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99节

  只靠一次房屋自坏,外加一份奏书?

  能召回外派出去巡查的侍御史和校事郎吗?

  绝对不够。

  必然还有别的。

  正思考间,卢植见到一个小黄门来到张让的身边说了些什么,张让脸色一变,连忙向刘辩说些什么。

  卢植看到刘辩听完,脸上的表情愈发冷了。

  “诏尚书进来!”

  卢植心有所感,尚书台接到了足以打断朝会议程的大事?

  尚书台每日要处理的文书众多,还要给皇帝提供相应的建议,其六曹尚书做为皇帝的内臣,身份特殊。

  为了隔绝外朝与内臣的交流勾结,除非大朝会或皇帝特令,一般尚书台只有尚书令和尚书仆射能参加外朝朝会。

  甚至一度有诏令,内臣子弟不得被长吏举为孝廉。

  卢植久在尚书台,马上认出了进来的尚书——周毖。

  周毖是凉州汉阳郡人,原荡寇将军周慎之子,周慎起初在凉州兵败,后被贬为陈仓令与孙坚协守陈仓,洗刷了身上的罪责,因年迈多病,此战后便辞官荣归故里了。

  在卢植印象中,周毖有真才实学,本人也颇有名气,只是卢植思来想去,周毖应当与袁氏没什么牵扯。

  况且,朝中出身凉州的士人对于朝廷的新政应当更欢迎才对。

  周毖匆忙拜道:“陛下,青州急报,北海国有小吏惧怕校事所部,蛊惑百姓作乱,攻掠县城。”

  卢植皱起了眉头,时间上还

    真是刚刚好,一点不差。

  他猜测,这份军情出现在今日,大约是被安排好的,而出现在此刻,大概只是巧合了。

  但这巧合……

  他看向刘辩,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

  卢植一直留意着刘辩的反应,一旦这场闹剧有失控的迹象,他就会站出来,以他上公太傅的身份强行制止此次朝会。

  在此之前,表露倾向的人越多越好。

  他相信刘辩能做到这一点,刘辩也没有让他失望。

  至于接下来……

  卢植知道,他要找到一个能解决问题,且恶劣后果最小的方案。

  并以此说服天子。

  不然,中常侍只怕又要权倾朝野了。

  朝会仍在继续。

  袁隗当然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可袁氏体量在这儿了,又能藏到谁的身后呢!

  他再度上奏说:“校事所部压迫小吏,动辄杀人抄家,乃有今日之乱。诚宜召回,遣贤达之人为长吏,安抚地方。臣以为吏治为多年积弊,司隶天子脚下,与别处不同。整顿吏治,当缓缓图之,不可急于一时。”

  “臣以为不可!”董卓起身反驳。

  有朝臣震惊地看着他,不说董卓曾是袁隗故吏,大鸿胪亦为司徒所领。

  袁隗知道他有支持者也必然会有反对者,但只是没想到会是董卓。

  平日里恭敬有加,却在此时跳了出来。

  董卓对身旁要杀人的目光置若罔闻,作为雒阳第一盖勋吹,他马上举出了盖勋整顿吏治的例子:“臣亲眼所见,盖公整顿吏治,亲力亲为,巡查河东诸县乡里,如此两次,河东方能得治。当时若能有校事所部相助,必能事半功倍。”

  “郡国小吏之乱,郡兵亦可平,如郡兵不能止,必是长吏无能也!臣愿为陛下荡平叛贼!”

  董卓之后,袁术进言道:“自雒阳县整顿吏治以来,河南治下政通人和,百废待兴。汉家十三州百姓俱为天子之民,岂能厚此薄彼?若是半途而废,此对河南之外的百姓何其残忍?”

  昨日袁术得到袁隗派人送来的消息,让他今日一定要在朝堂之上反驳他。

  起初袁术还有几分不解,但随着朝会的进行,他全明白了。

  袁隗最初的上书全是政治正确,让人难以驳斥,但现在不同了。

  虽然当今天子并未明说要行改革,但在民间,已经有人将校事校尉部的设立称为光熹新政。

  此前的三辅屯田以及已经被拿出来讨论可行性方案的荆扬二州屯田也被归为新政的一部分。

  新政有弊有利,这便有了讨论的空间。

  作为校事部前身的长官,关羽当然要站出来说两句话。

  希望借着新政实现心中理想,同时顺便为荀氏增加些影响力的荀爽起身辩驳。

  羊续、包括在刚才支持袁隗的黄琬同样持反对意见。

  此时同黄琬一样转变立场的人竟还不少。

  继续支持袁隗的人更多。

  一

    时间,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校事司马伍孚坐立难安,因为坐在他前席的校事校尉贾诩一直没有发言。

  共事的过程中,他知道贾诩素有大略,本以为贾诩老神在在的早有打算,他也就没说话。

  可等了许久,贾诩依旧没什么动作。

  他忍不住问道:“贾公,事涉校事部,公不为我等辩解些什么吗?”

