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打当涂,活捉纳哈出时,鲁锦就已经赏过他三百两银子,他自己留了二十两,剩下的280两都分给同班的那几个兄弟,毕竟要是没这几个人帮忙,他也别想活捉纳哈出,老朱在为人处事这一块还是很厉害的,要不然他历史上也不会那么快出头。
原历史上的记载便是,冲锋陷阵第一个,得了赏赐就分给同袍和手下,抢到了缴获又第一个上交,如此一来,朱重八才在义军中快速出头,得了郭子兴的赏识。
他虽只剩二十两银子,但平时在军中吃住,这笔钱也用不上,于是就一直留着,这次一共又发了520圆,他就到训导官那里申请全领了,反正现在还没成家,就他一个光棍汉,想寄回家都没个地方。
也正是因为鲁锦赏赐如此丰厚,他就是想埋怨也埋怨不起来,大帅赏赐那么多,只是多收几斗粮食的税而已,自己就心生怨愤,那也太忘恩负义了。
朱重八一个人在军营里溜达,脑子里想着赋税的事,却听到先登团的其他士卒也在讨论赋税,不过却是嘻嘻哈哈,当乐子看的心态。
先登团作为每次攻城的主攻部队,立功和阵亡伤残的比较多,不过他们的赏赐也是最多的,比普通士卒多出几十上百倍,因此即便有些士卒伤残阵亡了,其他人也从不埋怨。
说句不好听的,就元末这年头,死一个人还能换两头牛,给家里挣来几百两银子,几十匹棉布丝绢,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事,要不是他们给鲁锦当兵,恐怕就是活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的钱。
而这些士卒大多都是穷苦之辈,基本都只有五十亩地,还是投军的时候鲁锦刚分给他们的,所以他们见到这个阶梯税额之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给大地主收更多的税,他们反而有一种仇富式的幸灾乐祸。
毕竟他们大多数人本就是佃农出身,多少都受过地主的压迫,现在能见到地主吃瘪,他们当然高兴。
朱重八从旁边路过,正好听到几个士卒凑在一起说这个事。
其中一个班长说道,“你们还是没看明白,谁说那些大户一定要交重税的,这税是按九等户来收,九等户又是按田亩多寡来划定的,那大户们只要把名下的田亩分给自己儿孙,把每个户头上的田亩变少了,不就能少交税了吗。”
周围几个士卒张了张嘴,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又吐槽道,“这倒是便宜他们了,可是也不对啊,大帅这么收税,究竟是图啥呢?”
那班长又说道,“图啥?不知道,可能是为了增加户籍,好多收点税吧?”
这时副班长也插嘴道,“你说的不对,要只是为了多征税,那直接别让他们分户,直接收重税,不是能收的更多?”
开始那名班长闻言顿时抓了抓头发,也想不明白,“这个咱就不知道了,这是大帅和帅府那些先生们想的事,咱们哪懂这些,反正大帅特意这么收,肯定是有道理的。”
朱重八听到这些讨论,似乎也明白了鲁锦的用意,鲁锦针对的是那些土地多的大户,目的不是为了多收税,而是为了让他们多分户籍,他朱重八只是被鲁锦这条政策误伤的。
可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或者说,让那些土地多的大户,多分家,多分地,对鲁锦有什么好处?
朱重八是个善于学习,善于思考的人,他以前当和尚,去讨饭,没想过这些,可如今他贵为伯爵,又是中级军官,慢慢的也开始接触军政事务,有些事情就不能像以前那样稀里糊涂的混过去了,他想把这个事弄清楚。
正在此时,他目光扫过那些士卒,又见到有个先登团的连长,在讨论这次整编的事,听说要再扩编几个禁卫师,那要是按以前的扩编方法,他们这些基层军官都有机会调到新编部队再升一两级。
朱重八听到这个事情,突然想到了军中的许多将领,比如朱亮祖,郭子兴,这些人本来也都是地方上的豪强大户,乱世一起,随便卖点家产就能拉出几千大军,这元朝的朝廷也管不住这些军头子。
鲁锦会不会是担心有豪强造反,所以才逼着他们分家析产?嗯,倒是很有这个可能
“重八哥。”
正在他这么想着,先登团的两个千户营官,朱重八以前的同班战友,钱晖和魏嘉也凑了过来,见到他一副皱眉思索的模样,魏嘉当即问道,“咋了咱的朱伯爷,你这又是立功又是受赏的,还有啥能让你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有啥小道消息,这次扩军你没升官?”
