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江湖二十年 第123节

  可惜,任凭他如何哀求,也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呼——”

  “咔嚓!”

  “啊!唔,嗬——嗬——”

  銮把点凄然惨叫,脊柱应声被劈断,他的哀嚎因此并未持续多久,但还没完全死透。

  江小道便最后一次将利斧举过头顶,奋力劈在那人的后脑上,再拔出来,站在屋子当间,环顾四周,不时用脚尖踢一踢某具尸体。

  “呼——”

  江小道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连劈这么多人,实在是个力气活儿,难免虎口阵痛,小臂微微发抖。

  如今右手一松,杀人的斧头便顷刻间“铿啷”一声滑落在地上。

  “钟大哥,屋里有水没?”

  江小道满身、满手、满脸都是胶黏的鲜血,眼睛有点睁不开,看样子似乎也迸进去了一点儿。

  “呃……啊?”

  钟遇山一直都在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并未听清江小道的话。

  “有没有水?赌坊里没水吗?”

  “哦,哦!”钟遇山等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声答道,“有!有有有,在后屋,有一口水缸,昨天刚打的水。”

  江小道一边自顾自地往后屋的方向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帮我拿条手巾呗!真他妈臭,恶心死了!”

  杀戮过后,他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说话好带啷当,总是没个正经。

  “哦,好好!”钟遇山连忙应声回道,“稍等,我马上就去拿,我看看,账房那边应该有。”

  “算啦,实在没有,就把那门帘子卸下来吧!”江小道喊了一声。

  紧接着,后屋响起了一片“哗啦啦”的水声。

  江小道干脆直接把脑袋伸进了水缸里头,嘁哩喀嚓地清洗着脸上的血污,不是矫情怕脏,更不是瞎讲究,而是待会儿还要出门,觍着一张血脸,实在不便出行。

  鲜血粘稠,不易清洗,江小道费了不少劲,才勉强露出原本的肤色。

  刚抬起头,就听见身旁有人轻声问候。

  “道哥,手巾。”

  江小道直起身子,微微一愣,从钟遇山的手里接过手巾,不禁笑了笑:“钟大哥,你岁数比我大呢,别叫我哥呀,成心寒碜我?”

  “别别别,我可真没有这意思。”钟遇山连忙摇头,“按道上的规矩,是不是当哥的,不看岁数。”

  江小道把整张脸埋在手巾里,擦了半天,随后还给钟遇山,咧了咧嘴,美了。

  “不是寒碜我啊?那就行!”

  说罢,江小道便从钟遇山身边经过,挑开门帘,从后屋里走出来,直奔门口。

  “三叔、六叔,出工不出力啊!当心我回去告状!”

  关伟略显无奈,干笑了两声,说:“我倒是想出力,我怕你一不小心,把我给劈了。”

  闻言,江小道伸出胳膊,在关伟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嘿嘿,六叔,那你可千万别对不起我啊!”

  ————

  p.s.错别字先发后改。

  六千大章应该能顶今天两更吧?还欠一更,极限了,肯定还!

  不是爆更选手,实在尽力了。

第163章 丑时报号海老鸮

  小西关,子正初刻。

  饮罢仇人血,江小道一马当先,迈步跨过门槛,走出“和胜坊”,其余人等,自是紧随其后。

  屋外夜凉如水,小风一吹,挺得劲儿,身上原本浓重的血腥味儿,顿时少了大半。

  不知不觉间,小道已然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无论是钟遇山等四个弟兄,还是孙成墨、关伟这两个叔叔,都十分默契地跟着他的步调。

  这种细微而又无声的变化,是如此自然而然,以至于所有人在觉察之前,就已经置身于事实之中了。

  走出不多时,江小道停下脚步,朝巷子口的阴暗处,吹了一声口哨。

  俄顷,“嘎吱嘎吱”的车轮声响由远及近。

  小西风牵着蓝蓬马车,一路小跑着来到近前,生怕自己误了事儿,连忙把手上的缰绳递过去:“道哥,给你!”

  “嗯。”

  江小道点了点头,旋即脚尖点地,一屁股坐在马车横板上,扭头吩咐道:“老钟,你们跟着我三叔、六叔他们走。”

  钟遇山等人不知道“海老鸮”众弟兄的计划,也不敢多问,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眼下,众人当中,就数孙成墨岁数最大。

  尽管刚才小道的行为,让他倍感震惊,但身为三叔,他还是忍不住上前提醒一声。

  “小道,别嫌我烦,千万要记住,不要意气用事,不论发生啥事儿,先把自己的任务做完。还有,别动不动就上头拼命,记住了没?”

  江小道皱眉撇嘴,不耐烦道:“哎呀,行了,别磨叽了!天天嘟囔,整的我脑瓜子嗡嗡的,走吧走吧!”

  孙成墨咂咂嘴,早料到这小子会是这种反应。

  反倒是六叔关伟最懂小道的脾气,笑着叮嘱道:“小道,头一回拿事儿挑大梁,可别手潮整秃噜扣了!”

