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314节

  “必然助长偷漏之风。”王国光也有些担心的说道。

  累进税制,一旦推行,那么大明的保税和逃税将会成为一个长期而且激烈的矛盾,朝廷要追欠稽税,而势要豪右要想方设法的偷漏避税,这个长期的矛盾,对于户部而言,压力很大。

  “大司徒此言差矣,这话说的,好像朝廷不推行累进税制,势要豪右就不偷漏一样。”万士和不认同王国光的说法,大明不制定税法,他们会偷会漏,大明制定税法,他们仍然要偷漏,那为何不制定。

  觉得海外好,那就赶紧滚蛋。

  王国光略微有些讶异,而后笑着摇头说道:“太宰说的有道理。”

  “在大明偷漏可是要冒着杀头的风险,这代价极为昂贵,都是个人的选择,既然敢逃漏,那就要做好被朝廷追查的准备,他们敢偷敢漏,朝廷就敢杀敢抄,自然就愿意纳了。”兵部尚书谭纶再次展现了自己激进的一面,杀杀杀,杀他个干干净净,杀他个天朗气清。

  很多事,不死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凡是杀头的铡刀悬在脑门上,一些事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作为朝中极度激进的兵部尚书,遇事不决,则诉诸于武力,是谭纶长期戎政形成的风格,他认为天下事,没有杀头解决不了的,如果杀头解决不了,那就是杀的不够多。

  势要豪右拢共也就六万多户,就是全都杀干净了,不过才四百多万丁口。

  而且喜杀人的凌云翼在两广的实践,也证明了谭纶的说法是行之有效的,毕竟两广豪绅无不怀念泗水伯殷正茂。

  殷正茂拆门搬床只要钱,凌云翼要命啊!

  实践而言,也证明了在当下大明,杀头的确可以解决问题。

  关于累进税制,仍然是极为粗放的,简单的规定了万亩以上常田为势要豪右,田赋增加到了五成,而坐商以一万银币营收为准,累进税制到四成半,不交、瞒报,都等着稽税院的催命符就是。

  显然这是一刀切的政令,朝廷不是没有海量、专业、精密的计算法,这种粗放,完全就是故意的,根本就是在鱼肉缙绅,此时的累进税法,根本目的,不是为了合理收税,完全是为了清丈还田的新政。

  “今岁京察,都察院查处京堂官十二人革除功名,永不叙用,五十一人当革罢,一百五十二人罚俸三月到一年不等。”都察院总宪海瑞,拿出了一份冗长的名单,这份名单里,全都是要革罢的人,为了方便皇帝查阅,每一个人名的政治光谱,都有涂色,说明其派别。

  浙党、楚党、晋党,每个派别都有,其中这十二人革除功名永不叙用,最多的问题就是贪腐,就是海瑞这把神剑开始反贪之后,仍不收手。

  被海瑞直接给查办了而这五十一人革罢,主要是考成法三年下下,一事无成的蛀虫,清理出了队伍,剩下的罚俸,则是原因各异了。

  被自杀的王锡爵,就是因为这次京察导致,现在京察名单出现在了皇帝的御前,厚厚的一本奏疏只是名录,陛下要具体看谁的案子,旁边盘子上的案卷,清晰明了。

  十二人被革除功名的有,佥都御史赵应元、监察御史陆万钟、刘国光、陈用宾,仅仅都察院一个衙门就占了四席,而翰林习孔教、礼部张程、刑部沈思孝、工部赵用贤、户部王体修等人。

  都察院被革除功名的最多,其他各衙门顶多一个两个,都察院却占了三分之一。

  而这四个人,还都是葛守礼临走之前查办的,不是海瑞要党同伐异,在葛守礼走后,海瑞要排除异己,而是葛守礼致仕的时候,把这四个人一并带走了。

  葛守礼也说的很明白,这四个人,如果继续在朝中,只有死路一条,因为这四个人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倒张,所以葛守礼致仕之前,就已经开始着手查问这四个人了。

  “葛公大义。”朱翊钧将名单合上,这份名单,朱翊钧要看完所有的案卷之后,才会朱批,海瑞办事朱翊钧当然放心,但是按照应批尽批的约定,朱翊钧要对京堂官员的任免,做到心中有数。

  “冯大伴,遣司礼监太监赐鹤氅一件,金花银一百两、银器十件、国窖五瓶、太师椅一把,王锡爵抄家孤本誊抄一份给葛公作为家传,以示朝廷恩厚,宽元气直臣之心。”朱翊钧对冯保说明白了对葛守礼的赏赐,这里面最贵重的就是孤本抄本。