朱重八摇了摇头,“不是这事。”
“让俺猜猜,该不会是为了那赋税吧?我说你为这事发愁就多余,你把地分给你儿子不就行了吗。”旁边的钱晖顿时猜测道。
朱重八却吐槽道,“咱这现在不是还没成亲吗,那儿子分田之前,这可怎么办?”
钱晖当即又道,“生儿子之前,你不也一直在军中为将吗,怎么,咱们堂堂丹阳伯,今后还打算自己下田插秧是怎么着?
“你就算回去成亲,也肯定是招佃户耕种啊,打了粮食你跟佃户五五分,再拿两成交赋税,还剩三成呢,你当老爷啥也不干就能白得三成,这还不好?
“再说你可是伯爷,将来定然还有别的赏赐,你还真指望那三百亩地吃饭啊?”
朱重八一听也乐了,顿时陪笑道,“那倒也不至于,只是咱投军之后,大帅给咱分了田,周通又把妹子许给了咱,咱还得了爵位,打那之后,咱就有个念想。
“你说咱这么苦,咱一大家子死的就剩咱一个,咱肯定要把香火传下去,大帅给咱这么多赏赐,咱一直都没花,就等着将来平定了天下,咱就用这些赏钱回家置办几千亩地,弄个庄子,再建个三进的大院,咱也当个大地主,生一堆娃,给咱老朱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把咱这用命挣来的爵位,也给他一直传下去。
“这样咱也算是光宗耀祖,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和兄长了,等咱死的时候,咱也就能闭眼了。
“可是现在,大帅弄了这么个税法,地越多税越重,咱仔细算过,按这个税法,地要是超过一千亩,那就极不合算了,就算招佃耕种,刨去佃农的,再刨去赋税,根本就剩不下多少,大帅这法子摆明了就是不让咱们多置办土地,咱这念想也就落空了。
“你们说,不让咱们置办土地,那咱们拿了那么多赏赐,将来还能干点什么,把这家业传下去?”
钱晖和魏嘉闻言顿时面面相觑,没想到朱重八想的居然是怎么理财传家
不过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他们俩以前也没想过,都是穷苦人家的子弟,没什么大见识,即便现在当了军官,这眼界也还是没跟上,你让他们出主意怎么打仗,或许他们能说上几句,但你问他们怎么持家理财,这可真难住他们了。
两人顿时也跟朱重八一起抓耳挠腮起来.
第388章 江东首富沈氏
得知朱重八愁的是怎么理财传家,魏嘉和钱晖也跟着琢磨起来,魏嘉想了想才说道。
“既然不让多置田亩做大地主,那经商总可以吧,听说那些开馆子的能赚钱,重八哥可以找个繁华的地方,开几间客栈,酒楼,啧,以后天天吃肉喝酒,那日子多舒坦。”
朱重八闻言蹙了蹙眉,似乎也在考虑这事的可能性,心里琢磨着,要是能娶个有见识的妻子就好了,最好娘家会经营那种,这样他自己就不用那么操心持家理财的事情了,周通家里虽说也是屠户卖肉的出身,就是不知道他那个妹子懂不懂这些。
而钱晖闻言则是撇了撇嘴,当即反驳道,“得了吧,咱们朱伯爷那么大方,对兄弟们倒是好的没话说,可这放到做生意上反而不好,没听过说书的说吗,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像重八哥这样的,到时军里的兄弟们知道他开了酒楼,都跑去吃喝,朱伯爷又大方,不愿意收穷兄弟们的钱,这天天让兄弟们白吃白喝,不就把酒楼吃垮了吗,这能赚着钱?”
