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也正在全力配合!
蔡京这个人,不要看他在现代史书上,被评为大奸臣,祸国殃民的主。
除非三方合流,否则,还有什么事情是赵煦不能掌握的?
“是蔡京!”石得一低声说道:“听说是因为一个案子……”
“继续……”赵煦冷声说着,他大概猜到是个什么结果了?
更何况,御史台旗帜鲜明的站队,就更不一样。
石得一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据说是惠信僧拿出了开封府僧录司胥吏受俅的铁证……”
在赵煦的父皇在位时,就负责着这个事情——将那些小事、琐事筛掉,只将重要的事情上报。
他们之中,到底有多少人会念经?能念经的和尚里,又有几个是真的研究过佛法的?
注2:惠信诉开封府一案,一度闹得沸沸扬扬,但主角年纪小,不会知道,而在现代哪怕考古也不会注意到这个案子。
啪!
赵煦拍案而起!
在现代遗留的很多宋代司法著作之中,也总能找到大和尚们诉讼的案例。
因为,这个事情已经从开封府,涉及到了都堂的宰相!
司马光大喜,认为这是个人才,想要启用。
这自然是因为,大和尚们有钱而且有文化。
“乃是开封府一个叫惠信的僧人,状告开封府僧录司,收受贿赂,将无度牒之沙弥等,带入福宁殿道场,冒领赏赐……”石得一压低了声音。
赵煦可是听石得一等人说过,蔡京亲自骑着马,跑遍了整个开封府辖区。
总之在大宋,真的和尚不一定有度牒,有度牒的不一定是真和尚。
然后……
“石得一!”
这味太熟了!
他在上上辈子已经闻到过无数次了,就是党争的味道!
于是,赵煦好整以暇的问道:“那么,这个事情又是怎么闹到御史台去的?”
赵煦于是开始用膳,不再说话。
除非是专门研究蔡京的政治生态轨迹的,一般人不会去注意此事。
ps:北宋的和尚们,就不要说什么戒律佛法了,不少人就是披着袈裟的色魔、地主、商贾、骗子。
当然也有真和尚,真高僧。
第273章 重禄仓法
送走石得一,赵煦了不少时间,来让自己冷静。
然后他就知道了,自己为何如此愤怒的缘故?
不是刘挚,也不是因为旧党想要掀起党争。
这些可能会让他不舒服,甚至生气,但不可能让他如此失态。
上上辈子亲政后,他就已经学会控制情绪。
而在现代十年留学,更磨砺了他的情感。
让他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也让他学会了如何伪装自己。
所以,他甚至可以和那些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神经都在厌恶的人称兄道弟。
所以,让他真正失态的东西,藏在细节里,藏在他上上辈子的梦魇中。
退三奸,进三贤!
但他还是和早就已经到了的经筵官们,谦虚的谢了一声。
经筵官却可以影响整个天下州郡的士大夫。
而在汴京城的赵煦,则被旧党士大夫们严密监视。
在他上上辈子,正是这句口号,彻底掀开了元祐党争的序幕。
当然,重禄的同时,也重刑。
风头过了,还是可以继续回汴京守阙的。
只能用这种办法养望。
于是,赵煦慢慢闭上眼睛,开始自我调节自己的心理。
两宫哪里答得上这种问题?
顿时就都有些哑然,向太后想了想,道:“此事暂无结论……”
也正是在刘挚的号召和率领下,一件件政治迫害的惨案开始发生。
“六哥,坐母后这里来……”向太后微笑着,听完赵煦讲述的今日经筵,就对他招了招手:“正好有个案子,母后和太母都有些犹豫……”
寄希望从经济、制度两个方面,钳制胥吏的不法。
“朕也迟早会将刘挚流放!”
尽管朝廷继续给胥吏和低级官员加禄钱,以换取他们不贪污。
一个开封府的差吏,一个月月俸加禄钱,七八贯甚至十贯以上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贪污一百钱以下,都可能徒一年,每多一百钱罪加一等,一千钱以上流放一千里,每多一千钱,罪加一等,最高的刺配沙门岛!告发者赏百千、两百千、三百千等……
然后才最后一个离开集英殿。
重禄仓法,可是王安石秉承了《唐律》和《大宋刑统》之中有关‘无禄者轻罪,有禄者重罪’的思想建立起来的。
于是,太皇太后欣然应允。
文臣士大夫们,即使真的贪污了,也不过贬官、冲替、勒停而已。
这是大宋的政治正确。
这就是他失态的根源。
“法当如何,自当如何!”
“儿在集英殿中,听先生们讲圣人之经义,说李觏先生之文法……也听好多古代名臣、贤臣治理的故事!”
官员最重要的是什么?
德教!
被监视的梦魇,被废黜的噩梦。
他年纪小,身子骨也没有长开。
但,官僚们的贪污和盘剥之风,却又死灰复燃。
“儿以为,胥吏重禄,却依然犯法受俅,固然是其贪心所致,恐怕也和相关官员,平素不重视德教,未能常常教导胥吏廉洁有关!”
父皇留给他的人,全部被驱逐。
“孙臣觉得,若查清楚后,便将相关官员,各自训斥一番,命他们回去严查属下……若有再犯,便治其驭下不严之罪罚铜、加磨勘皆可……若是贪污者众再严加贬斥……”
向太后最近一直如此。
她总是想方设法的让赵煦多的参与到国事上来。
而皇帝养望,则是为了将来可以在朝野压力和非议最小的情况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这很符合她们的认知和三观。
她忧虑扬王的事情,也担心张茂则的案子,可能有些手尾没有收拾干净。
高薪养廉,必加以重刑对待受贿、贪污。
两宫听着,越发欣慰。
“受俅?”赵煦疑问了一声,然后就道:“太母,孙臣在集英殿里,记得范学士曾经说过,国朝胥吏过去多以受俅为生,然而父皇推恩,以《重禄仓法》养胥吏之廉,从此以后,胥吏受俅之风大削……”
从集英殿出来,赵煦照例到了保慈宫请安。
赵煦微笑着道:“以孙臣之见……”
……
所以,他一边说着,一边就问两宫:“为何还会有吏员受俅?”
顺便也报告了一下,今天经筵的功课。
熙宁变法,推行重禄仓法后,王安石旋即制定了一整套针对胥吏的严苛法律。
然后就宣布因为今天贪睡,所以,自罚抄写《礼记》的大学篇一次,以此自省。
汴京新报只能影响汴京城的市井百姓,撑死了是下层的官员。
“六哥也来参谋参谋!”
“朕不会让自己再处于那样的环境中的!”
“不过……”向太后问道:“若果然查实是胥吏贪污,六哥以为当如何?”
也在悄无声息中,通过经筵官们,将他的人设,传扬出去。
……
她也确信,赵煦会这样。
赵煦本以为他已经完全战胜了。
从而给变法扫清道路,同时也让天下胥吏不要阻扰新法。
他还是那个温良谦恭,仁厚聪俊的皇帝。
可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也乐在其中。
在现代的时候,赵煦也专门研究过这方面。
低级官员和胥吏的作风大变。
于是,太皇太后问道:“那依官家之见呢?”
但可惜,随着王安石罢相,进入元丰时代。
“一个僧人,状告开封府的僧录司官吏受俅……”
即使他如今的处境,已经和他上上辈子截然不同。
足够哪怕在汴京城也能养活一家老小。
哪里会有胥吏为恶,又如何会有贪污?
刘挚的口号,在他耳畔嗡嗡嗡的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