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的同志思想没转过弯来:“高总工,如果这些材料的厚度不均匀呢?”
高振东没有来得及回答,另外一位同志就打断了他:“你傻啊,如果材料厚度不均匀的话,这个发现就更惊人了!按照抽屉原理,如果200层总厚度在100nm以下的材料是不均匀的话,那证明至少有一层材料的厚度在0.5nm以下!”
抽屉原理,5个抽屉装6个球,必定至少有一个抽屉里的球数量是大于等于两个,这是一个很常用的数学原理。
高振东点点头:“嗯,对,就是这样。所以同志们可以去做这件事情了。”
“可是高总工,我们没有办法去数到底一块数十纳米的石墨有多少层啊。”这么薄的厚度,对于同志们来说有点为难了,在他们看来,要是能数清楚有多少层,就意味着能看清楚到底一层有多厚。
高振东摇头笑道:“这可不见得,想要知道有多少层,不见得需要知道一层有多厚,你看看我手上有几支笔你们总该知道的吧?但是每支笔有多厚你们知道么?一样的道理。”
“高总工,您是说,用其他手段确定层数,但是不去关心他到底有多厚?”
“对,比如,我们可以用拉曼光谱仪来数层数,你们可以简单的认为,拉曼光谱仪对于每一层,都有一个特征信号,数特征信号的数量,就能证实它有多少层了。而且现在的拉曼光谱仪,是使用激光作为光源的,性能更好,恰好能用在这里。”
别人也不傻,高振东弄出激光之后,拉曼光谱仪这个传统设备就再次焕发了新生。
都不用高振东自己去折腾,自然就有外国友人将这东西给搞出来了,这也是高振东除了因为别人也快搞出来之外,在第一时间就把激光发生器给公布出去的原因之一。
——能借别人的力量为我所用,我们这点儿积累,可不如人家多年的积累。只要别人搞出来了,哪怕是不告诉你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我们只要能用就行,特别是在测量仪器这一块。
作为搞材料的人,拉曼光谱仪还是不陌生的。
“明白了,可是高总,就算是知道了层数,我们也没法实证我们剥离到了单原子那么厚的一层吧?”
只要没测出厚度,那就没法拍着胸脯说自己获得了单原子层晶体。
另外一位同志道:“我们在50nm以下,撕到单原子层的次数从理论上分析也是有限的,用次数作为佐证不行么?”
“不行吧,人家可以说你是撕成了两半,而不是撕开成两层。”这位同志道。
一张16开的纸,撕成两张32开和撕成两张更薄的16开,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高振东笑着点点头:“对,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我们还要证实我们撕开的结果,的确是在0.4nm左右厚度,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进口的这套电子显微镜,里面有一台是透射电镜?”
60年代的透射电镜(TEM),已经能够实现分辨率0.2nm的成像。其实还有其他办法,不过设备不支持,例如原子力显微镜、冷冻电镜等等,这年头还没这些东西呢。
,但是这东西使用很麻烦,样品制备有很高的门槛要求,同志们基本还没有使用过这个,毕竟谁也想不到,撕个胶带的试验会用到精度这么高的显微设备,都是刚搞到的显微设备,都在更容易使用的扫描电镜上使劲儿去了。
同志们听了高振东的话,面露难色:“我们现在使用TEM有一些问题……”
高振东摇摇头:“有问题没关系,你们学一学,实在不行,我们请外援嘛。”
对于高振东来说,请外援完全不是问题,毕竟背靠着科技院呢。这事儿抛出去,科技院感兴趣的同志肯定非常多。
一听高振东准备请外援,三分厂的同志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高总工,让我们试试吧,我们不相信我们就弄不好TEM这东西!当然,如果影响到您的计划进度,那我们让贤。”
毕竟谁也不知道高振东这个研究有没有时间上的要求,要是光顾着自己这帮人争气,影响到了高总工的进度安排,那罪过可就大了。
听了他们的话,高振东摇摇头:“没关系,你们尽力试试吧,这个事情不急。”
这如果不是高振东这个挂逼,想要搞出这东西,那特么得21世纪去了。
听见高振东的话,同志们是又感动又上头。有领导如此,夫复何求。他们很清楚,自己这帮人学习TEM的时间,肯定会影响到高总工的进度,但是人家就是充分相信,给足了时间,当然,前提是自己这帮人愿意去啃这个骨头。
“高总工,您放心,这个事情,我们一定做好!我们就不信了,按照确定的要求做个样品,我们会一无所获!”三分厂技术处的同志们摩拳擦掌,嗷嗷叫着往上冲。
——
西南,蜀省,双庆市。
这个以辣妹子闻名的城市,其实还有一个更特殊的身份,那就是国产越野车的鼻祖诞生地。
热知识——国产越野车的鼻祖,不是二蛋,不过真正自研的第一台,的确是它。
1958年,这里诞生了第一辆国产越野车——仿制花旗威利斯M38A1(CJ-5)的龙江46型。
只是当时技术能力有限,这个车子的可靠性不是太好,最后被京汽厂的二蛋说替代,这个替代的时间,甚至是还不到二蛋定型,而是二蛋全车基本确定的时候,1963年就停产,总产量1390辆。
替代得这么急,可见龙江46的底子的确是不太好。而威利斯M38A1这么简单的车子都能做到可靠性不佳,也侧面能看出来,当时技术的确薄弱。
龙江46的停产,对生产厂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是他们也很清楚,不停产是不可能的,难道让部队、地方上的同志继续使用这个不可靠的车子?那是犯罪!
