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2节

第3章 亲吾亲

  玉堂殿,灵帝仍在此间,但刘辩与卢植都已经分别离去了。

  正在批阅公文的灵帝突然叹息一声,问张让:“辩儿在中宫与皇后也这般生分吗?”

  涉及到这种皇家父子关系,张让不敢说瞎话,他换了种方式,回答道:“陛下仁爱,为让史侯安心读书免了史侯每日定省,然史侯聪慧,课业每每都能早早完成,陛下可时常召史侯来玉堂殿,届时陛下亦可教导一二。”

  不是张让不想建议灵帝恢复晨昏定省,实在是灵帝自己晚上要做游戏,抽不开身。

  灵帝从张让的回答中得到了问题的答案。他如今未夭折的子女不过二子一女,之所以突然把刘辩接回宫中,除了刘辩已经十岁,再不接回来就错过培养年纪之外,还有就是灵帝觉察到他的身体已经不如早年了。

  他需要培养出一个继承人。

  但灵帝的决定却受到了董太后的反对,董太后更倾向于让年幼的刘协成为太子。灵帝荒诞却也孝顺,他深知何皇后与董太后的恶劣关系,又纠结于仓促立下太子的后果,摇摆不定……灵帝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历史上,他死后不过数月董太后就“病”死了,至于是如何病死的,何皇后嫌疑很大。

  刘辩不知道灵帝的纠结,他正考虑怎么进一步与卢植接触。如果卢植愿意帮自己扬名,那他将会很快成为士人口中的贤明皇子,那将会是帝国的希望啊。

  毕竟如今汉室还未太过失去人心。退一步说,但凡卢植能成为刘辩的老师,以卢植的号召力,马上就会有一批士人通过卢植成为他的支持者。

  只是刘辩思来想去始终无法越过灵帝来完成这件事,而且郭胜等人也不会帮助他。

  到了晚上,刘辩接到通报,张让来了。

  刘辩不知张让为何而来,而张让几句话之后终于进入正题。

  “殿下可知,今日晚些时候,董侯也来了玉堂殿……”

  紧接着,张让绘声绘色地向刘辩描述小他五岁的刘协是如何讨灵帝欢心的、又是如何撒娇的,如此种种。还透露了灵帝对于辞赋书画的喜好。

  刘辩这才明白张让是来教他怎么讨灵帝欢心的……

  只是刘辩只在脑海中构想了一下自己如何朝灵帝撒娇,浑身一震,那画面……请恕他做不到!

  书法是他正在练的,以后倒是可以抄抄《孝经》,但辞赋他根本就没准备细学,能读懂就够了,总不能让他拿以前背的《阿房宫赋》来凑数吧,其中指桑骂槐的主旨怕不是要把灵帝气死。

  刘辩不知道,张让是带着任务来的。白日里灵帝只是叹息一声,但对于张让来说,那可不是一声简单的叹息,他需要在其中牵线搭桥,但又不能向刘辩暴露这是灵帝的意愿。

  刘辩忽然想到了一个多接触卢植的好办法。

  他询问张让:“张公,你实话告诉我,

    我若是时常去玉堂殿求见父皇,父皇会不会厌烦?”

  卢植是尚书,作为尚书台的长官,是皇帝询问政事的首要人选,优先级还要高于侍中。刘辩经常去见灵帝,不也就能经常见到卢植了嘛。

  计划通!这正合张让心意,他保证道:“殿下放心,届时老臣会专门派人通知殿下,定然不会撞上陛下心情不佳之时。”

  刘辩突然觉得计划出了点变故,张让真的会在卢植在时派人通知他吗?

  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张让走时,刘辩心血来潮,忽问道:“张公如何看待当今士人?”

  张让倒是一点都不慌张,回答说:“老臣愚钝,只知道君君臣臣,但如那袁绍,说是出身四世三公,名望甚高,对我等喊打喊杀。但其于雒阳结交亡命之徒,来往车马将街巷堵得严严实实,此般事实做不得假!谁知其私心为何?”

  如此又过了五日,刘辩去了三趟玉堂殿,还真有一次碰到了卢植。

  只是刘辩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同灵帝相处,他跟何皇后逐渐培养出的母子情最初来自于何皇后无条件的付出,但对于灵帝……刘辩不可避免地将他与历史上的那个荒唐皇帝对应起来。

  毕竟,据刘辩所知,如今西园的官还正卖着呢!

