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84节

  说是成为博士,但只要这些人接受征辟,那么博士只是起点。

  而这些人能被征为博士,年龄必然在五十以上。若其真的不想当官,拒绝征辟的理由也很好找。不至于征辟不成反倒有罪,双方都能接受。

  刘辩宣布道:“众卿所举名士贤才,有才能过人者,不受名额限制,由朕亲自考察任用。”

  虽然刘辩在名额上补了一个补丁,但他知道,这种额外的情况大概是不会出现的。

  因为宪帝当初重启党锢之祸,后来又西园卖官谋利,导致不少士人没了对朝廷的信任,不愿为官。

  刘辩此举在于表明自己招贤纳谏的态度。

  且以这年头举主和被举者之间互相成就的关系,被举荐的人要么有身份,要么有名气。

  裙带关系避免不了,可总能淘到一些金子吧!

  而且刘辩还记得历史上的一些名字,淘金的难度更低。

  而随着未来整顿吏治,这一百多人的去处无需担心。

  ……

  皇宫之外。

  关于大赦天下,现实角度有其是否有利于治理之争,经学层面涉及到德与刑的讨论。

  在雒阳的郑玄面对太学生们的请教,则先从礼的角度回答了这一问题——“刑德八柄当由天子,恩罚从上而下。事依礼制,凡事处理适当,应无罪凶,灾消不至。”

  郑玄虽没有直接回答,却也通过这句话显露了自己的政治主张。

  他是天人感应的信奉者,认可天子的权威。

  他认为要不要大赦天下,是天

    子决定的事情。

  现在各地有罪犯,有灾祸,原因在于礼制没能得到遵守,这是治理的问题。

  由此,他的主张自不必多说。

  在雒阳发言最自由的太学生们也分成了两派,这本就是新君允许的事,太学生们加入的热情更高了。

  有人直白地问到:“过去几乎一年一大赦,可天下因此安定了吗?”

  而此时正值地方上事情最少的时候,一些在雒阳附近为乡吏的太学生回归,他们带来了更现实的声音。

  在他们的治理下,几无冤案,获罪者罪有应得,自然也该得到惩罚。

  但唯有一种罪犯,让他们于心不忍。

  即那些没有半点恒产,为佃户也只能将将活下去,真的无力上交算赋的百姓。

  这些人若不能补上漏缴的算赋,当然是要受罚的,而受罚之后补缴更难。

  本来还能靠着劳动赚取一些酬劳,成了打白工的囚徒之后就只能恶性循环了,最好的结果是全家被发配到边郡从军。

  ……

  关于此事的讨论并不局限在雒阳。

  颍川学风浓厚,距离雒阳又近,由朝堂引发的讨论很快就传到了颍川。

  荀爽在党锢之祸后闭门修书,中平后屡被举荐征辟,皆不应。

  最先提出大赦天下不利于治理的荀悦和荀彧一样,都是他的侄子。

  荀子在儒家的地位比较特殊,其思想中包含了部分法家的理念。作为荀子之后的颍川荀氏,在学术上也继承了这一点。

  这一日,陈纪前来拜访。他也是经学大家,其亡父陈寔是著名的党人。

  陈纪头发花白,外面只穿着普通但精神头却很好,离着老远就对着荀爽喊道:“慈明,你那侄儿可出了好大风头!”

  荀爽与陈纪二人的父辈便交情深厚,两人相交多年,常有来往。

  荀爽自得地说:“吾之家学后继有人也!”

  随后两人谈起了最近大火的“大赦天下”之争。

  荀爽忽然问起:“三年孝期去岁便已过了,元方可有意一展抱负?”

  孔子说“从心所欲,不逾矩”,正是他们这个年纪。他们对于孝道的遵守早已不局限于形式主义了,也不需要靠着经年守孝来扬名。

  陈纪反问道:“恐怕想要一展抱负的不是我吧?”

  他们是务实之人,明白大赦天下于治理无益的道理。

  荀爽笑道:“仲豫与文若常常写信与我,言及新君有革新之志。老夫不信,长文未与伱写信!”

  长文是陈群的字,乃陈纪之子,当初同样受荀彧推荐,为东宫属官。

  “自然也写了。”陈纪捋着同样花白的胡须,气定神闲地说道,“想必待到新君出孝期后,朝廷的征辟便该来了,慈明这回应当不会拒绝了吧。”

  荀爽只道:“对是否该大赦天下,雒阳还未有定论。”

  “慈明想去雒阳辩经了?自去便是!”说着,陈纪取笑起来,“怕不是你担心被人说贪慕功名?”

  也就是在多年老友面前,荀爽倒也承认得干脆:“过去公府征辟,老夫屡屡不应,如今自行跑去雒阳,老夫的脸面不要啦?”

  “是极是极,还需等啊!”陈纪忽生感慨,“也不知新君,是否是吾辈所等之人啊!”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儒者的理想。

  无论参与讨论的士人对大赦天下支持与否,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此事向外界传递出了一则信息——天子重刑名。

  对于只知抱着经典顽固不化之人来说,这自然不是仁德之举。

  可在荀爽、陈纪这样所学经世济用的大儒眼中,却是励精图治的讯号。

  

第154章 东郡太守

  东郡,郡治濮阳县。

  太守桥瑁是已故三公桥玄的族子,他先后接到了朝廷的诏令公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举名士贤才倒还好说,但整治乡官里吏,确保朝廷的免除三年口赋之德政的施行?

