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81节

  中平六年十二月戊戌,帝崩于南宫嘉德殿,年三十四。

  皇帝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在大臣们的见证下,张让宣读皇帝的遗诏,令太子即皇帝位,以卢植为太傅,录尚书事,大将军何苗、太尉马日磾录尚书事如旧。

  赵忠取出旁边的锦盒,将那枚由和氏璧雕琢而出的玉玺系在了刘辩的腰间,然后才解下刘辩身侧的太子金玺。

  而后赵忠又向刘辩奉上天子六玺。

  太傅卢植拜请,宣召京中六百石以上官员至朝堂,宣读遗诏,拜见新君。

  这是应该做的事。

  按照流程,刘辩在接受这次拜见后就要为先帝守孝。

  天子以日代月,不用为先帝守满三年二十七个月的孝,这也就意味着刘辩要守孝二十七日。

  并在守孝之后正式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在此之前,刘辩需要接受君臣的拜见。

  并且在此次拜见中,许多事都要先行定下。

  在守孝期间,为了表达孝心,这二十七日刘辩显然是不适合在灵前处理政务的。

  董太后要尊为太皇太后,何皇后要尊为皇太后。守孝之时还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为刘辩观政,有孝道在,这是避免不了的。

  好在如今的朝局算是稳定,有卢植作为太傅执掌尚书台,再让何苗与他互通有无,刘辩觉得应当出不了什么问题。

  在等待百官拜见的时间,刘辩也没有闲着,在他的命令下,雒阳周边都戒严了起来。

  雒阳内外的各部中央军回营待命,未得诏令不得出营,西园校尉部继续留守城外。

  侍御史与执金吾所属巡查城内。

  虎贲中郎将朱儁率虎贲郎协守皇宫,关羽所部

    继续着雒阳内外的巡查。

  在尚书台掌握在手的当下,足以保证雒阳内部的安稳。

  除非有人敢矫诏造反。

  在保证宦官忠心的前提下,皇宫内部是安全的。

  只有一个羽林中郎将桓典,虽政治倾向较为中立,却与袁氏有些关系,刘辩计划先将桓典迁为侍中,用关羽来代替他。

  此外,刘辩在守孝之前还要定下两件事情,一是皇帝的谥号,二是不准大赦天下。

  谥号自不必说,早定比晚定好。

  为此,他需要同三位录尚书事达成一致。

  当刘辩对三人说出了“孝宪皇帝”之后。

  何苗没有多说,毫不犹豫地表示认可。卢植只犹豫了一下,便也爽快的同意了。

  马日磾本想说些什么,话才出口却立马被卢植打断了,他这才注意到新君红着眼眶,直直地看着他。

  “臣并无异议。”

  达成一致之后,刘辩向三人拱手一拜。

  大赦天下的事就好谈了,就算是坚持仁政的马日磾,也知道刑罚的重要性。所谓赏罚皆出于上,新君不愿意大赦天下,他更不会坚持了。

  ……

  当日,刘辩身着龙袍,头戴天子冠,坐在最高的座位之上,在朝堂接受百官拜见。

  在完成了拜见新君,尊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流程后,大将军何苗立马提出了皇帝的谥号。

  然后不出意外地受到了反对。

  甚至在刘辩开口之前。

  刘辩定睛望去,知道了这只出头鸟的名字——侍御史孔融。

  孔融的哥哥因为庇护张俭而死,刘辩不知道孔融反对是不是出于此项原因,但他不允许此等情况出现。

  不过孔融反对的理由倒也站得住脚——“大行天子谥号岂可由大将军一人而定!”

  于是乎刘辩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朕以为大将军所言甚善,诸卿以为如何?”

  说罢,他看向百官,在这站队的时刻,群臣会作何选择呢?

  “臣,董卓附议,大行天子承天景命,平息灾祸,如今四海靖平,全赖大行天子之德!”

  在董卓说话之后,最急的当初司空樊陵了,明明他该是第一个的!在董卓之后立马赞同何苗的提议。

  但仅仅只是同意此谥号樊陵已经觉得不能体现他的价值了,补充道:“大行天子文成武德,当为大行天子立庙祭祀。”

  光武皇帝之后,皇帝的庙号不像之前那么严格了。汉安帝都能成为恭宗,虽说以一己之力将恭这个美谥变成了平谥。刘辩觉得自己也可以帮着自家父皇解锁这一成就。

  而且该说不说,这两年在他的帮助下,国家已经有了向好的趋势,这些功绩肯定也要算在宪帝的功劳簿上。

  经过樊陵这一打岔,议题忽然从谥号为宪变成了该不该立庙号,该以何字为庙号。

  都立庙祭祀了,庙号当然没有差的,顶多出现“恭”的情况。

  而对于“孝宪皇帝”,在刘辩开口之后,即便是孔融也没有再反对了,倒让刘辩觉得少了点什么。

  准备的小本子用不到了。

  最终,在争议之下,宪帝的庙号被定为了“平”。

  这都不是重点了,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此庙号是由太常袁隗提出的。

  