  朱翊钧对一个致仕的老头都这么上心,对于办事的人,自然也是恩赏不断。

  这次京察,都察院真正的做到了刀刃向内,这对都察院是一个利好的消息,都察院的御史们挨了打,自然就知道疼,继续冥顽不灵,可不是挨打那么简单的了。

  云南巡按御史王希元上奏陈明钱法之事。

  王希元,原来的吏科都给事中,是张居正的门下,就是那个上奏说要草榜糊名、底册填名的王希元,王希元在京堂举办了前吏部尚书张翰,因为滇铜的开采是个大事儿,所以张居正派了自己的嫡系爪牙王希元前往。

  王希元呈奏滇铜之外,还说了一件戎事,条陈:制御土夷十事。

  制御土夷是外三宣六慰司。

  三宣即干崖宣抚司(今云南太平江流域)、陇川宣抚司(今陇川、瑞丽、遮放、缅甸高丽)、南甸宣抚司(今腾冲周围)六慰则为:木邦宣慰司、缅甸宣慰司、车里宣慰司、八百大甸宣慰司、老挝宣慰司、孟养宣慰司。

  三宣六慰是大明在永乐年间设立,到了正统年间,随着四次麓川征战靡费过重,时间过长,大明逐渐放弃了对这三宣六慰的管理,嘉靖初年,木邦、孟养、孟密攻破了缅甸宣慰司,阿瓦国王、缅甸宣慰司宣威使莽纪岁被杀。

  莽纪岁的幼子莽瑞体侥幸逃脱,跑到了外公家里,自此开始了他的复仇之旅。

  至嘉靖三十四年,莽瑞体建立了东吁王朝,将木邦、孟养、孟密、老挝等外六宣慰司纳入麾下,缅甸历史上最强大的王朝,东吁王朝空前鼎盛了起来。

  嘉靖三十四年,莽瑞体病逝,他的儿子莽应龙继位,断绝对大明的朝贡,开始了北上扩张。

  万历四年起,在内奸的配合下,已经将云南之外尽数吞并的莽应龙不满足于当下的疆域,开始多次侵扰云南施甸、顺宁、盈江等地,杀掠无算。

  万历五年,盈江县甚至一度落入莽应龙之手,随着黔国公府调兵遣将,莽应龙再次退兵。

  王希元在云南主持滇铜之事,将这些消息汇总呈送御前,条陈十事,制御土夷。

  “蛮夷狼面兽心,畏威而不怀德!”万士和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莽应龙,是大明缅甸宣慰司的莽氏,大明势大的时候,一个个都乖的不行,大明势弱的时候,什么阿猫阿狗都跳出来要在大明身上咬一口。

  云南的消息是十分滞后的,从云南到大明的通讯时间为九十天,就是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把发生的事儿传递到京师,最近这个时间正在缩短,是因为云南的公文,开始由水路传递。

  “莽应龙求什么?”朱翊钧注意到了一个关键的时间点,嘉靖三十四年,莽应龙即位后,断绝了和大明的朝贡关系,挥师北伐,而后将外六宣慰司全部占领。

  嘉靖三十四年,朝廷也不是装聋作哑,实在是没有那个实力了,那时候东南倭患、西北俺答,都是大明的心腹之患,武力干涉能力不足,只能听之任之。

  “大明承认东吁王朝在麓川的宗主国地位,要求暹罗等地朝贡东吁。”礼部尚书马自强回到了这个问题,鸿胪寺卿陈学会也接触过莽应龙的使者,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让大明承认东吁王朝在大明西南方向的霸主地位。

  这对大明的国威伤害巨大。

  廷臣们都沉默了下来,默默的思考着这背后的种种问题。

  朱翊钧作为后世来客,他清楚的知道历史发展的脉络,万历三十年,持续了二十七年的中缅冲突,以大明妥协,承认了缅甸,或者说东吁王朝在西南的霸主地位,承认了自永乐以来,外六宣慰司近四十万平方公里的羁縻地区属于东吁王朝。

  掸邦、果敢、佤邦这些后世常常出现在电诈新闻里的缅北地区,就是大明在万历三十四年放弃的地区。

  外六宣慰司,是不是大明的领土,这些受到大明政治羁縻和军事羁縻的领土,在大明的语境下,自然属于大明的疆域。

  万历三十年放弃外六宣慰司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朝廷没钱了。

  三大征打光了张居正留下的遗产,朝中兴文匽武的风力舆论再次暴涨,战争的胜利没有给大明带来任何的利润,在精算的风力之下,最终妥协。

  “陛下,王希元在奏疏中说,暂时安抚莽应龙为宜,滇铜开采如火如荼,西南驿路平整,水路疏浚,十年为期,则大明腹地军卒征战麓川靡费可减过半,当下作战征伐,不利大明。”吕调阳顶着沉默的压力,说出了王希元的制御土夷十事中的第一事儿。