  贾诩瞥了伍孚一眼:“伍公想说什么,不必考虑我。”

  伍孚见贾诩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样,心知指望不上他,遂站出来大呼:“陛下,小吏作乱,正因为有罪未罚,朝廷秉持大义,岂可示弱!此先例一开,天下必然吏治崩坏,臣请罢司徒以安天下!”

  随着伍孚提出了新观点,陆续有朝臣认同。

  汉室岂有向罪吏妥协的道理?大义的名分在争辩之中过于重要了。只是喊出罢免司徒的就伍孚一人。

  未久,袁隗为自己辩解道:“臣所忧虑的,是道德不能行于世间,岂会反对平乱,臣所言俱出于公心,伏唯陛下圣裁。”

  这时,沉默已久的卢植起身,朝刘辩拜道:“陛下,整顿吏治是先帝留下的德政,臣以为决不可废除。”

  又转身对着群臣呵斥道:“吾受先帝重托,以为太傅,不敢懈怠!今见满朝诸公在此争论,可有人念及青州百姓此刻正受贼人凌辱?空谈误国!司隶校尉、廷尉何在?”

  张温与羊续起身应答。

  “众朝臣各自归席,今日再有君前失仪者,以不敬论罪。擅发无关之言者,逐出朝堂!”

  张、羊二人皆应。

  百官各自归席。

  这是卢植作为三公以上的上公太傅应有的权威。

  后卢植回身对着刘辩继续说道:“陛下,臣以为青州旧有黄巾余贼隐匿,今之叛乱,须谨防其与黄巾余贼勾结,当早做对策。”

  “青州黄巾屡剿不止,郡兵未必堪用,宜遣军乘船沿大河而下,直抵青州平叛。”

  “为防止各郡国罪吏有效仿青州者,其为首者当诛三族,不得赦!”

  “其附从者,当效前事,围而后降者不得赦。”

  “各州郡刺史、二千石,当对治下速查速报,迟者以纵避论罪。”

  等到卢植说完,刘辩道:“就依太傅之言。诸卿可有什么要说的?”

  朱儁拜道:“昔日先帝东巡河间国,中有青州黄巾作乱,乃罢青州刺史赵琰。后臣入青州平乱,得见刺史焦和乃不知兵之人。”

  ……

  在定下青州叛乱的解决方案后,朝会也就顺势而散。

  刘辩先行离开后,马日磾拦住了卢植,质问道:“小吏最容易胁迫百姓,子干如此做,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丧生。”

  “但也能救下更多百姓!”卢植正要去追刘辩,但马日磾拉着他不放。

  卢植一阵无奈,马日磾不懂,今日他若不表现地激进些,只怕皇帝会更激进。

  但他不好直说,又道:“

    整顿吏治,绝不能停,这更是为了天下百姓!”

  说罢,拉着马日磾的手,追刘辩去了。

  朝会结束后,回云台殿的路上,张让与刘辩同仇敌忾——“袁隗还是陛下亲自拜为司徒的,而今竟敢反对陛下的政令,真是不知恩义!”

  “是啊,父皇在时,他敢做这种事吗?”

  刘辩如何不明白,如果把当初关羽带人做的事放到现在,同样会引来反扑。

  而当时之所以很顺利,只因当时宪帝还在。

  张让看到刘辩对袁隗的不满溢于言表,继续道:“袁隗今日竟敢孩视陛下,可见缺了为臣子的敬畏之心,他日袁隗什么事干不出来!陛下不可小视啊!”

  “臣愿为陛下分忧!”

  “还不是时候!”刘辩早就听出张让想趁此机会对袁隗下手,但他没有戳破这一点。

  “唯!”听到皇帝没有拒绝,张让心中兴奋不已。

  他期盼着袁隗再接再厉。

  这样,新朝他要收拾的第一个人就是三公之一的袁隗。用袁隗来告诉那些士人们,他张让又回来了!

  “陛下,臣是否要叮嘱贾校尉,多关注司徒府的动静?”

  “让他谨慎些,别被袁隗反过来利用了。”

  “陛下!”卢植终于在刘辩走进威兴门之间追了上来。

  然后当着张让的面谏言道:“宦官不可倚重!”

  张让听了虽心中暗恨,却没什么办法。

  他敢请求对袁隗动手,却不敢说卢植的坏话。二者在皇帝心中的天差地别。

  刘辩对卢植的话不做评价,问道:“卢师觉得接下来还会如何?只会有青州一地才有小吏谋反吗?”

  卢植没想到刘辩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而非有关袁隗。

  不过这也是他担心的问题,所以他才会说出绝不怀柔的提议。

  但他回答不了确定的答案,因为袁隗今日的表态让他想起了光武时度田所引发的多地大规模叛乱。

  虽然二者实际上难以相提并论。

  大汉十三州,真就朝廷的侍御史和校事郎一出,所有的贪官污吏都活不下去了?

  一州一个侍御史,一队校事郎,怎么可能走得遍天下郡国的乡里。

  像应劭治下,绝对比不上雒阳乡里的治理,只能说说得过去,即便刚直如田丰,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要求乡吏普遍做到太学生的程度,不现实。

  真都杀光罢免完,去哪找来这么多识字的人当乡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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