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谁敢杀我? 第15节

都尉看不下去了,低声提醒:“行了,演的过了。”

“你是要被处军法的人,你该害怕,得哭才行!”

说话间,都尉又甩了恸夫一鞭子,怒声责骂:“还敢继续扰乱军心?”

“莫不是意欲连坐亲眷乎!”

恸夫赶忙扯着嗓子哭嚎:“将军,是我失言,罪我一人即可,切莫动我亲眷啊!”

“将军!!!”

可惜,饶是恸夫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挤出一滴眼泪。

因为他本就是听从这名都尉的命令而来。

接下来的他也不会去接受军法处置,而是会去融入另一群上党兵,重复刚才的戏码!

可惜,士卒们对这些一无所知。

看着恸夫的背影,听着恸夫的怒吼,所有上党兵的心中都升起一丝悲凉,同时也升起一丝迷茫。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算是哪个国家的人。

如果有军饷的话也还好,就当是出来赚钱贴补家用了,给谁打仗都是打,可大秦连军饷都不发,他们凭什么为大秦而战?

苏角的目光也有些失神,不解的反问:“既然主将信不过我等,又为何要征募我等为兵?”

问话刚落,苏角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谁说主将信不过我等了。”

“那都是妖言惑众!”

袍泽看到苏角身后出现的人,赶忙笑着拱手:“确实,那新兵完全是在妖言惑众。”

“将军怎么可能信不过我等士卒?不合理啊!”

苏角皱眉反问:“既然将军信得过我等,为何我们吃的餐食和咸阳兵完全不同?”

袍泽赶紧拉了下苏角的袖子,低声提醒:“别乱说话。”

“此人乃是主将家兵,八夫!”

“你若是乱说话,你的下场比刚刚那人更惨!”

苏角顿时心中一凛,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他自己只是下意识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竟然就被主将的家兵给听见了。

喂!你可是主将的家兵啊,你怎么满军营的溜达?你很闲吗!

八夫哈哈笑了笑:“那么紧张做甚,俺虽然是将军的家兵,但谁还不是个人嘞?”

随意的坐在苏角身边,八夫张口解释:“你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吃的不一样?”

“很简单,因为人家有爵位。”

“朝廷运来的都是便于保存的粟,需要军中辎重营加以捣舂才能舂出米。”

“军中辎重营就那么多人,根本无法做到供应全军吃米,所以军中只有簪袅爵以上者才能吃精米,这是《秦律》的规定,不是将军的规定。”

“爵不足簪袅者,别管他是咸阳人还是上党人,皆吃粟!”

苏角虽然心里紧张,但见八夫不像不好说话的人,还是继续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那凭什么他们都有爵位,我们就没有?”

八夫乐了:“你是对我大秦没有半点了解啊。”

“我大秦的爵位可不是随便来的,那都是要搏命去赚的!”

“你以为咸阳那些士卒和你一样都是初上战场的新兵吗?他们可都是上过多次战场,手握不少人头的精兵!”

八夫认真的看向身周士卒:“我大秦就是能者上、庸者下。”

“尔等皆以为尔等乃是庸者?”

苏角下意识的反驳:“我怎会是庸者?我若上了战场,定能斩获头颅而回!”

八夫笑着拍了拍苏角的肩膀:“那你吃粟的日子就不剩多久了。”

“我大秦确实没有军饷,但对斩获的封赏乃是天下第一高。”

“但凡你能在战场上斩获一级敌军的头颅,你这辈子就都不用愁了。”

“你将获得公士爵位,朝廷会直接赏你田一顷、宅一处、仆人一名,仆人的衣食都由朝廷承担,只要你还活着,朝廷每年还会发放五十石粟做你的俸禄。”

“让你来选,你选军饷还是封赏?”

听着八夫的话,周围不少士卒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俺肯定选封赏!”

“让朝廷赏的仆人去耕朝廷赏的地,再加上岁俸,俺这辈子都不用愁了啊!”

“只需要杀一个敌军而已,这很简单的吧?”

八夫的声音愈发充满煽动力:“这还只是杀了一名敌军的封赏。”

“若是杀的更多,那封赏也就更多。”

“若你们果真像你们说的那般勇武,没准以后你们自己就能成为一军主将呢!”

苏角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我们是什么身份?怎敢妄想成为一军主将?!”

八夫轻笑摇头:“若是在赵、魏、韩,这确实不可能。”

“想在那些国家当大将军,你首先就需要出身名门,但唯独在我大秦,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你可知,麃公便是寻常农家子出身,现在麃公可是我大秦的上将军!”

“麃公能以农家子的身份做到如斯地步,你们若是如麃公一般勇武善战,凭什么不能成为下一位上将军?”