  安抚。

  正统年间四次征伐麓川,屡战屡胜,但是大明军至则安,大明军走则反,当时王骥三次率领京营四万众、军兵共计十五万,三次征伐,最后也没征伐出个结果来。

  大明腹地距离麓川实在是太遥远了,动兵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获利极少。

  精算的风力,有的时候并不是全无道理,王骥三次出战动辄数百万两粮饷,而麓川土司以逸待劳,大明真的是血亏。

  莽应龙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这么骑在大明的脖子上拉屎。

  朝廷的安抚则是召见使者,偃旗息鼓休兵止战,让边民休养生息,同时加大对缅甸珠玉和木料的采卖,缅甸的柚木,是最好的造船材料,没有之一。

  “现在不能打,大明新政不过五年,朝廷财用稍有盈余,此时征战麓川,有穷兵黩武之嫌,这个委屈,这口气,朕选择咽下去,就让王希元招抚吧。”朱翊钧看着一众廷臣,做出了决策。

  所有的朝臣们都松了一口气。

  “陛下圣明。”吕调阳带着廷臣们高呼圣明。

  陛下这个决策在当下是对的,这口气暂时忍下来,毕竟大明劳师远征,不是时候,主要矛盾还是在北虏,问题要一个一个解决,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到蛋。

  其实朝臣们非常担心,大明皇帝会受不了这个委屈,直接出兵。

  主少国疑,就是疑惑在这里。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一个十五岁的君王,在歌功颂德中长大,周围所有人都告诉他,是至高无上的,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是万金之躯,如山岳高峻岿然,如日月贞明普照,结果面对缅甸挑衅,大明皇帝居然要受这个委屈,甚至是屈辱,要大明当缩头乌龟。

  而且最关键的是,陛下一向表现的比太傅张居正更加激进,廷臣们无不担心,小皇帝做出的决策让刚刚恢复了几分元气的大明,再次向深渊滑落。

  “安抚之后则是利用各邦世仇,里挑外撅,利用羁縻,反复挑唆其内讧。”吕调阳的语气里带着森森阴气,根本就不是大明明公该有的气质,里挑外撅这四个字,冠冕堂皇的就说出来了。

  大明现在擅长里挑外撅,利用其内部矛盾瓦解对方,这种手段,对于极度要求道德的大明朝而言,其实是不被认可的,但是大明明公就是这么直接讲出来了,所以朱翊钧肯受这个委屈,因为受委屈不代表大明什么都不做了。

  大明现在里挑外撅的手段,远在泰西的英吉利女王看了都直呼内行,实在是太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了,熟练度已经在多次实践中拉满了。

  没办法,谁让大明朝廷穷怕了呢,朝廷好不容易攒下了一点家当,又不舍得花,那就用点卑劣的手段,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更大的利益,这就是当下大明廷臣们在践履之实中,总结的行之有效的办法。

  大明对缅甸的里挑外撅和在倭国的里挑外撅不太相同,在倭国大明主要方向还是给野心家各种支持,而在缅甸,则是利用各个部落之间的矛盾,这是两国的主要矛盾不同,造成的差异。

  “小小东吁,也敢在大明头上动土,也不看看朕的太傅是谁。”朱翊钧嗤笑了一声,底气十足。

  张居正当国六年,国帑内帑加起来近一千四百万两存银,大明通州京师一千库,近千万石的粮食储备,这就是朱翊钧敢收拾缅甸的底气。

  如果是在万历元年,隆庆皇帝皇陵五十万银还欠了十一万,九边欠饷严重的时候,朱翊钧也只能选择妥协。

  而且张居正在富国的大前提下,兴起了聚敛兴利之风,这就是让廷臣们摆脱了道德的束缚,做事就变得更加无耻了起来,对于大明而言,廷臣们对外的无耻,就是对内的仁德。

  有些东西的代价,不是邦国之外承受,就是国内承受。

  王希元所奏十事,都和东吁王朝有关,主要是集中在了边贸、采卖、军备、营建等等,比如筑城垣腾冲城,再往南筑外围哨所一座,军备上则是以足兵食为主。

  王希元在奏疏中还例行公事的弹劾了一下黔国公府侵占田亩之事,这是个日经问题,去云南的御史总是要说这个事儿,从永乐年间起,这都已经成了惯例,黔国公府占了两万顷,也就是两百万亩的田亩,可是整个云南的军兵粮草都靠黔国公府供应,尤其是云南地方衙门,喜欢到黔国公府上讨饭。

  这就是例行公事,朝廷处置不处置,御史奏闻了。

  “长崎商贾孙克毅请命朝廷任人长崎总督。”吕调阳说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孙克毅上奏朝廷建立长崎总督府。

  有些事,不杀头就代表着根本不打算上称,不打算处置,杀头解千愁啊。求月票,嗷呜!!!!!!!