新越野他们去取过经,不论是2.0的还是1.5的,可靠性、动力、舒适性等都远超自家的龙江46。
此时,双庆久安机械厂的同志,正在接一个电话。
“……真的?那太好了!嗯嗯嗯,我们明白,明白。我马上组织人员进京!”
放下电话,他马上跑出去,转身进了旁边的另外一间办公室。
“武总工,武总工,好消息,好消息啊!你马上把工作给副手交待一下,我们两马上进京!”他手舞足蹈,很是兴奋。
这个样子,把办公室里的武总工给整懵了:“欧厂长,你这是干什么?什么事情这么急?而且要我们两都去?”
要知道管理和技术的一把手都走了,那要真有什么大事儿,连个拍板的人都没有。
“我们两不去不行,有个好机会!我们一定要去争取,如果能争取下来,我们前几年造车的辛苦,就不白干!”欧厂长继续手舞足蹈,神情激动。
“什么?和车有关?”说到这个,那武总工可就不困了。
“对!我十一机部的老同事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现在京城那边,准备投产一种新型汽车,并研制一种新型汽车,而承担这个任务的厂子,并没有选定!”
第1242章 他们要教材?(4k,还有5k)
这个话,让武总工的心凉了半截:“十一机部?那我们去有什么用?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人家会给我们?他们十一机部自己的厂子都还不够分呢。”
很有意思的是,日后作为国产车几大支柱之一的久安集团,并不属于十一机部,而是防工委下属的兵工集团的一部分,所以武总工才有此说。
都不用上升到什么山头主义,这个事儿妥妥帖帖的就是十一机部内部的事情。
“管那么多呢?这是一个机会啊。我的朋友说了,这个车子,也是那种要求结构简单,皮实耐用的车子,和我们当时搞的龙江46,正好一脉相承啊,虽然龙江46也不怎么皮实耐用,但是至少想法是一样的嘛。”
说起“皮实耐用”,欧厂长虽然觉得自己底气有些不足,但是初衷至少是奔着这个方向去的。
“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或者我们找防工委的领导,给我们想想办法。没准现在这东西已经定下来了,也许还要领导们出手帮我们抢一下呢。”武总工点头应是。
“对对,我们不一定要独占,至少分一点任务也是可以的嘛,想来有防工委出面,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这年头同一个型号,多个厂生产是常有的事情。
“那就搞快点搞快点,这种东西,手快有手慢无啊。我去找几个副厂长安排工作,你也尽快,我们争取明天就能上路。最好能把准备新研制的那个车型搞到手,这方面我们有经验,好歹比没干过的强吧,再说了,这几年我们和兄弟厂家合作生产军用装备,也不是白干的,不像以前那样是一无所知了。”欧厂长说干就干,就算是分一杯羹,也得动作快才行。
“行!”武总工也不耽搁,这事儿可是关系到全厂的大事。
还别说,兵工系统就有兵工系统的方便——蹭飞机!
差不多同时得到消息的其他地方上的同志,还在火车上摇晃的时候,他们已经一路抖着,换了多架次飞机,从双庆抖到了京城。
“快倒是真快,可是也太折磨人了。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有坐着舒服的大飞机啊。”在京城下机的欧厂长,扶着自己的老腰,对武总工道。
武总工也扶着自己的腰,平素除了技术还喜欢历史的他摇了摇头:“这事儿,可就路易十六咯……”
“什么意思?还和高卢人有关系?”欧厂长对历史也不是一无所知。
“一眼望不到头啊,哈哈哈~~~”
听着武总工的话,两人都笑了起来。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事儿吧,还真和高卢人有关系。
等久安机械厂的同志赶到防工委,向防工委总工汇报自己想法的时候,防工委总工也是对此颇有兴趣。
“嗯……你们的想法很好,这样,我们和十一机部商量一下。”这个话,在军事问题放得相对很重的今天,实际上基本上是板上钉钉。
“只是那个新型号的普及型小汽车,不知道十一机部那边同不同意交给我们来搞啊。”欧厂长对此有些担心,和小面包已经搞出来了不同,这个车子可是还八字没一撇。
虽然交给久安机械厂来搞,意味着十一机部不用付出资源,但是同样也意味着工作业绩没了,对于大部分有想法的部委来说,宁愿花资源,也不愿意失去主导权。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知道这个车子的技术在哪里,哈哈哈。再说了,搞出来又不是不还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十一机部的厂子也一起生产就行了嘛。”防工委总工笑了起来,这个技术源头,相比和十一机部,实际上和防工委更亲近。
在防工委看来,这人无非就是关系和办公地点挂在其他部委,但人可不折不扣是防工委的自己人。
——
雪域高原,巍南地区。
“南边的身毒人找我们想要教材?”一位地方上的同志听见自己的同志和他说这事儿的时候,脑瓜子嗡嗡的。