  去年,时任廷尉的崔烈通过灵帝的傅母程夫人,只花费五百万钱就买来标价一亿钱的司徒一职,灵帝后来还后悔钱要的少了。他觉得哪怕崔烈有名望有资历也有关系,本就可以当個三公,也得至少卖个一千万钱。

  而且,即便是没买官的人,在授官之时,也会被索要一部分买官钱。甚至还能根据出身、名声等条件讨价还价。

  又一日,刘辩提前向毛弘告了假,也与张让通了消息,盖因何进何苗要进宫探望皇后,甥舅也要见见面。

  说起来,何进与何苗的关系比较特殊,是货真价实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何皇后的母亲舞阳君兴在嫁给何真之前,与朱氏有一子朱苗,而何真在娶舞阳君前,也有一子何进。两人后来才有了何皇后和何皇后的妹妹,朱苗也就变成了何苗。

  外戚入宫,毕竟是在禁中,所能到达的区域限制是十分严格的。雒阳皇宫总体分为南北两宫,东汉过往的皇帝会择一居住,灵帝原在北宫继位居住,黄巾之乱后搬到了南宫。

  在南宫内朝所在的台阁区,有在空中的复道直通皇后所在的中宫(长秋宫),当然,这些复道是由专门的复道丞带人守卫管理的。

  当何进与何苗从复道下来时,都不需旁人介绍,刘辩就分出了哪个是何进,哪个是何苗。无他,气质差别有点大。

  何进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属张扬之人,与较为内敛的何苗截然相反。

  “辩儿!”何进的声音很洪亮,他拍了拍刘辩的肩膀,丝毫不避讳身边的人,说道,“我听卢子干在我府中夸奖过你,很好!卢子干为人实诚,从不说假话。”

  刘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尚书台的尚书是大将军的常客吗?还是何进根本不怕灵帝心生忌惮。

  见何进还要再说,刘辩赶紧制止:“母后已经等候多时了。”

  未久,看着在何皇后面前侃侃而谈的何进,刘辩猜测历史上的他大概是真的被人忽悠瘸了,才会不听劝告,用数个迷之操作将全家送上绝路。

  

第4章 家宴

  酒宴间,何进喝了几口酒,把赵忠等宦官都赶了出去,刘辩也正了正身形,只听何进说道——

  “前些日子辩儿回宫,我就号召群臣给陛下上书请立太子,可惜陛下没有回复。等再过些时日,我再办一次百官上书,上次卢子干还劝我不必急于一时,这回他已经见到了辩儿,想来不会反对了。到时候声势浩大,定能让陛下坚定。”

  一时之间刘辩竟不知道如何吐槽,得是何等逻辑和何等自信才能得出这种结论。

  不过话也没说错,何进要是真这么做,的确会让灵帝更加坚定地不立刘辩为太子。

  “这个主意是谁向大舅进献的?”刘辩问道。

  何进一脸自得:“是我刚才见到你稳重的样子临时想的,辩儿觉得为舅的想法如何?”

  想的很好,建议以后别想了。

  说好的大将军是他在宫外的倚靠呢?

  刘辩已经确认了,先前何进当众大声宣扬他和卢植的关系,绝对是因为他的政治敏感度不够。

  他只好尽量说的委婉些,还得确保何进听得懂:“我听说卢尚书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如今又作为尚书,每天都会被父皇召到玉堂殿议事。我不知道朝中的情况,但大舅同卢尚书交好,可以问问卢尚书此事是否可行。”

  何进脸上笑容一滞,马上就恢复过来,没再提百官上书的事,安抚刘辩道:“辩儿放心,大舅一直虚怀纳谏,遇到大事向来都会与府中群贤商讨。”

  何皇后见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活跃气氛说道:“大兄你可不知道,辩儿回来后我才发现,他心中很是有主意,便是我有事也大都同他商量。史子眇那里比不得宫中,我听辩儿说连个专门侍奉的人都没有,早些年必然在那里受了不少苦,直到现在辩儿还不习惯宫中的穿衣饮食呢。”