  

第二百六十二章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长崎总督府,设立在长崎一个名叫十善寺的地方,从堪舆图上看,离海港并不遥远,紧邻长崎大浦罗马教区,罗马教区已经被徐渭、麻锦给弄成了一片废墟,几乎没有红毛番居住。

  在十善寺附近划出了大约三百亩的地方,建起了20栋两层的联排大屋,可以容纳将近两千人到三千人居住和生活,整个总督区不得普通的倭人进入,除了获批的日本官员和商贾,同样,大明人也不会轻易越过界河和倭人发生冲突。

  总督区外有界河,这个界河会随着总督府的扩张而扩张。

  总督府是总督府,总督区是总督区。

  总督府眼下之后三百亩,而总督区包括了整个长崎。

  当然,有一种人可以随意出入总督府,那就是倭国游女,也就是娼妓,在整个唐馆附近,大约活动着近千名游女,之所以不叫她们娼妓,是因为这里面有相当一部分的女子,并非娼妓,而是良家,这些良家出身可不普通,都是抱着度种的目的前往总督府。

  倭人在万历年间,仍然以矮小为主,一个大明军合格的身高,大抵和小皇帝的身高相同,为五尺一寸(175cm),而一个倭人在万历年间普遍为四尺,像戚继光、李如松等人,身高近六尺,一个倭人也就到他们的腰的地方。

  身高、体重在战场上有绝对优势,戚继光和李如松这样的悍将,挥舞一个狼牙棒,一棒子就能抡飞一个倭人。

  身高和体重在择偶的战场上也有极大的优势,所以,即便是知道在唐馆活动的大明人,不会娶她们为妻,仍然如同飞蛾扑火一样,趋之如骛。

  在这三百亩之外,仍有规划,总计能容纳两万大明人的总督府正在缓慢形成,大明在倭国活动的确实有这么多人,主要以福建和浙江人为主,在徐渭他们到长崎之前,长崎就有一个福建同乡馆,来自福建的商贾、船员都聚集在同乡馆的附近。

  而总督区的总督,是长崎最高的行政和军事长官,随着人数的增加,总督区的面积会逐渐的扩大,福建同乡馆和唐馆,共同推举的总督是徐渭。

  这就是问朝廷要个名分,朝廷给名分那自然是极好,不给名分,徐渭仍然还要在倭国活动。

  “为什么叫唐馆?”朱翊钧有些疑惑的说道:“大明人建立的聚集地,不应该叫明馆吗?”

  朱翊钧这个小疑惑,并没有人解答,但是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名字的形成是有其清晰的脉络,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两个,第一侨居倭国是从唐朝就开始的,聚集区形成的时间比朱翊钧想的要早。第二,就是大唐在倭国的影响力,超过了大明,尤其是在倭国民间。

  所以,大明人居住、生活、囤积货物、经商、贸易的聚集地,名叫唐人屋敷,也就是唐馆,而不是明馆。

  发现这个事实后,朱翊钧摊了摊手,缓解了下群臣们的尴尬,示意可以开始廷议了。

  “徐渭…此人对朝廷怀恨在心。”吕调阳对徐渭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人被关在天牢里整整七年,而且胡宗宪的瘐死,让徐渭对朝廷有着天然的不信任感,所以,总督没问题,人选上却需要商榷一番,毕竟涉及到了张居正二十年灭倭大计。

  徐渭从来不掩饰他对朝廷的厌恶,即便是麻锦这个大明的把总在侧,也是直言不讳,根本不怕麻锦告他的黑状。

  这就是王本固要杀海寇汪直和林阿凤的原因,这些胆大包天的海寇,对朝廷根本没有任何的畏惧,对权威天然的蔑视,这是朝廷的敌人。

  如果按照矛盾说的基本判断法,站在徐渭的立场上,徐渭有厌恶甚至是怀恨的理由,并且理由充分。

  徐渭是胡宗宪的幕僚,曾经的、现在的平倭急先锋,也是大明冲锋陷阵的战士,现在和朝廷闹到了这个地步,所以求荣得辱的影响和危害,比想象中还要大。

  徐渭不肯原谅朝廷,但也算是接受了现状,毕竟胡宗宪已经平反,甚至有了谥号,这已经是当下能做到最好的结果了。

  徐渭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埋怨小皇帝,那时候小皇帝才多大。

  “不如就让孙克毅来做吧。”万士和是很擅长折中的,让师从徐渭的孙克毅来做总督,也好歹有点名分了,廷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基本敲定了孙克毅这个总督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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