一番话,说的苏角等士卒热血沸腾:

“俺也能当上将军?”

“这么一说,大秦还挺好的嘞。”

“俺之前还觉得大秦苛待咱们呢,原是俺想错了,这大秦的封赏之重,其他几国怎么比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听完八夫介绍的大秦封赏制度,新兵们热火朝天的畅聊起了未来。

八夫脸上满是鼓励的笑容,心中却颇为沉重。

樊於期会派出多少人来扰乱军心?

就凭他们这七十余名家兵,怎么可能安抚的过来啊!.

第16章 与虎谋皮,谁敢大意?

人定末时(23点),一群酒气醺醺的将领回返军营。

樊於期和赢成蟜更是勾肩搭背、踉踉跄跄、毫无形象的并肩而行。

“将军注意脚下,那谁,刘都尉,去寻两个舞女过来伺候着将军,今夜让将军好生休息一番。”

“樊副将这是在考教本将不成?军中禁女色可是樊副将教给本将的,本将可记得清清楚楚啊!”

“末将怎敢!末将只是以为明日我等便要拔营出征,将军得休息好了才有精力指挥大军而已。”

赢成蟜用力摇了摇樊於期的胳膊,满脸都是无奈:“樊副将,本将知道诸位将军都有建功立业之心,但本将都如此宴请诸位了,便多等几日,不好吗?”

“本将现在还没学到多少兵法呢,现在就出征伐赵?本将心里没底气啊!”

樊於期拍了拍赢成蟜的肩膀,满脸豪气:“无碍,末将自当为将军保驾护航!”

“辅佐将军获得此战胜利,本就是末将此行的任务!”

赢成蟜连连摇头:“等等,再等等,等本将再多学一学再出征。”

“樊副将放心,接下来每日酒肉歌舞不断,定不会让各位将军白白等候。”

一路说着醉话,直至进入中军范围,家兵们才上前搀住了自家家主。

然而即便是被樊护架着胳膊,樊於期还是对赢成蟜的方向醉醺醺的大喊:

“将军,您怕个甚啊,咱们一定能大胜!”

目送赢成蟜摆了摆手,踉跄着走远,樊於期也踉跄着走向自己的营帐。

但刚回到自己的营帐,樊於期脸上的醉态便消失不见,转为一丝笑意:“看来相邦所料果然不错。”

“长安君固然善唇舌之利,却无果敢之勇,面对如此危局,他只敢躲在屯留等待机会。”

刘安脸上也没了醉意,轻笑着附和:“长安君若不如此,他又能如何?”

“他在军中做的那些事全都被将军一览无余。”

“屯留县令也是相邦的人,长安君那府上便是飞进去一只蝇虫都逃不过我等掌控。”

“长安君便是有心动作,他又能如何?”

“末将先行恭喜将军了!”

韩夫人建议赢成蟜等在屯留,静待变数。

嬴政也建议赢成蟜等在屯留,等他亲政。

但这么多人都能想到的法子,难道吕不韦和樊於期就想不到吗?

赢成蟜驻军屯留不前,恰恰正是樊於期最为期待的局面。

赢成蟜需要时间来等待机会,他樊於期更需要时间来完善自己的计划!

樊於期颇为期待的发问:“恸夫他们做的怎么样?”

樊护当即拱手上禀:“回家主,恸夫等八百人已以新兵身份进入军营各处,今夜共同鼓噪。”

“但在他们鼓噪之后,长安君的家兵也随之而来,搬出《秦律》向新兵们解释,同时以军功爵制鼓励新兵,反倒是激起了新兵们的士气。”

“恸夫等人所为有效果,但效果并没有达到我等的预期。”

樊於期轻笑:“不,已经达到了。”

“长安君的家兵看似鼓动了新兵士气,但等新兵们冷静下来后就会明白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有没有斩下敌军头颅的本事。”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是那么好剔除的。”

“今夜恸夫等人鼓噪之言都是事实,虽然是有前提条件的客观情况,但人都是盲目的,他们只会看到自己现在过的不好,却不会在意旁人曾经付出过何等努力。”

“只要他们还吃一天粟饭,恸夫等人的话就会像是一根粟壳般卡在他们喉中,只待我等将其激发!”

樊护闻言恍然,迫不及待的发问:“家主,那接下来我等该当何为?”

樊於期不疾不徐的安排:“让人假扮新兵激怒长安君的家兵,逼迫他们动手互殴,抹黑长安君家兵的形象。”

“安排人手去咸阳兵之中传流言,言称长安君意欲谋反,屯兵屯留就是在为谋反做准备。”

“去新兵之中传流言,言称长安君……”

越说,樊於期越是振奋,接连说了十几条命令后右手一挥,正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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