  之后,何进与何皇后开始说起些家长里短,还有他们小时候在南阳的趣事,何苗像是一个配角一般在一旁补充。

  刘辩则扮演一個合格的听众。

  目前来看,何进最大的作用,就是他身上的大将军官职和对应的兵权了。至于本人,刘辩估摸着是指望不上的。

  思绪发散,刘辩又想起了话比较少的何苗。何苗是河南尹,河南尹的治所就在雒阳,同时治理着周边下辖诸县。

  历史上的何苗和何皇后立场一致,不同意何进斩杀宦官。宫变当日,何苗孤身一人进宫,他应当是对何进之死毫不知情的,大约是准备进宫同何皇后一起劝说何进的。结果碰到了何进的手下吴匡,被吴匡指使乱兵杀死。刘辩说道:“卢尚书有一个弟子叫做刘备,素有才略,当年平定黄巾之乱时也立下功勋。我曾听闻他有两个兄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十分好奇。只是如今大舅与卢尚书交好。如果由大舅的大将军府将他们征辟来雒阳,我担心会有私

    相授受之嫌。不如有由二舅的河南尹征辟刘备为地方属官,以后我也有机会见识一下何为万人敌。”

  何苗没想到刘辩会突然提到自己,惊讶之余,也没想着同何进商量。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大事,作为河南尹,他本身就有这种征辟的权力,只稍一愣神就立马答应了下来。

  何进最开始觉得刘辩真的只是好奇,他说:“我麾下也有许多弓马娴熟之辈,辩儿若是好奇,择机出宫一观即可……”

  说着说着,何进突然一顿,他倒也不至于一点脑子都没有,问道:“辩儿如此关注卢子干,是有人在你面前特意提起吗?”

  “以前史道人会在我面前说一些外面发生的事,我当时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都记了下来,如今入宫,才知道那些事很有用处。”这是刘辩早就想好的说法,生而知之的人设太过了,不如替史子眇立一个人设,以后有什么他原本不该知道的东西都可以往史子眇身上甩。

  在入宫前的半个月,刘辩与史子眇朝夕相处,知道他不是那种好攀附权势的道士。刘辩当初告别史子眇的时候,史子眇就已经向刘辩透露他接下来会离开雒阳,云游四方。虽然刘辩有点怀疑史子眇是担心皇宫里会有人责怪他没把皇子教好,从而找他的麻烦,所以才远远避开。

  何进总算聪明了一回,他又问:“辩儿是否有意以卢子干为师?”

  刘辩答道,“确实有此想法。这几日我去玉堂殿,看到父皇时而会以奏书公文询问卢尚书。现在教我文章书法的毛师,文学书画皆是一流,但是却没有过处理政务的经验。我想找一个能教我朝中政务的人。”

  何进对于刘辩想到了解政务的表现很是满意,也不在乎之前的小小摩擦了,信誓旦旦地向刘辩保证道:“辩儿放心,我回去就去和卢子干商量,一定帮你办成此事。”

  刘辩点了点头,但他有点担心何进好心办坏事,补充说:“大舅千万别以此事直接上书,我担心会惹得父皇不满,到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何进笑着说:“放心,这种事急不得。说起来,辩儿知道陛下如今这么信任卢子干的原因吗?这士族,也有清贫豪富之分。”

  原来,两年前卢植平定黄巾,连战连胜,迫使张角率军退守广宗县,据城死守。卢植率军围困,准备攻城。而这时,灵帝派小黄门左丰到卢植军中查看,卢植拒绝向左丰行贿,被小黄门左丰诬陷入狱。

  后来,皇甫嵩平定冀州黄巾军,上书给灵帝,将平定冀州黄巾军的功劳推给卢植。灵帝派人调查,发现卢植家中家徒四壁,没有余财,这才有了如今灵帝对卢植的信任。

  刘辩想要把刘备等人叫来雒阳,当然不只是为了拉近和卢植的关系,甚至可以说这只是次要的。

  刘辩想要把一些历史上已经证明忠于汉室的人才留在雒阳。他想要确保,即便是最坏的情况下,他的手中也有人可用。而毫无疑问,现在郁郁不得志的刘备正是最佳的人选。关键还附赠两位猛将,完全让人无法拒绝。