  江小道也笑了笑,打趣道:“得了吧,你们这帮老登才赶紧把招子放亮点儿吧!”

  说罢,小道便抬手挥鞭,赶着马车朝东边远去,看那方向,似乎是要去商埠地附近。

  眼瞅着马车渐行渐远,孙成墨这才忍不住说:“老六,真让你说对了,我确实不了解小道啊。”

  关伟耸耸肩,无奈道:“别说你了,我估计连大哥都不知道,这小子到底会成什么样!”

  “就看能不能挺过这一劫了。”

  “嗯,三哥,咱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吧?”

  “哥几个,咱们走吧。”

  …………

  子正三刻,夜深人寂。

  “咚咚咚!咚咚咚!”

  “孩儿他爹,孩儿他爹!”妇人抹黑推了推在身旁熟睡的男人,“你听见动静没?好像有人在敲门。”

  当家的爷们儿骂骂咧咧地翻了个身,嘴里哼唧着说:“这深更半夜的,谁敲门呐!风刮的吧,赶紧睡吧,明儿我还得上工呢!”

  “咚咚咚!”

  话音刚落,敲门声再次响起,当家的男人脸色一变,立马坐起身子。

  “诶?好像真有人敲门!”

  妇人连忙抱起孩子,躲在男人身后,战战兢兢地说:“而且,这敲门声,不是院子里的大门,咋好像咱们房子的门啊?”

  “咚咚咚!”

  “谁呀?”男人壮着胆子,大喊了一声,“谁?是顺子不?我和你嫂子都睡了,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吧!”

  “咚咚咚!”

  “他妈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从炕上跳起来,在夜壶旁边寻来一把柴刀,“媳妇儿,你看着点孩子,我去看看。”

  “妈呀,孩儿他爹,你可千万别去,万一是贼咋整!”

  “扯淡,谁家贼偷东西还带敲门的啊?”

  男人拎着柴刀,提上板儿鞋,壮胆来到门口,又问了一声:“谁呀?”

  然而,对方只顾敲门,毫无回应。

  怕到极致起杀心,男人看了看自家的老木头门,心想要是一直这么耗下去,对方八成是要破门而入,不如干脆先下手看看。

  想罢,他低声咒骂一句,旋即打开房门,大骂一声:“操你妈的,要干啥?”

  无奈的是,男人的柴刀还没来得及举起,黑漆漆的枪口就已经怼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来人身穿一袭夜行黑衣,黑布蒙面,体格匀称,臂膀结实,肩上似乎还挑着一个扁担。

  “别动!”蒙面人轻声喝道,“别叫!”

  “哐啷!”

  柴刀落在地面上,男人相当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可屋里的女人侧脸一看,立马吓得呜嗷乱叫。

  “啊!救命啊!抢劫啊!”

  当妈的一叫,怀里的孩子也立马哭出了声。

  “啧!”

  蒙面人眉头紧锁,一脸不耐烦地朝里屋看了一眼。

  好在这当家的男人经过世面,于是连忙起身,先一步冲进屋内,翻身上炕,冲着媳妇儿的脸,“啪”的就是一记嘴巴,当即骂道:“别他妈叫了!你不要命了?”

  男人一边斥责媳妇儿,一边安抚蒙面人,央求道:“大哥,你放心,放心!咱们啥都听你安排!别他妈叫了,闭嘴!”

  既然对方没露脸,那就说明还不想灭口,多半只是过来行个方便。

  男人心里门儿清,无奈媳妇儿不知道这里的门道,一时间惊慌失措,费了老大的功夫,才算勉强安稳了下来,哆哆嗦嗦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蒙面人不多说话,抬手一指夫人怀里抱着的三四岁的孩子,冷声说:“把他哄好,别出动静。”

  好在这孩子也算到了要开蒙懂事儿的年纪,爹妈这么一劝,虽然眼泪仍是止不住,但已然从嚎啕变成啜泣。

  蒙面人对此很满意,便从兜里掏出几个大钱儿,扔在炕上,随后又从肩上的包裹里抽出几条麻绳,低声说:“委屈一会儿,别吱声!”

  两口子担惊受怕地点了点头。

  盏茶的功夫,蒙面人重新回到院子里,猛然间垫步凌腰,双手扣住房檐,收臂夹紧,紧接着身子一横,眨眼间便翻上了屋顶。

  蒙面人小心翼翼地踩过一片片房瓦,最后两脚分叉,整个人骑在屋脊之上。

  举目远眺,由此处向西北角方向看去,不过两条胡同的距离,却如同是两个世界一般。

  这边的街道上,乌漆墨黑,到处都是老旧的屋舍;可那边的街道上,却已经换上了街灯,白色的宅邸,宛如一座庞大的宫殿——白家大宅。

  宅子门口,照例站着几个护院的打手,瑟瑟缩缩地抱着夹,一边抽烟,一边来回溜达。

  恰在此时,耳听得城内的钟鼓楼上,有鼓点儿声敲响。

  “快到丑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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