朱重八和魏嘉两人闻言一愣,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嗯,钱晖这句话说的好,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看来这种义气在经商上好像也不是好事。”朱重八当即点头赞同道。
魏嘉也摸着下巴琢磨道,“也是哈,既然开馆子不行,那要不做别的买卖?听说通番出海的能赚大钱,从内地收些铁锅,瓷器,纸张,布帛丝绢,卖给那些没见识的番邦蛮夷,就能换来许多金银,香料,象牙,犀角,木材,应该能获利不少。”
钱晖却又泼冷水道,“说的容易,你出过海吗,你听的懂那些番邦蛮夷的鸟语吗,你知道去哪卖货,去哪能换来什么吗?要是人人都知道怎么出海通番,那天底下的人不早就都跑去走海了。”
魏嘉顿时争辩道,“我是不知道,可重八哥是丹阳伯啊,那在百姓眼里就是贵人,找个海商,咱们只管出钱,让他带咱们一个,他敢说个不字?我是不会走海卖货,但我找人帮我干不就行了?”
钱晖咂嘛着嘴道,“这倒是可以,不过你要去哪找海商?你有认识的?”
魏嘉当即嘿嘿一笑说道,“咱们之前打湖州的时候,我就听那带路的向导说,他们当地出过一个姓沈的,是江东第一巨富,听说是一开始家里遭了灾,后来搬去了平江路(苏州),在吴江置办田亩,以种田为业,后来又开始做走海通番的买卖,赚了大钱,这沈氏赚到钱后,又在平江置办了几十万亩田产,端的是个巨富。
“这么有名的人物,应该不难找,咱们到时直接去平江路找这姓沈的不就行了?等人家出海贩货的时候,让他帮忙给咱们也捎带一船,他敢不答应?”
钱晖闻言也震惊道,“乖乖,几十万亩地,这得收多少粮食,他家自己得修好几个粮仓吧,不然这么多粮食堆哪去,还不得都放坏了.”
朱重八听着两人的讨论,却是摇了摇头,这才终于开口说道。
“你们啊,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什么都做,什么不能做,归根结底不是还要看大帅怎么说,大帅不让多置田亩,你看咱们这地主不就当不成了,大帅若是不让走海,你还怎么通番走海?
“而且咱也没想着能富甲江东,只要能把咱挣下的家业和爵位一直传下去就行。
“那沈氏一介平民,却富可敌国,这不是福气,而是在给自己招灾,一个商贾,赚那么多钱做什么,别看他置办了几十万亩田地,按现在大帅的最新税法,万亩以上二抽一,你看他留得住这几十万亩良田吗?
“你们刚刚说的那沈氏,他家现在要么分家析产,要么起兵抗税,他要真敢起兵,那就到了咱们去给他抄家灭族的时候了。
“有时候这财太多了啊,也不是好事,会要命的,这就叫财不配位,不是他的财,他非要赚,赚到了也是有命拿,没命花,纯给自己招祸。
“咱们啊,别的也不懂,咱老朱就是卖命打仗的,还是先不要想这些为好,这种事以后自然有别的将领带头,咱们看着就是,别跟着起哄,不然恐怕小命不保。”
钱晖和魏嘉闻言一愣,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之前倒是没想这么多,可朱重八的一番话,却让他们顿时警醒起来,对啊,那姓沈的能不能扛过这一关还不好说呢,去找他帮忙赚钱,那不是找死吗?
而他们所说的江东首富沈氏,正是苏州的沈万三一家,不过沈万三本人今年都71岁了,这老头子此时已经快死了
沈万三,这个清修《明史》中记载,说他出资帮朱元璋修南京城墙,又扬言要出一百万两银子犒赏老朱的军队,被老朱怒斥,‘匹夫也敢犒赏天子的军队?’老朱震怒,还嫉妒沈万三的财富,想要杀了他,还是马皇后劝谏,才饶了他一命,然后把沈万三流放去了云南
这个满清为了黑朱元璋而编造的谣言,简直漏洞百出,谁信谁是傻逼。
明朝的《吴江志》,这本地方志里记载,沈万三在张士诚占领苏州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而张士诚是在1354年占领苏州的,老朱建立大明是在1368年,别说朱元璋没见过沈万三,其实就连张士诚也没见过,一个死人怎么帮老朱修城墙,被他流放云南?