  家宴之后,刘辩继续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玉堂殿那里,在何进回去之后,刘辩明显地感觉到卢植对他更关注了,但碍于灵帝在,两人即便碰到也没多少交流。

  得亏是灵帝被蒙在鼓里。

  

第5章 刘备

  中平元年冬,刘备以在当初平定黄巾之乱时立下的军功被任命为安喜县尉,到如今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刘备自认在任上兢兢业业,不敢怠慢,但月初他得到了一则消息,郡中收到诏书,上曰——州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之。

  诏书的指向很明显,近些年以军功封官的,基本就是平定黄巾的那批人了。何为沙汰,拣而挑之,去之。

  这背后约莫有两层原因:一来是朝中担心这些以军功起家的人治理不好地方;二来如今雒阳西园的卖官生意正在火热的进行中,甚至对一些名声高的人还有打折酬宾活动,而且可选的官职比起前些年也在逐渐增多,但是想要卖官,首先得有空缺的官职啊!

  很难说在灵帝心中这两种原因哪个占比更重一些。

  好不容易才辛苦求得一官半职,刘备当然不愿意失去。

  刘备少年任侠,结识了一大帮人,黄巾之乱中正是靠着在任侠中的名声才拉出一支队伍。他借此打听到,安喜县所在中山郡的各部督邮曹掾奉郡守命监察各县,他敏锐地觉察到这次督邮巡查的目的就是考察像他这样的官员,确认免官人选。

  是以,当刘备知道督邮抵达安喜县驿馆后,早早地备好礼物,次日一大早,刘备把脾气暴躁的张飞留在了家中,仅仅带着做事沉稳的关羽,前往督邮所在的驿站拜访。

  但督邮却不想见他,自称生病,避而不见。

  刘备交友广泛,从驿卒那里得知督邮只是装病,仍不死心,从早上等到了中午,眼睁睁地看着本郡豪族出身的安喜县户曹掾拜访督邮,进了又出来。

  刘备又遣人通报,结果督邮依旧称病不见。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现在的刘备不过二十五六,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远没有后来三顾茅庐的耐性,好任侠也不只是说说而已。他当即带着早就不爽的关羽一起冲进了督邮所在的房间,揪着督邮的领子就将他从房间拽到了院子里。

  随后,刘备在督邮的怒骂下将督邮绑在在驿馆院中的树上。他自觉自家这份县尉的工作干的不错,怎么着免官也轮不到自己。但督邮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他怒从胆边生,解下绑在腰间的铜印黄绶,挂在督邮的脖子上。

  刘备取出马鞭,一下一下抽在督邮身上,发泄着愤怒。

  有汉代一代官服差距不大,印绶成为区分官员俸秩的主要标志,以印的材质和绶带的颜色款式来区分。按规定,官员必须随身携带印绶,去官时,也要将印章与绶带上交。

  刘备的做法,属于比较经典的挂印而去,只不过别人都是挂在门上,他挂在督邮的脖子上。

  刘备越想越意难平,好不容易用军功换来的官位,就这么没了?隐约间,他听到了张飞的声音。

  张飞声音洪亮,很快就盖过了督邮的叫声。刘

    备停手回头看去,正好看到张飞一脸喜色的下马,口中连呼:“大哥,有喜事!”

  下马进院,张飞才注意到被绑在树上的督邮:“发生什么事了?”好在张飞分得清轻重,马上对刘备说明了来意:“大哥赶紧回家去,河南尹征辟大哥为雒阳北部尉,现在使者正在家中等着呢!”

  刘备一惊,不敢信这是真的,甚至觉得张飞在是玩笑……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张飞不会开这种玩笑,这是真的!

  他看向督邮脖子上用绶带绑着的官印,这一落一起,仿佛做梦一般。

  督邮早就不敢骂了,被打的时候就想着求饶,如今被刘备盯着,马上说:“君自去,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只是督邮心中觉得十分委屈——你刘备要是早点告诉我你认识雒阳的显贵,我哪敢免你的官?

  刘备没理督邮,原来的官印也不要了,直接出了驿馆,骑马直奔家中。

  “莫非是老师举荐的我?”回去的路上,刘备心里产生了这个疑问,但他很明白卢植的为人,不徇私情,所以觉得可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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