江彬能有这样的脑子。
这后面的一切究竟是什么？
……
……
豫章宁王府。
这几日的朱宸濠看着钱宁送来的奏报，可谓是喜出望外。
能这样用“合法”的手段，入继大统，朱宸濠自然不会昏了头主动造反去冒那个险！
但是很快，朱宸濠便笑不出来了。
金陵百官死谏的消息传到宁王府。
朱宸濠的老脸登时便拉了下来。
对着身旁的谋士刘养正、李士时二人咬牙道
“好，好啊！”
“本王平日里那么多银子送给他们！”
“眼下此等关键节点，他们一个个的竟然摆出了一副忠贞不二的模样，当起什么忠臣来了？！”
“他们哪一个逢年过节的时候，本王不是千百两银子奉上！”
“……”
听着朱宸濠的骂声。
身后的这两个谋士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但是他们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最终也只能是暂时放弃这条过继再继统的路。
……
……
钱宁死后。
一切都逐渐尘埃落定了起来。
除了近百万两银子的家产之外。
朝野上下就好似忘了这件事情一般。
正义再次战胜了邪恶。
大家又可以像以前摆布……规劝天子了。
甚至还就势拔掉了天子的一个鹰犬。
士大夫们赢麻了！
只不过在嘉靖的眼里，钱宁不过就是自己做准备工作丢出去的一枚棋子罢了。
就在朝野上下弹冠相庆的时候。
一封七品小官的奏章，再次今入了朝野上下的视线。
上奏着乃是东南一处不知名小县的县令。
若是在以往。
这样的奏章，别说是天子了，怕是连杨廷和都懒得正眼看一眼。
只不过这一日。
当奏报送入朝堂的时候。
嘉靖却有些微愠的拿着奏章，来到了朝堂之上。
这也是嘉靖来到正德朝之后，第一次上朝。
在百官的注视下。
谷大用朗声读起了这份奏章。
而奏章的内容。
正是阐明东南诸省，财力捉襟，奏请开海，以资公用。
待谷大用读完之后。
满朝文武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东南出身的官员们。
开海？
你开了海，我家那些乡亲们的小买卖还怎么办？
岂不是白白的送给朝廷一大块？！
朝臣之中的刘大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登时便欲上前进言。
只不过却看到今日的“朱厚燳”却一反常态的望着面前的百官高声道
“都看见了吧？！各位爱卿，你们都听见了吧？！”
嘉靖陡然提高了声量。
但也仅此而已。
一切戛然而止。
刘大夏听着嘉靖略带“愠怒”的声音。
心中不由得一喜。
“陛下圣明！我大明自有祖制在上，片板不得下海，此太祖高皇帝所拟定之祖制，焉能轻废？！”
“臣奏请陛下，严惩此人，降三级留用！”
“臣附议！”
“臣附议！”
“……”
片刻之后。
朝堂上大半的官员，便仗着“祖宗家法”的名目跪倒在了嘉靖的面前。
聊天群里的朱元璋看到眼前这一幕。
脸色登时便铁青了起来。
“咱咋就昏了头，没想到这帮无君无父的混账竟然能拿祖制当幌子？！”
朱由检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道
“祖爷爷，何止啊！到了儿臣这一朝，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儿臣每天过的那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