再说明朝打下云南的时候,都是洪武十几年的事了,那个时候就算沈万三还活着,也得超过一百岁了吧,古代以孝道治天下,尊老爱幼是最基本的意识形态,人活到七八十见到皇帝都不用行礼的,你把一个百岁老人流放云南???
如果有人说满清的明史不可信,那明朝的地方志就可信吗,这个问题嘛,明朝的《吴江志》是永乐朝的国子监学正莫旦编写的,而莫旦是沈家的儿女亲家,所以你是信沈万三亲家的话,还是信满清修的明史。
即便不信明朝的地方志,那清朝乾隆时期的《吴江县志》,里面同样采用了莫旦的说法,说张士诚占领苏州之前,沈万三就已经死了,但是这本书的作者考虑到清修的明朝正史已经出版了,于是就在书里暗戳戳的写了一句,沈万三亲家说老沈死得早,和正史中有出入,他自己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让看书的人自己判断,这手叠甲叠的可谓十分从心。
如果这还不足以证明,那还有沈万三长子沈荣的墓为证,沈荣的墓志铭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沈荣是洪武九年死的,享年七十出头,按照时间推算,现在至正十三年,沈荣都已经48岁了,他爹沈万三最少也有70岁左右,再加上张士诚来之前已死的时间节点,所以沈万三最迟就是这一两年死的。
甚至明朝的吴江志中还有记载,张士诚占领苏州期间,沈万三的另外两个儿子,沈茂,沈旺,还干过偷偷走海路给元大都运粮的事。
不过这个时空嘛,他们一家是肯定不会再干出这种事情了。
之前鲁锦渡江后,立刻又发动了江北战役,攻占了淮扬,然后紧接着又是东征,以摧枯拉朽之势占领了整个浙东,之后更是有露布捷报,说圣武军的水师击败了方国珍的水师,封锁了长江口和浙东沿海。
圣武军展现出如此强大的攻势,别说他们生不出反抗和继续勾结元朝的心思,就算有心勾结,在交通断绝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做到。
更何况圣武军东征时,严守军纪,对百姓秋毫无犯,鲁锦还专门在檄文中公布了‘十不入’的军令,因此之前一直在浙东很得人心,按史书中经常出现的描述就是,‘百姓不知有兵经过’。
而且这次东征的时候,鲁锦是一边进兵,一边张贴告示,宣布今年春秋要开两次科举,召集浙东各地士子去建康考试做官,如此一来,沈家就更生不出反抗之心了。
现在鲁锦封锁沿海,内陆的江西方向也在对峙割据,商旅断绝,江西的瓷器。福建的茶叶,现在又无法供货,于是沈氏的海贸生意干脆就停了下来。
沈万三,原名沈富,如今已经老迈退休,他弟弟沈贵,绰号沈万四,也已经不管事了,沈氏现在的当家人是沈万三的长子沈荣。
自从圣武军攻占了苏州之后,见识了鲁锦的强盛兵马,还有那个招贤科举的告示,他就熄了继续和元廷往来的心思,亲自带着家乡父老,捐了一千石粮食,还有大量酒肉前去劳军,和苏州知府郁韵舟打好关系。
还跟郁韵舟打听了之前鲁锦几次考试的内容和出题习惯,然后立刻回家召集沈氏年轻子弟,在自家的私塾中闭门恶补,请名师教学,准备参加明年的建康科举。
本来这年都过了,除了鲁锦的新官府曾派人上门通知置换新地契,统计人口田亩之外,并无其他事发生,浙东百姓也逐渐习惯了新官府的存在,直到这次的新税法宣布出来,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二月初四,政令刚刚到达苏州就被张贴了出来,而沈家的大宅虽然建在乡下的周庄,但他家在苏州城里却有许多产业,苏州城中心玄妙观前面的一整条街,都是他家的商铺.因此政令的告示刚张贴出来,就被驻扎在苏州的沈氏掌柜得知,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回周庄去给沈荣报信。
沈家大宅这边,经过两个月的突击恶补,沈氏一门七八个年轻后辈,正准备出发去建康,参加三月初的科举,此时距离三月初也只剩不到一个月了,不过他们家有钱,一路包船包车过去,顶多几天就能到达建康,所以也不是太着急。
沈荣正给子侄们嘱咐考试和做官的注意事项呢,然而正在这个时候,苏州城里的掌柜王祥却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相公,不好了,出大事了!”