  想要办好,这可是桩麻烦事。

  桥瑁对于他需要做到什么程度,犹疑不定。

  东郡就在河内郡的东边,桥瑁对于关羽在河内做的事一清二楚。

  如果关羽愿意来东郡替他做这件事,他必然会全力支持,可要是让他自己做……

  桥瑁的消息很灵通,知道在河南河内两地乡官里吏出现问题时,河南尹袁术和河内太守赵谦皆受到问责公文,后续都因为他们配合得好而免受处罚。

  但如今,桥瑁很担心一旦自己没能做好,将来一旦是像关羽这种人来查,恐怕他再次收到的就是治罪诏书了。

  丢官事小,丢名声事大。

  名声一旦没了,可就起复无望了。

  桥瑁惯爱持势弄权,他不敢赌,东郡距离雒阳还是太近了。

  思来想去,他叫来了郡少府薛房。郡少府,顾名思义,就是帮郡守府管钱的,用以供养太守、维持郡府运作。

  郡少府的钱财从赋税中的扣取,乃有定制。可既然是公款,那么在实际使用中便会出现各种问题。

  薛房为东郡东阿县豪强,按理说他这种身份一般是坐不到郡府这么重要的职位。

  但薛房曾在黄巾之乱中守城有功,而且薛氏为东阿大户,有钱。

  薛房也不亏,他的子孙可以借着这层关系拜得名士为师。如若能学有所成,或有机会获得孝廉的名额,抑或通过别的方式跨越阶层成为一县长吏,那么薛氏就相当于半只脚迈入了豪族的行列了。

  面对薛房,桥瑁也不客套。

  待到薛房拜见他后刚一坐下,桥瑁就直接问道:“朝廷送来的公文知道了吧?我且问你,乡里百姓可知国家免除三年口赋之事?”

  薛房能走到这一步,反应极快,如实答道:“不敢欺瞒府君,本郡百姓无知,赋税如往常耳。”

  乡里小吏的职位,豪族子弟是看不上的,往往是由豪强填补。薛房就曾是其中的一员,对这些情况心知肚明。

  桥瑁见薛房一如既往的本分,进一步问道:“以你所见,该如何让国家的德政得以施行?”

  薛房一听就明白,自己的府君不愿意效仿那位公文中的河东太守盖公长期巡查乡里。

  他答道:“依下官所见,只需要将公文发给各县县令,并派督邮巡查,揪出几个弄虚作假之辈以儆效尤即可。”

  桥瑁不做评价,继续问道:“若吾欲要效仿河南河内之事,又该如何?”

  薛房大惊,顾不得两者的身份差距,急忙劝说道:“府君,东郡与河南河内情况不同,突然这么做,恐怕会生乱啊!”

  桥瑁原本想通过薛房

    吓唬吓唬那帮乡官里吏,督促他们执行免除三年口赋的诏令。

  可他见薛房反应这般强烈,当即气道:“汝以为我无兵耶?”

  薛房立马请罪解释道:“府君容禀,下官只是担心一旦如此做,今后两年的户口田册,还有赋税可能会受影响。朝廷看重人口田亩,万一影响了上计,岂非得不偿失?”

  桥瑁念及薛房还有用,顺势收起了怒火,可还僵着脸。

  薛房叹了一口气,补充道:“不瞒府君,本郡许多乡吏看似与本郡大族无关,实则听其号令。”

  桥瑁豪族出身,当然清楚这些,士大夫们虽受限于三互法,但彼此间皆有些默契,倘若本地的阀阅豪族要保这些乡吏,他的确不好办。

  毕竟他的太守府属官中,除了他的少数心腹外,几乎全是这些人。

  之后薛房说了许多称赞的话,又表示给桥瑁准备了礼物,只是在家中还未来得及带来郡府。

  他还绞尽脑汁帮桥瑁出了几个能整治乡官里吏又无伤大雅的主意,用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桥瑁见状,这才恢复对薛房的和颜悦色。

  他并不觉得将免口赋三年推进下去很难,这笔钱加起来是不少,但分配起来却还不至于让豪族重视。

  只要对着府属强调一些此事的重要性,便不难推动。

  桥瑁终归还是有些想要整顿乡里吏治的想法的,好歹做做样子,对外有个说法。

  这时候,薛房才敢大着胆子说道:“下官愚昧无知,想向府君举荐一位贤才。”

  “汝直言就是。”桥瑁并不在意。

  “下官的同乡程昱程仲德,甚有才华……”

  桥瑁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头一皱:“我去年好心征辟他,他却不应……此等狂人,要才华何用!”

  “你想让我向朝廷举荐他?”桥瑁质问道。

  朝廷诏令中的举荐名额,在东郡可是十分抢手,桥瑁可是准备拿着它大赚一笔,或是寻一个贤才能在将来回报他的贤才。

  薛房对此非常明白,他还是有些头脑的,劝说道:“府君,而今新君登基,眼看着朝廷的风气就要变了。”

  “程昱能谋善断,一朝得势,必能扶摇直上。”

  桥瑁知道程昱有才华,关键在于程昱能不能靠得住。

  而且就算要举荐真的贤才,在他心中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陈宫。

  不过,这就不必告诉薛房了。

  ……

首节 上一节 84/100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