第150章 议论去吧

  宪帝的谥号与庙号因为刘辩的直接参与,进行地很顺利。

  但在大赦天下的问题上,因为刘辩并未第一时间表态,在朝堂之中再度有了争执,继而越演越烈。

  在封建时代,严明法治是一件很难施行的事,但这并不意味着士大夫眼中没有尊重律法的观念,真正的儒学大家大都有其务实的一面。

  大赦天下这种极度破坏法治的做法看似逐渐成了传统,但实际上一直以来都不乏反对的人。

  早的有汉元帝时的匡衡,光武帝时的吴汉。近的来说,如刘辩的老师郑玄。在他们的政治观点中,都认为大赦天下不利于治理。

  且持此观点的绝不止他们,当儒生们意识到他们修身齐家所带来的引领效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时,强化刑法的主张便顺势而出了。

  桓帝时,术士张成“推算”出朝廷要大赦天下,便让他的儿子去杀死仇人,而后果然遇到了大赦,杀人罪本应得免。

  但幸运的是张成的儿子遇到了李膺,被李膺顶着大赦的诏书处死。

  荀彧的堂兄荀悦为太子仓令,六百石,刚好有资格出现在朝堂之中。

  颍川荀氏是荀子的后人,荀彧当初向刘辩提出的四患五政,便将道德与律法相提并论。

  荀悦清楚太子在大赦天下问题上的态度,与他相合,首先提出了异议。

  “国家大赦,原本是为了给百姓改过的机会,但现在却变成了罪犯逃脱惩罚的工具,岁岁赦宥,于治理没有益处。”

  寻常百姓哪敢触犯律法,通常只能作为受害者存在。

  和孔融一样在御史台扩编后成为侍御史的边让反驳道:“大赦天下乃是仁德之举,新君继位,正该广施恩德,岂能偏废?圣人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只知严法,不知宽宥,岂是德政?”

  像孔融边让这等名士,作为侍御史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畏权贵,敢于喷人,但缺点……

  对于刘辩来说,大赦天下,今年才抓的那些贪腐官吏中罪不至死的必然在赦免的名单之中,把他们赦免了,回去后继续作威作福,那他和关羽今年的活不就白干了吗!

  那些被贪官污吏欺压的百姓,见到这些人几个月之后重新回来,会感谢新君的恩德吗?

  不过刘辩并未立马驳斥边让,他知道,正经的朝会要多给群臣表达观点态度的机会,他则只需充当最终的裁判。

  至于主动进行决策,只要有尚书台在,还怕做不了决定吗。

  刘辩首次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朝臣们互相争执。

  这就是皇帝的视角吗?

  在边让之后,陆续有朝臣开口表达观点,对于大赦天下的支持者与反对者的观点逐渐分成了务实的大赦对施政的影响,以及务虚的道德与刑法之争。

  总体而言,双方还算有

    来有回。

  毕竟有心人一开始就会忍不住怀疑——荀悦是东宫属官,第一个反对大赦天下,要说这背后与新君毫无关系,谁信啊!

  可另一方面,如果新君登基都不大赦天下的话,那指望别的事大赦天下更不可能了。

  刘辩本能地怀疑,真正能从大赦天下中受益的是黔首吗?

  黔首哪敢犯罪?

  值此特殊时刻,郑玄作为刘辩的老师,没有缺席,此刻正在朝堂之中。

  当代论起辩经,郑玄敢认第二,没人能称第一。这是实打实辩出来的战绩,当年他与何休在太学上演古今学派之争,影响深远,以他的胜利而告终。

  只是郑玄终究不愿过于接触朝政,刘辩事先没有与他沟通此事,他还未见到卢植表明态度,遂不发一言,只是做好了下场的准备。

  吵起来的朝堂忽然让刘辩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在卢植下场之前宣布道:“诸卿看法不一,今日还有大事未定,此事容后再议!”

  让朝臣们吵下去吧,等到他守孝之后正式登基了再做决定。

  在他守孝的这段时间,给群臣们多找点事干。

  何苗卢植等人虽不知新君何以态度稍有转变,却还是表示支持,他们作为辅佐新君之臣,必须维护好新君的权威。

  “且既然说大赦天下是面向天下百姓的德政,那不妨再问一问百姓的想法。着御史台,韩卿……”刘辩说着,将目光看向关羽,“与关卿一道,去问一问雒阳里坊及乡里的百姓。”

  既然在谥号的问题上朝臣们都当了大忠臣,那就在大赦天下的问题上再看一看群臣的底色吧!

  在此期间,议论去吧!

  而在失去了大赦天下这一恩典之后,刘辩作为新君,总要向天下百姓展露他的恩德。

  刘辩对应的选择是:“诏令天下郡国百姓咸知,免口赋三年。”

  口赋来自于七至十四岁的少男少女,一年二十钱,供给少府,为皇室所用。

  口赋比之向成年人征收的算赋少上许多,近年来的收入维持在一亿钱上下。而得益于宪帝的积累和河南河内两地的陆续抄家,这些钱刘辩还是免得起的。

  而且还能以此政策的执行情况光明正大地为他后续整顿吏治做准备,继续抄家。

  只是刘辩想着,如果宪帝知道他这么做,应该还是会心疼吧!

  对于朝臣来说,新君要削减自己的收入,他们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呢!

  之后,朝会确定明年改元为光熹,封皇弟协为陈留王。

  太常袁隗奏曰:“臣闻旧典选举,委任三府,付之尚书。今国家拜公卿及郡国长吏者,旧时无有礼钱之说,请废西园礼钱,臣隗顿首以闻。”

  袁隗此奏一出,群臣景从。

  充分向刘辩展示了什么叫做士大夫的力量。

  不过既要整顿吏治,西园钱的取缔是应有之理。

  只是刘辩觉得不急之事,放到群臣的视角,却是当务之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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