汇报工作的同志点头道:“是的,他们在边境上和我们的同志这么说的。不过我看着他们不太像身毒人的长相啊。”阿萨姆共和国并没有得到我们的承认,我们还是习惯叫他们身毒人。
只是身毒的东北六邦,看起来和身毒半岛上的那些不太一样。这一片本来就是约翰牛从后来的电诈园区那边割过来的,人口其实大多偏向黄种人。
而且身毒东北六邦里,绝大部分邦用的官方语言都是和我们一个语系的,对了,这六个邦的官方语言还各不相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他们中的大部分学习我们的语言作为外语,的确是有先天的优势。
“这些人本来就和西边身毒半岛上的人不同,但是他们找我们要教材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也许是想要开设外语课程?这件事情比较复杂,我也不敢决定,只能往您这里汇报了。”汇报的同志道。这东西毕竟和出于人道主义供应一点粮食,或者因为战后物归原主发还大量保养得焕然一新的武器装备不同。
涉及到文化的事情,总是有些敏感的。
“嗯……我知道了,我向上级请示一下。”巍南地区的负责同志沉吟道。这个事情,他也不好擅专,一点教材什么的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这种动作涉及到态度问题,就有些微妙了。
由于咽喉走廊被切断,在脏三现在的三大块里,这个“阿萨姆共和国”反倒是最和平的,能够有机会闷头发展。而且他们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手上也捏了一块还算不错,土地肥沃水草丰美的河谷平原,如此一来,最大的威胁——吃饭问题,倒是能解决得不错。
吃饭问题解决了,那很多事情就能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发展。
而除了东北这一块之外,位于身毒半岛上的南身毒和北身毒,其实更热闹一些。
实际上,不论是支持哪一边,老毛子和花旗佬都在为层出不穷的这样国那样邦而头疼。
“约翰牛走的时候真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大麻烦!”就连最擅长拱火的兰利中心,他们都在为此抱怨。
和其他地方需要拱火才能挑起事端不同,身毒这个鬼地方不需要拱火,他们自己就能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想开一点,你想,对面的老毛子大概和我们一样头疼,你是不是心情就好多了?”
“你要说这件事情,我想我们还是值得高兴的。虽然身毒人的‘官方语言’多如牛毛,但是至少英语还是他们的官方语言之一,我们得感谢被逼走的约翰牛。我想面对他们的时候,老毛子比我们头疼得多!”
两人说到这里,带着一点“五十步笑百步”的感觉,苦中作乐起来。
——
而此时,高振东并不知道自己来活儿了,而是在聚精会神的看自己大舅哥笑话。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看他的喜事。
娄守行和贺五,是在国内民政部门登记结的婚,贺五看着结婚证上,自己并没有被改名为“娄贺XX”,乐得合不拢嘴。
“守行,还是内地好,都不要求冠夫姓的。”这对于颇有须眉之气的贺五来说,这是一件大喜事。
贺五更满意的是,这边可是不兴讨小老婆的,在这边登记结婚的另外一重含义,是意味着她的地位稳如泰山。
实际上,很魔幻的一件事情是,时时刻刻在标榜自身先进的国家或地区,其实在很多方面并不是那么的先进,例如港岛1971年才废除一夫多妻和纳妾,而花旗人更是到高振东穿越时,依然有很多个州允许童婚,其中有7个州更是根本不设年龄下限。
“我们早就解放妇女了,自然不会再那么做。小五啊,只是在这边的婚礼,可能要委屈一下你咯,没法把场面搞得太大。”
对于娄家来说,虽然自从娄晓娥嫁给高振东之后,境况就越来越好,但是想要像解放前那样大张旗鼓的操办娄守行的婚事,那是不太可能的。
或者说,娄晓娥嫁给高振东,还能请一大堆人来参加,但是娄守行和贺五结婚,这件事情基本上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那有什么,我又不是奔着婚礼才嫁给你。再说了,我们回到港岛,那边总能搞得大一点的。你这么想就好了,这边的都是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本来也就没多少,对吧?”贺五很是善解人意。
由于情况特殊,贺五的家人想要过来不太方便,所以他们决定婚礼办两场,京城这边一场,港岛那边一场。
“谢谢你能这么为我着想。”
“我不为你着想,谁为你着想?”贺五拿着结婚证,眼里神采奕奕。
高振东和娄晓娥也陪着他们俩,所以才说高振东正在看大舅哥的笑话。笑得最开心的,不是别人,正是娄晓娥。
“嫂子嫂子,来我看看你们的结婚证,噫,大哥脸打得太白了,油头粉面的,咯咯咯~~~~~”她的声音,隔着八条胡同都能听见。
而此时,小一辈都出去陪着娄守行领结婚证的娄家,老两口也在商量着。