沈荣见状顿时皱眉道,“出了何事,你慌什么,阿祥,你都跟我二十多年了,连改朝换代的事都见过,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然而那中年掌柜王祥却急的一拍大腿,当即吐槽道,“相公还真说对了,就是这改朝换代的大事,那公输大帅的官府发新政令了,宣布了新的税法,咱们家的土地往后交税都要二抽一呢!”
“什么?二抽一?!你在胡说什么,这世上哪有二抽一的田赋,这不是要官逼民反吗?那公输大帅又不是糊涂之辈,怎么可能制定这种税法?”沈荣此时还有些不信。
然而那掌柜王祥却掏出一份手抄的告示说道,“哎呦我的好相公诶,我怎敢在这种事上胡说,那公输大帅仿照宋太祖的税法,将民户化为九等,按等收税,咱家正好就是第九等,要收最高的田赋,二抽一呢,这是我从城里抄来的告示,相公自己看吧。”
“什么?九等户?”
“真是二抽一?”
听到这话,沈家的其他人也坐不住了,沈荣的四个兄弟,还有一群小辈全都围了过来,一起看向那份手抄的告示,等沈荣看到上面果真写着万亩以上,二税一的时候,险些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
沈家分布在各地的,一共有三十多万亩田产,如果都按照这个税法来收,那还有没有活路了,田主和佃户分成也不过二抽一,鲁锦的官府却直接找他们二抽一,那沈家岂不是成了官府的佃户?
“相公?”
“爹!你没事吧,快扶爹坐下,上茶,还愣着干什么?”
见沈荣差点晕倒,几个儿子连忙扶着他坐下,一旁的老二沈茂更是挥拳骂道,“这姓公输的也太狠了吧,咱们好歹也给他捐了一千石粮,他不念咱们的好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找咱们收这么重的税!”
“这个税咱们肯定不能交,几十万亩田产,都是佃户在耕种,佃户拿一半,官府再拿一半,咱们家里外里还得赔钱,这怎么可能!”沈万四家的长子沈德昌也说道。
一时间,沈家众人群情激愤,都觉得鲁锦收的这税太过分了,然而沈荣的三弟沈旺却说道。
“二哥,德昌哥,还有森儿你们几个,我劝你们还是冷静一些,你们仔细看这告示,这上面除了公布新税法外,还特意注明了,夏收之前分户更改地契的,可按最新户籍田亩征收。
“这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哪是为了收税啊,这分明是为了逼着咱们分家,只要分了家,便不用再交这二抽一的重税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沈家子弟一个个顿时心思活络起来,沈荣这一辈的还好说,但是他们子侄这一代的十几个人就心思各异了。
沈家全部田产加起来起码有32万亩,就算平均分的话,自己也能分到一万多亩吧?就算不能平均分,几千亩总是有的吧?
推恩令的杀伤力就在这里,对于那些本没资格继承家产的庶子而言,如果能分得一部分家产,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力
然而就在这时,已经想明白其中关键,缓过来的沈荣却一拍桌子,“好了,不要吵了,老太公还活着呢,谁也别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分家的话,而且咱家32万亩土地,就算在场的人平均分也分不过来,落到每个人头上仍然有万亩以上,还是要被定为九等户,还是要交二抽一的重税。
“分家或许对别家可行,但这事落到像咱们沈家这样的家族头上,已经不是分家可以解决的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蹙起了眉,先前心里想着分家的小辈也顿时收了心思。
老二沈茂这时才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交这二抽一的重税吧,那还不如干脆把田都送出去.”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都在沉思的时候,外面又有小厮来报。
“相公,新官府在镇上设的长官,还有那什么内卫军的巡检司,让咱们周庄的内卫军去镇上聚兵呢,说是要趁着春耕之前加强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